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你派几个人跟在她们身边，一定要严防冼......丹做出危害谢亦遥之事。”武照微侧过头，对一旁辛夷低声吩咐。
“是。”辛夷也颔首领命而去。
谢亦遥走出大殿，心中憋闷。武照这样处理，可唯独把自己给坑了。
身后传来“啪嗒”脚步声，谢亦遥猛然转身，正好对视上冼牡丹额头那抹鲜红色花钿，心底顿觉发毛。
谢亦遥下意识大叫一声：“你别过来！”
冼牡丹屈身一礼，低垂眼眸，谦恭道：“神皇让奴婢以后跟随谢女史，奴婢必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哦。”谢亦遥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盯视面前的少女。
一头乌黑厚重的秀发被她挽成别致的发髻，并没有因刚才的事情乱掉多少，虽不饰簪钗，她也穿着普通宫女淡粉色统一服饰，但容止显然与众不同，指甲上还精心涂抹了蔻丹。
至于年龄，谢亦遥知道，古人打扮成熟，但武曌革命不过近两年的事情，冼牡丹既然当时还没有嫁人，现在年龄大概不会超过二十。
即使面对十几岁的少女，谢亦遥当然也不放心。
武照是放过了她，可自己是那个告密者。这少女植物学知识贮备丰富，说不准还会利用有限材料，偷偷搞鬼。
就像不经意聊天，谢亦遥尝试问：“你既然起了个花名，你很懂花卉是不是？”
冼牡丹俯身深深一礼，低眉浅笑：“奴婢不懂，但奴婢愿意学。”
“不懂？”谢亦遥可不信，只厉声问，“你怎么知道黄水仙鳞茎有毒？”
冼牡丹又是一揖，压低声音道：“那只是奴婢无意间在书中翻到的。”
这与刚才骂人的气势显然不同，短短时间内，怎得变化如此之大？谁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恐吓一番总会管用。
谢亦遥眼神轻蔑一瞥，气势当然不能输：“记住，你敢做什么小动作，神皇可以放过你一次，不会放过你两次。”
冼牡丹眼睫微微垂下：“奴婢明白。”
谢亦遥昂起头，再次逼视冼牡丹：“你好大胆子，怎么敢弑杀神皇陛下？”
淡粉色宫装的少女轻抬起尖尖下巴，唇角微勾，羞涩一笑，眼底满含深情与希冀：“为了爱，为了救他，也为了求死。”
冼牡丹并未提及仇恨，但是谢亦遥觉得为了爱情更傻。对方活下来一定会娶别人为妻，如果以后发达了还会妻妾成群。
“你当真不是为了复仇吗？”谢亦遥不信，转而又问。
冼牡丹颔首回道：“奴婢岂敢？”
谢亦遥点点头，继续目不转睛盯视冼牡丹。或许她说的可信，复仇不能作为充足的杀人动机，若是被武曌诛杀的所有家族的后代都要复仇，那么武曌要死多少次了？
可是，即便冼牡丹不再打算杀武曌了，谢亦遥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只能注意观察，更不会分配事情给她做，就当养个闲人算了。
夜晚，微猷寝殿，武照斜倚床榻上。
沈南璆一袭魏晋风长袖袍衫，坐于床边。墨色腰带松垮地打成一个精巧的结，领口开的极大，靛蓝色纱衣层层交叠。
“二娘身体不舒服，怎么之前不跟我说呢？”沈南璆话说得像责怨，语气却极其温柔。
武照淡笑着摇头：“不能，因为你会小题大做。”
沈南璆眼底饱含关切：“可这不是小题了。”
武照轻笑两声：“你的关心，早已超出作为医者应该操心的范围。”
沈南璆心中猛得一怵，手底抓起床单攥得死紧，倾斜了身姿更加贴近武照几分：“我身心皆属于你，怎能不关心你？”
武照看着沈南璆贴近面前的睫毛，只得转头瞥向一边，下意识逃避这种热情。
这时，侍女端来一碗汤药，武照不得不再次回转过头。
沈南璆亲自端起瓷碗，玉润的手指和象牙般的指甲抵在碗沿上，竟比邢窑白瓷还要通透。他右手轻轻舀起一勺汤药，缓缓送入武照口中。
“我是真心倾慕你啊。”
“我年纪几乎可以做你祖母，何必呢？”武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二娘，可以允许我自作多情吗？”沈南璆轻轻扬睫，唇角自然地勾起。
武照品着苦涩的药味，陷入深思。
垂拱三年，那时武照被薛怀义气得头昏脑涨，然后这个男人出现了。他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顾盼生辉，唇角微噙着笑意，当即令武照眼前一亮。
不过现在想来，当年到底谁先主动？这事确实存在一些疑点。事后，武照详细调查了沈南璆祖宗十八代，倒也没发现不利之处。
“你，过来。”武照一把扯住沈南璆的腰带。
“不行，真的不行。我说过了，二娘现在需要静养。”沈南璆极力后仰，正要躲开。www.xfanjia.com
“你敢拒绝，不怕我去找薛怀义吗？”武照干瞪了瞪眼，打趣道。
“不会。”沈南璆答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怕’，然后轻轻刮着碗沿舀起一勺汤药，再次送入武照口中，“二娘向来懂得爱惜自己身体，绝对不会这么做。”
武照当然不会这么做，刚才只是开个玩笑，看着面前的沈南璆，眼神中又多出几分怜爱。
沈南璆喂完了汤药，将药碗轻轻放置一边，又开始剥桔子。
他修长的手指捏起晶莹剔透的桔瓣，映着烛光仔细检查过，确认没有核儿之后，然后一瓣一瓣塞进武照嘴里。
“你拿我当废物是不是？”武照轻轻瞥过沈南璆一眼。
“不是，你现在手会抖。”沈南璆捏起一只桔瓣赶紧堵住武照的嘴，目不转睛望着武照，再把挑出有核儿的桔瓣塞向自己口中。
武照看了看自己的手，果然不由自主颤抖。但是，她可没让沈南璆亲自服侍啊。
等喂完了桔子，沈南璆在果盘里又拿了一只梨，再拿起桌上的小刀，小心翼翼将刀刃对向外侧开始削梨，缓缓全部削成合适的小块，然后把梨核放在一边，小刀对向外侧放地更远。
沈南璆看了看白瓷盘中的白梨，“二娘如果觉得不好吃，这个我可以不吃吗？”他又想起武照不允许浪费，看向周遭众宫人，再看着武照恳求道，“给他们吃，因为我真的不想与你分梨。”
“嗯。”不就是个谐音吗？武照对此早已深感无奈，只好淡淡应了一声。
沈南璆一边目光炯炯看着武照，一边拿勺子将瓷盘中刚刚削成小块的梨，一块块喂给武照：“二娘，慢慢吃，嚼碎了再咽下去。”
武照缓慢咽下嚼碎了的梨，长长叹出一口气：“我好想做我自己，我甚至羡慕你，可以做自己心中的自己。”
“你一直在做你自己，而且你一直做得很好。”沈南璆温言宽慰。
“我不喜欢杀人，可我一直在杀人，那我还是我自己吗？”武照缓缓吐出几句话，四周空空寂寂。
不想杀人的是眼前的武照，必须称帝的还是眼前的武照。人生总会充满矛盾，更何况是站在高处之人。
“不怕，有我在。”沈南璆轻轻执起武照的手，十指相扣，双方感受彼此的热度。
沈南璆唇角渐渐勾起，露出一抹可人的笑容。
橙红光晕的烛火下，沈南璆长衫玉立，靛蓝色纱袍被叠加成紫红色。
武照不再说话，只稍稍躺低了身姿，眼皮微微垂下。
沈南璆给武照一口一口喂完了梨，再将瓷盘轻轻放在旁边桌几上。
正当看着武照几乎已经睡着，沈南璆打算抬手为她调整好睡姿的时候。
“七郎，我想放了他们。”武照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澄澈。
沈南璆愣愣地差点没反应过来：“不是已经放了吗？”
武照如今还有后遗症，就说要放人，这让沈南璆难以理解。
“不是，是放出去。七郎，我想起很久以前......我......”
武照说到后面，握紧沈南璆的手，眼中满含希冀，语气出奇地温柔。
沈南璆感受着手上炽热的温度，心底思绪波澜涌动。
不过他知道武照说的是什么，此刻的温柔并不属于自己，但他依旧饱含深情望着武照：“其实，二娘跟那人之间，无需顾虑太多。若再犹豫下去，恐怕给双方留下终身遗憾。”
“七郎，你混说什么？”武照摇头蹙眉，神色震惊打量沈南璆，“这世上怎会有男人鼓动自己的情人去找其他男人！”
沈南璆暗自喘出几口粗气，低垂下头，眼睫飞快眨动着：“不......不是，文德皇后不也这样吗？”
“你还敢自比文德皇后了？”武照这次尽力撑起身姿，就要坐起来。
“不敢，不敢了。”沈南璆宽大袍袖高举深深一揖，连忙请罪。
沈南璆出生晚，当然没见过长孙皇后。
其实武照也没见过，对于众人眼中的贤后都只是道听途说。
不过，长孙皇后的一生是否如外界传说明亮光鲜幸福美满，或许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甚至只有她一人知晓。
“我想睡了，明日还要早朝，你可以回去了。”武照斜着眼睛，轻轻地道。
“嗯。”沈南璆应了一声，帮着武照整理好睡姿，轻柔地盖好被子。然后俯身深深拘礼，再缓缓拉下帷幔，恭敬地退出寝殿。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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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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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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