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采薇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当然知道要离开这里太难,可是我也信不过兰庄主,兰庄主的娶了九位夫人,却没有一位能活过三个月,死一个两个是巧合,都这样死就太奇怪了。一个连自己妻子都杀的男人又如何能让人放心?我去万水山庄是死,留在这里也是死,根本没有本质的差别,我又何必去那里让人利用?所以多谢兰庄主的美意,不到万不得已万水山庄我是万万不去的。”
易采薇的话让兰无痕微微一惊,他似也没有料到她会把话说的如此直白,而对于他的江湖传言除了他才华四溢外,克妻也是其中的一项。他淡淡的道:“燕姑娘的性子倒是直的紧。”
“家父也这般说我。”易采薇轻叹道:“只是天性如此,实在是没有办法改变,所以还请兰庄主见谅。”
兰无痕缓缓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我方才听闻燕姑娘是为了银子而来?”
“是!”易采薇浅浅一笑道:“谁给我一百万两银子,我就替谁破解藏宝图上的文字,我不知道宝藏有多少,我只要一百万两。可惜的是,门外的这些掌门人既舍不得给银子,又想得到宝藏,真真是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这天下间哪有免费的午餐?”
“燕姑娘的意思是只要给得起银子,无论谁请你你都会出手?”兰无痕问道。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兰庄主说的对极了。”
“一百万两银子万水山庄出付得起。”兰无痕浅笑。
易采薇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呵欠道:“可是我现在还得加上一条,我译一个字五万两银子,按字付费,等译到最后五个字时,兰庄主就要送我离开万水山庄,余下的五个字等我安全之后我会让阿大将字送过来。”
兰无痕悠然浅笑道:“五万两银子一个字,燕姑娘很会做生意,整张藏宝图上一共有四十五个字,算起来也有两百二十五万两了,有了这些银子都可以建几个万水山庄了。”他的眼睛再次扫视了一次易采薇,如果不看她的脸,她这般慵懒的样子实在是风情万种,而那个让他刻骨铭心的女子也曾这般在他的面前躺过,只眼前的女子更多了一分慵懒。
“不是我想加价。”易采薇长叹一口气道:“而是这一次的风险远远超过了我的预期,我需要更多的银子来善后,对于我这种一生祈求平安的人而言,只想平平安安的度过后半生,而银子就是最好的工具。”她知道人都是贪婪的,她这种贪婪的是让兰无痕打消顾虑的最好方式。
“燕姑娘这种讨价还价的手段实在是像极了我的一位故人。”兰无痕的眼睛透着白纱看向易采薇,温柔而敏锐的眸光似要将她看穿一般。
易采薇心里微微一惊,知道他的心里已经起疑,他实在是比她以往打交道的那些人敏感的多,她强自镇定的道:“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兰庄主嘴里所谓的故人和我有多么的相似。”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一暗,淡淡的道:“她已经死了,燕姑娘只怕是见不到她了。”
“哦?”易采薇微笑道:“听兰庄主的口气,仿佛那位故人对兰庄主极为重要一般。”他的话气让她微微松了一口气,他这样说便是不再怀疑她了。
兰无痕的眼里划过一抹哀伤,却只淡淡的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他在心里接着道:“等我把身边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去陪她。”
陪她?他拿什么陪她?他用什么能赔得起那一日对她造成的伤害?
易采薇听不到他心里的话,却能听到他那极为淡漠的语气,她心里寒意加重,这个冷血无情的男子,一个人的生死在他的心里从来都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她原本听到他几次提及自己,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和其它的人有些不一样,现在想来她是错的离谱。
对他而言,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和事能及得上他的目的和计划。纵然她两世为人,从来都没有见过如此冷血薄情之人,而此人却偏偏生的一片儒雅之气。
易采薇心里念想再坚定了几分,如果她不让兰无痕一无所有,她就不是易采薇!
兰无痕从心里伤痛中回过神来,扭头看着易采薇道:“燕姑娘的价钱虽然要的极高,却也说的在情在理,为了安全起见,燕姑娘请到万水山庄小住几日。”
易采薇淡笑道:“兰庄主果然是爽快之人,这笔生意便如此订下了。为了保证双方的利益,请兰庄主签了这份合同。”
“合同?”兰无痕的眉头皱起,却依然伸手接过行云递过来的合同。他看完之后微笑道:“原本燕姑娘早就算好我会来!”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万水山庄是大楚首富,放眼天下也只有兰庄主和朝庭才出得起这样的价钱。”
兰无痕听到她的话后淡然一笑道:“燕姑娘真是一个聪明人。”
易采薇淡淡的道:“再聪明的人到兰庄主的面前也会是一个笨人,我方才还说不到万不得已决不去万水山庄,可是兰庄主的两百二十五万两银子就让我乖乖的送上门去。在兰庄主看来,我这种为银子可以不顾生命危险的人是不是显得很可笑?”
兰无痕淡然一笑道:“燕姑娘请!”
易采薇缓缓起身,行云伸手小心的将她扶下了床,她见行云的眼里担是担心,她回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后淡然一笑。
行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知道她的性格,她一旦做了决定,就再也改变不了的。他现在只期盼着等到这边的事情一了,她还能全身而退。他手中的拳头握的更紧了些,心念也愈加的坚定。
易采薇住在万水山庄的悠然居,那里在万水山庄的正中位置,离兰无痕住的怡兰阁极近,那些地图上的字她早就记得极清楚,根本就用翻译,她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当兰无痕将银票送来的时候,她就写下几个字送给兰无痕。
兰无痕将她译出来的字放到藏宝图上细看时,不禁眉头深锁,上面的地名听起来极为古怪,他闻所未闻,纵然他再才学广博,却也猜不出那上面的地名指的究境是哪里。
难道他被骗呢?可是一想起易采薇每次收到他写出来的字后小心查看的样子,他又觉得不可能,必竟她现在在他的手里,她如果要耍他无非是自寻死路。
他已经派人查过易采薇的身世了,燕府的确有一个女儿,那女子极为聪慧,传闻长的极为美貌,却由于三年前的一场大火将她的容颜尽皆烧毁,而且还烧瞎了一口眼睛,和他见到的易采薇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一见到她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也一直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古怪。只是又觉得那那女子断断不可能是易采薇,因为两人虽然都很贪财,可是生活习性却完全不一样,易采薇喜欢吃甜点和肉类,而姓燕的女子却连一点糖都不吃,那些肉类更是避之三舍。
易采薇性好热闹,而这姓燕的女子却极为好静,稍微吵一点便自行离开;易采薇极为敏感,稍有些许动静都查觉得到,就连睡觉都极为警觉,相较之下这姓燕女子却迟顿太多,时常一觉睡到大天亮,他潜入她房间几次她都查觉不到。
种种试探后得出来的结论是眼前的女子绝不可能是易采薇,因为同样一个人下意识的动作和从小养成的习惯是无论如何也改不了的。
易采薇对于兰无痕的试探,直接无视,自从怀孕之后,她的生活习惯改变了太多,以前很多喜欢吃的东西现在都变得讨厌起来,以前从不吃酸的她也喜欢吃起酸的来,以前睡觉太浅到怀孕后时常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知道万水山庄里极为危险,却也知道在她没有译出那些文字之前,她再安全不过,所以她也放心大胆的去睡。等到第二天行云告诉她昨晚兰无痕去过她房间时,她知道那是兰无痕的试探,心里却觉得有些好笑,怀孕的反应好像帮了她不小的忙。
就这样过了几日,她闲来无事,坐在兰府的戏鲤台拿着包子屑喂锦鲤,她上次呆在兰府的时候,天天想着如何从这里逃出去,从来都没有好好的欣赏这里的风景,而这一次到兰府来的心情却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
锦鲤在池里嘻戏,红色的鱼鳞在阳光下泛起好看的光泽,它们争相抢食,泛起阵阵水声。
易采薇玩心忽起,干脆除去鞋袜,用脚夹着包子放到水池中去,锦鲤们在她的脚缝里争相觅食,酥酥痒痒的感觉逗得她咯咯生笑。
诸葛云深在潜兰阁的露台上见到这一幕,眼睛微微一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缓缓的走过来赞道:“好漂亮的一双脚。”她的肤色暗沉,那一双脚却是雪白粉嫩,极为诱人。
易采薇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微微一惊,只是一想起燕家女子的样子,心念又安定了些。
一回头见是他,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道:“多谢公子夸奖。”她对诸葛云深没什么好感,忆起那天的事情,心里却又多了几分怒意,如果他那天不对她下春一药的话,她和兰无痕也不会那么快发生那天的事情。
只是她转念又想,如果没有那天的春一药,她日后真的能逃得过兰无痕为她布下的温柔陷阱吗?答案是否定的,她以前那么清楚他有多么危险,却还是被他一步步勾引的将心遗失在他的身上。她的眸子里有了一丝淡淡的迷离,恨意却又缓缓自心里滋生。
诸葛云深看着她那张蒙着面的脸道:“姑娘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太美怕被人看去美貌吗?”
易采薇淡笑道:“是太丑怕吓着别人,所以为了防止污染别人的眼睛,我就自己把脸藏起来了。”
“我不信。”诸葛云深在她的身畔坐下来道:“你有这么一双美丽的脚,又怎么可能会长的丑?”
易采薇浅浅的道:“有的人长了一副极好的皮囊,你能看得到他那颗隐藏的黑心吗?”他浑身的气韵像极了那一日在秦府见到的诸葛云深,应该是正牌货。
诸葛云深微微一怔,易采薇又笑道:“所以很多事情不能看表面,也不能光凭猜测,就比如说吧,公子你明明长的相貌堂堂,看起来应该是个正人君子,可是此时的行为举止却与一个登徒子无二。”说罢,她缓缓的用衣袖将脚上的水擦干,再缓缓的穿袜子。
诸葛云深哈哈大笑道:“姑娘倒是直爽的紧。”说罢,一把从她的手里将鞋袜夺了过来,一把扔进了池塘里。
易采薇也不恼,只淡淡的道:“公子将我的鞋袜扔掉,我没有办法走路,莫不是想将我抱回去?”
诸葛云深浅笑道:“你么美的一双脚,若是穿上鞋袜岂不是将绝美的风景给藏了起来。”说罢,他大手一挥,便将她头上戴着的沙巾扯落,紧接着便见到他吓到目瞪口呆,忙把眼睛移到别处道:“你……你真的好丑!”
她的脸上全是伤疤,看起来狰狞至极,偏偏一只眼睛是个黑洞,就算是吓人至极的夜叉也没有她的样子可怕,而她本应是满头秀发的头上也同样是可怕的伤疤,有的地方长出了一丝头发,更多的地方是一根头发都没有。整张脸几乎看不到五官,整个头几乎没有一丝完好之处。也不知她曾经受过多大的苦痛,这样能活下来实属不易。
易采薇心里冷笑连连,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通常情况下男人都是以貌取人的。不远处也传来了惊呼声,她知道那是兰无痕派来盯她的人,她的眸光微微一沉,极快的用头巾将她的头团团包了起来,她趁着诸葛云深扭头之际,抬起一脚,重重的踢到他的屁股上,只听得“扑通”一声,他便被她一脚给踢下了水。
诸葛云深怒道:“丑八怪,你在做什么?”
易采薇微笑道:“公子你真好,见我的鞋袜丢了,如此不顾一切的替我去捡鞋袜,实在是太让我感动了!”说罢,她从旁边摘下一根柳条,重重的就往诸葛云深的身上抽去。
该死的男人,敢占她的便宜,她不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她就不是易采薇!
“住手!”诸葛云深怒吼道:“你知道我是谁吗?再不住手小心我杀了你!”再泡下去,他脸上易容的东西就会掉下来,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易采薇懒得理他,手中的柳条抽的更欢了,她笑眯眯的道:“这里是万水山庄,我是你们庄主的贵客,我才懒得管你是谁,得罪了我就得付出代价!”说罢,她又眨了眨眼道:“难道你还是太子不成?不过肯定不会是,我听闻当今太子除了相貌堂堂外还是一个正人君子,哪里会像你这般下流无耻,连我这样一个丑女的便宜都想要占。”
泡久一点,再泡久一点,她倒想看看真正的诸葛云深到底是什么模样。
诸葛云深大怒道:“胡说八道,本太子什么时候占你的便宜了!”
易采薇皱着眉头厉声道:“才问你是不是太子,你自己就承认你是太子了,你还真的挺会顺着竿子往上爬!你可知道冒充太子是死罪?”说罢,她更加不客气的挥动着柳条狂抽起诸葛云深来,每一下都抽在那张极为漂亮的人皮面具上。
池水有些深,诸葛云深小时候被水淹过一次,是以平时有些怕水,此时一落入水中,便惊的六神无主,他的武功本不低,原本可以极轻易的就爬上岸来,可是落水后的慌乱以及易采薇柳条的干扰,却硬是让他爬不出来。
诸葛云深大怒道:“住手,你再敢打本太子一下,我就灭你九族!”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你若真是太子,我就是王母娘娘,还不快叫娘!”
易采薇听到他的话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旁白她以前看电视的时候没少看,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这一句有些孩子气的话比较适合白水离来说,而不是堂堂的太子来讲。只是和白水离分开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易采薇冷冷的道:“灭我九族?你倒是越学越像了!那我就在你灭我九族之前先灭了你!”她手中的柳条再次抽了出去,根据她对易容物的了解,她这一鞭再抽下去,她便能见到诸葛云深真正的面容了。
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的手中的柳条抽了过去,她急忙将手撒开,以防止掉进池塘里,心里却觉得有些可惜,真是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淳于飞一把将诸葛云深从池塘里拉了起来,只瞪了她一眼便将诸葛云深扶进了隐兰阁,因为再不回去,诸葛云深脸上的易容物就要掉下来了。若不是有这一层顾虑,他一定会狠狠的出手教训易采薇。
易采薇却似见鬼了一样大声道:“喂,登徒子,你脸上的皮怎么往下掉呢?”
淳于飞的手指轻弹,几道极凌厉的劲风便向她袭来,她似吓了一大跳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眼见得那劲风就要弹到她的身上了,她赌有人一定会救她,因为她还有价值。果然一只强有力的手将她一把拉到一侧,险险的躲过了那些指风。而下一刻,她的鼻子就重重的撞进了一个极熟悉的怀抱,那个怀抱温暖却透着无边无尽的疏离,痛的厉害却闻到了极为腹郁的兰香。
诸葛云深看着兰无痕道:“这件事情兰庄主无论如何也要给我一个交待!”说罢,他便和淳于飞大步走了回去,好在隐兰阁极近,抬脚便到。
“燕姑娘,你这一次做的有些过火了。”兰无痕将易采薇从他的怀里放开,淡淡的道。
易采薇淡淡的道:“过火吗?好像没有吧?兰庄主不也在旁边看戏看了很久吗?”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旁边看了很久?”
“如果没有看很久又怎么可能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救下我?”易采薇光着脚往后退了一步,不料地上有颗石子,她一脚踩上去,剧痛传来,身体往一侧倒去。
兰无痕将次一把将她拉住道:“你果然很聪明。”
“让我猜猜兰庄主为什么不出手阻止我教训他,是想看他的真面目,还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武功?”易采薇站定后淡淡的道。
“你明知道他是太子还敢如此对他,你是真的不想活了。”兰无痕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说出了她要面临的问题。
易采薇眨了眨眼道:“谁说我知道他是太子了,在我的眼里,他不过是让我家破人亡的人的儿子罢了。”燕家是毁在诸葛琛的手里,诸葛云深是诸葛琛的儿子,这些莫明其妙的仇或许也能成为挡箭牌。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有一抹高深莫测,易采薇又淡淡的道:“其实兰庄主心里也在猜测他的真实身份,对不对?”
兰无痕看着易采薇道:“你知不知道聪明的人都活不长。”温雅的脸依旧在笑,却笑的有些冷冽,他的周身依旧没有一丝杀气,但是易采薇却知道他已对她动了杀机。
她一字一句缓缓的道:“我本是死过一次的人,又岂会怕死,如果能报得了仇,就算是死了又如何?”
兰无痕咬着牙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些话若是被人听去会被五马分尸的。”
易采薇不以为然的道:“兰庄主在旁边看了那么久都没有出手相救,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了也一样会五马分尸。”
兰无痕的眸光一片幽深,看着眼前将脸蒙的严严实实的女子,如果不是方才亲眼见全部看到她那极可怕到极致的脸,他都会有些怀疑她是易采薇易的容,他比她高出甚多,顺着她的脖颈往下看,在她的后背还能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伤疤。
他也能感觉得出她对诸葛云深的恨,纵然她的聪慧给他的感觉像易采薇,时常会错觉她就是易采薇,却又明明白白的知道眼前的女子绝对不可能是易采薇。
他的心情开始转坏,当下淡淡的道:“所以我们需要为对方隐瞒了,只是你的行为已经为我带来了大麻烦。”说罢,他却一把将易采薇打横抱起。
“啊!”易采薇失声惊叫道:“兰庄主,你这是做什么?”
兰无痕淡淡的道:“难道你想光着脚走回去吗?”淡雅的声音里似有调笑,也似有关心。
易采薇低低的道:“我可以让东清替我把鞋子送来!”声音里似有无穷无尽的娇羞,心里却在骂兰无痕卑鄙无耻,他勾引以前的她也便罢了,现在她易容成这个丑样子他也想用美男计,真的不是一般的恶劣加恶心。
兰无痕不语,静静的抱着她往回走,心里却升起浓浓的哀伤,她的身高和体形像极了易采薇,在茉莉花谷里两人相偎相依的情景又升上了他的心头,只是那里的相偎已成了他一生的伤痛。
他的不语在易采薇的眼里看来,那就是真正的勾引了,因为他的那双眼睛在此时明明白白的升起了点点温柔,那丝温柔不若他平里假装出来的温柔,而是发自内心的温柔。她心里冷笑连连,她以前认为他的脸上露出这样的温柔时,是对她动了心,可是此时才知道原来他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装得出这样的表情来!
她心里寒意加重,却似害羞似的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两人相偎相依的模样,被不远处亭子里的另一双眼睛全看了去,那人眼里顿时变得一片幽深。
白发飘扬,眼眸似冰般寒冷,微微上扬的嘴角扯成了一抹冷笑,他轻轻一哼,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倒显得是愈发的精彩了。
兰无痕将易采薇轻轻的放到床上时,那一双漂亮的凤眸定定的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眼里有一抹浓浓的情意,他的嘴唇微微的张了张,似要说什么,却终是只淡淡的说了句:“这一次的事情我会替你摆平,但是以后不要再去招惹太子。”便离开了。
易采薇扭头见他缓缓的走了出去,他的身影寂寥而怅然,似有无穷无尽的寂寞和孤独。
易采薇心里染上一抹寒意,嘴角绽出一抹冷笑,他还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用着美男计,是不是所有的雌生物他都能用男色去勾引?她以前真是一个白痴,居然会信他会爱上她!
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行云走进来道:“老大,你这一次是不是玩的过火了一点?”
“一点都不过火。”易采薇淡淡的道:“我现在只是要告诉兰无痕我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他想对我用美男计嘛,那么我也该乖乖的配合他一番才是,其它的事情他自己能处理的好。”
行云看着她道:“我们已经译了二十来个字了,也拿到一百万两银子了,见好就收吧!”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我费了这么大的劲才让兰无痕对我消除顾虑进到兰府,若是就这样离开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些?”
“你真的想要宝藏?”行云皱着眉头问。
“行云,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又岂会不知道,我对那批宝藏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他当初从我这里将藏宝图和玉佩抢走,那么我就应该抢回来。”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凝,淡淡的道:“他给我的伤害我也一样要还给他,你说对不对?”
行云轻叹一口气,却不再说话。
兰无痕将易采薇送回悠然居之后就去了易采薇以前住的小院,他知道诸葛云深那张人皮面具这半天是不能用的,暂时不会去找他麻烦。而他却在抱过易了容的易采薇后,想她想的厉害,她一个人呆在那里应该也会寂寞吧,不管她是否愿意看到他,他都想陪在她的身边。
坟前一根草都没有,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一大束茉莉花放在了她的墓前,紧接着坐在石板上吹起那一首《茉莉花盛开》,只是今日里他明显气息不顺,还未吹到一半,便再也吹不下去了。泪水自眼解缓缓的滑了下来,她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痛,也是他一生的痛!
他将笛子放下,将身体轻轻靠在墓碑上,低低的道:“薇,你是不是可怜我,所以找了一个气质和你那般相似的女子来陪我?可是她终究不是你!我又岂会对她动心?”
“如果所有的事情可以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想要利用你,哪怕是我死也不愿你死。”
“我真傻……”
泪无声滑落,他似想起什么,猛的收住泪水,将那墓挖开,缓缓将棺材打开,一股恶臭袭来,里面的尸体已经烂成一片,再也分不清五官,只有稀稀拉拉的尸水还有白骨墨发。
兰无痕看到那片尸骨,只觉得一阵恶心,他扶着暮牌便在尸体旁大吐特吐起来,这一吐直将他胃里的东西吐完,再将他的苦胆水出吐了出来。多年前的一幕再次在他的眼前浮现,那时也曾将埋在地下的棺材打开,只是看到的长满了蛆虫的尸体……
记忆的片段如同苦水一般将他淹没,他伸手抱着头极痛苦的大叫一声:“不要!”
他只觉得内息如同万马奔腾,四处乱跑,种种迹象表明,他只怕又要走火入魔了,双眸转红,在黑夜中如是嗜血的恶魔,儒雅的白衣如同鬼魅般透着勾魂夺命的色彩,地上开始飞沙走石,那被他挖开的墓地已的泥沙漫天飞扬。
兰无痕大吼一声,手掌拍在墓碑之上,用白玉石雕成的墓碑在他的用力一击之下轰然裂开,当那一道疑隙裂到“天下第一神骗之墓”的骗字时,他心里陡然清明了不少,一些东西在电光火石间向他袭来,他陡然明白了些什么。
他眸子里的红光淡去,一袭白衣又洁白而纯净了起来,他低低的道:“若是没有这个骗字,我们之间是不是不会走到这一步?而这一场生死攸关的骗局,到底是你骗了我,还是你骗了你?”
夜风轻扬,将他有些低沉却润泽的声音传向远方,低柔的声音在夜风中听起来带着浓浓的蛊惑,却又似透着无边无际的哀伤。
他用铲子将那具棺材再次掩埋了起来,心里却充满了悲凉,不管那墓中之人是谁,他此生却早也没有见她的权利。
兰无痕看了看那块已经碎成十八块的墓碑,伸手轻轻摸了摸,仿佛那块碎成一片的石头变成了她那张含笑而又透着狡黠的脸,他的眸子里泛起层层温柔,心底却一片苦涩,他们之间的爱情或许就如同这块已经碎裂的石头一般成了碎片!
兰无痕拿起那枚别在腰间的玉笛,和着明月轻轻的吹了起来,依旧是那一首《茉莉花盛开》,他踏着明月而去,清风送来了满世界的尘埃。
他才一离开,易采薇便立在那块墓碑前,眸子里满是寒霜,他将她差一点拍成了碎片,却连她的墓都不放过,他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连着过了三天,诸葛云深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易采薇知道兰无痕定是和诸葛云深达了什么协议,在她还没有将最后五个字译出来之后她还是安全的。而她也曾找过各种理由去看诸葛云深,却都被淳于飞冷着脸拦了下来,不知道为什么,淳于飞一直看易采薇不顺眼。
易采薇也曾用了几个办法欲将这尊门神请开,可是他每次见到她来的时候都如万年寒冰,那一双极漂亮的细长的眼睛从来都不正视易采薇一眼,任凭易采薇许诺他万般物事都要理不理。她知道有一这尊门神挡着发,她已经错过了看诸葛云深真容的最佳时候,既然已经错过,那么她就只能再寻下一次的机会了。
兰无痕见到易采薇的举动,心里暗暗好笑,只道她是真的想去寻诸葛云深寻仇,只命几个暗哨盯紧易采薇的一举一动,倒也没有过多的干涉她。
易采薇自是知道兰无痕的打算,她心里也觉得好笑,这几个人每个人都别有目的,相互利用又被对方利用,只是现在处于一个平衡的局面,只是没有人打破他而已。而兰无痕也不再催促她译那藏宝图上的文字,她那一日无意中经过帐房的时候,听得管事满是为难的道:“再这样下去,只怕万水山庄的活钱全要被那个丑八怪给拿走了。”
万水山庄虽然是大楚第一首富,但陡然间要拿出两百多万两现银来似乎也显得有些困难。富可敌国却一口气拿不出两百多万两银子,这个兰无痕余下的银子都拿去做什么呢?易采薇有些好奇。却突然想起坊间的传闻和易子龙那一日对她说的话,她不禁冷笑,真没想到兰无痕还有这样的野心,想复国?做梦吧!
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哪一个朝代被灭之后复国成功过?这一对兰家父子当真是异想天开!
夜色蒙蒙,易采薇命人打来了一木桶热水,水气盈盈,上面撒着五色花瓣,暗香充盈了整个房间,她缓缓的将外袍除下了,却没有揭开脸上的斗蓬,她的嘴角含着浅浅淡淡的笑意,伸出纤细的手轻轻勾起一抹水珠,水珠轻荡,在木桶里划出一个极美的印迹,她的脸被她自己画的极丑,可是那一双手却依旧美的让人窒息。
她的手指头微尖,指节均匀而细长,美到的极致。
雾气深深,迷蒙中透着层层暖意。她轻轻的解开中衣,伸手纤美的秀足便欲走下木桶,却听得帘后传来一声轻笑。
易采薇依旧缓缓的脱着中衣,中衣半落,粉色的肚兜若隐若现,她缓缓的走到那布帘旁,嘴角含着一抹冷笑,缓缓的将布帘拉开,紧接着便见到诸葛云深那一张含笑的脸。
她吃吃一笑道:“太子殿下了,你那一日说我极丑,今日里却来偷看我洗澡,我到底是丑还是美呢?”
诸葛云深微笑道:“你的脸丑到极致,可是你的身子却美的紧!”说罢,他伸手轻轻拉过易采薇的手,满是赞美的道:“好漂亮的一双手!”
易采薇微微一惊,在秦府的时候,诸葛云深也曾夸她的手漂亮。她吃吃浅笑道:“讨厌,占我的便宜!”说罢,她不着痕迹的将手抽了回来,却扭过头朝浴室走去。
她走路的样子极美,摇曳生姿,若春风指柳,媚而不俗,望而生雅,伴着水气雾气,朦胧中透着无尽的娇美,是欲拒还迎的邀请,也是风情万种的诱惑。
诸葛云深只觉得喉头一紧,他自认见过无数的女子,却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有如此的风姿,纵然那天下午见过她极丑的脸,此时在没见到她的脸的境况下,他的心居然剧烈的跳起了起来,他知道这种跳动是属于男人对女人的心动。
她的风情,像极了记忆中的那个她,迷蒙中看到她耳后的一点腥红,他浅浅一笑,她还当真是本事极大,若不是他那一段时间天天为她换药,在那时已将她所有的一切都熟悉了,只怕连他都要被她骗了。
当知道她的身份后,他不再抗拒内心对她的渴望,大步朝她走了过去,那一双明亮亮的眸子里也染上了层层欲望。
易采薇回眸朝他浅笑,见到他那副样子时,心里满是鄙夷,没想到这个太子不仅仅只是个SM,还是一个色情狂,只是他今日里注定在栽在她的手上了!
对诸葛云深而言,易采薇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那一笑,他便觉得这世间万物一切都失了颜色,纵然她现在把她自己弄的极丑,在他的眼里她也美到极致。
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腰,她微微一笑道:“殿下,你这是做什么?”
“这不是你所想的吗?”诸葛云深微笑道:“你这几日三番五次去找我,不就想我这样吗?”当他以白水离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时,想要抱她一下都是奢侈,难得她此时这般勾引于他,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他也愿意配合她。
易采薇在心里大骂,想你妈个头!却笑的如若春花道:“殿下,你可真坏!”如若银铃般的声音充满了诱惑。
诸葛云深只觉得小腹处一片躁热,心里不禁一惊,他纵然对她动情了也不可能会来的如此的猛烈,顿时明白她又对他下了春一药,他不禁在心里苦笑,她对他从来都不需要用这种药,他自己就会上勾。
易采薇轻轻勾着诸葛云深的脖子道:“殿下,不生我那一日的气了吗?”
“那有什么好生的。”诸葛云深微笑道。说罢,他的手指轻轻捏上了易采薇的下巴,将她的面巾揭开,他的唇便吻上了她的唇。
绵绵软软的触感让他心里的欲望加深,却让易采薇觉得一阵恶心,她含着笑轻轻把他推开道:“殿下,你今日里这般来勾引我可是想要从我这里知道我译出来的那几个字吗?”
诸葛云深心里想笑,他来偷看她洗澡不过是想知道她的真实样子,可是说到勾引,倒是她勾引了他。只是他也不愿她知道他已知道她的身份,当下浅笑道:“小妖精,我们之间似乎是你先勾引我的吧!”说罢,他的大手重重的在易采薇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易采薇被他拍的气的想打人,丫的,这小子真是一个SM,这样讲究“兴”趣,那么她也给他好好兴趣看!她伸手狠狠的拧了一下他的大腿,笑眯眯的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相互勾引吧!”
诸葛云深心底的兴奋加深,再次拍了拍她的屁股道:“你果真有情趣的紧!”
易采薇在心里开始骂娘,一边骂一边笑着把他的衣裳给扒了下来,他的身材削瘦,却极为结实,这是两人第二次如此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上一次易采薇是在他这里吃了大亏,这一次她决定讨要回来。
她吃吃浅笑,又去脱他的中衣,他含着笑配着她的举动,她的手指轻勾,眼前中衣就要落地,她邪魅一笑,她的手猛然一动,再反手一剪,就用他的衣裳将他的手给反绑起来。
诸葛云深微微一惊,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道:“你这是做什么?”
“当然是情趣啦!”易采薇浅浅一笑,身体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脚下一记移行换位,抬起一脚就往他的屁股上踢去。
他一时不备,想要动手,又怕伤了她,而意识却愈加的迷蒙了起来,他哑着声道:“不要胡闹!”
易采薇冷笑,老娘就是要胡闹,要闹的你声誉扫地!她娇笑道:“殿下不觉得这极好玩吗?”她的长腿一劈,在他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直直的劈到他的背上,他一时一备,整个身子便落入了浴桶之中。
易采薇一把抓起他的头,便往水里浸,她心里大呼痛快,正在此时,门却被敲响了,她眨了眨眼晴,在屋子里惨叫一声,紧接着便听到了门外传来女子的声音:“燕小姐,你怎么呢?”
易采薇一边假意在屋子里放声大哭,一边抓着诸葛云深的头往水里直浸,她算了算时间,再过片刻,他脸上的易容物就会被揭下来了。而诸葛云深此时药力上涌,一时竟无法反抗。他的身体微微弓着,下体居然对着木桶在摆动。
行云在隔间听到易采薇的惊呼声,只道她出事了,忙飞快的跑过来,却见一个丫环傻傻的站在门口,他心里着急,一脚便将房门踢开,见到易采薇的举动,先是一惊,紧接着便明白他的老大没有发生任何事情。而两人多年的默契,他只道她又在玩仙人跳,当下从旁边操起一根木棍就往诸葛云深的身上招呼过去,一边打一边骂:“真是丧尽天良,我家小姐成这副样子了你居然还不放过他!”
烈风也跑起来了,一见到这种情景,想也不想也捞起一根棍子便开始狂揍诸葛云深,易采薇心里大急,再这样下去真把他打死了就麻烦了,而她的本意不过是想看诸葛云深到底是什么样子。当下她对行云和烈风使了个眼色。
两人一时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她便一边哭一边道:“殿下这般对我,我实在是没法活了!”说罢,伸手便去抓诸葛云深的脸。
眼见得他眼上的易容物就要掉了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向她推来,她一时不备,又不能显露武功,只能趁势往后倒去。
淳于飞怒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太子都敢打吗?”
易采薇一见到他现身,便知今日的计划已经泡汤了,当下一边哭一边道:“你倒是回去问问你家太子,他今日对我做了什么?我不活了!”说罢,一扭头便往门外走去。www.xfanjia.com
一双手将她拦住,她衣裳不整,香肩半露,她不由得一惊,一抬头,却见到满脸布满黑云的兰无痕,她大哭道:“兰庄主,你不是说这里安全无比吗?可是你看……这样让我怎么做人?”
兰无痕咬着牙道:“燕姑娘尽管放心,今日的事情我定会给燕姑娘一个交待!”
易采薇轻泣道:“希望兰庄主履行你的诺言,不要因为他是太子而便宜了他!这一次的事情,若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得,我们之间的合同便自此中止!”说罢,她一边抹着泪水回了房。
旁边的婢女们见到这种情景,心里暗暗好笑,对于易采薇的丑她们早已见过,没料到那个太子居然连她这副样子都不放过,当真是恶心的紧!自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凡是诸葛云深出现的地方,兰府的婢女均绕道而行,更有传闻传来,说堂堂的太子是个急色鬼,就连毁了容的女子也不放过!
兰无痕见到她的样子,心里疑云叠起,这个女子当真是不简单,今日的事情只怕也没有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诸葛云深的毒直到第二日才排尽,当他醒来知道大致事情的经过时,那一张俊脸更是气的通红。他才知易采薇这个骗子在面对他是白水离的身份时,是百般关切,可是变成诸葛云深时,她是恨他入骨!而他的下体自昨日里被她那般折磨了一通之后,竟是痛的厉害,身上又受了棍伤,痛的他欲哭无泪。
易采薇给诸葛云深下的药极为奇妙,待他醒来的时候,竟将昨日里为何挨打的事情忘的干干净净,就边发现燕家小姐就是易采薇的事情也一并忘记民。当他听到淳于飞说他意图对燕家小姐非礼时,他自己也觉得甚是奇怪。他贵为一国太子,素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又岂会看上那个丑八怪?
而因为这一件事情,易采薇硬是要搬出兰府,兰无痕知道她是要钱,诸葛云深是太子,他又不能真的替易采薇讨要回什么,只得承诺陪易采薇一笔银子,美其名曰“精神损失费”,而将这笔钱赔给易采薇之后,万水山庄里的现银也已经全部花光了。
四处的商行传来消息,近日商铺的生意都一落千丈,似有人刻意在捣乱一般,一时却又查不出因果,都盼着他亲自出马。而兰无痕由于兰府里出了太多的事情,一时也无法去那些商铺查探。万山水庄顿时四处告急!
易采薇这一出意料之外的仙人跳虽然没有实现她原本的目的,却从兰无痕那里又论来了三百万两银子,居然比她乱译那些定的银子还要多。
终于,只余最后五个字没有译出来了,易采薇正坐在院子的藤椅上休息,自从怀孕之后,她就变得极为嗜睡,纵然此时的天气已经从仲夏变成了初秋,天还是热的紧,悠然居三面环水,倒也凉爽的紧。门外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她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兰无痕缓缓的走进了悠然居,一进来便见到易采薇极为慵懒的样子,好似他每次见到她,她都似无精打采一般。只一听呼吸声,他就知道她没有睡着,他在她的身侧坐下来道:“燕姑娘的样子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家破人亡之人,倒似极懂得享受生活。”
易采薇半眯着眼睛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里赫然挂着用手织成的几个挂饰,做工极为精巧,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编的,她淡淡的道:“过去的已经成了过去,人总要活在当下,不是吗?”
兰无痕微微一怔,她却又浅浅一笑道:“我总不可能逢人就说我家破人亡,我一无所有,那样不但得不到半点同情,还会让人看不起。”
兰无痕淡淡一笑道:“燕姑娘说的甚是。”他的眼睛里笑意转浓,看着易采薇道:“燕姑娘已从我这里拿走五百万两银子了,不知道有何打算?”
易采薇缓缓的从藤椅上坐起来道:“我还有最后二十五万两银子没拿,不是吗?”
“燕姑娘觉得你现在离开兰府能活得下来吗?”兰无痕冲她眨了眨眼道:“那些守在门外的武林人士会放过你吗?”
“那些武林人士我倒不怕,我怕的只有兰庄主。”易采薇淡淡的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兰无痕浅笑着问。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你怕我出去之后再将这些消息卖给其它的掌门,怕他们抢走了你已到手的宝藏。”
兰无痕看着她道:“这些你早就想过,现在才提出来,莫不是要改变我们的交易方式?”
“兰庄主果然是个聪明人。”易采薇笑眯眯的道:“我虽然很喜欢钱财,可是却知道生命有多可贵,不管我在这里向兰庄主承诺了什么,依着兰庄主的性子都绝对不会放过我。我以前不太清楚万水山庄到底有多可怕,可是在这里住了几日之后便明白我就是再厉害也逃不出兰庄主你的手掌心。”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上扬,眼底却又寒了几分道:“燕姑娘倒时很识实务。”
易采薇轻叹道:“我满门皆死,只余我一人活在世上,所以知道生命可贵至极,而识实务也只是生存法则之一。”
兰无痕淡淡的道:“燕姑娘有什么提议?”
易采薇淡淡一笑道:“这个提议就是我和兰公子一起去寻宝,寻到宝之后我一文不要,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这样听起来好像是我赚了。”兰无痕的眸色转深。
易采薇轻轻叹一口气道:“其实兰庄主一直在疑心我译出来的那些字都是假的,我如果此时不表明心迹的话,只怕是永远也离不开万水山庄。”她的眸子里光茫流转,浅浅一笑道:“等到宝藏找到之后,我也便失去了利用价值,而我这种和废物没有多大差别的人根本就不会对兰庄主造成什么危胁,所以到时候请兰庄主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如何?”
兰无痕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易采薇,朝她凑近几分后道:“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面前讨价还价。”
易采薇笑道:“我没有讨价还价,只是想打消你心里的顾虑。”
兰无痕的眼睛笑得弯成一条线道:“你这不是打消我心里的顾虑,而是步步为营!燕姑娘,你当日找到华山派掌门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算好了我会去找你,然后也连带着将后续所有的行动都一步一步的算好呢?”
“兰庄主过奖了。”易采薇悠然浅笑,手心里却已经渗出了汗水,这个男人敏感至极,也聪明至极,稍微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猜出一连串的事情来,好在她早就已经想过要如何对付他。
兰无痕温文尔雅的道:“你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得兰庄主这么坦白,我也不妨直说好了。”易采薇直直的看着兰无痕道:“我的第一个目的是为了银子,我身上的伤要用南海珍珠磨成粉敷上才有机会复原,而南海珍珠昂贵无比,若是没有足够的银子根本就买不起。”
兰无痕点了点头道:“你的容貌的确是有些抱歉。”
易采薇在心里暗骂“你他娘的才是容貌有些抱歉!”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第二个目的是复仇,复什么仇,不消我说,兰庄主心里也清楚。”
兰无痕的眸光微凝,易采薇又恶狠狠的道:“父仇不共戴天,我不管对手是谁,我永远都不会放弃!”诸葛云深,不好意思,拿你再做一回挡箭牌。
兰无痕淡淡的道:“你是我见过最为勇敢的女子,这份魄力就算是男子也没有几人能及。”
易采薇低低的道:“所以兰庄主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
“你既然如此坦白,那我就再坦白一点,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宝藏到底在哪里吧!”兰无痕的脸上依旧是招牌的兰氏微笑,暖如春风。
易采薇微微一笑道:“我给兰庄主译的字全是真实的,只不过把有些字的顺序调整了一下。”
兰无痕的笑容凝在了脸上,易采薇浅浅一笑道:“兰庄主不用介怀,我也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兰无痕咬着牙道:“燕姑娘,你的话里到底是有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易采薇淡淡的道:“除了涉及我生命安全的事情之外全是真的。”她见兰无痕那双似要杀人的眼睛后又淡笑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上古遗训。”
兰无痕的嘴角微微一弯,轻轻的将她的手拉起来道:“很好,那么燕姑娘现在就来将那个上古遗训校正一下,我想看看你到底把那些字的顺序颠倒了。”
易采薇微微一笑,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朝他的书房走去,斜眼间见行云满脸担心的站在门口,风刚好吹起她的布纱,她用那只没有糊住的眼睛对着行云抛了一记放心的目光便跟着兰无痕离开了。
易采薇顺着那张地图将那些正确的字译出了三分之一的路径之后,兰无痕的脸已经黑沉的可怕,他冷冷的道:“燕姑娘,你几乎将所有的字义全部改变了,这样叫做将字的顺序颠倒吗?”
易采薇灿然一笑道:“兰庄主是文状元出生,想必也知道今古的地名经常会有一些变动,我上次译给你的地名是按古言直译的,所以在现在大楚的疆土上那些地名是不存在的。而今日里我译的这些地名,是将古代地方换成现在的地名,所以你才会觉得有极大的差异。”
“燕姑娘长了一张巧嘴,什么事情都能自圆其谎。”兰无痕的语气很淡,却伸手捏上了她的下巴道:“下次不要在我的面前再自作聪明,否则你一定会死的很惨!”
“受教了。”易采薇淡淡的道,他的力气极大,捏的她的下巴似要拧掉了一般的痛,却也没有运功去抵挡,更不曾叫痛。
她淡淡的语气中却有一抹倔强从她的身上透了出来,他猛然想起那一日在茉莉花海时他捏着易采薇的手时的情景,两人身上流露出来的气质是无比的相似,只是她身上的味道却不是他所熟悉和喜欢的清雅淡香,而是有些妖冶的脂粉香,也是他生平最为讨厌的味道。
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将头扭至一侧,将手从她的下巴上撤离道:“你已经成这副样子了,还是不要再浪费那些脂粉了。”
易采薇淡淡一笑,还好她不是真的长那么丑,否则只怕会被他给气死。
“什么时候将后面的路线译出来?”兰无痕捏着鼻子问。
易采薇不冷不热的道:“等我们把这一段路程走完后我再译余下的路途。”
“你在威胁我?”兰无痕的眸子里有一抹杀机。
易采薇浅浅一笑道:“我说过我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在没有到最后一步,我是不会将地图上的地名一次性全译给你的。”
兰无痕的脸上又荡起了一抹笑意,易采薇浅笑道:“其实我的命都捏在兰公子的手上,兰公子根本就不用担心我会骗你什么的。只是既然要去寻宝了,兰庄主还是做一些准备吧,我们这几日就可以寻宝了。”
兰无痕的心里升起浓浓的不悦,自从他找到易采薇之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被她牵着鼻子走,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而他又偏生又拿眼前的女主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淡淡的道:“你还是好好想想你自己该如何活命吧,我这里该如何做,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易采薇极恭敬的道:“谢兰庄主赐教。”
易采薇回房的路上,在观鱼台前与诸葛云深不期而遇,她的眸光微敛,淡然一笑道:“上次不知是太子殿下,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诸葛云深轻哼一声道:“是吗?你上次不是说我若是太子,你就是王母娘娘吗?”
“你见过这么丑的王母娘娘吗?”易采薇笑意盈盈的道,纵然隔着那一层面纱看不到她脸上的真实表情,却依旧能让人觉得她周身荡起来的温柔的风。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语气只是调笑,没有道歉的成份,却让人觉得温柔至极。
诸葛云深微微一愣,原本有一肚子的火在遇到她的柔声细语后也消散的干干净净,他看着易采薇道:“你真的是沛县燕家的遗女?”
易采薇淡笑不答。
诸葛云深浅浅的道:“我在问你话,回答!”
他的语气里透着一股霸气,那种威仪一如那一日易采薇在秦府所见,只是那一日见到他落水的样子,她的心里无论如何也怕不起他来,她淡淡一笑道:“我在想要如何回答殿下的话才不会冒犯。”
诸葛云深冷冷的道:“别再装模做样了,你浑身的气息都告诉我你根本就不怕冒犯我。”
易采薇浅笑道:“其实现在殿下把我认为燕家的遗女不如当做能为殿下得到那笔宝藏的钥匙。”
诸葛云深的眼里有一抹深邃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可以和易采薇齐名的江湖女骗子,难道你还真的是才富女车的才女?”
易采薇淡笑道:“易采薇是什么人?”
诸葛云深轻哼一声道:“你还真会装!”
“不是会装,是真的不认识。”易采薇浅笑道:“只是我是骗子也好,是才女也罢,殿下去问一下兰庄主他再清楚不过。”
“你真的认识地图上的字?”诸葛云深的眼里多了一分考究。
易采薇淡淡的道:“殿下莫不是想挖角?”
诸葛云深冷冷的道:“你如果真的认识那上面的字的话,我劝你最好不要告诉兰无痕,否则你连你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谢殿下赐教。”易采薇心里一片冷然,兰无痕是什么人她再清楚不过。
诸葛云深将易采薇上下打量一番后道:“我给你两天的时候考虑,你可以选择和我合作,也可以选择和兰无痕合作。”说罢,颀长的身体让到一侧。
易采薇冲诸葛云深微微行了个礼后道:“不用三日,我现在就可以回复殿下,无论是与虎谋皮还是与狼谋皮,倒霉的总是那一只绵羊,对绵羊而言,只想活下来,所以殿下只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说罢,她施施然走回了她的悠然居。
诸葛云深的眸子里满是冷厉,兰无痕走到他的身侧道:“原来殿下一直信不过我。”
诸葛云深轻哼道:“这个世上谁都可以信,就是不能相信你。”清清浅浅的目光扫在兰无痕的身上,荡起一抹异样的复杂。
自从那一日兰无痕中了状元后无声无息的离开,父皇和母后便对这个兰无痕极为关注,他以前一直认为是因为兰无痕出众的才华,只了状元却不让朝庭所用让父皇和母后不满,现在看来远远不止这些。这个兰无痕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是那么的让他觉得熟悉,那么像他所熟悉的一个人,所有的一切真的只是巧合吗?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其实殿下的这句话也可以适用在那个女子的身上。”
“什么意思?”诸葛云深的眸光转深。
兰无痕幽幽的道:“你觉得她真的只是燕家之后那么简单吗?我已经细细搜过她的住处,一直都没有发现字典,而她却又偏偏说能认识藏宝图上所有的字,殿下觉得这是偶然还是必然?”
诸葛云深的眸光转深,兰无痕又接着道:“她一来到兰府便百搬挑拔我们之间的关系,你觉得她没有其它的意图吗?再说了,一个书香世家的弱女子的身边却跟着两个江湖高手,你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诸葛云深的眸光再深了些,淡淡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过了片刻之后似想起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兰庄主说她在挑拔我们之间的关系,可是我从兰庄主的话里也闻到了你在挑拔我和她之间的关系。”
兰无痕脸上的笑意重了几会,浅浅的道:“殿下想如何认为便如何认为,今日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殿下,她已将真正的地图译了出来,三日后我们便准备出发寻宝,不知殿下要不要一起出发?”
诸葛云深的眸子里有了一抹冷咧,兰无痕浅笑道:“其实像这寻宝之事,殿下还是不要亲自参与的好,我听闻这个宝藏里还有诅咒,若是没有寻到宝藏,反而受到了诅咒,那可就不得了了。太子殿下是我大楚唯一的命脉,实在是受不起这个折损。”
“你无需对我用激将法。”诸葛云深冷冷的道:“你方才不是还在说不认她的话吗?怎么又突然要按她说的地方去寻宝,你难道就不怕她把你卖了吗?”
兰无痕看着诸葛云深道:“我和殿下相识这么久了,殿下应该早就熟知我的性情,这个世上只有我卖人,没有人卖得了我!”
“你倒是挺自信!”诸葛云深冷冷的道:“就像那日里杀易采薇一样自信,只是兰庄主,你为了不受人制约,将自己的心上人杀死是什么样的感觉?”
易采薇三个字在兰无痕的心上划下了一道重重的伤口,刹那间,鲜血四起,他却依旧淡然浅笑道:“多谢殿下关心,她于我而言,只是一个女人罢了,而女人于我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便再也没有用处了。”
诸葛云深冷冷的道:“好一句失去利用价值之后就没有用处了,兰无痕,你的心只怕是铁做的。我之前还以为你是真的对易采薇动了心,没料到这一切还是只是你的一个陷阱罢了。”他的眸子看了一眼兰无痕后道:“其实你这样一个从不将真心拿出来的人,配易采薇那样的骗子还真的是绝配,可惜的是你却杀了她,兰庄主,我有一种预感,你这一生只怕再也找不到能让你动心的女子了。”
兰无痕袖袍下手指的指甲已经深深的掐进了肉里,脸上却依旧是一片淡然的笑容,他淡淡的道:“难得殿下会关心我的私事,感谢至极!”
诸葛云深嘴角绽出一抹笑意,眼里却冷如寒冰道:“只是可惜了易采薇,她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竟会对你这样一个没有心的人动情,也真是活该了她要受到那样的苦。我只是觉得好奇,如果她若是没有死,又会如何对付兰庄主?”
兰无痕微微一怔,眼神里再也没有方才的云淡风轻,一抹痛苦渗了进去,诸葛云深满意的笑了笑道:“去不去寻宝的事情我自有安排,兰庄主就不用操心了。”
兰无痕微微一笑道:“谨尊太子殿下安排!”
诸葛云深淡淡的看了兰无痕一眼,嘴角渗出一抹晒笑,转身便回了隐兰阁。
兰无痕静静的站在观鱼台前,轻轻的吐了一口气,明亮的眼里终是染上了一抹哀伤,他转身回房之后,轻轻的吹起了那首《茉莉花盛开》,一典尚未吹罢,门便被人一把推开了,他一听那脚步声就知道是谁,继续吹着那首曲子,连头都没有回。而那首原本就有些忧伤的曲子自那人进来之后,哀伤的味道就更重了几分。
一曲终罢,满屋子都是相思的哀怨的味道,兰忘愁低哑的声音响了起来:“你早对你说过无数次,不要对女人动心,你却从来都不听!”
兰无痕不语,将笛子轻轻的擦了擦,放到了旁边的小几之上。
兰忘愁冷冷的道:“怎么?不服气?”
兰无痕淡淡的道:“人如果没有感情,还是人吗?”
兰忘愁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兰无痕又低低的道:“在你对我说出这些话之前,你自己不也曾对女人动过心?娘从始至终都不过是一个替代品罢了,从她嫁给你的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是一场悲剧,而我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悲剧。”
兰忘愁的眸子眯着了一条线,危险从里面迸了出来,他寒着声道:“你在指责我?”
兰无痕淡淡的道:“我为什么要指责你?你配吗?”说罢,他的眸子里满是清清浅浅的寒茫,他寒着声道:“从小到大,你除了要求我做这做那,你有关心过我吗?”
兰忘愁的眸子也染上了寒茫,他冷冷的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兰无痕冷声道:“我当然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从我记事起,你在我的脑子里灌输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复仇,要为你夺回你的江山,要得到那比宝藏,要将诸葛氏赶尽杀绝,要夺回他们曾从你这里抢走的一切!当我生病的时候,我还要接着练功和读书,在娘重病的时候,我甚至都不能去看她一眼,你告诉我人是不能有感情的,因为一旦有了感情就被会被人利用。于是我杀了我这一生最爱的人,我再也得不到幸福,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
兰忘愁定定的看着兰无痕,眸子里没有怒气没有指责,甚至连方才从眼里绽出来的怒气也消失的干干净净,他幽幽的道:“看来你对我的怨恨已经很深。”
兰无痕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不理他,兰忘愁长长一叹道:“我知道你在恨我当年那样对你娘,可是你也知道害死你娘的根本就不是我,也不是你,而是诸葛琛和沐倾歌!”
兰无痕往椅子上微微一躺后道:“从小你就让我记住那些恨,可是你让我得到过什么?从来没有给予我一丝一毫的温暖和爱护,在你的眼里,你亲生的儿子也不过是替你复仇的工具。”
兰忘愁的眼里有一丝寒茫,兰无痕又浅浅一笑道:“其实你对你自己都那么残忍,我又岂敢奢求你对自己的儿子好。”
他顿了顿又淡淡的道:“我知道你今天来这里是来告诉我诸葛云深就住在兰府里,要杀他易如反掌。大楚皇帝只有一子一女,长女诸葛云楚纵然才华倾世,却终只是一个女子,所以只要诸葛云深一死,大楚的百年根基也便由此而断了。”
“这些事情你清楚便好,我还以为你因为易采薇的事情而将所有的恩怨忘的干干净净了。”兰忘愁的声音清清淡淡,低沉中透着深沉。
兰无痕看了一眼兰忘愁,冷笑道:“爹从小耳提面命的事情,我又岂敢忘记。只是我今日有些倦了,爹请回吧,这些事情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兰忘愁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兰无痕后低低的道:“你早些休息!”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回过头来道:“痕儿,其实你怪爹是有些道理的,这些年来,爹做的的确不好,但是这并不代表爹不爱你。自你娘亲去世之后,你便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许我做起事来是急切了些,但是你也应该知道,爹只有你这一个孩子,当爹百年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若是能夺回以前的魏国的土地,真正受益的人是你。”
他见兰无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当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便将房门关上后离开了。
兰无痕的眸子在他将房门关上来的那一刹那变得一片幽深,复国?若是真的那么容易的话,古往今来就不会没有一个人成功了。如果当一国之君,就要一直像这样冷血深沉的活下去,那么他倒宁愿换另一种生活方式活下去。
夜漫长而深远,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一到晚上,他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还是会梦见她口吐鲜血的样子,今晚依旧一样,只是今天晚上见到了她嘴里喷完鲜血之后,他却看到了她眼里狡黠而灵慧的笑意,似在笑他的无知和执着。
梦醒之后,他出了一声的冷汗,急切间觉得又燥又闷,将窗户打开,秋风从窗户透了进来,他贪婪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窗外明月已斜,只余启明星在天际眨着眼睛,他已经快记不清了,已有多少个早晨是这样一个人孤独的等着太阳升起。
在茉莉花谷里和她一起看日出的情景,已成了他这一生一世的伤。他自己有时候想起来都觉得奇怪,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可是那种情意却早已绵绵的埋入了心间,两个人都看穿了彼此心灵深处的寂寞,是那样需要相互依偎……
那短短十来天的相处,是今年最美的时光,也是最痛苦的时光,他或许这一生都要烧着那十来天的回忆来取暖了。
他悠悠叹了口气,一个人影从屋顶上飞过,他的眸光一沉,什么人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夜探万水山庄!而这人的武功也似极高,几个起落间便已掠过了屋顶,满山庄的侍卫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而来人显来也是五行高手,懂得五行内的排布,居然没有触碰到一个机关。
他的眼睛微微一眯,脚微微一踮,身体凌空从窗户中穿了出去,他的武功极高,轻功也极为高明,当下不动声色的跟在那人的身后,想看看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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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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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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