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诸事错乱,往生幻境中的时间,以末位起始。
花灼入了咏夜的往昔,便从他二人的最后一次交集算起。
故而他前脚刚迈进门,倏忽间,就又站回了中厅,对着水缸和香炉。
他打量手中的小罗盘,尝试着往前一拨。
就跟皮影戏换场一样,咔哒,周身景致一变,转到了大朝会那日,他代替了虚幻的自己,此时手中正扣着一尊酒壶,咏夜的幻偶握着酒盏,不甚乐意地瞧着他。
“我自己的酒量自己还不知道吗?”
花灼挑了挑眉,将酒壶往桌上一放,也不说话,在咏夜古怪的眼神中,自顾自拿起罗盘,又一拨。
景致飞速变换,咔哒咔哒,从仙界到凡间,从中山神庙到沧浪阁,从他们二人并肩,到花灼从未参与过的,咏夜的往生。
随手一拨,是不知何年的沧浪阁。
正是初春,乍暖还寒时候,山花初露。偏落了一场雨,半开未开的花骨朵,凄凄惨惨坠了地,一生的姹紫嫣红,便如此不了了之去了。
花灼现身在沧浪阁之中,他有人要寻、有话要问,是不打算捏隐身诀的。
若是遇见了人,那就遇上吧,幻境之中,他是打算为所欲为的。
因来过一次,还记得路。直接就往咏夜的院子走。
运气不错,巡逻的弟子们刚过去,教他岔了个空隙。
咏夜的院门虚掩着,门内静悄悄,听不出个所以然。
狐狸毫不遮掩,伸手推门,抬脚就进去了。
总归是个幻境而已,有什么可心虚的。
这院子不大,单进,没太多陈设,清冷而简洁。靠着院墙有一棵山杏花,瞧着应有不少岁数了。
杏花开早,此时已有了半树浅白,因昨日的雨,摇落不少花瓣在地,却也没人洒扫,只哀哀婉婉铺着,湿漉漉,满园青阒的草木香。
树底下有一把藤编的躺椅,也落着不少杏花,椅子轻轻摇着,正中央有个小黑煤团子。
是咏夜的猫,那个得人摸摸抱抱就特高兴的猫。
煤团子正捉着间或下飘的花瓣儿玩,狐狸一推门,它机警地瞧了一眼,四目相对,那猫竟也不怕他,盯了两眼就回过头,接着玩自己的。
想来动物大多是有灵性的,只一眼,它就已然明白,自己见着了同类。
“你主子呢?”
花灼伸出一根手指,在它脑袋上随意蹂.躏.两下,手法一般,小猫不太愿意地甩了甩头,也不玩了,舔着爪子开始洗头,很是嫌弃的模样。
花灼一挑眉,故意又揉了两把。说好了摸摸抱抱就特高兴呢,怎么还见人下菜碟呢?
煤团子喵呜一声,跳开了,直接上了树,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一双金灿灿的黄眼珠,露出些许不满。
仿佛在反问:“那你主子呢?”
这是铁了心,将花灼当同类。
细细想来,倒也没错,只能说这猫天资极好,有成精的潜质。
花灼嘁了一声,不再理它,径直朝屋中走。
如此光景,咏夜果然不在。
檐下靠着窗边,码了一排三坛酒。旁边木架上还摆了几盆花,看上去是新种的,疏于管理,花苗被昨夜的雨淹了,蔫耷耷,软塌塌。对比之下,周围杂草倒是生得格外苍翠。
知道了,阿夜是个不会种花的,但仿佛偏又很爱种。
也行,他想了想,春时也快了,那到时我种给她看吧。
这屋子不大,进门正厅加上东西两间。东边是寝屋,西边是书房。
他没往人家女孩子的内间去,而是溜达进了西屋。
说是书房,但一个刺客的书房,又怎可能如书生那般文绉绉的,非但如此,咏夜这个,反而像间刀兵室。
满墙的长短刀、小匕首,各色形制皆有,大多为收藏,偶尔拿来耍。
小案上凌乱散着成堆的暗器,盛梅花镖的木盒敞着,里面少了几枚。如此观之,咏夜是出任务去了。
再往里,便是长案与书架,架上大多是兵器谱、武功心法之类,也有些供消遣的传记本子。
案上摊着一本刀谱,这本没什么,可偏偏刀谱之上,还压了一本,花灼略过了几眼,可真是有趣了,翻过来一瞧,只见封面上题“大师兄刺客见闻,第拾叁册”。
作者叫陈中宵,想必就是所谓的“大师兄”了。
这是看着看着刀谱,开了小差?将闲书压在正经功课上了?
随手翻了翻,这位陈大师兄,是外阁上代数一数二的刺客,如今年纪见长,退居内阁,将自己在外做刺客的所见所闻,写了十来册,因文笔尚佳,行文有趣,在弟子们之间传得风生水起、炙手可热。
花灼一边翻,一边嗤嗤乐。
心说阿夜瞧得还挺仔细,还朱笔批注呢。
他只挑批了字的故事看。
眼下这篇,讲的是外阁排名第五的某个师兄,出门刺杀,事毕准备跑路,阴差阳错躲进了花魁娘子的屋里,这不就成了一段风月故事。那师兄与花魁,一见如故,再见相许,拿半身家底,为姑娘赎了身,他自己则甘愿放下刺客那日进斗金的差事,更是甘愿放下屠刀,退居内阁。
二人在内阁成了婚,住了几年避风头,等外面的仇家散了多半,就在招摇山下买了几家铺子经营,从此金盆洗手,过上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花灼一挑眉,原来阿夜喜欢这样的故事吗?
再一翻,瞧见朱笔红字,格外显眼的批注,他倒是一愣。
猜错了。
咏夜在给花魁的名字画了个红圈,旁批:拖累。
给那位主角师兄也画了个圈,旁批:傻子。
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结局,工工整整写了四个大字:自毁前程。
她也全然不在乎这册子往后传到谁手里,反正这故事在她处,就得定下这般的调性。
傻子,拖累,自毁前程。
想来还是很客气的,没再加一句:师门不幸。
花灼抿着下唇,指尖正点在“拖累”两个字上,他轻轻出了一口气,没说什么,也没往下翻,不知在思量何事。
就在这片刻的愣神之间,忽听得窗外檐下,哐当一声轻响,寂静之中尤其刺耳,是酒坛子碰撞发出的声音。
狐狸也是怪反客为主,不想想自己才是那个闯入的“贼人”,现下摆出一副主人做派,对着窗外,短促问了一声:“何人?”
果然是心里头打准了算盘,要在这幻境中为所欲为了。
窗户底下猫着腰那位,也是吓了一跳,咏夜不是出任务去了吗?那屋里是谁?怎么听着,还是个男的。
饶是给抓了个现行,景容也相当有底气地抱紧了刚偷的一坛酒,格外从容地直起身,跟书房中的狐狸,对上了眼。
四目而对,两相做贼。
有那么一瞬间的宁静。
电光火石之间,狐狸夺得了先机,他一副“果真是你啊”的表情,端着“你可真敢啊”的语气,道了一声:“景容?”
景容还真给他唬得一愣,将怀中的酒往身后一掩,另一手指着自己,反问:“你认得我?我可没见过你。”
狐狸刚要接话,景容这边已然反应过来,又问:“不是你谁啊,为何在阿夜房中?”
唬住了,但没完全唬住,这人半路回过味儿来了。
那就只能扯谎了。
“被发现了啊。”花灼无奈笑笑,仿佛是自己疏漏办错了事,“阿夜还叫我不要见人的。”
“哦?”
景容这样的老孔雀,风月场中三进三出的老手,如何听不出这话中的暗示。他将手中的酒坛往地上一撂,兴味之间,姑且没忘了老本行,仍是不动声色地虚扶了腰间短刀。
屋里这男的,长得太艳美,活脱脱狐狸精皮相。明明是个外人,说话却格外悠哉,刺客的本能告诉他,此人不得不防。
但狐狸精说的这话,过于劲爆,不管有几分真几分假,都成功吊起了景容的兴趣。横竖身在沧浪阁,即便此人神功盖世,他纵有心作歹,也无命逃出生天。
可若他说的,是真话,那可就有好戏了。
景容怎么可能会错过咏夜的好戏呢?
他长腿一迈,直接从窗口跨进屋来,没走近,而是在窗边找了把没被雨水沾湿的椅子坐下,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毫不遮掩地将花灼上下打量。
那表情,那神色,恍若察验新妇的恶婆婆。
“见都见了,就别打哑谜了。”他吊儿郎当翘起腿,朝花灼抬了抬下巴,“姓甚名谁啊,和阿夜什么关系啊?”
“我姓花,单字一个灼。我是……”狐狸说话慢悠悠,笑得格外暧昧,“我是阿夜的,情郎。”
景容心中大惊,可面上仍端得风平浪静,他换了个姿势,来掩饰自己那呼之欲出的八卦狂喜。
咋了咋舌,他又将花灼上下打量个遍,脑海中想象着,狐狸精与咏夜并肩而立的景致,兀自颔首道:“就你这长相啊,还别说,若她真要找个情人,八成还就是你这模样的。”
潋滟、勾人,好看得不像凡人,像个妖精。
景容点头,狐狸也点头,他心情不错。
原来阿夜真就喜欢我这模样的。
“不过啊。”娘家人景容话锋一转,“也不能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是不是?”
见他明明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不灭,还摆出一副公事公办,验明真身的做派,花灼心里憋笑,却也很是配合。
“你想要我如何证明呀?阿夜说我是见不得人的,所以只求别将此事传扬出去,其余的,任你差遣。”
景容一乐,得,不仅有个狐狸精长相,还乖巧听话,这可是生生长在咏夜的心坎子里,如此之人,世间少有,就算这情郎是个假的,也得给他扣下,赶明儿绑了送给阿夜,硬拗,也给他拗成真的。
不过,一码归一码,这狐狸精,出现在此处,古怪得很,他还是需问问清楚。
“那你跟我说说,阿夜几时走的?去做什么了?又为何留你在此处?”
“哦……”狐狸沉吟片刻,对着景容那双锐利的桃花眼,缓慢道,“我也不知她几时走的。”
景容闻此眉毛一扬。
花灼也不急,他想了想,雨至多是昨夜下的,没挪花盆,未关窗,应是落雨前便走了。小桌上的梅花镖,大概是临走时取的,旁边是一根未燃过的新烛。这么推算着,一定是白日里出发的。至于究竟是昨日还是前日,就不可知了。
于是狐狸绕过了确切日子,斟酌道:“我……当晚累得紧了,白日贪睡,醒来时她已不在了。”
“哈?”景容手一抖。
什么叫,当晚累得紧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而且,她也不是单这回留我在此处。”花灼趁热打铁,“我时常在她院里住着的,只是藏得好,没让人发觉。而且,阿夜说若她不在,就,让我留下盯着点你。”
“哈?”景容忽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说,教你发现了我,倒没什么,反正你去秦楼楚馆喝花酒的事,她桩桩件件都捏在手里。只是让我看好了,切莫让你偷了她的酒。”
景容把翘着的腿放下来了。
他朝花灼一笑:“兄弟,咱们打个商量。”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抓猫抓脖颈,花灼抓得很准。
他还来了一招顺水人情,格外懂事道:“放心,我今日并未见过你。”
“兄弟。”景容这相角色换得极快,从恶婆婆摇身一变,直接好兄弟了,“这一回是我承你情,咱们二人也算是同一个魔爪下的难兄难弟了,以后还要多多帮衬啊。”
狐狸心思一转,机会这不就来了。
“我,确有一事想请教。”花灼笑了笑,装得有点难为情,“想跟你打听一个人,渡川,是谁呀?”
景容有点没跟上节奏,他偏了偏头,心说怎么扯到渡川身上了。
“渡川?你知道他?”
花灼点头,心里盘算,面上委屈,很像个遭了薄情的模样:“只听过一次,是……是有一回,阿夜有些醉,抱着我,却喊渡川给她弹曲。”
这算扯谎吗?不算吧。他说的可都是真人真事啊。
扯谎又如何了呢?这只是幻境罢了,他想怎么就怎么。
眼前这位景容,虽只是个幻偶,但因是从咏夜的灵魂中渲染出来,故而格外逼真。
他听着狐狸这没羞没臊的话,大体明白了他问起渡川的缘由,坏心眼便上来了。
阿夜得了这么一个妖孽般的情郎,还藏着掖着,很不仗义,那可怪不得我挑拨一二了。
“渡川啊。”他眯了眯桃花眼,语气含混,很有给某个薄情女打掩护的意思:“叫他弹曲儿倒也不稀奇。你若真想知道,不如去见见真人,他就在永州城的金银台。”
“哦,金银台啊。”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解释道,“是永州城最有名的酒馆,渡川是那边的头牌名伶。”
花灼额角跳了跳,没瞒过景容的眼。
“花兄弟也别太忧虑了,情郎嘛,一个也是情,两个也是情。再说了,渡川那样柔弱的男子,他能有什么坏心眼儿呢?”
景容就差将“打起来”三个字直接说出口了。
他见咏夜这情郎,一副温柔柔、乖巧巧的模样,还真想看看,他恼怒起来,作何所为,是梨花带雨那一派,还是笑里藏刀那一帮。
花灼没再接话,这个景容只是幻偶,还是个挺气人的幻偶,利用完了,自然就扔了。
他当下,要下山,去那个什么金银台,瞧瞧那个渡川究竟是何方神圣。
头牌名伶是吧,行,那瞧瞧咱俩谁更头牌。
狐狸也没想到,自己能给气成这样,堂堂仙界的绝色,四海的翘楚,竟还要跟个凡人幻偶抢头牌了。
然人都走到门口了,忽然被景容给叫住了。
他此时在狐狸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复而抱起那坛子酒,瞧着气人得紧。
不过语气倒意外地认真。
“喂,你不会真喜欢上她了吧?”
花灼一扬眉,毫不避讳地承认:“是呢。真喜欢。”
“哦……”景容想了想,再看他时眼中带了点惋惜,“我觉得你人不错,所以奉劝一句。玩闹可以,睡觉也可以,但你别真喜欢她。”
花灼的眼色暗下来,阴沉沉的。
景容见此也不恼,反而正色道:“你别误会我啊,跟我没关系。总之,你收敛些。爱上刺客的人……”他顿了顿,换了一个更通俗的说法,手指往自己脖子上一抹,“成了拖累,会被灭口的。”
拖累。
花灼想起了,《大师兄刺客见闻》上,那个红色的圈圈。
拖累,傻子,自毁前程。
他心口忽然有点闷。
爱上刺客的人。
刺客吗?
可她已经不是刺客了。
她现在,是我的神主。
而我,也不是拖累。
-
花灼到金银台时,正当晌午。
酒馆里陆陆续续上了人,酒香饭香,丝竹鼓瑟,莺莺软语,格外热闹。
他向来不喜这等糜烂喧嚣的场合,于是站在门口,想着要不要换个时间,等夜深人静了,再将那渡川拎起来审问。
正思量着,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匆匆朝这边过来。
是咏夜。
她一身的漆黑短打,背着攀星刀,没戴面具,白净着一张脸,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走得极快,风一样轻飘,从熙熙攘攘人群中擦肩掠过,却影子一般悄无声息,不可察觉。
她从花灼面前飘过,眼抬也没抬,只顾往里走。花灼闻见了她身上的血腥味儿,再瞧她的姿势,行走稳健,快如鬼魅,不像受了伤,应是旁人的血。
他捏了个隐身的诀,三两步跟上。
这是幻偶,长得再像,也不是咏夜本人,他分得很清楚,所以不愿意跟她有任何交集。
径直上了楼,咏夜往二楼柜台上撂一锭银子。
“要一壶雨水前的折枝。”
店小二听懂了,他收了银子,从桌案后出来,亲自引她往里走,七拐八拐,到了后头账房,推开暗门,后面还有个账房,比外面这间宽敞许多,也考究许多。
“您稍候,渡川公子马上到。”
小二恭敬奉了一盏茶,又恭敬退下。
咏夜看着茶盏,没有动。
渡川很快便来了,暗门开启,他唤了一声“姐姐。”
音如清泉,调似瑶琴。
这一声姐姐,着实让花灼有些烦躁,他以为咏夜那句“给姐姐弹个曲儿”只是自称,没想到,还真就叫姐姐啊。
再看此人,不愧是头牌名伶,谪仙一般的人物,芝兰玉树,清雅疏朗,在如此这般烟花柳巷,却生得寒肌玉骨,不染纤尘。
花灼眯着眼打量,赌着一口气,将人家与自己全须全尾比较个遍,过后才发觉,从始至终,咏夜就坐在那里,人来了,她连头都没回。
渡川绕进案台内侧,瞧出她面色沉沉,说话便端了八分小心。
“姐姐回来了。”
“嗯。”
“没受伤吧?”
“没有。”
咏夜格外惜字如金,渡川便也不再多言,规规矩矩拿出一串钥匙,开了身后高架上的一个小抽屉,取出一本账册。
“老规矩,这一趟没有赏金,但纤云姐姐的家当,你拿一半,另一半归沧浪阁。”
咏夜点头。
花灼看出来了,这个渡川,明面上是头牌伶人,实则为沧浪阁给刺客们秘密管钱的。
“那我入账了,姐姐核对核对。”
他将账簿倒过来,递给咏夜看。
短短一行字,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拿手点了点上面的金额。
“帮我走一趟,将这个送给纤云家里那位吧。给你两成的跑腿钱。”
“姐姐当真?”
“当真。”
渡川笑笑:“姐姐是心软了?”
“受人之托罢了。同门一场,这是她的遗愿。”
渡川识趣,不再提这一茬,他将账本收回去,清清浅浅道:“姐姐可是不开心?今晚要不要叫上景容哥哥他们,来我这儿喝酒听曲?”m.xfanjia.com
咏夜已经站起身,不悦写在脸上,疲惫也写在脸上。她摆了摆手:“我困得很,要回去补觉。你去讹其他的哥哥姐姐吧。”
头牌名伶,一曲千金。
她这回没得进账,更没兴致。
花灼在一旁看着,他这心情却好了不少。
瞧着这位头牌在咏夜这里的待遇,可比自己差远了。景容那厮,方才那般言语是要故意挑拨吧。
他又跟了咏夜一段路,见她回了沧浪阁,正碰上蹲在门口等着看好戏的景容。
这位大哥,着实不幸,一来就撞了枪口。只听得他情郎长,情郎短地调笑了两句,又言什么,一坛酒当做封口费。
话音未落,咏夜刀就甩出来,他一个冷不防往后躲,硬生生跌了个大跟头。
花灼从鼻子里嘁了一声笑,将罗盘拨到尽头,出了幻境。
该问的都问清楚了,渡川,管他是个谁,都是过去旧日罢了。
不就是叫一声姐姐,弹个曲吗?
谁还不会了。
他这一趟走得志在必得,走得满载而归。
转瞬间,已然回到了往生伞厅中。
前脚才刚站定,不出多时,就觉得掌中一暖,山神印发亮,是咏夜在叫他。
才落下的心思当即一紧。
咏夜遇到麻烦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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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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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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