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拍手上的土说:“行了,走吧,回去洗洗。”
“我跟你说这都应该是你们自己做的事,我算是友情赠送,别忘了给我转辛苦费。”
冯跃对着他屁股踢了一脚:“快走吧你,一会喝点水就赶紧下山,再晚你就得在山里过夜了。”
林歇哀嚎一声,惊飞了落在地上的小鸟:“你不上班了也还是资本家的恶毒心肠啊!这山村都没能净化你的心灵!连口饭都不给吃啊!”
顾衬听着他们打闹,笑着从院子里走出来,递给林歇一杯水:“润润嗓子,哪能没有饭呢,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
“你不上课了?”
冯跃难得看他清闲,因为孩子年纪不一样,有时候给小孩上完课,就要赶着给大孩子讲数学题,不上课还要去修理那些损坏的桌椅,整天忙得脚不沾地。
顾衬往教室里指指,笑的一派霁月清风:“冯阿姨给孩子们唱歌呢,我除了正经科目一点艺术细胞都没有,这学校里还是第一次有人带着孩子们唱歌呢。”
孩子们唱歌童谣,又新奇又高兴,一个个小脸上乐开了花,冯母也打着拍子和声,教室里其乐融融的,冯跃觉得这才应该是祖国花朵应该有的样子,无忧无虑的在大人们的羽翼下长大。
“快吃饭吧,给你们留了饭菜的,我们都吃完了。”
冯跃看着桌上的菜,里面有几块肉,素菜上也飘着油花,就知道顾衬肯定是把舍不得吃的都拿出来了,他们自己吃的菜可是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一点荤腥。
林歇忙了一上午,狼吞虎咽的吃着,冯跃把肉挑出来放在他那边,自己就着小咸菜吃米饭。
这个大米半生不熟,时不时还有小沙子硌牙,是县城里卖的最便宜的一种,顾衬常年吃的就是这种米。
正吃着,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冯跃回头一看,一帮村民拿着农具赶过来,站在院子里叫顾衬。
“伦桑大叔,这是怎么了?”
领头的伦桑在村民里很有影响力,站在最前面开口:“顾老师,你们是不是又要开山?”
顾衬刚开始还有些懵,一听他这么问,就知道什么事情,避重就轻的说:“就是拿一些土壤去化验,咱们这一年到头也种不活什么植物,正好有这方面的专家就让他给拿出去看看。”
“种不出粮食,那是神山给我们的惩罚,你们要是动神山的主意,我们是要倒大霉的!”
冯跃听见这幅论调就想笑,都什么年代了,早就推崇无神论了,种不出粮食,吃不饱饭,不找原因改善,还安之若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但是之前顾衬跟他说过修路的事情,所以心里也算是有个准备,倒是身边的林歇头一次听说,气得想笑,就要上前理论。
冯跃把他拦住了:“这是人家的信仰,你别乱说话,咱们不了解这里的风俗,小心被赶出去。”
林歇只好憋屈的闭上嘴:“真是穷山恶水出……”
冯跃警告的看他一眼,林歇在嘴上划了一下,表示不说话了。
“大叔,不能种地咱们就没法挣钱,难道一辈子都要这么苦哈哈的过日子吗?”顾衬好声好气的跟村民解释。
“几辈子都过来了,不都这样吗,怎么就不行了!你别找借口,我告诉你,别看你是老师,教我们孩子读书识字的,但要想动神山,谁来都不好使!”
那领头的伦桑看着就蛮横,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人群里一个瘦瘦小小的男人说:“就是因为你们留了一棵树在山上,这些年才年年下暴雨,以前我们村子风调雨顺,哪里有那么大的雨,我看就是神山的警告!”
冯跃真是被这些村民刷新了三观,刮风下雨那是自然界的规律,怎么就跟神山有关了,就是没有山,那江南地区还每年都有梅雨季节呢。
再说了,什么叫风调雨顺,粮满仓才叫风调雨顺,这地方连棵小麦都种不活,哪来的风调雨顺。
冯跃往前走了几步,对着村民说:“咱们村子地处两山之间,种树不但没有危害,还能防风固土,减少山体滑坡,是一件大好事,跟神山没有关系。”
“你一个外乡人,哪有你开口的份!”
“我看就是你出的主意!”
“就是!你别管我们村子的事!”
那个瘦小的男人又指着站在最后面的林歇喊道:“那些土就在他背包里,咱们抢回来,还给神山,神山就能保佑咱们了!”
“对!不能让他们害了咱们!”
村民一窝蜂的朝林歇扑过去,林歇抱着背包往后退,眼看着情况不对,冯跃对吓住了的周雨说:“快去找村长。”
周雨点点头,悄悄溜出去,往村委跑。
冯跃和顾衬挡在林歇前面,不让村民接触到背包,场面越来越乱,连教室里的冯母和孩子们都惊动了。
“大家听我说!这不是坏事,我们都是为了咱们村子好,大家别乱啊!”
顾衬拼命喊着,想阻止村民们的行为,但是根本喊不过群情激奋的村民,声音都被淹没了。
林歇把包背在前面,用手紧紧抱着,这可是忙活了一上午的成果,要是被抢走就白干了。
冯跃一看快抵挡不住了,就回头跟林歇说:“要不你先把包给他们,大不了晚上咱们再挖。”
林歇死死抱着就是不撒手:“开什么玩笑,晚上怎么分辨土壤分层,再说我累死累活的,还不落好了!”
冯跃看着眼前的乱象,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尽力而为能稍稍改变外部环境,但是人们心里的执念,那是长年累月,听长辈口口相传的,不是他一两句话就能撼动的。
村民们的不配合,不理解,甚至上手强抢,让他看到了以后的重重阻碍。
“让一让,村长来了!”
周雨拖着六十几岁的村长跑进来,老村长跟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
“你这小女娃,哪来这么大力气。”
村长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周雨急的乱转:“您先解决问题吧,完事了我给您按摩。”
“都干什么呢!停下!伦桑你又带头闹事!”xfanjia.com
村长推散村民走进来,把伦桑手里的棍子抢走。
“这都是贵客,你们想干什么?”
“他们要开山,好不容易不让他们修路,平息了神山的怒火,他们又来找事,咱们还有没有安生日子了!”伦桑很不满的看着村长,指着冯跃和林歇大喊。
“什么怒火,就胡说!咱们本分过日子,神山只有保佑咱们的,哪有什么怒火。”
瘦小男人又在人群里喊话:“这些年自从那棵树种下,咱们村经常涨水,这就是神山的怒火,你也是咱们村子里的,怎么向着外人说话!”
村长看着他:“当初修路你就跟大家说这些胡话,下雨那是为了庄稼长得好,咱们村子的水都是山上下来的雪水,不下雨到了夏天也会涨水,你别在这鼓动大家。”
来的路上周雨把事情都跟村长说了,其实他是一直想要改变这里的环境,但是村民们抵死不同意,就一直搁置着。
有村长发话,大家也不像刚才那样激愤,村长捂着胸口坐在凳子上,刚才跟着周雨跑的太快了,一时半会还没缓过来。
“当年上边要给咱们修路,就是一件好事。你们想想,咱们村子虽然种不出粮食,但是咱们有年轻人啊,修好了路,出去闯一闯,干点体力活,家里的条件就能更好。”
村长语重心长的指着教室里的孩子们说:“谁家都有小娃,修了路,送他们出去念书识字,以后有更大的发展,不比跟着咱们窝在山里好?”
没等村长说完,人群里又有了不一样的声音:“出去了就跟格桑家的女娃似的,阿爸死了都不回来,在外面都学坏了,那我宁愿不让孩子出去,在这被神山庇佑着,做个好人!”
央金从教室里跑出来,攥着小拳头,红着眼睛瞪着村民:“我阿姐不是坏人!她是最好的阿姐!”
周雨抱住像小兽一样愤怒的央金,在怀里安抚着。
村长之前被刘胜利叮嘱过,梅朵是事情不能往外说,所以也没有重新提起这个话题,转身指着冯跃和林歇。
“他们就是大山外头来的,你们看看他们说话,那都是有文化的,你们真的想让以后的子子孙孙都在山里边窝一辈子?跟咱们一样饭都吃不饱?”
“还有顾老师,在咱们这教了十几年书,那就是咱们自己人,他能害咱们?他的朋友能害咱们?”
瘦小男人拎着锄头站出来:“我不管他们有没有坏心,要动手神山就是不行!我第一个不同意!”
“都是那棵破树弄的,我去砍了它!”
男人说着就往后坡跑,冯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男人真要去砍树,赶紧追上去。
那棵树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没有了这个样本,以后就算是专家来了,也对比不出什么树能在这种活,所以一定不能让他伤害树苗。
“站住!”
那男人跑得很快,眼看着跑到树苗跟前,被冯跃一把抓住:“这是你们村唯一一棵树了,你想干什么!毁了它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放开我,我弄死它,你们就种不了树,动不了神山了。”
男人像疯了一样挣扎,手里的锄头往树苗上挥舞,冯跃使出全身力气才能拽着他离开一点点。
“你懂个屁,种树能改变水土,等两代人之后这里说不定就能种出粮食了,这分明是好事,你们怎么就不听劝。”
冯跃简直要被气死,这些不开化的村民,把山奉若神明,可自己日子过得这样艰难,自己上赶着想帮助他们,却不被领情,连这唯一的一抹绿色都要毁掉。
“你们就会撒谎,我们就想跟神山在一起,我们不想出去,关你们什么事!”
那男人看挣脱不了冯跃,把手里的锄头扔出去,正好砸在树苗上,早上还迎风摇摆,快乐的做着光合作用的小树苗,现在被一把锄头重重压在地上。
冯跃看着树苗,整个人都愣住了,手上一下松了力气。
男人跑上去扯着树苗狠狠拽出来,摔在地上。
“不要——”
冯跃扑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树苗就躺在他脚下,珍贵的几片叶子落在地上,树根尽数折断,枝丫被锄头砸断。
顾衬守护了这么多年的树苗就这样被毁了,自己在暴雨夜都放心不下,用尽一切办法要保住的树苗,在眼前失去了生命。
冯跃缓缓蹲下,轻轻摸着树枝,小心的喘着气,生怕吹走了一片叶子。
双眼通红的看着那个男人,恨得咬牙切齿:“冥顽不灵!”
顾衬姗姗来迟,看着冯跃瞪着男人,小树苗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就像自己精心照顾的孩子被夺走了一样,一步步挪到山坡上,跟冯跃站在一起。
一字一句的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对村子来说有多珍贵,我为了这棵树废了多少心思,你知不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
那男人没想到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像要吃了他一样,强撑着腰杆说:“你们要是不种树,不动神山,我就不能这么干了。”
“去你妈的!”冯跃攥着一片树叶,冲上去,抓着男人的衣领就要砸下去拳头。
顾衬尚且保留着一丝理智,拦住他要落下的拳头,无奈的摇摇头:“没用的,你跟他们说不清楚的。”
顾衬转身抱着小树往回走,冯跃看着光秃秃的山坡,仅存的绿色也被村民亲手毁了,这片山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唯一的树苗被毁,大家心情异常沉重,围坐在一起气氛压抑。
“不用这么悲观,树苗还在,只要找个专家来一看就能辨别,现在棘手的是那些村民的愚昧。”林歇把背包放在身边,他今天算是见识到什么叫穷山恶水出刁民了。
冯跃把掌心的树叶抚平,夹在一本书里,看着低头唉声叹气的村长问道:“那个去拔树苗的男人是谁?”
村长深深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说:“他叫贡达,当初修路的时候,他的反对声音是最强烈的,实在是他身上发生的事情,让他更信奉神山了。”
“什么事?”
“那年贡达的阿爸进山打猎,三天三夜都没回来,同行那个的人说他阿爸从悬崖上掉下去了,大家都不敢去救,因为实在太高了,根本看不见底。”
“贡达就独自进山找他阿爸,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两人都是九死一生,没想到过了两天,父子两个毫发无伤的回来了,贡达说找到他阿爸的时候,从那个高的悬崖摔下去,就扭了一下脚踝,其他地方的骨头都没事。”
“所以他对神山的信奉更高涨了,每年的祭祀活动都冲在最前面,家里有个大事小情都要去烧香问一问。”
冯跃以前听说过有人从十几楼跳下去,落在沙土堆上,经过缓冲也很可能毫发无伤,但这样的几率太小了,贡达的阿爸就是幸运的一小部分人之一。
这样的人心里有执念,是最不好说服的,有他家做例子,其他村民难免受到影响,在这件事上,冯跃今天也见识到了,贡达说话一呼百应,村民们都很听他的。
信仰是人们心中的寄托,所谓的神山在冯跃等人的眼中,就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是地壳运动的结果,但在村民心里,神山就是有生命的,在他们的生产生活中保佑他们。
冯跃知道要撼动他们的思想很难,从出生开始就接受着这样的教育,冯跃在村子里见过他们对这神山上香,里面不乏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孩,这无论冯跃怎样劝说,就是磨破了嘴皮子都说不通的事情。
“多说无益,走一步看一步吧,说不定就柳暗花明了呢,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吧。”
冯跃自己心里知道这话说出来就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又能怎样呢,他总不能强逼着人家村民改变世世代代的风俗,也不可能直接挖坑种树,前脚种下去,后脚贡达就带着村民都给拔出来了。
“今天的事情耽误了时间,现在出去不能到县城天就黑了,林歇你还是等明天再走吧,不然山上也危险。”
林歇点点头,又看了一下冯跃,手指向外边院子里跟孩子们玩耍的冯母:“你打算怎么办?”
冯母一天都跟孩子们在一起,唱唱歌跳跳舞看上去很喜欢这里,应该问题不大,但是冯父自从目睹了这里的民风彪悍,脸色就一直阴沉着,冯跃也摸不清他的想法。
吃过晚饭,冯跃端着水杯出去找父亲,坐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漫天星光,这里没有二氧化碳的污染,即便是夜晚天空也是澄澈的星空蓝。
“爸,喝点水吧。”
冯父指着山脚下的香炉说:“这就是你放弃工作选择的地方?”
冯跃看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就是这么不可理喻,连饭都吃不饱的村庄里,家家户户都会到县城买上许多香,山脚下的香火从未断绝过。
“放弃工作并不是因为这里,但正是因为这里的一切让我看到都市之外的世界,没那么美好,也并不是一帆风顺,但人们都在知足常乐,有人为这样的地方奉献生命,所以让我觉得在这里做一些事情会更有意义。”
冯跃知道父母的想法,他名校毕业,百万年薪,社会地位超然,每一项都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如今说放弃就放弃了,在他人眼中多少有些难以理解。
若是从前,冯跃也会觉得这样的事情难以想象,在繁华都市和穷乡僻壤之间,似乎是一个不需要犹豫的选择。
但并不是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金钱和利益衡量的,从前他不懂,但边巴次仁和梅朵用生命教会了他这个道理,顾衬用十几年的青春诠释了何谓大爱,冯跃才会坐在这里,为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山村绞尽脑汁。
“我的能力并不会因为一份工作而减退,但我既然身在这里,一路上见过那么多的无可奈何,有的人拼尽全力也走不出困境,那么我有什么理由不伸手帮他们一把。”
冯跃指着空荡荡的教室,那里白天洋溢着歌声吗,孩子们纯真的笑是山野间最动人的音乐。
“那些孩子都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顾衬为了他们能牺牲自己的前途,我只是暂时在这里帮助村民们把日子过得好一点,以后终将回到您和妈妈身边,我不想等我走出去了,某一天还会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为这里艰苦的条件做出努力。”
“种树也好,援建学校也罢,都是我只要尽力就能做成的事情,但对于村子来说,就是几年十几年都改变不了的事情。”
冯跃有这里的人最缺少的东西,就是钱,他挣了十几年的钱,身价不可估量,莫说一座学校,就是十座他也盖的起来,但问题不在这里,而是村民们对贫穷习以为常,对闭塞的世界安之若素。
冯跃说了这么多,冯父虽然没有表态,但已经不像刚刚到这里来的时候那样坚定的反对了,只是仍旧臭着一张脸。
冯母从后边拍了儿子一下,宽慰他说:“别看你爸这个德行,他一辈子都没一张笑脸,别往心里去,其实他心里高兴着呢,他儿子不是满身铜臭的商人,是个有情有意,心里有大爱的人,他且得瑟着呢!”
冯父被媳妇拆台,满脸无奈,轻哼一声转身回去了。
冯母挨着儿子坐下,把他手里的凉水换成热的:“自己在外面要学会照顾自己,以前你身边有小彤,我也不操心,现在就你自己一个人,我这个当妈的还真是放心不下。”
冯跃沉默着没有说话,冯母小心的问:“你和小彤……真的没可能了吗?”
冯跃摇摇头:“不可能了,我自认是个好儿子好领导,在工作上从未有过纰漏,但是唯独对不起她,辜负了她这些年的付出,是我做的不够好。”
贺彤要走,他甚至都没有理由挽留,只敢如同现在这样,在他身后做一个懦弱的偷窥者,看着她的生活,没有自己的生活是那样的自由美好,眼中一切都是她喜欢的事情,不必为自己伤神,也不必守着空荡荡的房子等着他回家。
冯母能看出儿子的伤心,握着他的手说:“做你想做的事吧,不用惦记我们,妈妈在家等你回来。”
冯跃躺在床上,贺彤的小说已经看到了他们第一次因为他的夜不归宿爆发争吵的时候,冯跃记不清那天用什么样的话伤害了她,但贺彤字里行间都是对爱情的失望。
“……我久久不能相信对我冷言冷语的男人,是我用一整个青春爱上的人,也不相信他就是那个在医务室,青涩而害羞的男孩,我从不怀疑他的忠贞,但这样冷清清的家,让我时常觉得窒息,我想逃离,又想站在原地等他醒悟……”
冯跃痛苦的闭上双眼,原来一直贺彤都在等他,等他发现自己的冷淡,可很抱歉,他醒悟的太晚了,已经耗尽了一个女孩所有的期待。
他们在青春里浓烈的相爱过,是所有人眼中歆羡的金童玉女,但最后殊途陌路,都是冯跃自作自受的结果,没有可供狡辩的理由。
也许是今天的事情冲击太大,冯跃第一次冲动的在她的书评下留言。
“女主角的爱恨挣扎都是因为爱,男主角的冷淡造成了一切恶果,希望未来风雪披挂,他不会后悔。”
不,男主角已经后悔了,后悔没有珍惜那个礼堂下笑容明媚的女孩,后悔在一个个深夜丢下她一人,也后悔没有早一点眼明心亮,看清她的等待和付出。
冯跃关上手机,不再去想内心深处的挣扎,慢慢沉睡梦乡,可能因为贺彤对他的怨怼太深,竟然不肯入梦。
第二天林歇走的时候,顺便带走了冯父冯母,孩子们跟在冯母身后恋恋不舍,嘴里哼唱着昨天学会的歌谣。
“我带回去检验,结果会发给你,怎么也要三天时间,你关注一下消息吧,这网络不好别耽误了正事。”林歇拍拍他的肩膀,看着站在远处虎视眈眈的村民到底没忍住,接着说:“注意安全,早结束早离开吧。”
“行了,我爸妈就麻烦你多照顾了,我这要是种上树了,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去了。”
冯跃把背包递给他,林歇拍拍他肩膀:“咱们之间还用说这个,家里你放心,有哥们呢。”
林歇他们一走,冯跃闲下来了,种树的事情要等着结果传回来找专家商讨才能有下文,索性就给学校房顶漏水的地方修补,给桌椅加固一下木腿,整天叮叮当当的就过去了。
冯跃擦擦汗,看着水盆里倒影的脸,灰头土面,身上蹭的都是砖灰和泥巴,丝毫看不出以前西装革履,喷着淡淡的香水,精致到头发丝的形象,要是让那些合作伙伴看到,都不敢认他就是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冯跃。
一抬头,央金站在院子门口,有些羞赧的看着他。
“你怎么不回家啊?一会天就黑了。”冯跃招手叫他过来。
央金揪着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阿妈让我叫你和小雨阿姐去家里吃饭。”
冯跃失笑,怪不得一整天这孩子都似有似无的盯着他看,原来是这件事啊。
自从梅朵的事情告诉格桑之后,就经常会叫冯跃过去聊聊天吃个饭,但是顾及到她家里的条件不好,寡母带着一个孩子生活艰难,冯跃五次有三次都推拒。
“好,那你等一下,我和你小雨姐姐一起跟你回去。”
冯跃洗个脸,招呼着周雨就往央金家里去。
格桑看见他们来了,眉开眼笑的迎进来,桌子上的饭菜都是家常菜,或许是格桑自己太寂寞了,倒是很喜欢他们过来。
“多吃点,你们在学校里住帮忙,都累坏了。”
格桑给冯跃和周雨碗里加菜,没一会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你们别往心里去,他们也没有什么坏心思。”格桑又给冯跃碗里夹了一口菜:“自从梅朵走了之后,我就央金一个寄托了,我知道外边的好处,所以一定要供着他念书,以后也像他阿姐一样有出息。”
自从冯跃把前因后果都告诉格桑之后,母女之间的心结就不存在了,一提起梅朵,格桑脸上都是骄傲,她的女儿是最勇敢的孩子。
虽然不能跟邻居们炫耀,但是只要有人说梅朵念书出了大山也没学好,格桑就会冲上去理论,再也不是之前掩面就走的状态了。
央金小声的靠近冯跃说:“你能跟我讲讲阿姐的样子吗?”
梅朵走的时候,央金还小,这么多年都记不清梅朵的相貌了,唯一一张画像还是通缉令上的,被格桑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从来不许他看。
冯跃想着梅朵的样子说:“你阿姐很漂亮,梳着满头的小辫子,就像盛开在荆棘丛里的野玫瑰,很耀眼,比阳光都亮眼。”
尤其是她举起枪的时候,眼中的犀利和尖锐,是平常女孩没有的英气,那是一种从磨难中历练出来的气质。
“她还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很好听,但是不爱笑,如果笑起来一定会更好看。”
冯跃只在她最后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在嘴角见到了一抹微弱的笑意,带着对阿爸阿妈的想念,对故土的眷恋,她完成了使命,却长眠在了湿冷的山洞,与原始森林灵魂共存。
央金有些不理解:“不爱笑的人为什么会温柔呢?”
“因为心里是温柔的,心里有爱,有牵挂的人,所以即便不笑,她的眼睛也是明亮的,笑容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性格好坏,但是喜欢笑的人,心底都是善良的,因为他们本身就带着善意看待这个世界。”
这些道理央金听不太懂,但是都好好记住了,冯跃摸摸他的头:“小央金也要喜欢笑啊,笑起来多好看。”
央金摇摇头,有些不高兴:“我不笑,他们总说阿姐不好,我不喜欢他们,不想对他们笑。”
小孩子看待事情就是这样直白又炙热,喜欢就亲近,不喜欢就皱着小脸不理人。
冯跃想起村民闹事的时候,有人对梅朵出言不逊,央金就像小炮弹一样冲出来,要不是周雨抱着他,估计这个小孩子就要对那人拳打脚踢了。
“可是你和阿妈知道阿姐是好人,对不对?”
央金点点头。
“这样就可以了啊,你阿姐并不在乎他们的看法,只有你和阿妈才是她的亲人,是最了解她的人,所以别人的话都不重要,只要你自己认定阿姐是好人,阿姐就会很高兴啊。”
冯跃不想让央金从小就养成阴郁的性格,他年纪虽然小,与梅朵相处的并不多,但是心里知道那是阿姐,从小很疼爱她的阿姐,所以不允许有人说梅朵,也喜欢自己模糊的记忆里的阿姐。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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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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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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