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刚才那伙劫匪?林子心感觉到陆星情绪上的变化另有原因。
之前发生的那场不大不小的意外让赶路中的两个人都担心,怕再从哪里冒出一伙贼人来,接下来一路上马车都没有停。远远地望见前方视野里错落的大小房屋,知道有处村子,陆星这时才安定了。
此时申时已过,天色尚算早,陆星对林子心说道,“瞧,有了落脚处了。咱们别走了,明天一早再向前赶路吧。”
在客栈房间里,林子心打来热水,让陆星脱去外衣,他要重新给陆星换药。
刚才急于离开事发地,伤口处理的比较匆忙,这一回林子心更加细致地清理了陆星的伤口。伤处约有两寸长,伤口颇深,皮肉都翻开了,看得林子心直皱眉。
见林子心露出心疼的表情,陆星支着胳臂笑道,“不疼,真的,不疼。”
“知道六爷武勇。”林子心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动作很轻柔,敷好金创药,再包扎起来。
伤口处理完了,陆星披上衣服,他见林子心翻查着一堆装草药的小麻布包,就笑道,“嘿,要摆摊啊。”
林子心抬眸看了陆星一眼,然后道,“我只道是准备的药已经够用了,现在看看,缺这缺那的。”
陆星抬抬胳臂道,“哎,这是意外,意外。”
林子心说道,“等你进了京城,参加武科举,那不是只试一场便罢,要比试三场,每场还会有多轮,你会遇到很多对手,使各种各样的兵器。希望你不受伤,不过,总要备些上好的金创药在身边才好。”
陆星道,“之前在祈县时,你不就是从城外头山上采了草药回来,捣烂了就给我用了,也挺好的呀,伤口癒合得很快呢。”
林子心道,“效果到底差些。而且该再有些内服的补血益气的丹药才好。”
陆星笑道,“嘿嘿,这我可就不懂了,我知道的不过就是那几样药店里常卖的。”
林子心道,“这村子挺大,不知道有没有药店。我去找找看。若是没有,就等到下一处大的县城州府再去买来备上。”
陆星道,“嗯,你去吧。”
林子心这时不由疑惑地看向陆星。以往这种上街的事,陆星总是很高兴地要和林子心一块儿去。这一次他却只是说“你去吧”,他这是让林子心一个人去。
以林子心对陆星的了解,陆星不是那种受了点小伤就要歇要养的娇贵人,这时候他应该是直嚷着要和林子心同去,顺便在街上逛逛看看。现在这又是怎么了?
既然陆星不提同去,林子心把东西收拾好,告诉陆星道,“我去去就回。”
等林子心走了,陆星一个人坐在客栈房间里,他倒了杯水慢慢喝着。明明该是无味的温水,此时喝在陆星嘴里,却品出些许的苦涩来。
陆星想在林子心不在的时候,好好地反思、反省一下,好好想一想。
半天之前发生的事给了陆星一个警醒——我能护得好他吗?
刚才在赶路的时候,陆星心里一直在思量着这个问题。
以我一人之力,我能护得好他吗?能守住对他的承诺吗?
陆星抬手撑住额头,深深吐气,不是后悔,而是自责,是自省。
这时,陆星不由得想到了他的白师父曾经对他说过的一段话——都说双拳难敌四手,而以你之力,双拳可挡,便是再多几双拳,你亦能挡。以你一人之力而敌十数人,不难,可是你要知道,当面对的敌人数量众多时,你能挡,你身边的兄弟可挡不住。
想到这里,陆星不禁看向他支着的右臂,如果这一刺是刺在林子心身上……这一刺是一点皮外伤,很快就会好,而在往后,比这一刺凶险的事情可能还有很多很多,能挡得住吗?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陆星不住的自问。
陆星自认为,他离开祈县赴京城这个计划是不错,这一场武科举考得中或是考不中,后续要怎么做陆星都心中有数,可若是再横生枝节遇到意外呢?陆星觉得,他得好好想想这个。
这时,陆星的心中闪现出一个名字。嗯,他。
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一定愿意好好护住林子心,跟他联手倒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虽然现在他自己也有为难处,他自己尚是一枚皇朝弃子,手中没什么权力,不过……如果我与他联手,保护子心的人就多了。人越多,则力量越大。
陆星坐在那儿,思前想后,他想到他年少时对江湖的憧憬,那时小小的他也曾想过仗剑江湖,是以后来陆星在当捕头时,与路过祈县的那些镖师、武师们关系都很好;想到师父去世后沿街乞讨时,一个人在雪中缩在墙角下,也曾痛恨命运不公。
那些年野生野长,没冻死也没饿死,活下来了,之后,遇到了赏识他的人,有了同僚伙伴。安慕小说网
之后,又遇到了那个人。
是命中注定吗?陆星不知道他以前的命数怎么样,他也不信命,但是他很相信他和林子心的相遇那就是命中注定,一定是!
在心中算了算日子,陆星记得,他和林子心相遇就快一年了。
和林子心相遇之后,生命整个都变得不一样了。是因为林子心,陆星才离开了原本不打算离开的祈县小城,是因为他,陆星自己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原本埋在心底里的对更广阔的世界的期待,野心和欲望,那些他渴望得到的和拥有的。
我只有变得更加强大,坚不可摧,我才能保护好我想保护的人。
摊开左手,凝视着他的手掌,陆星看了一会,缓缓握紧拳头。
林子心从外面空着手回来了,他对陆星说,“村子是不算小,不过没有药店,听村里人说他们要买药看病,都是往南边的镇上去,那边近。往京城方向走的下一处市镇距离这里有一天多的路程。”
陆星想起之前严领队给他的那幅中州道的地图,找出来看,只见标出了山岭和大河,不见有村镇的标识。林子心道,“这幅地图还是粗忽了。官道的方向是对的。若是这幅图能放大个数十倍,方能标得更细致些。”
陆星这时轻快地笑着说道,“不妨,就这么走着,咱们方向不错就行。”
从外头回来,林子心注意到陆星的神情有了变化。陆星仿佛是想通了什么,整个人又晴朗了起来。林子心不知道陆星是有了什么样的心事,但陆星自己能想通,林子心就放心了。
“伤处疼吗?”林子心问道,“若是疼,我煎一记汤药给你。”
“嗯,嗯,不要吃药。”陆星露出像闹别扭的孩子那样的神情,“不吃药了。就一点点皮外伤罢了。对了,”陆星靠过来,伸手搭上林子心的手臂,“那个,晚上我想吃炸鱼。”
林子心笑了,半开玩笑道,“属猫的。”
陆星笑着,琥珀色的猫儿眼闪闪亮,“想吃炸鱼,那种干炸的鱼段,又酥又香,你呢?想不想吃?”
林子心说道,“我去问问店家看有没有。”
“好。”陆星坐在那儿笑眯眯地,左右摇摆身体。
这处村子周围有山有河,虽是小客栈,厨下有鸡有鱼有野味,林子心订了几碗好菜,和陆星一块吃晚饭。
见端上来的饭菜里有一盘炸鱼,切成条的鱼块炸得金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陆星的猫儿眼笑得弯弯的。
“嗯,能喝酒吗?”陆星问道。
林子心笑笑,“想喝就要吧。”
陆星摇摇头,表示算了。
天黑之后,陆星去后边看了看马,然后就跟林子心说他们早点歇息,明天早早起来赶路。
熄灯之后,二人就歇下了。
平静地躺了一会,感觉到身边人的呼吸均匀平缓,陆星想,他该是睡着了。
微微向左边侧过身,借着外面透进来的些许微光,陆星凝视着身旁的身影,看不清,他情不自禁地抬起左手,手背触到落在枕上的头发。
越是朦胧地看不清,陆星就越是能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他在,他就在我身旁。
一想到这个人,陆星的一颗心就变得很柔软。
我所有的,也不过就是这个人了。他很好,我很喜欢。
我不能失去他。我还有什么呢?我什么也没有啊,我只有这一个人罢了。我不能失去他,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带走,谁也不能。
陆星默默地想着。
所谓承诺,是要做得到,嘴上叫得山响实际上做不到,那不就是欺骗人的渣男么,陆星可不想沦为那样。
对他,我不要说什么,而是要做到,要做得到。
与此同时,在中州道的另一处地方。
李旭已经在这个小县城里停留超过七天了,天天打着“还没游玩够”的旗号呆着不走,杜玄觉得他的忍耐力已经快被李旭逼到极限了。
这么个小县城有什么可“游玩”的,堂堂五皇子,陇东、陇右、江南,什么繁华热闹没见过,说这么一个区区小城“好玩”,哄谁呢。
杜玄生气地想:要么就索性也别说什么要去漠北了,只出了盛京,往外头逛逛得了。转念一想,哦,不行,得打着去漠北的旗号好向圣上讨要银子花费,若说“随便往哪里去逛逛”,哪儿讨得到那许多银钱呢,哼。
实在是坐得腰也疼背也疼,杜玄站起来在酒楼的房间里踱步,他不爱喝酒,也不喜欢这种地方,更觉得酒楼里叫来的那些歌姬舞姬们很吵很烦人,歌声舞技更是平平,无甚看头。
杜玄心想,李旭啊李旭,你要欣赏歌舞,别说自己的皇子府里头,就是往太子府里,也有得是好曲好舞,再不行,去后宫,跟着太嫔和妃嫔们,宫中的鼓乐歌舞随便你看,圣上也不会不许。为什么偏偏要跑到这乡下地方来瞧这些个没什么意趣的,真是。
与杜玄所坐的房间隔着一道木质屏风,李旭正在旁边的房间里听歌看舞,他歪躺在榻上,大剌剌地敞着双腿,衣领半松,喝得脸和脖子都红了,半闭着眼睛,手随着乐声打拍子似地摆动着,围在他身旁的是从城中的花楼里传来的歌姬,一旁还有乐伎弹琴吹笛,两个舞姬随乐而舞。
隔着屏风,杜玄瞧在眼里,只觉得这帮打扮浓艳的娘子们那简直是“群魔乱舞”。
窗外传来三更的更鼓声,杜玄坐不住了,已经很晚了,他又累又睏,实在是不想坐陪了,李旭不说走,他来说。
绕过屏风,杜玄走向李旭,一见他过来,那些小娘子们纷纷眼睛发亮围上前来。县城不大,总共就那么几间花楼,这几天里传来传去不过是这些小娘子们,她们已经知道这一对公子里谁是结帐付赏钱的那个人了。
杜玄被一群穿着薄纱裙装的女子们包围住,红唇媚眼,莺声呖呖,他面皮薄,此时脸已经涨得通红,目不斜视,口里直说道,“姐姐们,姐姐们,三更了,三更天了,姐姐们也该回去了。”
杜玄掏出银子打发了这群小娘子和乐师,那些人很快就散了,一眨眼房间里就只剩下李旭和杜玄两个人。
李旭睁开半闭着的眼睛,左右看了看,大着舌头道,“咦,咦,姐姐们呢,怎么人都不见了……”
杜玄过来,向李旭伸出手想把他扶起来,说道,“公子,委实是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李旭眯起眼睛,露出好像闹脾气的猫咪那样的表情,一巴掌拍开杜玄的手,含糊地说道,“哎呀,哎呀,再玩玩嘛,反正也没什么事,听小曲看歌舞,多有意思,这花月正春风的……”
杜玄已经被没有多悦耳的乐声和歌声足吵了几个时辰,觉得两只耳朵都快灌满了,此时他内心的不满也已经快堆积到眼眉上了,又听李旭说“有意思”什么的,内心火起的杜玄不由地说道,“有什么意思,你在你府里所听、所见,比这种地方的强出百倍去。”
李旭像是喝大了,憨笑着举起手臂来舞动着,笑嘻嘻地说道,“哎呀,你呀,这种乡野地方有乡野地方的意趣嘛,既来之则安之,且听,且看。再说了,这里的姐姐们多么可爱……”
杜玄此时只想带李旭回去,根本就不想和这个醉鬼在这儿多掰扯费口舌,想扶起李旭被拒,心里有火的杜玄此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呵,你能看得上她们,就这姿色,公子你以前可是……”
说到这儿,杜玄猛地意识到他说错话了,然而为时已晚,就见醉猫一样的李旭瞬间睁开眼睛,直直地向他看来。
那根本就不是醉鬼的眼睛。
李旭的眼神,锋利、冰冷,带着一股直刺人心的魄力,而在那眼神之中,又充满悲痛、悔恨,以及让杜玄刹那间淌出冷汗的——杀意。
他……
李旭定定地看着杜玄,杜玄能清楚地察觉到李旭的额角、脖颈和手背上隐隐绽起的青筋,李旭周身升腾起强大的气场。杜玄明白,李旭这是在拼命控制住他自己,控制住他的情绪。
李旭一个字也没有说。
很快,李旭的情绪就恢复了,神色也恢复了,眼神变得平静。被李旭的目光注视着,杜玄很后悔很后悔。
杜玄是个“知礼”的人,这和他的家教、经历都有关系,他也一向自认为他是知礼数,懂得尊重别人的人,可是刚才的一句话显然是说错了。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杜玄此时无比自责,懊恼不已。他错了,就是错了。
话出如风,伤人无形。
杜玄深深地低下头,“公子,我……”
这时,李旭低沉的声音在杜玄的耳边响起,“你可以在我面前提到他,不过……不要说他的坏话。”
这个“他”是谁,杜玄心知肚明。
那是杜玄素未谋面,无缘相识的人。
斯人已逝。
杜玄垂着头,伸手来扶李旭,李旭搭着他的手站了起来。虽然迈着摇摇摆摆的步伐向外走,不过现在杜玄清楚的知道,李旭根本就没喝醉。
他清醒得很。他一直一直就清醒得很。
留在楼下的随侍的仆人们见杜玄搀扶着李旭从酒楼上下来,忙迎过来,扶过李旭,又有人去备马车。
走在李旭的身后,望着前面那个一歪一倒的身影,杜玄觉得,从现在开始,他需要重新认识这位五皇子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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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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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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