即便早已知晓结果,谢朝颜依旧对未能救出薛绍一事耿耿于怀。在那以后,她还没能向武曌禀明实情。但武曌日理万机,错过了最佳时机便再没有空闲召见,让她枯等至今,徒增烦扰。
原以为今日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天,谢朝颜坐在庭院里,百无聊赖地修剪着月季横生的枝桠,直到元京墨脚步匆匆地前来报告:“朝颜,库狄御正来访。”
库狄御正?谢朝颜思索了片刻,想起这是武曌钦封的女官后,连忙整理好仪容去前厅见客。
库狄般若见二人并肩走来,眼中有流光一闪而逝,她与谢朝颜见礼后,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谢御史好福气。”
谢朝颜与元京墨调笑惯了,一时间忘记收敛,竟没察觉出话中含义,还以为是她带来了什么好消息,眼神不由得一亮。
库狄般若掩唇低低笑了一声,也不好再出口揶揄,只把目的开门见山地讲了:“陛下特赐谢御史宫外宅邸一所,谢御史今日可有空随我走一趟?”
武曌登基之后,便指定了库狄般若一个似是而非的职位——正五品的御正,让人分不清是女官还是外官。但毕竟武周结束后,她也退出了政治舞台,颐养天年了。
再过几年韦皇后当政时,上官婉儿也是在宫外添置了豪宅的,只不过上官婉儿现在更愿意住在九洲池畔的别苑里,却是为了方便跟武曌靠得更近。
到了那时甚至更以后,谢朝颜是不敢再细想下去的,只是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必须坚持走下去。
宅第建在东市,经过会通桥,其下是赫赫有名的洛水。桥边暖阳斜照,碧水清浅。
桥面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过往行人摩肩接踵,一些商贩摆摊经营,各色商品琳琅满目。
正当谢朝颜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时,一抹红色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人身形高挑修长,只看侧影便知是个美人。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窥探的视线,前行的步子顿了顿,吓得谢朝颜赶紧加快脚步走远。
元京墨见谢朝颜脸色不好,关切问道:“怎么了?朝颜。”
“我刚才,好像看到来俊臣了。”谢朝颜后怕地向刚才方向指去,却已找寻不到那人踪影。
“是吗?我倒是没注意。”元京墨搂过谢朝颜的肩膀,轻轻安慰道,“不怕,有我在呢。”
之后的路程所幸一路无事,三人平稳地到达了新家。
谢朝颜抬眼便被这所宅邸的规模惊到了。
“这......下官何德何能......”
库狄般若宽慰着笑笑:“谢御史不必自谦,陛下赏罚分明,你自然是当得起的。”
她看向彩饰漆雕的门楣,双目逐渐变得空茫:“我也有一处这样的住所,空空荡荡,每到夜里,便只能坐在廊檐下数星星。可洛阳城门户高低,星星也不如我家乡那般耀目。”
她的视线仿佛透过这重重院门,看见了漫天的星辰,一望无际的沙漠,她自由自在地策马驰骋,累了就跟同伴围在篝火边,一起吃烤羊,不过也只吃过一次,便不曾有那肆意的机会了。
“只不过,先夫在朝中交友甚广......还是谢御史福运好,觅得了如意郎君,不必像我这般畏首畏尾。”
话出口后又觉得害臊,库狄般若微红了双颊,补充道:“这话是陛下要我转述给谢御史的,并非......并非我本意......”
出卖武曌比承认自己的小心思更令她羞愧,犹豫片刻后,她还是承认了那些是自己的真心话。
谢朝颜了然地点点头,这些年确实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既然武曌已做了提醒,她作为22世纪的女性更不需惧怕什么。
库狄般若正要告辞,谢朝颜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招待,便邀请她进屋坐坐。
“多谢谢御史美意,但今日不便逗留,之后我还要打点行装回家乡一趟。”库狄般若笑着推辞。
谢朝颜一时有些担心,库狄般若如今抛头露面就要顶着巨大压力,一旦回到故土,会不会故意推迟不愿再回京都。这样有才华的女子,少一个都是大周的遗憾。
于是她试探问道:“不知库狄御正的家乡距离京都路程几何?此行定要花费不少时日吧?”
库狄般若看出她的顾虑,神色柔和地摇了摇头:“是啊,我的家乡在xxxx,是个很遥远的地方。此次回乡经由陛下允许,一路上安排妥当,估计花费不了多少时日。”
或许只因为谦逊,事情未成之前,库狄般若并不打算轻易吐露计划。
谢朝颜听她提及自己的家乡,说的不是汉话,甚至听不清楚是三个音节还是四个音节。谢朝颜没听懂,但是默默在心里重复几遍,硬给记下来了。
谢朝颜也不再多作询问,又拉着库狄般若参观自己的新家。
盛情难却,库狄般若便四处转了转,也跟着观摩谢朝颜这处宅邸。
武曌生活简朴,不喜奢华。却在笼络她们这些女官时最愿意花费心思。谢朝颜这处宅子,跟她在皇宫内住所的造价也差不了太多。
就在前不久,武曌亲自来找她。武曌计划收复四镇,问她是否愿意奔赴前线负责战后的安抚工作。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陛下既将重任交托于我,为何不再干脆一些,让臣在开战之前便投身于征伐之中?”
她以“臣”自称,宣告效忠,也表示自己心性能力不会输给任何人。
冬日里因烧了炭火,屋内暖融如春。琉璃窗上已积满了朦朦水汽,她主动去开了窗。
刚刚因闲来无事,她借窗上的水汽随手涂抹的万字符,在半开的窗子外面,镜像的图形看起来竟像个古体的“di字”,更应该说是像一个古体的“da字”与另一张纸上一个横放的“da字”交叠出的符号。
琉璃窗映衬着下午的日光,时刻幻变的色彩在澄澈的镜面再也找寻不到踪迹,雾气氤氲的镜像符号却透着难言的诡异。
不知为什么,库狄般若感觉一阵莫名的恶心,心里惊恐万分,急切地要逃避。
“不,我不能去。我的族人也骂女人,骂得不比汉人好听多少。他们更不会理解我做了什么。这件事谁都可以去做,可只有我的身份最不适合。”
她关了窗,又把窗上的万字符也悄悄抹去,生怕外界的人看到那个魔性的符号。
但即刻发觉了自己的愚蠢无知,她居然害怕自己的涂鸦。
更何况那已不再是自己的涂鸦,只是他者凝视下的倒影。
库狄般若回过头看向自己的房间。这里的窗户、灯罩不是用纸糊的,而是换成了薄如蝉翼的透明琉璃,又在各处摆放了西域特色的饰品,就连墙壁也是在木板内侧又砌了一层薄薄的石板。
皇宫内的住所是武曌特意为她改建的,外面看却还是汉式建筑。
当时,库狄般若惊讶地问武曌这是做什么。
武曌开玩笑似的作答:“为了让你乐不思蜀,在这多流连几日为朕起草制书。”
库狄般若受宠若惊,武曌为她花费这么多心思,她不知拿什么来回报。
说实话,这里装饰并不奢侈,甚至还有因不通行情误判之处。
宫外的宅子是裴家的,她没想过改建,她更不可能有资格改建。
这里已经像极了她十岁以前生活的家。但在那以后,每次逃亡家中都会被洗劫一番,变得一天比一天陌生。
在那最肆意的岁月里,她与同伴策马驰骋,玩累了就席地而睡。
但后来因为战乱,她也不敢睡在外面了。
库狄般若还记得儿时的欢愉,某一天清晨她睁开迷蒙的双眼,同伴们告诉她,她阿娘已经来寻她了。
她惊恐地爬起来,想起阿娘说过跟男孩子出去过一夜会发生很坏的事。
同伴们都是不足十岁的男孩子,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她还以为已经发生了那个很坏的事,虽然她那时不懂很坏的事是什么。
但不久后她知道了,阿娘跟她说起了成亲前需要知道的事,阿娘说的时候,表情似有些不忍,不忍心这么早告诉她,但她必须懂得这些,学会保护自己了。
那些年,战祸四起。他们或是清晨还未睡醒,或是还未吃饱午餐,就要仓促收拾行装躲避战乱。
不是今日突厥来犯,就是隔几日又与吐蕃交战。再过几年,唐军又来复四镇。
阿娘告诉她,突厥人吐蕃人来了是要抢女人的。汉人还好一些,但有时先做一些安抚,还是会把女人们带进府邸做通房。
如果一旦发生那些情况,也并非很坏的事情。因为阿娘希望她们都活着,无论是在哪里,哪怕姊妹失散了,耶娘不在了,也要活着。
库狄般若想起很多,竟发现她自幼在混战中长大,却从未有值得回味的记忆了。
房间里的一景一物,这当然不算是收买,这是尊重,是真心诚意尊重他们的习俗。
她也真诚面对武曌,感觉有些歉意:“我刚刚鬼迷心窍了,说的话不做数的。”
“很抱歉,我必须出兵。你阻止不了我。我承诺......不,是我发誓我会以最小的伤亡取得和平。只是关键在于战后......如果你不愿去战后安抚,我也不强迫你。”
武曌的语调温软到人的心坎里,自称也不用朕。
见武曌误会了,库狄般若又澄清道:“臣并无推辞之意,臣熟读兵法,知调度懂谋略,绝不会延误战机。臣不惧怕战争,恳请陛下予臣这个机会。”
她目光如炬,没想到只是一瞬的犹疑又转变,再决断时竟是无比坚定了。
“那是沙漠里最璀璨的明珠,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位王者配拥有它,那一定是你。如果你想要,我定会将它双手奉上。”
那时,武曌眼里流露出赞赏之色,之后又亲切地拉着她的手嘱咐了许多。
武曌说这次兵力是对方的百倍以上,战争毫无悬念是必胜的。但越容易胜利的战争就越使人自负,武曌担心男人们在战争胜利后的癫狂,还教导她身为女人,就应当顾虑所有女人的利益,到时必须整肃军队的纪律,禁止他们偷盗奸/淫。
武曌亲切地嘱托,说这件事也只有她有能力办好。
武曌还说本意只是请她去负责战后安抚,当得知她主要要求战争之前就参与战争,武曌惊叹于她的智慧。即使她有过短暂的犹疑,武曌也还是惊叹的。
过去的记忆如同昨夜的梦境一晃而过。
眼前郎才女貌、年龄相仿的二人在库狄般若眼里是多么般配,竟像极了当年的她和裴贞隐。
曾经裴贞隐吟诵出一首令她心绪荡漾的却扇诗时,她还多么期望她和裴贞隐一生幸福美满。可这世上总有许许多多难以料想的意外,就像前不久她做出的决定......
只要她愿意踏出那一步,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可的。
库狄般若思考良多,谢朝颜却不知情,还在感慨库狄般若这次回家总要花费些时日,似是惋惜大周王朝就要暂时失去库狄般若这等才女的协助一段时间了。
送走库狄般若后,她便拉着元京墨把各处的建筑都走了个遍。
武曌赏赐的住宅是一个标准的四合院。正中轴线从南到北分别排列着大门、亭、中堂、后院、正寝和东西两厢,各有三处廊屋,后院还布置了一些假山之类的园艺景观。
这么一圈逛下来,谢朝颜多少有些疲累,又推开正寝的门。
这间房完全是按照双人间的标准布置的,既有梳妆台和穿衣镜,又有写字台和博古架。窗台向阳的地方摆了一只白釉瓷的梅瓶。
梅瓶胎质细腻,釉面光洁。鬼使神差地,谢朝颜目光开始在元京墨与梅瓶之间流连,看一眼白瓷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的透明质感,又看一眼元京墨脖颈处的细白皮肤和卷起袖口露出的一截腕骨,看着看着就起了一些莫名的心思。
“你想不想做些什么?”她出其不意地问元京墨。
“做什么?”元京墨被她灼热的眼神一烫,目光游移不敢看她。
元京墨手足无措的样子倒是勾起了谢朝颜挑逗的兴趣。
谢朝颜作势要去解他衣带,一边还不忘逗他:“既有安身之所,又有佳人在怀,天时地利人和,你说做什么?”
元京墨咬咬牙,放任她手中动作,谢朝颜却抬起头,唇舌挑开紧闭的牙关,亲了上去。
“陛下有旨,宣监察御史谢朝颜入宫觐见!”
一声尖利的嗓音打破了室内的气氛,好事被搅,谢朝颜不窝火是不可能的。但武曌好不容易召见一次,她也只能压着火气迅速收拾好,出门接旨去。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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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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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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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4 章 乔迁新居免费阅读.https://www.xfanj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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