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战乱之后,郡府的夜间宵禁状态就一直没有解除。直到最近新军快要编练完成,才重新开了夜市。不过百姓们的舒心日子没过多久,十里坡上就又发生了这种恶性事件。城卫队重新上街,百姓们也只得在宵禁之前,抓紧时间采买生活用品,以备衣食住行所需。
宵禁制度在摧毁人们过往的生活习惯的同时,也催生了新的生活习惯和职业。沿街叫卖的菜贩就是最后一群回到家的人。他们聚集在居民区门前,不看到宵禁的巡逻队,是不会离开的。樊文君就是在这时候走出了家门,提着菜篮来到了菜贩们面前。
她是樊东来的二妹,樊东来死后,她也从那个冰冷的家里搬了出来。跟姐姐的家毗邻,过着虽然清贫却淡然的日子。少年轻狂,长大成人后,才愈发的觉得生活的清苦。不过让她自己来选择的话,她宁肯选择现在这样的日子,而不愿意回到过去。强势的长兄和大姐仿佛两座无法被翻越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甚至于连自己的人生都被他们操纵着,没有一点自由。
终于,两座大山倒了。樊家这个维系了数百年的世家,也如同纸扎的灯笼一样,随着烟雨变成了糊在地上的烂泥。面对着面无表情的士兵,她摘下了插在头上的金钗,脱下了价值不菲的罗裙。随手从院子里的灌木上折了一根树枝挽起长发,穿着素白的长裙离开了家,再也没有回头。
直到长姐再次找到她,她已经在一家布衣坊重新开始了生活。长姐经此大变,早已经不复当日的跋扈骄横模样。文君忖思着这时间只剩下她们姐妹两人艰难求生,也就答应了她的请求。从布衣坊辞了工出来,在姐姐家的旁边重新安家。
闲来无事时给富贵人家做一套刺绣,有时也会收点其他人修不了的钟表机械之类。没人记得曾经医画双绝的西京府学院小才女,人们只认识樊家时而清醒时而迷糊的樊疯子。人们不知道她不仅对医画有着极深的造诣,还是大通铁厂的总工技师;人们只记得樊疯子发病起来会爬上大通最高的城墙大喊“我爱你”。
她的爱人在哪儿?没人说得清楚。
姐姐新傍上的男人常常会来家探望,有时候也会留下吃一顿饭。但从来都不肯过夜。那中年男人常用色眯眯的眼神望着自己,不过文君却不害怕他。感觉到目光投射到身上时,她会缓缓起身,把一盆脏水泼到那男人的脚面上。反正她是疯子,没人跟疯子一般见识。
不过现在,连樊疯子这个名号都没有多少人能想起来了。
樊文君选了几样青菜,又叫肉贩包了两块驴肉。提着篮子就往回返。她很少跟人交流,也从不跟贩子们砍价。即使贩子们卖得贵了,也不多说半句。小贩们喜欢这样的主顾,可是又期待她能跟自己聊上几句。谁也没听过她说上一句话,她的声音到底如黄莺般清脆还是如寒鸦般沙哑。这对于小贩们而言,是个亘古难解的谜团。居民区前的小贩换了一拨又一拨,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把肉和菜交给姐姐的侍女,樊文君提着篮子回到家中。她并不跟姐姐一起吃饭,姐妹俩各过个的日子,关系疏离无比却又像双生藤蔓一样纠缠不清。
关上了破败不堪的院门,她松了一口气。长时间的封闭生活,已经让她产生了跟人交流的障碍。哪怕是面对姐姐的侍女,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但是这个家还必须要她抛头露面,因为人人都识得前王妃,却不记得樊疯子。若是让人们知道前王妃还活在世上,怕是明天她就要被特勤部的暗探押进牢狱里再也不要想自由。
她将青菜随便摘了摘,然后准备去院子里捡几块煤生火。大通北面就是铁厂,自从有这座城市时开始,居民就一直习惯用煤炭而不是木柴。尽管每年常常会因为密封太严而出现死伤的惨剧,但大通人却无法抗拒煤炭给他们带来的温暖和光明。
刚刚走到碳堆前,她就看到了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紧接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就抵在她纤巧的脖颈上。
“别动!动就让你死!”一个满含杀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闪着寒光的眸子绕到她的背后,再也看不见了。
“我不动。”樊文君喃喃回答,手中的煤簸箕跌落脚边。‘苟且偷生了一年多,如今报应终于来了么’她暗暗想着。
“你是文君小姐?”那声音顿了顿,惊讶的低呼了一声。匕首倏地一下,也从她脖颈下消失不见了。
“是故人?现在还记得这个名字的人可不多了。”樊文君回答道:“叫我看看你的脸好么?”
“你可以转过身来了。”那声音重新又恢复了平静,没有一丝波动。
樊文君满怀期待的转身,却看到了一张蜡黄臃肿的陌生脸庞。除了那双眸子湛然,闪烁着灵动的光芒,五官平庸,甚至有些丑陋。
“你是……”她试探着问道,却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那人虽然收起了匕首,可眼神中还是满满的敌意。
“果然是文君小姐。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您怎么会住在这儿?传闻中你不是已经死了吗?”m.xfanjia.com
“人生来是受苦的,想死哪儿有那么容易。”樊文君轻叹了一声,“你既然认识我,那出现在我面前就一定是有任务的。你来找谁?”
“找一个男人。”那人道:“我看你正在做饭,待会给我做一碗。”
“好。”樊文君没想以后,弯腰捡起煤簸箕,拾了两块煤回到灶前。她的维生技能比之姐姐不知道强出多少倍,过了没多大会功夫,几碟青菜和一锅两掺米饭就端上了桌。进屋时却看见那人已经点亮了灯,坐在窗前书桌上,看着满眼的机械钟表出神。
“饭好了,过来吃吧。”樊文君招呼了一声,坐下来帮她盛了一碗饭。
“你在饭里下了毒?”那人走到桌前,却不肯吃。指着樊文君的碗道:“我们换换。”
“好。”樊文君一点也不反抗,顺从的听从了她的指示。两人默默扒饭,不多时米饭和青菜就吃得干干净净。那人起身,却浑身无力的坐了下去。怒视着对方道:“你还是下了毒!”
“我是医师,怎么会杀人呢?”樊文君道:“只是一点点狼毒藤罢了。这种草药用得多了是毒药,用得少的话,就是能救命的良药。就是有点副作用。”
“我杀了你!”那人挣扎着要拔刀冲上来,可是浑身力气尽失,哪儿有能力伤到樊文君半根寒毛?
樊文君大着胆子走上前来,伸手在那人脸上搓了搓。一层黄面皮应手而落,一幅绝世的容颜呈现在她面前。她看得呆了,迟疑了许久才道:“竟然是你!”
“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杀了我吧。”巧儿面如死灰,沮丧的道。
“我说过了,不会杀人。”樊文君断然拒绝,顿了顿又吃吃笑道:“竟然没有想到巧儿姐姐是个如此美貌之人。那时在府上,可从未见过如此。”
“那时素面朝天,也不怎么会打扮。”巧儿见她确实没有恶意,懒懒的道:“你怎么会在这儿。我听……人说,不是樊家的人都死绝了么?”
“是听你相公说得吧。”樊文君道:“他是骗你的。樊家还是有人活下来了。虽说他杀了兄长,可是我一点都不恨他。要不是心有所属,我都想跟你抢一抢了。”
“那种男人,你爱要就要去。反正我是懒得再要了。”巧儿恨恨道:“他为了我的身子,整整骗了我数年。我夫君明明未死,却在他口中成了死人。无可奈何,我才委身于他。如今,我恨不得生吞了他的肉,好解我心头得恨意。”
“姐姐这话就差了。”樊文君正色道:“你心里有他,最后才会跟他。要是没有这个人,又怎么会多看他一眼?凡事要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一味归罪于他人,总之是不对的。”
“知道你才高八斗,懒得跟你分辩这歪理邪说。”巧儿挣扎道:“你看也看过了,现在该放我走了吧?”
樊文君却是不回答她的话,把玩着她的匕首,轻声问道:“我还没问姐姐为何会回到大通郡来?姐姐为何急着要走?”
“我……”巧儿一时语塞,支支吾吾不肯回答。她虽然接受过一段时间的特务训练,但终究是半路出家。坚持到现在也是因为对王易的恨意在支撑,比之正规出身的特务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被樊文君的目光逼视良久,好险才没有把自己的真话吐露出来。哼了一声道:“还不是那个混蛋!他背着我出门,说是去采买年货,谁知道却回来大通。这几年不知道在外面养了多少狐狸精,把老娘挣得钱都送给这些女人花用去了!”
“没想到姐姐竟然身怀绝技。”樊文君对她的说辞不置可否,淡淡道:“我记得国内精通易容的人倒是有一个。不过那人却在长安。你的老师是不是就是她?”
巧儿摇头如拨浪鼓,故作痴傻的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这本事是自己琢磨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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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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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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