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的驿站在山脚下,上山能看到半个烟雨城,此时,谁又有心思上去看呢?
待到了门口,杂役们纷纷从房里拿伞出来给官爷小姐撑伞,公孙苘单独拿了一把,边背着采菊的尸体边撑着,谢绝公孙俞跟着。
她一路背着采菊穿过驿站,问他人要了块木牌和铁锹,从客栈的后门出去上那座山。
身后有一抹红色始终跟着。
无论这场冬雨下得有多大,山路变得多泥泞,她始终没有退后的意思。
于她而言,山泥松了,采菊便容易入土为安。
“采菊你忍忍……冷这一会就不冷了。”公孙苘回首轻声告诉采菊,好似人还在。
采菊也被斜风大雨打得衣衫几乎湿透,这场雨大得难方向看不清楚对面,迫使她急切寻一个就近地方,一是生怕采菊冷着冻着,二是她眼前正发昏着,见东边那块地不错,快步踩着坑洼过去,看中以后就是开挖。
将采菊放在树底下靠着,仿佛监工的存在。
后面的红衣终于是忍不住出手,在大雨中清楚辨别她失落的模样,湿发结在一起,有的发丝粘在脸上,脸颊不知何来的通红异常显眼。
他捉住铁锹,“你别挖了,拿给仵作验尸或许对她的死还有帮助。”
要不是铁锹撑在泥土,公孙苘或许下一秒就晕了过去,她头仍是低着,踉跄往红衣走去,蓦然扑在他身上痛哭,用嘶哑的声音喝着“你可知我受了多大的冤屈!你怎么不来找我,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哭还不够,两手穿过红衣腋下不断锤他后背,“我竟然还看到她,还看到她!”
“……看到谁?”
“一个贱人,一个大贱人!”她呜咽着险些被自己呛到,在他耳边嚎啕大哭。
王平被她捶得后背生疼,但此时若是放开她又于心何忍?他努力模仿着展怊的语气,“莫要动气了,还有……展某在。”
公孙苘已经泪如决堤,听到这句话更是巴不得更深地窝进他怀里,“不要离开我……”
“这辈子都不要……”手和人一样倔强,箍紧就不愿撒开。
王平只好轻声放柔道,“好。我们该回去了。”
“苘儿?”她没有丝毫反应。
王平将她脸扭过来,自己被吓了一番,她的肌肤怎么热?况且脸上毫无血色,嘴唇骇白……他霎时反应过来!
“苘儿!!”
当晚,她情况急下,原本咳嗽越来越剧烈,到后来声息弱得咳都咳不出来,把公孙俞吓得不轻。
半夜连忙抓药熬药,他不知道的是,展怊曾来过。
论温柔,他不比公孙俞这个当父亲的差,拿着她的手在脸上细细摩挲好多回,说了好多话。
甚至,也有泪滴在她的皮肤上。
梦里,云海一望无边,有一棵突兀的树,她在树下和飞柳及他的同僚打牌,打得贼嗨那种,大杀四方几个回合,飞柳都觉得没意思,问:“你怎么睡觉睡那么久还不醒。”
公孙苘坦诚道,“我是不打算醒来的,死了有个交代就好。”
飞柳突然跳起来,胡乱将她推一把!
“交代交代!我等下就拿胶袋套你的头,给我滚回去!”
说完,将人一推下云层,公孙苘又返回那具身体里,久远的回忆、深切的感受通通像大潮袭来,将她拍得浑身酸痛。惺忪睁开眼,还是古代的景象,她不禁叹了口气,自顾自唱起了雷老虎的山歌。
“诶耶——死也死不成悲哀耶!嘿好悲哀!爱了御猫像被绿呀,爱了展怊不回头诶——”
“苘、苘儿……”
公孙苘眉毛抽了抽,往门那看去,赫然站着宋黑子和公孙俞两人,听着他这般好唱口,惊得东西都拿不稳,纱布剪刀什么的霎时掉地上。
“啪嗒!”
针落有声。
噢不,是刀落有声……公孙苘满脸堆笑,笑比哭还难看。
“大人,爹爹怎么这时候来……”她笑不出声音,只好随意开口问。
公孙俞弯下腰将东西都捡回来,难以启齿道,“本以为你是因采菊的事难过,殊不知,是情伤……”
“啊哈哈哈这算哪门子情伤啦?”
公孙苘想装出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没想到过火了,倒像是一个女痞子。公孙俞一个微笑加直勾勾盯着,公孙苘就笑不出来了,笑容逐渐收敛。
宋清添摸了摸下巴呵呵笑出来,“也是,苘儿年轻貌美,公孙先生不愁姑爷的问题。多一个展护卫不多,少一个展护卫不少。”
“那是!不就是展……”公孙苘话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不对,“展怊怎么了?”
眼见女儿反应不像是知道这件事,既然宋清添无意说出来,公孙俞也不好再隐瞒,循循诱导,“苘儿你听我说,你年纪尚小,婚姻不可儿戏,但未确定的事情就随它而去。”
“所以,你们想说什么?”公孙苘出乎意料的冷静,“展怊外面有人了?”
公孙俞与宋清添面面相窥,不知当不当说,在犹豫期间,公孙苘又笑出声来,眼泪并具。
“爹不是拿药来了吗?苘儿自己来。”公孙苘的嘴角挂不住笑,显然抽得像病态,“咳咳,苘儿还有案件的细节要与宋大人说。”
“为父帮你弄就是,你说吧。”
明明双手都伤了,还逞强什么说要自己弄。公孙俞皱着眉头,怪她这般要强不认输,待把两边的纱布都拆开,手上的伤口竟是严重到见遍伤残的宋清添都没有说话欲望,只想找个痰盂呕吐!公孙俞则是静静地擦拭了脸,把眼泪都抹走后给她上药。
要不是没有长蛆虫,当真怀疑这是腐肉而不是活生生的人手。
“胡府中有个叫徐福的,是管家,嘶!”她身体被药物治疗疼得突然僵硬,连续呼了几口气又继续,“这次采菊被杀,其中,疼!起哄就有他的,半分、责任!”
嘴唇被咬得近乎苍白,公孙俞一点一点把药水晕开,她快疼得踢床尾的板子,想哭着告饶不要弄了!
没想到展怊忽然敲门进来,她只好把话硬生生咽回去。
“大人。”
气氛变得微妙。
展怊也察觉到自己徒然进来变了什么,但被她手上的伤口吸走了所有注意力,不由得担忧,“你是怎么弄成这样的?是杀手吗?还是——”
“展大人,这不碍事,我先向宋大人说这些天的事情。”公孙苘学了宋清添铁面无私那块,像模像样,不为动摇。
两人仿佛水火不容的情况直让宋清添和公孙俞心里一揪,曾经有多甜现在有多虐,不得不感慨“世事无常”这个道理。
展怊识趣说好。
“告别开封这几日,我被徐福所救,但采菊亦是被他所害。”哪怕公孙俞现在用纱布轻轻按压她伤口内多余的血水,她也再没有发出像展怊没来之前的叫痛声,即便身体疼得像筛糠一样,额头全是冷汗,“周家大人对利益纷争没有丝毫的容忍,对下人倒是还好。事情原委便是那天胡会宏把杀手安排进周家,再把大门锁上,把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府内刺客有多少,今日黑衣之数量可见。”
好不容易包扎完,展怊根据刚刚自己看到的,加之对伤口的研究入微,分析得出结论,“这伤口是你先前被瓷枕割伤,可如今化脓的症状看,显然是经过更多的重击和入水,才发炎。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你不妨说出来让大人主持公道。”他着实想知道是谁下此毒手,只好旁敲侧击。
公孙苘却没有领情。
“谢过展大人。即便是自己人也会有变的一天,况且公道自在人心,不是公道更没人愿意说出来。关键看怎么判别,你说是吗?”
面对有人插足这份感情,公孙苘能保持冷静已算仁至义尽。
展怊不说话,公孙苘也不说话,只有宋清添和公孙俞两人尬聊什么天气干燥心火旺,什么星和什么星短时间相冲,哪家的婚事是自己见证过吵架后和美的,诸如此类等等。
他们两个过来人竟然摆平不了两个小年轻的情感矛盾,以后开封府该有多不和睦,显而易见。
王平马安他们在这时回来,四人单膝跪下,“属下无能,不能为宋大人找到证据。密室仍在,可里面的东西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紧张的不是宋清添,而是公孙苘,着急问:“靠西边荒废屋中的密室,你们真的找遍了吗?没有?”
王平摇摇头。
公孙苘更加陷入了沉思,先是朋友为自己过身,后是发现喜欢的男子和别人在一起了,再是自己辛辛苦苦探回来的线索中断。今日莫不是大凶?公孙苘左右看看都不见神灵,忽然想到了自己被胡莉婧折磨的那个晚上,自己是多么同情她怒刷存在的卑微,同情到笑出声。
现如今她也忍不住笑自己,笑了好一会。
公孙苘啊公孙苘,千算万算还是算不到喜欢的人竟然又被人夺去!想不到自己努力存活后,还是和废人一般!她每一步又做错了什么?
一时冲动之下她竟然下床冲到展怊面前拔出巨阙,想往自己的腹部狠狠一插!一了百了!
这个举动让七子觉得甚是诧异,若不是展怊一手抓紧了剑墩,公孙苘怕是真的血流不止,横尸当场。他用力一打她的手,手一震剑就掉,公孙苘压根没有丝毫力气。
王平马安见状赶紧一人一边抓住她双肩,拖回床上躺好,打醒十二分精神守着这个女子。然而她对所有人的关心和注视都无动于衷,用着从未有过的微弱音色道,“求大家,都出去……”
公孙俞纠结该不该出去,却更怕逆她的意思真做出什么偏激的举动,便被宋清添使了眼色一同出去了。
宋清添公孙俞他们早早就散了,展怊在门口伫立好一会,被王平知会后到了书房。
“王平马安张健赵康,快去附近到处寻索胡家地皮,看里面是否有大量的玉石以及黄金!”既然公孙苘提供的线索已经作废,这一案相当于重头来,宋清添不得不按照自己一套做法行事。
“属下遵命!”四人带着大批人马出去,书房里剩下三子。
他们三人刚想讨论这郑州知州一案,门口便来了一位弱柳迎风的美女,展怊见人就上前搀扶住,“莉婧!”
“展大人……我来是否打扰到你们?”胡莉婧捂住胸口,忍不住咳嗽多声,纤细的姿态更添男人的几分垂怜。
“无妨……”宋清添淡淡,对这位女子似乎不怎么待见,怎么看都是公孙苘顺眼多,他不悦道:“展护卫,若你有事,先且出去照顾姑娘家,本府和公孙先生自会商议。”
展怊听话,一向怜花惜玉的他扶着胡莉婧出了厢房,将她送至住宿的地方,看着眼前女子,展怊心里的思绪更多。
“展哥哥?”
面对佳人称呼,他竟毫无反应。
“展哥哥?怎么了?”胡莉婧眼看要到地方了,樱桃小嘴嘟了起来,心中依旧不舍。
毕竟展怊比阮少均更有一番英雄气概,能把心底无限少女心都被激发!
“没什么。”他没有过多的回应,似乎还在神游。
她娇羞地拉着展怊的袖子,轻轻扯,“小女子承蒙展哥哥照顾多时……不知,展哥哥心下可否有中意之人?”
展怊沉默了。
眼前有一个不错的选择,就是胡莉婧,属于娇小玲珑的聪慧型,正是当朝风靡的妻子形象,但他心里的的确确还藏着一个人。
这些天的分别更加重了自己对她的思念。她放声大哭的时候,每一个腔调都像刀子一样捅进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肝肠寸断。www.xfanjia.com
可是,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她在山上抱着王平,这又是什么意思?展怊看胡莉婧看得出神,眼神不时变化。
胡莉婧见状,一把上前抱住这个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男人!头正好埋在他的胸怀处,能够吸到他身上属于青草的淡淡香味。
在楼上刚推开门出来透透气的公孙苘,不知道造了什么孽,上天要惩罚她在碰巧之下看到这一幕。
“嗙!”
这一出,弄得她手中的热茶洒满一地,杯子也掉到地上去,手没有被烫伤倒颤个不停。
杯子没有碎一地,但终究是裂开一条显眼的缝,再也不能把水装满。
展怊敏感地往上一看,二楼的走廊边缘有杯子滚下,正往胡莉婧的头上砸去,手疾眼快的他伸手接住!才没酿成大祸。
“展哥哥,你好厉害!”胡莉婧开心得鼓掌称赞。
这世间,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公孙苘低头有如丧家犬,踉跄着回到房间,虽然眼泪没有流下,但心仿佛被什么东西钻一样疼得要命!而此时此刻,展怊虽没看到谁掉了茶杯,但第六感准确让他知道,跳入黄河水都洗不清他和胡莉婧的关系。
这误会是一时半会都解不开,估摸他和公孙苘的情谊怕是了结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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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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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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