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幽光从密室走出来,面上的神情已经整理得和平常一般没有区别。
他的脑海里还回荡着方才那一道空灵的声音,如同在耳畔响起。
“无尽海的枉死龙族的血和怨气滋生了如今无尽的异变水族,但万年前陨灭的神族,怨气何等强大,更是如今无法比拟的。”
“他与你同样在无尽的怨气之中诞生,但他生来强大,但你却只能在这无尽海里当一个小小的妖王,你甘愿吗?”
幽光攥紧了手中的玉扳指,上面纹刻着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许多年的上古仙草。
那是真正的,完全不属于当今世界的宝物。
幽光迈步走到门前,尘封的大门在门前应声缓缓打开。
门口焦急等待的水族见到大人终于从主殿里走出来皆是松了一口气,连忙迎上来。
“大人……门口已经被围起来了,外面来了好些大妖,他们都叫嚣着让您……让您……”
身穿银甲的水族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幽光的脸色,判断着他此刻的心情。
过了许久才低着头,破罐子破摔一般地接道:“让您……让出珊瑚宫。”
他们到底是不敢说那些叫嚣着的大妖说的原话。
那些大妖自恃在无尽海的年岁长,总是对年岁不长的幽光颐指气使。
饶是此刻,他们见到珊瑚宫来了个了不得的大人物,说的话也是:“幽光小儿,还不速速滚出珊瑚宫!”
也不必他们多说什么,幽光的神识铺开近乎能笼罩整个珊瑚宫,他只是站在主殿都能感到那些大妖毫不收敛外放的气息,以及他们口中不堪入耳的叫骂。
幽光的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望了一眼整个珊瑚宫内唯独察觉不到分毫气息的大殿。
那一处好似被强行切断了联系,硬生生从他的视野之中抹除了。
他摩挲着手中的玉扳指,缓缓道:“放出话去,十日后珊瑚宫设宴,宫门大开宴请八方来客。”
小兵顿时瞪大了眼:“不论人妖鬼族?”
珊瑚宫向来严防死守,围成了铁桶一般,不论外面那些大妖如何叫嚣,从未让他们进来过。
如今这是?
幽光道:“告诉他们,我将在宴上为莅临此处的神尊大人献宝。”
……
流落此处的诸人发觉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坏了。
无尽海底怨气横生,是修士无法踏足的领地,在这里有许多凶恶的大妖,他们饱含着对人类的恶意。
与尚且保留人之本性的魔域人不同,无尽海底的妖族有许多更像是未经开化、只知渴求人血的凶妖。
对于他们而言,落入无尽海的人类修士不亚于一顿美餐。
众人皆是筋疲力尽,好不容易才从那黑气之中逃脱,又莫名其妙地落入了无尽海之中,每日被数不清的妖物追逐。
原本就没有恢复多少的修为和灵力,在这冷沉的海底更是无法发挥出在岸上的十之一二。
从前总是高高在上的各宗掌门,终于感受到了这种沦为弱者的滋味。
不只是他们,还有隐世而居的蓬莱使,到现在他们都还没能从掌使陨落的阴霾之中走出来,整日浑浑噩噩的。
在蓬莱时,他们只知修炼,每日清谈、弹琴,悠闲自在,何曾经历过这样黑暗的时候?
彼时他们刚从鱼妖手中逃脱,一身狼狈,只能慌乱止血,避免血液落在海水中引来更多凶恶的妖物。
掌门甲苦笑着地摇了摇头:“此时竟是,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了……”
“当时是为什么要追过来?如果我们还留在宗门里……”
如果他们还留在宗门里,自然是人人备受尊崇,座下徒子徒孙孝敬异常。
回想起从前在宗门里的安乐生活,再看着此时危机四伏的海底,众人竟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在这里修为恢复的速度也太过缓慢了。”
不约而同的,众人叹了一口气道:“早知如此……”
他们谁都没有说出后头的未尽之语,却都不约而同地懂得了对方的意图。
早知如此,他们又何必眼热那些神器呢?
传说中的神器口口相传,可是筹谋许久,到现在连半点神器的影子都没看见。
唯一看见的一点,还是眼睁睁地看着蓬莱神树在眼前被烧成了灰烬,连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
上清宫。
尘封的后山禁制中,覆寒溪与夏温清借助着冷泉修复身上的伤势。
随着时间过去,那怪异之火在身上留下的痕迹终于渐渐消失了,那些完全无法掌控的修为终于回来了些许。
但是不可避免的,同为上清双璧的二人都境界大跌,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巅峰时期。
闭目打坐的夏温清,忽然面色一白,蓦地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血洒前襟。
覆寒溪听到动静睁开眼时,看见他慌乱地从怀里摸出一块碎成两半的碧珏,他的手颤抖着,似是想要把那陡然碎裂的碧珏拼回去,可无论如何碎了的玉都不能再恢复原样了。
覆寒溪一怔,遥遥看向天际。
碎裂的是父子连心珏,是掌门在夏温清及笄之日所赠,能感知吉凶。
此时碧珏陡然碎裂,只能说明……
掌门,陨了。
遥遥的,山头响起了九道钟鸣。
悲鸣笼罩了整个山头。
夏温清的手停止了颤抖,他紧紧地握住碧珏,将灵力注入其中。
但徒劳地,他竟感知不到他最后的气息停留在了哪里。
夏浦心此人,就像是凭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夏温清紧攥着手中的碧珏,目眦欲裂:“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杀了我爹!”
覆寒溪望着他的神态,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
感受到脸上的凉意,正在打坐的司娆睁开了眼。
睁开眼,面前是刚醒来的苍淮,他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她的头发。她感受的凉意便是他拿着她的头发划过脸颊的触感。
司娆原本还有些迷茫的双眼瞬间染上了微红,她眼神有些躲闪,飘忽不定地看向一旁的空地,努力忽视身旁人的存在感。
“你、你醒啦。”
苍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你这几天没有出去?”
“没有。”
苍淮扫了一眼一旁瑟瑟发抖的厄命珠:“想出去就出去玩,这些封印不必在意。”
“出去的时候,让他们跟着你。”
司娆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呼吸,不知为何眼前总能浮现那日软红纱帐下的景象,直觉周遭的空气都升温了。
她回避着他的视线,只匆匆扫过一眼他的脸便移开了视线。
司娆的声音细若蚊咛:“你好些了吗?”
苍淮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他一边心不在焉地说话,一边运转着心法:“还需闭关几日。”
没了自愈的能力,伤势沉重,自然要多废些功夫。
司娆似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见了预知梦的景象,知道他还生龙活虎地活着……
但是厄命珠所说的话到底还是在她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时不时地总是有些在意。
见苍淮的面色好些了,心中一直紧绷的弦才放下了些许。
司娆不知为何有些在意那一日厄命珠在禁地底下说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纯灵之体是什么?”
厄命珠应当是知道的,但司娆一直觉得那颗珠子嘴里应该没有几句真话,在苍淮睡着的时候她心中虽然好奇,却一直没有开口问过。
这一次苍淮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良久他才道:“什么都不是,就当它是在胡说八道。”
司娆觉得有些奇怪,再看向厄命珠,却不知在她打坐调息的这段时间里发生过什么,态度嚣张的厄命珠此时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
她看过去,厄命珠眼神回避,支支吾吾了半点也只说出个:“约莫会很吸引妖鬼之流吧……”
“是吗?”
司娆有些半信半疑。
但苍淮好似很疲惫的样子,又回到蚌床上,随手拢了被子又开始睡觉了。
他从前是没有睡觉的习惯的,竟也不知是何时养成的习惯。
接下来的几日里,苍淮一直睡睡醒醒。
司娆也不常看他。
以前只觉得他长得好看,如今心慌意乱之下,再看他的脸便觉得有些冒犯了。她只能左顾右盼地不时看看壁上的碎贝和明珠。
待久了司娆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在确定苍淮一时半会不会醒来之后拽着宰怨和厄命珠出门去了。
宰怨似乎很不情愿,周身的黑气都缩了起来,远远避开她的手,但司娆并不在意。
周围很安静,也没有什么人在,只是有时会游过去一些奇形怪状的小鱼。
珊瑚宫,说是宫殿,其实是一座巨大的珊瑚礁,上面错落着各式各样的宫殿。
他们所在的一处,约莫是最高点,往下看去能看到各色斑斓的珊瑚,错落有致,模样煞是好看。
司娆看着巨大的彩色珊瑚,心情总算是舒展了些。
那些困扰她的梦境片段也暂时抛之脑后。
“他以前的恢复能力明明那么离谱,为什么现在会这么虚弱呢……”
望着眼前的紫色珊瑚,司娆喃喃自语道。
这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疑惑。
她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的恢复能力分明到了近乎变态的地步,她曾亲眼见过他身上可怖的伤口转瞬恢复如初,但在那之后的每一次受伤都是久久不愈。
这一切,好像就是从那一把黑剑出现的时候开始的。
司娆的眼神落在宰怨上。
一直沉默着充当挂件的厄命珠跃跃欲试地开口道:“因为他不想活了!”
司娆蹙了眉,看厄命珠的眼神很是不虞。
她的手指挥了一下,看着她的动作,似乎是又打算来那一招,厄命珠一急,也不敢再卖什么关子,连忙倒豆子一般嘚啵嘚啵地说了出来。www.xfanjia.com
“他没了心脏,之前一直把神冢怨气凝成的剑,喏,就是这一把……”
厄命珠点了点插在它胸口的黑剑:“他以命魂养剑,这把剑也一直充当着心脏的角色。”
“但是他后来发疯,把剑□□了,也不放回去,就一直这样任由身体恶化……”
说着厄命珠似是有些感慨,啧啧两声:“说实话,他这样还能活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奇迹了。”
司娆看着被他指着的宰怨,黑剑似乎有些情绪低落,连周身的黑气都垂了下来。
蔫答答的。
他的心脏……
司娆曾经在蓬莱镜里看过,那些她甚至不愿意回想的血腥景象。
饶是在魔域深渊,她也未曾见过那样血腥残忍的画面。
司娆的心好似也跳了一下,感觉到一阵收紧般的疼痛,下意识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厄命珠笑了:“他的那些零件,多半都没了,如今还存世的约莫只有蓬莱那一根骨头和……”
他一脸讳莫如深的模样,点了点脚下。
“另一件,就在这里。”
司娆:“是什么?”
厄命珠摇了摇头,没有说。
只是神神秘秘地说道:“只有这个方法能救他了,那个东西对他很重要,只要能拿到那个东西,他就能活。”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少女定定地看他。
她沉默的时间越久,厄命珠越觉得有戏,神情渐渐兴奋起来。
司娆却一脸怀疑:“你一直被压在神族禁地,这些事,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厄命珠得意道:“神族的事情,我都知道。”
“不过……”
厄命珠话音一转:“如今他也算不得神族了,血肉躯体无一存身,不过是一道怨气凝成的冤魂罢了。原本也是备受天道宠爱的种族,如今也不过是被天道厌弃的存在。”
司娆听不得这些,她蹙了眉。
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她还是能看出他并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
“神明之所以成为神,难道不是因为他具有神性吗?躯体什么的,不过只是外在罢了。”
厄命珠似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他笑得前仰后合,连眼泪都差点飚出来。
他鄙夷道:“神性?什么神性!”
“所谓神明,和他们口中这些卑微人类有什么区别?如果不是他们那一副天生的躯体……呵!”
“若真的有神性,那我……那我这样的东西,又为何会存在?”
司娆:“……”
笑过之后,那一双眼里也好像浸了水一般。
厄命珠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沉闷地说道:“他是需要一颗心脏的。”
“这把剑没有我好。”
“你把我放进去吧,把我放进去一切都会好的。”
他说着话,但眼底的漩涡到底是没有出现。
他笃信地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知道,她一定是听进去了的。
她如果真的在意那个人,就应该做出正确的抉择。
……
忙碌的珊瑚宫里,行走之间的水族女将珊瑚都擦拭一新。
司阮阮在房间里打转,那一日之后,她又是好久没见过幽光了。
也不知这水底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是一副十分忙碌的模样。
司阮阮忍不住推开门走出去,还没走到幽光的殿门口,便听到一旁的水族女交谈。
“贝贝好可怜,竟然被选中要去献给魔王……”
隐隐的有哭泣的声音传来:“大人他好冷漠,竟分毫不顾及我们从前的情分,不管我怎么求他,他都不松口。”
“那个魔王好可怕的,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腿都被吓软了。”
“大人说,他身边寸步不离地带着一个貌美的少女,显然是个好美色的,所以才要挑选美貌多情的水族女送去……”
“没办法啊,毕竟贝贝是整个珊瑚宫最貌美的贝女了。”
“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去侍奉什么魔王,我会死的,我要一辈子留在珊瑚宫里!”
司阮阮听到说话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她悄悄推开了一条门缝,才看清委顿在地上哭泣的人,竟然是上一次在殿中看见的贝女。
她此时哭得狼狈,浑然没有那一天挑衅时眉飞色舞的模样。
司阮阮觉得有些快意,这几日积压在心中的郁气都好似吐了出去。
温柔小意地讨好幽光又如何,到了关键的时刻,还不是毫不犹豫地被他推了出去?
但他们口中的魔王……
在整个修真界,能被这样称呼的,约莫只有崖底的那一位了。
司阮阮稍稍晴朗的心情再次阴郁了起来。
本应该无声无息地死在长哭崖底的司娆,不仅没死,反倒活着回来了。
不仅如此,她反倒还在崖底得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阴差阳错地突破了筑基期不说,身上还多了一件看不出来历的厉害法宝。
司阮阮从小也是听着魔王的传说长大,她竟不知道此刻魔王就在珊瑚宫里。
她有些害怕,但隐隐地又有些期待。
连幽光都要小心讨好的人,必然是了不得的存在。
既然司娆落进崖底都能活着回来,说明那传说中的魔王也并不如传说中的那般恐怖。
若是能得了他的意……
司阮阮的心中火热起来,若是能得了他的意,小小无尽海,又怎能困得住她?
司阮阮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
珊瑚宫原本有些黯淡的珊瑚,此时都像是上了一层油彩一般明亮了起来,一如她此刻明媚的心情。
被人人畏惧的大魔王捧在手心里,日后自然不会有人能看轻了她。
不管是父亲、还是司娆,都不能。
司阮阮压了压鬓角飞起的发丝,心情雀跃。
主殿里,幽光布置完宴前的最后准备,便听到水族亲卫欲言又止地说道。
“大人,司姑娘来了。”
幽光被这些琐事弄得有些心烦意乱,当即有些不耐烦,她来做什么?
他本想说不见,心念一转,想想晾了她这么多天,也该哄哄了。
幽光道:“让她进来。”
司阮阮自是经过了一番精心的打扮。
与总是头戴各种珠饰的水族女不同,她的头上只别了一根素雅的木簪,身上只穿了一条素白的长裙,从周遭五光十色的珊瑚丛中走出,更显得清丽脱俗。
幽光看了这个打扮也是眼前一亮。
他不动声色地捻动手中的扳指,不动声色的想,稍微晾一晾,如今她倒是懂事了许多。
司阮阮在幽光面前微微蹲身,姿态如弱柳扶风般。
一双泪眼,未语泪先流:“幽幽,我听说了最近的事,你一定很烦心吧?”
幽光眸光微动,朝她伸出手:“过来。”
司阮阮却摇了摇头,神色郑重地说道:“幽幽,我愿意替你分忧。听说她们都不愿意去伺候魔王,恐怕她们也是觉得魔王凶名在外吧。”
“我愿意去往魔王身边潜伏,替你谋划。”
司阮阮生怕幽光不同意,一番话说得漂亮极了。
但出乎意料的,面前的人却久久没说话。
司阮阮有些紧张地低着头,是以没捕捉到幽光眼中一闪而逝的冷光。
幽光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按在珊瑚座上。
他似是轻笑了一声,道:“是么。”
“既然是你想的,那你便去吧。”
司阮阮心中一喜,却不敢流露出分毫。
原以为幽光的占有欲会让他紧抓着不松手,却不想他这么轻易地就同意了放人。
她心中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但在马上就要改头换面的喜悦之中,那一丝几不可查的的怪异感觉便被她抛之脑后了。
……
苍淮再次醒来时,殿中已经空了。
他揉了揉眉心,心念微动,便出现在司娆的身侧。
司娆还站在一丛巨大的珊瑚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仿佛在出神一般。
他突然出现,把司娆吓了一跳。
见到是他,司娆指尖颤了一下,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感受到她的躲闪,苍淮一把拉着她的手拉到近前。
他不满地皱眉:“你躲什么?”
噗通、噗通。
司娆只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
不知为何,她的感觉变得十分敏锐。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抓着自己的手上的体温,还有那近在咫尺的气息。
一方面是心虚,一方面是看见这张脸就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天晚上的画面。
司娆的面色一片绯红地红到了耳朵根。
从前觉得没什么感觉的行为,此时因为眼前人的存在感太过强烈,而感到一阵面红耳赤的羞耻感。
苍淮微一挑眉,觉得她有些反常:“怎么了?”
不要问。
不要问!
司娆心中慌乱异常,生怕他看出了什么,连舌头都要打结了。
“没、没事。”
苍淮:“那你躲什么?”
司娆眼一闭,慌乱之下竟一股脑地学着厄命珠的语速地把它说的那些话复述了一遍。
一旁等着看热闹的厄命珠忽然被一道冷冽的眼神袭击,吓得浑身一哆嗦。
被插在剑上的厄命珠浑身一抖:……!
苍淮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他冷冷地看向在一边企图装死的厄命珠,骨节分明的手指揪着厄命珠的衣领就把他提了起来。
厄命珠似乎听到活阎王笑了一声。
像是地狱来索命的恶鬼。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啊。”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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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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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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