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岸山,中山神庙。
咏夜正在院中清点各处仙者送的谢礼与慰问礼。
钟鼓山的大宴,虽不算十全十美,但也不差。
虽然最后出了帝台那档子事,但纯属意外。
一码归一码,平心而论,结业礼与宴席,咏夜操办的可是很不错的。
来的仙都选到了称心如意的手下,所以刚回了各自地界,便纷纷送礼过来。
她第一回收仙人送的礼,对着满院子的珍奇物件儿,可谓大开眼界了。
赋冬也送了,多谢咏夜的照拂,让钟鼓山重见天日,也谢她在封山后,为自己寻了更好的去处。
这是不小的恩情,所以这礼,他格外上心,特意询问了咏夜的喜好,送来好几坛酒。
摆在一堆晃眼珍奇里面,虽然看着不起眼,实则大有来头。
这酒产自魔界王城中最有名的酒馆,是今年的新方子,正风靡,每每开卖,便被抢购一空。赋冬也不知托了何处的神通,抢来好几坛,自己留了一坛解馋,其余的都送了咏夜。
据说此酒,入口清冽,甜美明快,余韵温润,但后劲极大。夸张些说,是一杯上头,两杯横躺,三杯醉下黄泉。故名:黄泉小甜汤。
咏夜馋虫犯了,正端详这酒,纠结于青天白日的,要不要来一杯,看看到底能有多大的劲。
远处山灵忽而一动,似乎有异像。
作为中山神主,对麾下各山的异动,都有格外灵敏的感知。再者,她上回看见异像,就被雷劈了,卷进帝台的梦中差点流血而亡,这一茬惊险可还没忘呢。所以当下,便劫后余生般提起了小心。
桃屋从外面过来。
“咏娘娘,您看见刚才那一下了吗?我听说,是风雨山那边,有神明开了擢选神官的大阵呢!您想不想去看看?”
她不想。
别人擢选神官有什么可看的,她又不认得人家,远不如在此处清点这些宝贝有趣。
可她看出,桃屋是很想去的。眼里盛满了期待,那一双兔耳朵支棱着,上面的小花一摇一摆的。
放他去看看倒也没什么,于是便应了:“你想去便去吧,记得带上我的名帖,别叫人欺负了。”
“多谢咏娘娘!”桃屋急忙忙行了大礼,兴冲冲跑出去了。
咏夜仍继续,端详那酒,都要起身取盏子了,门又开了。
以为是桃屋,头也不抬道:“怎么回了?忘带名帖了?”
头顶却传来急切一声喊:“咏姐姐快救救我哥。”
一抬头,这不是,花嫋嫋吗?
她哥,那便是,花灼了。
听小姑娘颠三倒四说了一通,咏夜大概了解了情况。
新的旧的,一时间消息太多,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第一念头竟不是花灼遭了暗算。因在她的潜意识中,那狐狸是很有两把刷子的,即便背着妄念咒,也不是随便什么猫猫狗狗就能欺负得了的,更何况,那个沉桐,不是他的手下败将吗?
“所以,花灼,其实一直在风雨山?”
原来,这人与我告别时,说得头头是道,竟都是假的。
什么已经有了眉目,有了计划,仿佛手头有千万事等着他做,仿佛即刻便要启程杀敌去,圆了先师遗命。原来都是骗人的。
亏自己当时还以为是江湖不见,后会无期,原来他就在不远的山中、还是在自己手下的地界里住着。
这算怎么回事?
“咏姐姐,只有你离得最近了,请你救救他。”
“你哥哥,应当无需我来救吧,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弱。”
连咏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话,虽然说得在理,可多少仍带了赌气。
而且她知道,这大阵是用来选神官的,她若参与,一旦胜出,那狐狸不就成了中山神官?
而花灼,是不会想做自己的神官的。
而自己呢?说实话,如果放在之前,刚刚了结朱夫人那会儿,能得花灼这样一个神官,她自然觉得安心踏实。
但当下,却说不准了。
看她似乎还犹豫,花嫋嫋急了。
“他不行的!沉桐选了禁法术的阵,连风盾都结不出来,他会死的!”
“禁法术?”咏夜眉头一紧。
这样关键的消息,为何不早说。
“我们走。”咏夜取了刀,当即便朝门外走,转变之快,看得花嫋嫋直愣神,赶紧起来追上。
“路不远,很快便到。你长话短说,跟我讲讲那沉桐,是个什么路子。”
-
风神宫旧址。
大阵之外已经围了不少人,因不知沉桐的诡计,所以众仙便都以为,这两位昔日同窗,是真的想借此机会,互为主仆,合力干一番事业。
带着如此单纯的心思看,就要有人为沉桐鸣不平了。
“以沉桐神君家中的能耐,四海之间好资质好名声的仙,岂不是任他挑选,为何偏看上这么一个戴罪的?”
“要么说神君重感情呢?大概是看昔日好友,过得实在惨淡,才出手相助的吧?”
“那也得分人啊。这位可是……杀过神主的啊。”
“说的是呢,既为神官便要给神主效力的,但这位,谁敢支使他啊,万一又……”
一时间,沉桐竟还成了世间重感情、讲义气的第一人了。
旁观之人的议论,从来是无需讲道理,也不必负责任的。
在这一群不明所以的众说纷纭中,一个小身影正撒开两条短腿往外跑。
是桃屋。
他原本兴冲冲才到,喊着劳驾,好不容易凑到个能看清楚的位置,就瞧见了其中的花灼。他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反正转头便往回跑就对了。
管他呢,先告诉山神娘娘去。
再说阵中。
沉桐选的挑战,是要神主和神官二人,在双双禁了术法的情形下,抵御机甲军阵的攻势,统共为十层军阵,层层递进,愈演愈凶险。
起初几层,过得很顺。且沉桐得做足了戏,不能一上来就本性毕露。因而,从外面看起来,两人确实在齐心协力破阵。
实则,沉桐正打着盘算。卸去术法,只能封花灼之退路,并不能从实质上削弱他的功力。要知道此人即便在魔地的战场上,也是教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方才季珂质疑他,碍于面子,硬撑了过去,但沉桐心知肚明,以自己的功夫,真刀真枪、光明磊落地赢花灼,胜算不大。
必须要引出妄念咒,将花灼变成无力还手的废人,而后在这军阵中,借刀杀人。
花灼摸不透沉桐的心思,唯一能做的便是慎而又慎,提起小心。
当下是明暗受敌的险境。明里,机甲军阵变幻莫测,实打实地向前狂攻。暗里,沉桐来者不善,一定会耍手段,重伤自己。
可笑又可叹的是,到此,在花灼的推算中,竟却从未想过,从始至终,沉桐瞄准的,一直是自己的性命。
两人用的是阵中特制的剑,一前一后,将倾压过来的机甲逐个击破。
沉桐手下留着算计,故意露拙,冷不防便来个失误。若放在平日,这会儿花灼早织了厚实风盾,往旁边一蹲,留那位自己一个人耍去。
但当下,不出击便要丧命。沉桐自然要添乱的,此时他被区区两座机甲压制,一动不能动,
余下的,便一股脑朝花灼袭来。
随着军阵进阶,机甲不再按照阵法规律,而是有了生命般自由出击。更有些厉害的,其上带了机关暗算,罗网重重,需得阵中二人有极强的默契,方可突破。
哪来的什么默契,空有诡计罢了。
沉桐愈发处在下风,被军阵压制得几乎不能动弹,一招一式打得措手不及。
花灼这边的处境更加艰难,拼杀之间还要端得心如止水,他又不是菩萨,如何能做到?这才第七层,妄念咒已然蠢蠢欲动了。
疼,是一点点蔓延开的,先是心里一揪一揪,做足了警告。然后便是锥心刺骨之痛,沿着血脉,过电一样渗透到每一寸皮肉中。从蚁蚀虫蛀,到刻骨铭心。
他死咬着牙,持剑的手紧紧攥着,骨节发白咯吱作响。
不要说拼杀,现下略略动一动,就像被生剖一般疼。
军阵到了第八层。
沉桐已然废人一个,嘴上却还喊着:“花灼兄!万万小心,我挣脱出来便去助你”这样的鬼话。
花
灼脸色发白,动作已显出迟缓,不过仍竭力撑着。
无心丹就在怀中,要不要用,他犹豫,但更多的是不舍。
不舍得也不甘心,在如此无关痛痒的局面里,为了战胜一个满口谎言、满腹毒水的宵小之徒,祭出自己的身家性命。
妄念咒暴怒,剧痛开始从体肤筋骨,蔓延到了神思。这样下去,他将渐渐失去心智,麻痹、剧痛而死。
挥剑击退了最后一只机甲,到了第九层。
这早已不是独他一人能完成的任务。从阵法到行迹,再到机关陷阱,都需要神主与神官通力配合,互为刀盾,方可完成。
眼见花灼拿剑的手已在微微颤抖,沉桐得逞一笑,是时候了。
只见他好似忽然回了魂,抬手一挥,挣脱出眼前机甲的束缚,提剑径直向花灼而来。
阵外起了欢呼,他们以为,局势会随着沉桐的振奋而出现转机。
只有季珂,此时一身的冷汗,脸色苍白。他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平心而论,他突然有点后悔了,可终究没胆出手,只是紧紧攥着衣摆,几乎要哭出来。
花灼此时身在一座巨石之上,腹背受敌,前后各有一只双刀机甲,以包围之势,乱刀相击,稍有不慎便会被剐成一具尸体。
下方石壁的隐秘处,还潜伏着一只暗器机甲,仿佛静谧狩猎的巨蟒,只等着前方之人露出片刻破绽,便起身而上。
好在,这陷阱花灼察觉到了。
然而,沉桐也看见了。
他一路劈砍过来,朝着花灼眼前那只机甲就是一击,怎么看,这都是在为花灼解围。
失去了同伴,身后的双刀机甲转守位强攻,沉桐一把扯过花灼,佯装助其闪避,实则手下用了狠力道。
花灼原本就强忍着剧痛,浑身被诅咒折磨得近乎麻木。他将所有的力气和神思,都集中在手中剑上。冷不防被这么一狠拽,又是一猛推,带起穿心的疼。本就遍体鳞伤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就这么生生被沉桐推了下去。
那巨石虽高峻,却也不至于摔死。真正要命的,是下面潜伏着的暗器机甲。
没
有术法,也没有凭靠,于空中急坠直下,纵然他神功盖世,也回天乏术。
潜藏的机甲终于等来了它的猎物,花朵一般的刀轮,层层叠叠施展开来,瞬间铺成了一片白刃的罗网,只等着将坠落的人绞成粉碎。
围观的人群中起了惊呼,已有声音呼喊着要救人,可都是光说不练,终究也没人出手。
花灼摸到了无心丹,可他放弃了。
这丹药,系着自己的一条命,而这条命,是为了飞廉,而不为自己。
服下,换一条性命又是为了什么呢?破这毫无意义的阵法?还是拉个垫背的,与沉桐同归于尽呢?
这样死与那样死,却有什么分别呢?
便认命吧。
于是收了手。
几乎能听到身后,刀刃翻卷的嘶鸣。
他没有合眼,而是定定向前看着。仰面朝上,正得见今夜的月色。
已过了望日,满月开始消退,但清辉不减。
死前见此,或也可称为浪漫吧。
这样想着,眼前忽而一暗。
一个身影从天而降,遮住了头顶的月色。利刃出鞘,寒光甩过来,晃了花灼的眼。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知道此人是谁。
是他的月亮,正朝他而来。
-
咏夜一把拽住花灼的腕子,用力往上一带。随即回身,将刀一抛,刃便刺入了脚下的石壁。借力踩踏,避开了近在咫尺的刀轮。
沧浪自觉抽身,再次回到主人手中。
咏夜扯着花灼,在光滑的岩壁上飞攀。
逆着山中的晚风,她的发辫飞扬起来,披上澄明的月色。
花灼应该同往日那般,故作轻松地笑笑,说一句,谢女侠救命之恩。
可此时,他看着咏夜的背影,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没想过,危急时刻,或许会有人出手相救,今日围观的,不乏花灼旧日故交,应了花家的请求前来助力。
谁都能救他,可谁都没有。
唯独不该是咏夜,可她却出手了。
按照规矩,有神主下场,便视为争夺。
擢选大阵随即而变。军阵机甲尽数消失,巨石阵中央横空辟出了一座擂台。
花灼刚站稳了脚,便被拦在了擂台之外。此后的较量,便与他无关了。
“你……”他对着咏夜的背影刚想说什么,人家却头也没回上了擂。
沉桐本都得逞了,却被这半路杀出来的陌生女子截了胡。
他脸上,将痛失好友的悲壮与自责都摆好了,现下局面来了个大反转,那表情一时间五味杂陈,红红绿绿格外精彩。
“你是何人?”他不认得咏夜,“为何要来夺人之美?”
“中山神主,咏夜。”她眼都不抬,转了一下腕子,刀锋便向前。
“原来是中山神。”沉桐听闻,觉得此事还能再商量商量,于是一拱手,“你我素无仇怨,今日又为何与我争抢……”
但咏夜可没觉得,这事还能有什么可回旋的,且这人心思不正,还过分话多,模样也就那么回事,无需与他浪费时间。
沉桐这厢有礼尚未演完,对面一刀就下来了。
这可是咏夜啊,出刀快如鬼魅。好在只是一个警告,没有落在实处,而是劈在了他的剑锋上。
手腕立刻麻了,五指狰狞着僵直不可动,那把平平无奇的剑还未脱手,便断成了两半。
沉桐傻眼了,这女子看上去就不像善茬,动起手来,更是有如恶鬼。
“换你自己的剑。”咏夜抬了抬下巴,继而补充道:“就别跟我演了。”
沉桐换了剑,心知肚明,没有术法,自己就算豁出性命也打不过眼前这位。他不知咏夜和花灼的交情,便当这位中山神主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或者是因看中花灼功夫不错,想来抢一个神官。于是便仍抱着讨价还价的侥幸。
“山神,您今日下场,若有什么提点,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大可不必如此……”
“你要认输吗?”这是咏夜第二次打断他的话。
凭谁都看出来了,中山神心中有气。
至于具体在气什么,可不是三两句便能说完的。
“我……”被这么一问,沉桐还真犹豫了片刻,要不认输算了。
可这也太丢人了些,于是硬着头皮道:“当然不认输。”
如此,回应他的,直接便是咏夜的刀了。
她想速战速决,故而每一刀、每一步都走得极狠,将对手往绝路上逼。
藏锋无影,她的刀与她的人,快如鬼魅,沉桐根本无暇反应,被困在刀光影刃之间,忙乱如陀螺。
从一个陀螺身上寻破绽,她闭着眼都能做到。
一下挑开对方的剑,手腕继而翻转,收了白刃,当胸怼了一刀柄。刻意不下杀手,但刻意下了重手。被这一怼,沉桐只觉得腔子剧痛,一口气险些没上来,整个人朝后跌去。
不就是演吗?谁还不会演了。
咏夜伸手,佯装去拉他,攥住了腕子向前带,将人扯回来,手底下一转,咔擦,这胳膊便脱臼了。
“你!”沉桐疼得龇牙咧嘴,恼羞成怒了。
趁着双方拉近了距离,咏夜的脖颈就在眼前,他取了腰间匕首,上来便要割喉。
如果一个刺客,将自己的弱点□□裸摊开了,送到你眼前,便只有两个可能。第一,这是个欲擒故纵的圈套。第二,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沉桐的情况属于后者。
他的小匕首闪着寒光,刚抬到咏夜肩膀的位置,便被捏住了手腕,那腕子便再也不算是自己的腕子,被掰着往后一折,发出清脆的骨碎之声。
咏夜没有放,反而就着沉桐的断手,攥紧了那匕首,刀尖翻转,朝着对方的脖颈而去。
这是要杀人吗?
沉桐尖叫一声:“山神饶命。”吓得双目紧闭,脖子几乎缩进前胸了。
咏夜当然没有下杀手,匕首沿着脖颈过去,削掉了一缕头发,而后便哐当落在了地上。
胜负已分。
全程不到一盏茶饿功夫。
最耐人寻味的,是咏夜这一套看似凶猛的打法,细细研究,她全程,仅用右手以刀柄出了一击而已,其后所有招式,皆是以赤空左手,完成了这场对垒。
围观的人都不傻,这可是狠狠下了沉桐一个面子。
然观沉桐千钧一发之际,对花灼的所作所为,很有借刀杀人的嫌疑,那群惯讲明哲保身的仙,也不敢妄加揣测,更不好同开局时那般,明目张胆为沉桐说话了。
-
大阵消散。
咏夜不打算久留,收刀欲走。
沉桐却从后面追上来。
“中山神可敢与我拼一场法术?”这话说得咬牙切齿,“方才你是胜之不武!”
真刀真枪他不行,但用起术法,可就能扬眉吐气了。
咏夜那收了一半的刀,闻此停了下来,她眯着刀子眼,直勾勾看着沉桐,仿佛下一个瞬间,便能抽出白刃将这人砍了。
寂静对峙之时,忽然传来一声挑衅而跋扈的叫骂
“我当是哪个王八蛋,这般给脸不要脸,原来是沉桐神君啊。”
沉桐正挺着胸脯,卯足了气焰和咏夜叫阵,被这破空一骂,面子直接掉进坑里,当即便要发作。xfanjia.com
可等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立刻泄了气,整个人几乎矮了一截。
云家人到了。
云涯在前,预备着将沉桐骂个狗血淋头。云翳在后,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慢悠悠极敷衍地说了一句:“云涯,不得无礼啊。”
云涯只当没听见,人已经走到了沉桐面前,全然不顾他是什么名门之后,也不管旁边还有不少没走的仙者听着,朗声道:“我竟不知你是这样好斗的一个人。没关系,斗法嘛,我陪你如何,咱们各自签了生死状,杀个痛快可好?”
“你……”沉桐气得说不出话,也不敢说话。云家人,他开罪不起。
云翳将自己那天上地下第一跋扈的妹妹扯到身后,脸上仍挂着笑。他与花灼交情犹深,四海都是知晓的,所以当下这笑容,在沉桐眼中,比云涯的叫骂还要瘆人万倍。
云翳抬起手,随意扶上沉桐的肩膀,他便心虚地脊背发软。
“沉桐神君莫要同舍妹一般见识,今日冒犯,待我得了闲暇,定去槐江山当面致歉。”
完了,这心里顿时哇凉哇凉的,云少君说要上我家门子,我完了。
沉桐逃难一般走了。
云涯这才换了一副随和表情,拉着咏夜道:“这回可多亏了你。若是等着我们,那花狐狸早就没了。你没受伤吧,怕他情急吃了无心丹,我们特意带了家中的军医过来,你若有什么磕碰,便一起看了。”
“无心丹?”咏夜微微眯了眼,问出了声,“这又是个什么?”
花灼闻此轻咳一声。
云涯回头扫了他一个眼刀,眼下之意:你敢做,还不敢让别人说了?自己捅的娄子,自己收拾。
“不过呢,这样一来,花灼就是你的神官了。”
云涯转了个话题,说出了甚为关键的一句话。
咏夜微微一怔,随后笑了,那笑容轻飘而淡漠。
“这是意外,作不得数的。”她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花灼,道,“我没事,他应该伤得不轻,正好,你们带他回去疗伤。”
说罢伸手扒拉过来小桃屋的脑袋,便要走了。
云翳见此,斜眼看花灼,嗤嗤直笑:“你也有今天。”
“嘶。”花灼便呲气儿,拿眼白他。
云涯回过身,狠狠瞪了这两位一眼,追咏夜去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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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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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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