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抹了一把脸,他的下半身沉在水中,浑浊昏暗的水遮掩住了他的身体,只有偶尔流窜过来的一道细微闪光能隐隐照见一条布满鳞片的长尾在水下悠然摆动。
“我失控了。”他语气平淡,就像在谈论天气,但跟他熟知的老板听出了被压在平静表相下的一丝无措和茫然。
“这大概就是我们这种人的宿命吧,”老板吐出一口烟,“血脉觉醒,身为人的意识被压制,变成一个只由本能驱使的野兽,被人围猎,捕杀,直至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青年恍惚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觉得自己只剩下本能,我还有身为人类的意识。”他犹豫了片刻,“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
“迟瑞,我真挺羡慕你的。”老板把身边那半杯红酒递了过去,“喝口不?”
这次迟瑞没有拒绝,接过红酒一饮而尽。
随着一杯红酒下肚,迟瑞苍白的嘴唇渐渐有了血色,水声轻响,他的双膝露了出来。看着自己的膝盖和覆满水的小腿,迟瑞眸光闪动,但他到底什么也没说,从水里站起来,跟着老板走进了1912。
晨光微曦,整个城市还没醒来,谌乘站在江边的碎石滩上,身后高处,是水泥石砖砌就的高大紧固的江堤。江边强劲的风掀起她覆盖在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明亮的不似常人的双眼。
她静静地站着,身上有些宽大的雪纺长裙被刮得呼啦啦乱飘,压都压不住,可是她浑若未觉,只是盯着江面出神。
“是你吗?”她的双唇微动,只是没有声音发出,人眼看不见的声波穿过空气,透入江水,直击到江底,然而除了风声和水声,并没有人可以回应。
她没有片刻犹豫,双手平举,翩然跃下江水。
“啊!”这时岸上正有个失眠的家伙,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出来晨跑,跑得正嗨,眼角就瞥见了那一道优美而绝然的身影,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救命啊,有人跳江自杀啦!”岸边凄厉的声音在寂静的城市里传出去老远。
风大浪高,视线昏暗,哪里还能见到半个人影?
上午十点,阳光明媚。谌乘找到迟瑞的时候,他正坐在电动车上百无聊赖地玩手游。
“你怎么换工作了?不在那家店里干了吗?”太阳大,谌乘往树荫底下站了站。
“嗯,那边没什么意思,不自由。”迟瑞没抬头,十指动得飞快,最后大叫了一声“靠”,然后愤怒地退游戏,“这帮怂人,没几个靠谱的。”
估摸是Boss没推完,团扑了。
“昨天是不是你?”谌乘问。
“什么?”迟瑞怔了怔,然后就看到谌乘从身上斜背的包包里摸出一块淡蓝色半个巴掌大的玻璃片来。
“我在江底找到的,我在水里找了四个小时,就找到这么一块,不过太大了,只好掰了一小块下来。你不会介意吧。”
迟瑞眉头拧着,脸色不大好看。他吐了口气,烦躁地扒了扒头发:“走吧,我请你去吃冰淇淋。”说完把电动车后座上的外送包卸下来扔到了脚下,示意谌乘上来。
迟瑞的家在靠近江边的一个老小区里。
说是小区,其实根本也没什么物业管理。这里有点类似城中村,是当年滨海几个中型工厂家属区。后来因为工业污染,几个厂都被搬迁走了,留下一片年久失修的老房子来。
市里说要重新拆迁开发,但说了十几二十年了,这里还是没有动静。年轻人都早早离开这里自寻发展机遇,这里留下的,只是一些恋旧的老人和从外乡来,贪图租金便宜而住下的租客。
迟瑞的家离白沙江不到三百米,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江水。
“你租的房?”
“不是,是我的。”迟瑞拿一次性纸杯给谌乘倒了一杯水,“几年前我救了一个落水的老太太,她爱人早就过世了,唯一的女儿又去了国外不肯回来,挺孤独的。我没事就过来陪她聊聊天,她就认我做了干儿子。前年她得癌没了,留了遗嘱,把这套房子送给了我。”
迟瑞的目光投在墙上挂着的那幅照片上。
照片中的女人并不老,看着五十多岁,五官娟秀,气质温和,正用慈霭的目光凝视着他。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有妈妈,应该就像她那样吧。”迟瑞看着照片,五官都柔和下来,目光怀念,“可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有多少岁了。”
谌乘静静地坐着,手里捧着纸杯,听他说话。
“我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沉积了很多的记忆,有些清晰,大部分模糊。但我知道,我的生命并不是外表见到的这样年轻。虽然我被人捡到时是个孩子,但在我孩子之前,应该还有一段,或是很多段人生。”他用手指划了个一个又一个圈,“就像轮回。我在一个个轮回之间游荡着,如果可以将以前的都忘记,或许也就跟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问题是,我没能忘,或者说,没能完全忘掉。所以我就觉得吧,自己像个怪物一样。”
他停顿了一会,接着说:“是的,昨天那个怪物就是我。”
谌乘没动,答案早就在她的心里了,她只是意外迟瑞竟然会这么痛快地承认。
“你听说过失控吗?”迟瑞问她。
“失控?”谌乘有一刹那的茫然,“你指的是什么?”
“血脉的完全觉醒状态。”迟瑞说,“人类中有为数不少的妖族基因携带者,其中极少数会血脉觉醒而拥有各种异能。就像你,像你们特事局里的那些外勤人员。你自己对我说的,你的同事里有不少像你这样的存在。”
谌乘点了点头:“是的。”
“可是你们身上的基因携带数量少又不完全,除了显现出超越常人的异能之外,收敛起来时跟人类没有什么差别。但血脉完全觉醒者不同。”他伸出手,手指修长,骨节明显,是一双男性的,可以说十分漂亮的一只手,“完全觉醒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那只手慢慢变形,皮肤上覆盖了一层坚硬的鳞甲,利爪在阳光下闪着凌厉的光芒,“意味着,本能将占据一切,属于人类的记忆,理智,知识,都将远你而去,从此之后,身为人类的你死去了,留下的,就是一头遵循本能,由本能驱使的野兽。”
谌乘猛地站了起来。
“上古洪荒时代的神话我相信你都听过,那时候妖族与巫族统率大地,人族孱弱无依,在两大族的夹缝中挣扎生存。后来洪荒量劫生,妖巫二族族灭,这片大地才归于人类统治,人类自此繁衍昌盛。记着,那是‘族灭’二字,也就是说,这世上早就应该没有妖魔存在了。可为什么现世里还会有妖的传说,有驱魔人,斩妖人的存在?”
迟瑞笑了一声:“因为人类的基因里有妖和巫的基因存续啊,那些完全觉醒血脉的人类就会在你不知道的时间和地点,完全妖化。你们特事局除灭的那些妖物里,有多少是自然繁衍存留下来的,又有多少曾是你们身边活生生的人类呢?”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谌乘高声问。
上次她和迟瑞见面时,迟瑞分明还对这个世界十分懵懂,只是纠结于自身与人类的不同,还是个相当单纯,简单正直的人,为什么几天没见,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甚至比自己还要透彻?
对于人类身体里有妖族基因的事,他为何会知道得这样清楚?
“别紧张,我没想要与你们为敌。”迟瑞笑了起来,他一笑起来,眼尾微微向下,神情柔和坦诚,散发着让人亲近的魅力,“只是最近知道些事情,心里略有些感触而已。”
“对了,”他说,“你来找我,是为了昨天的事吗?我看到网上关于昨天的事已经没多少消息了,而且似乎人们也失去了热情,是你们高层出手了吗?如果是那样,代说向他们说声谢谢啊!”
谌乘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不担心你自己吗?”
迟瑞耸了耸肩说:“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不是一直想当警察吗?”
“是啊,可你不也一直劝我进你们那什么特事局?”迟瑞抿着嘴,“我不喜欢考试。也不喜欢你们那里那么多的规矩。”
谌乘的肩膀垮下来,人民警察也是纪律部队,人家那里的规矩不见得就比特事局少吧,而且人家招人也是要考试的好吗?
“是不是,昨天的事,会让你们想对付我?”迟瑞摇了摇手说,“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也一直很小心,虽然失控,但我还有意识,并没有伤到人。”
谌乘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你昨天是失控了?”
“是啊。”迟瑞点头,“否则我怎么会大白天在白沙江当着那么多人现出真身?”
迟瑞的妖身庞大,消耗也极大,他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会出海,游一会也就支持不住了。如果不是他失去意识沉入江底,也不会将坚硬不摧的鳞片遗失在江底的泥沙中,被谌乘找到。
“可是你说,失控会失去人类的意识,变成由本能操控。”
“别人是这么对我说的,但我的情况好像有些出入。”迟瑞挠了挠头,“这种情况到底是什么原因,说实话,我也搞不清楚。”
“这个别人是谁?除了你,滨海还有别人?”
既然能对迟瑞说出那么多秘密,这个人必定是个特别的人物,不知为何,谌乘脑中浮现的是柏树那张脸。要说这位大神存在于世间也有几百年了,应该也是属于完全觉醒的类别吧,为什么他没有出现失控的现象?
他若失控会是什么样子?变成一棵大树扎根在泥土里,吸取养份并进行光合作用吗?谌乘想像了一下,一株遮天蔽日的苍柏,树干上浮出柏树那张带着几分风流的脸……
啧啧,不能想,不能想。
……
谌乘坐在迟瑞家里喝水的时候,何必行在资料室那间秘密的小屋里,坐在被全息投影隐藏起来的电脑前,整个人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
在点进那个黑洞状的APP后,他的意识也在那一瞬间被拖了进去,四周是一片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灰色雾气,无数玄而又玄的字符像落雨一样在他面前一闪而逝。
速度很快,明明很难看清又极难辨认,但一个个却又都深深刻在了脑子里,每个字符都包含了许多大量的信息,无数的信息围着何必行高速旋转,在他的脑海中升腾起朵朵灿烂的烟花。
在他的脑袋似乎也要被爆成一朵烟花之际,他的意识被弹出了那个奇异空间。
何必行从那种无我的状态里回过神时,发现自己正趴在电脑前,汗出如浆,像条狗似地伸着舌头拼命地喘气。
那种异于肉体上的疲惫感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死肉,每一个细胞都失去了活力。
勉强抬眼看看电脑桌面的右下角,时间才仅仅过了一个小时。
他在那里头感觉像是过去了一年那么久。
喘了足足五分钟,何必行才缓过劲来,摇摇晃晃走到边上的小盥洗室洗了把脸,好不容易才回复点精神。
他双手撑在洗面台上,闭着眼,脑海里的记忆清晰而深刻。那是一段从唐开元初年开始的记载。盛唐气象,万国来朝,国富民丰,妖魔乱舞。他在电脑中接受的是其后三百年的案件详情,从作乱妖物的品种,特性,到它的喜好,弱点,以及当时处理人对它们进行追寻,捕杀的详细经过和对战分析。就好像他也穿越回了千年前,跟着那些前辈先人经历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一样。
不知这是谁发明的科技,能直接往人的脑子里直接灌入这么多信息。
只是这样的方式让大脑负荷过重,不然就照这速度,这满书架上下五千年的案宗,他用不了一个礼拜就能全“看”完。
何必行活动了一下身体,感受了一下此时自己精神肉体的双重状态,知道今天差不多到了极限。果然,他再尝试进入APP时,电脑直接弹出警告,说他此刻状态不适合进行资料读取,请他明天再来。
何必行索性离开电脑桌,重新找了个座位坐下,靠着椅背,闭着眼,慢慢将自己今天的收获进行了一番梳理。
结果发现,唐朝出事的频率可真特么高,简直三天两头会发生群体性的大事件,其中还有不少涉及李唐皇室。奇怪的是,一般人都会认为在国朝朽败,将要发生政权更替的时间里才会妖魔频出。可资料告诉他,在大唐最兴盛的时期和晚唐局势动荡时都是妖氛满天,反而中庸平常的那段日子里,前辈们会过得比较舒心,没多少事让他们劳心费力,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是的,生命。在何必行所接受的那些记载里,几乎每个重大案件里都会出现人员伤亡,其中有一次行动里,当时名为驱魔司的秘密部门损失惨重,险些被全灭了。
世间有太多人们有限的知识无法解释清楚的生物和现象,所以每朝每代,都会有一批神秘的身怀特殊能力的人出现在政府面前,虽然名称多有不同,但实际行使的功能和职责与现在的特事局都差不多。
隐于人群之中,斩妖除魔,守卫人间。
他们差不参与任何权势更迭,江山翻覆,他们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消灭出现或是隐藏在人群中的那些危险的妖族,绝大部分消失,极少部分经过驯养,成为他们工作的帮手和行动的助力。他们强大而自律,拥有一颗深爱世人的心,以及甘愿守护与奉献的一腔热血。正史中几乎看不到他们的名字,但正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这世间才有了清清朗朗的大地,让人类可以有安全安定的发展空间。
何必行闭着眼睛,热血沸腾之余,心中有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疑惑。
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出来的?经历千多年,传承至今。他们游离于朝堂之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背负着重大使命的秘密组织,区别于普通人,这里的成员都负有一二样异能,能与妖魔相斗。否则这个世界早就不存在了。
“为什么会从唐开始呢?”何必行喃喃自语着。
照道理说,这种资料不是应该从特事局成立起开始讲起吗?或是从妖魔的起源,特事局初创的目的,手段,创立者讲起?
可为什么偏偏选了唐初?
在唐之前,还有好几千年的历史空白呢!
要么就是这个特事局是唐初才建立的,之前的案子都没有记载下来?
何必行这样想着,又觉得不大靠谱。
若是唐初才有特事局,那么在唐以前,王朝寿命漫长的夏商周,甚至上古时期,那些妖魔出现在神州大地时又是谁去解决的?莫不是真有三清,天帝和西方佛祖《封神榜》里那些神仙打架的故事又有多少是有真实的影子在的?上古时的龙、凤、麒麟,这些生物究竟是人们想像出来的,还是当时真正存在过的?
像它们那样强大的生灵,又是如何而生,因何而亡的呢?
何必行越想越复杂,觉得自己的疑问更多了。于是再次抱着头,哀叹他一去不回的三观。
等他再次见到谌乘时,发现她一脸的疲惫。娇小的少女趴在桌子上,原本编起来的辫子不知何时解开来,辫子上留着编结过的痕迹,弯弯曲曲如海藻一样铺在她的后背。
“怎么了?”何必行给她倒了一杯水,突然想起于沁给谌老师布置的任务来,“你是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还是直接找到人?”
“嗯,我找到他了。”谌乘有气无力地回道,并拒绝了何必行好心递过来的水,“喝了一下午的水,都快变成水母了。”
“哦,那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何必行好奇。
“……”谌乘有一瞬间的失神,她对迟瑞所说的“失控”十分在意。直觉告诉她,迟瑞在这件事上没有说谎,但以她在特事局这么多年的经验来说,身边身具特殊基因的同事这么多,并没有听说哪个曾出现过失控症状。
基因解锁程度高的一部分同事,甚至能在紧急关头或是特殊需要时进行完全变身,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回复人形时也不见有什么后遗症。是特事局掌握了控制失控问题的方法,还是被选入特事局的人都没有失控的隐患?
她自己倾向于前者,毕竟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失控也不由个体意志为转移。
那么,为什么上头不告诉他们这些工作人员关于失控的问题?若有同事失控了,他们的结局又是什么?
有些事,不能深想,想多了就会觉得恐惧。
所以谌乘直接来到档案室,想通过那些瀚淼的卷宗查到一点蛛丝马迹。
何必行坐在一旁,看着谌乘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光幕中,便定下心来,仔细地梳理着自己先前得到的那些资料。www.xfanjia.com
过了一个多小时,谌乘脸色苍白地退了出来,看着状态非常不好。
他并不知道,这个法器对精神力要求极高,神经负担重,很少有人能一次性连续使用超过四十分钟。他刚刚用了足一小时,出来也不过只是有些虚脱,这要被别人知道,不知道要震惊成什么样。
谌乘血脉特别,精神力极高,这一个多小时也已超过了她能承受的极限,幸亏还有何必行在一旁看着,能帮她端茶递水,从她兜里摸出提神的药帮她服下。不然估计她得在档案室躺尸大半天才能缓过劲来。
就算这样,谌乘也在档案室备用的小躺椅上躺了个把小时。
“我去找主任说点事。”谌乘摇摇晃晃站起来对何必行说,“对了,电脑别用太久,撑不住立刻就退出来。别逞强,常用对提升精神力是有好处,但使用过度也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何必行点了点头,感谢她的提醒。
他知道谌乘去找于沁应该是说那个迟瑞的事,不过他跟迟瑞又不熟,能不能进特事局,这种事自有相应的规章制度,他也操不了那份心。
何必行想了想,离开了这间隐秘的小屋,到了档案室的外间。这里有大片的落地窗户,一年四季阳光明媚,窗外是蓝天白云,鸟语花香。但他知道这些都只是做出来的景。办事处是不是处于人间正常的空间里都是两说,窗外的景色可以以假乱真,还会根据季节变化进行相应调整,这种技术拿到外头去,也算高精尖了。可不管是真景还是幻影,能让人身心愉悦,情绪放松的就是好景。何必行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那些埋在心底的阴云也随着窗外充满生机活力的阳光而消散。
三天后,何必行在特事局十三处滨海办事处于沁的办公室里,见到了他的新同事,笑起来非常迷人的外送小哥——迟瑞。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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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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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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