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许飞做了点凉拌菜,客厅里的电风扇开着,半导体里放着凤飞飞。
楚稼君想吃刨冰。今年很多票都完全取消了,绿豆刨冰店的生意在晚饭后尤其热闹。出来乘凉的女孩子穿着时髦的背心碎花连衣裙,手里拿着刨冰碗,蹲在店门口谈天说地。
两人各要了一碗,靠着路边的梧桐树舀着吃。楚稼君看着被路灯烘亮的夜幕,听着蝉鸣,有点困。小卖部门口的摇头风扇对着内外吹,乘凉老头躺在竹凳上,软绵绵的肚子上摆着小收音机……
夏天快到了。
在那次事件后,纪勇涛吃了很大的处分,指挥不力。刘纬德本来春风得意了一阵,结果手下人在值班时候丢了枪。
A市太平了一阵,抢劫案偶尔在周边城市出现;“许飞”好像也上心读书了,偶尔会在学校里住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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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小虎和房屏带着枪冲出金店,拉开车门上了车。驾驶座上,楚稼君看了眼秒表。
五分钟零七秒。
楚稼君:差七秒。
楚稼君冷笑骂了声:有屁用。七秒,警车拐过路口,人下车,举枪,够把你们打成筛子了。
房屏敢怒不敢言;陈小虎甘之如饴,追问起当年那些江湖传说:大哥,你是不是十几岁就跟着“天鹏元帅”杀人了?
楚稼君开车,冲入之前规划好的路线:不是。
陈小虎:不是?
楚稼君把枪口塞出车窗缝隙,打爆了从旁包抄过来的警车车胎:不是从十几岁开始。是从几岁。
摆脱了追逐战,他们把车停在城郊,照旧分赃。
陈小虎:大哥,晚上去夜总会喝酒吧?开去W市那边两小时!
楚稼君低头看报:有事。
陈小虎:我兄弟开的店,啥玩的都有!
楚稼君看报纸上的火车时刻表:有事。
楚稼君要赶最近一班火车回A市,早上八点前到,赶上大学解剖课点名。
晚上A市城隍庙有灯会,纪勇涛要值夜班。他要是去探班,勇哥就请他和手底下的人一起吃烤羊肉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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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去点完了名,趴在课桌上睡了一会儿,还没睡熟,就被解剖老师拎起来。
老师:晚上是没空睡觉,天天在忙几万块的大生意?
老师:出去!我课上不许睡觉!
楚稼君被轰了出去,在脑子里想象一枪崩了这老头的画面,手插口袋出了教室。
在大学小卖部买了包烟,坐在树下,咬着烟,看来来去去的学生。他想起几年前的煤山大案,五个人凭借几支枪控制了一整个矿场,在那霸占了足足七天七夜,他们是为了什么来着?讨钱?不重要。
反正很敢。
——楚稼君想起来了,好像是同乡会的恩怨。
把所有矿场工人赶进食堂,只要不是自己的老乡,就一排一排逼出去杀了。起因似乎就是来自某地的矿工被另外几个地区的矿工排挤,起了报复心。
有时候想想这个案子,心里会很宁静,仿佛自己就是那五个人之一,那些让自己不痛快的人,此刻就像食堂里待宰的食材,等待他的发落。
那个人就是这样教他的。谈不拢的生意对象,拔枪就杀;钱给少了的雇主,拔枪就杀。
在对方家里杀的就杀全家,反正家里的顶梁柱死了,其他人也活不好,一起送上路。
敢反抗的卡车司机也杀,敢在衣服内侧偷藏金银的乘客也杀,手里有枪就是好,日子过得那么简单。
楚稼君小时候要是触怒了那个人,就被拎起来往死里打。
要么把别人往死里打,要么自己被人往死里打,这个世上,就这两种人。
那年的那趟火车上,所有人都被他们一个一个车厢杀过去,因为是趟南下的货车,里面满是带着全部家当往沿海创业的商人。
钱、金首饰、高级手表……收获丰厚到用蛇皮袋都装不下。
有一个同伙趁着李大鹏和其他人不注意,将楚稼君拉过去。同伙的计划很简单,这次做完案,肯定全国惊动,一伙人必然带着钱暂时散开,各自去各地避风头。
不如两人联手,杀了李大鹏和其他人,两人分赃,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就此金盆洗手。
楚稼君还没回答,车厢门被拉开了,李大鹏站在外面,烟黄的牙齿咬着一个怪异的笑容。
楚稼君一直记得那个笑。
同伙知道自己死定了,不敢吭声。楚稼君当着李大鹏的面,抬枪打死那个叛徒。
李大鹏:好儿子,过来,给你多点零花钱。
楚稼君点头,似乎要朝他迈出一步;可就在步伐刚迈出时,他举枪对准了李大鹏——
——李大鹏也同时举枪,对准了他。
楚稼君读懂了那个笑。
他太熟悉李大鹏杀人前每一块肌肉的扭曲了。他的预测很准,其实两人几乎是同时举枪对准对方的,只不过,他快了那么零点几秒。
楚稼君会经常回味那零点几秒。在那一枪响起的同时,他听见了某种声音从心里响起。
——猛兽笼开门的声音。
楚稼君正在神游,突然头顶挨了一记。他睁开眼,发现那人站在自己眼前。
纪勇涛:逃课?
楚稼君:勇哥你怎么来大学啦?
纪勇涛:到旁边开个会,干啥不去上课,在这坐着傻笑?
楚稼君:我在想暑假。
楚稼君跟上他,一起走向停在路边的摩托车:暑假我不想回家了,想留在这打工。
纪勇涛:财迷。
楚稼君:给家里减轻点经济负担嘛。一个暑假就能赚到半年的生活费了。
纪勇涛:生活费不用你愁,养你还是养得起的。
楚稼君:哪天养不起了呢?
纪勇涛:你啥意思?催我退?
楚稼君:不是,你这活儿太累了,好多人都下海做生意去了,勇哥你考虑考虑呗,A市的条件那么好……
纪勇涛: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掉钱眼里了。
楚稼君:我就是不想回去,搬家好烦啊。
楚稼君:住你这住习惯了。
纪勇涛:……那你住着吧,多接触接触社会也好。
楚稼君:真的?!那你帮我打电话和家里说嘛,我打电话回去,肯定要被念叨。
纪勇涛叹气:行吧行吧……
纪勇涛:我帮你和家里通个电话,说你暑假不回去。
楚稼君高兴得在摩托车后座紧紧抱住他,车身左右乱摇一阵,纪勇涛骂骂咧咧掰正车头,拐进爱呀河小区。
-
纪勇涛出门去值班,楚稼君去城隍庙玩,纪勇涛喊他带点“凯司令”回去,送给楼上的大姐——那个时不时就给他们送葱姜蒜的热心人。
大概十点去找勇哥,然后一起吃夜宵。
城隍庙的灯会人山人海,但都挺无趣的。沿途摆着的摊子,就是那些每个夜市都看得到的摊子。
他打了个哈欠,买了份八宝粥,坐桥头扶栏上,找了个高处,边吃边看远处的公共电影。
夏天的夜里,打着赤膊的男人、穿着背心的女孩子,光屁股的小屁孩们,都搬来家里的凳子、或者地上铺个席子,聚在城隍庙的空地上,看白布上投影的公共电影。放的是爱情片,《小河之恋》,看见男女主手拉手跑过花海,几个家长抓过孩子蒙住眼睛,其他孩子们对着屏幕起哄。
楚稼君随便往人群里晃了眼,居然看见了熟面孔——地头蛇“胶卷”抱着个孩子,那孩子穿着很体面,手里拿着个大鸡腿,吃得身上全是酱汁。
混在人堆里,胶卷就像个普通的中年妇女,晚上抱着孙子出来散步。
两人对视一眼,蜻蜓点水一样错开眼神。
九点了,他和人们一起坐夜班车回市区,纪勇涛送了他一辆自行车,停在小区外的自行车棚里。
楚稼君想骑车过去,走近车棚,发现车棚里蹲着两个小毛贼,在撬锁。
小贼也看见了他,两边干瞪眼,有点尴尬。
十五分钟后,爱呀河的某处河岸响起两声人体落水声,没有浮起来的声音。河岸上,楚稼君吹着口哨,骑车过了桥。
自行车停在大队的门口,楚稼君在门外深呼吸了几次,走向了传达室。
传达室里,有人在打电话。门口也有人匆忙跑进跑出,像是出了什么事。
楚稼君不耐烦敲敲玻璃窗。打电话的人抬眼看了看,继续打,没理他。
楚稼君砸了窗:你、什、么、时、候、好?
那人有点火大,刚想骂,可仔细看了看楚稼君的脸,神色又变了。
这人时纪勇涛队里的小张。
小张:你是勇哥的弟弟吧?是那个大学生吧?
楚稼君:咋了?
小张:快快快!去八院!快去!你,你搭老于的车去!——老于,这是勇哥他弟!
外头有个人招呼楚稼君:这边!上车!
车上还有两人,楚稼君被他推着坐进副驾,然后车开了,直接去了附近的市八医院。
楚稼君:出什么事了……
老于:受伤了,刚送去。
楚稼君:什么伤?他不是值班吗……
老于:两个胆大包天来偷枪的,上次偷了二队的,得手了;这次想再偷一把,被小纪撞见了。你哥抓住其中一个的时候,挨了另一个一枪……
楚稼君:……
车里没人说话,有人从后座递了支烟过来,见楚稼君没反应,就用烟敲了敲他肩膀。
-
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纪勇涛被推进病房,人还没醒。
楚稼君坐病床边,开窗抽烟,心里觉得烦。他也不知道自己坐床边应该带什么表情,充满心里的所有情绪,就是觉得烦。m.xfanjia.com
说不出的烦,从前没经历过的烦,就像一个只会一加一的人,被丢去大学听高数课。
听见纪勇涛中枪的时候,心里想的是,死了就好了。
自己就松口气了,回去收拾行李,一走了之。
多好啊,别烦了。
楚稼君趴在窗台上,将烟头按灭在玻璃上,深深叹了口气。
纪勇涛这时醒了,睁开眼睛,看见他背对自己趴着。
纪勇涛声音哑哑的:你怎么了?
楚稼君没回头:你烦死了。
楚稼君的声音绷得很紧,好像在忍哭。
楚稼君:真的烦死了,没遇上你就没那么烦!
楚稼君的头低下去,手捂住脸嚎啕大哭,哭得满脸都红了,眼泪从指缝里落出来。
楚稼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烦……我很不喜欢这样,你这么烦……
纪勇涛勉强露出笑容:我怎么烦你了?大学生……
楚稼君哭得声音发哑,不说话,就只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从来没那么难过,今天晚上是第一次这样——就好像一个人也许要死了,这个人一死,自己就什么都没有了。
纪勇涛还想说什么,但他看见“许飞”转身,带着满脸的眼泪回到病床边。自己还带着血味的身体被他隔着被子紧紧抱住,“许飞”反反复复说,我不要你死。
你活下去好不好?你活一百年,一千年,活成个老妖怪,永远不要死。
活到这世上其他的人都死光,你也不要死掉。你要一直活,因为活着是很好的呀,我最怕死,死会痛,会冷,会被火烧去十八层地狱的。
所以我不想你死,想你活。
他伏在那人身上痛哭。有某种沉睡深种破土而出的声音。生物课上,一个老师说了句话,是他为数不多记住的,老师说,种子最长可以保存几千年,它可以保存很久,一直活,只要它是种子,它在睡,它被包裹在厚而冰冷的壳里。
种子永生。人类以为的“生”,反而是它的死。它发芽了,生根了,它就开始了一场注定奔赴死的路程。
楚稼君的眼神忽然动了动,他好像看见,有影子从自己背后落下来。但其实是看不见的,人怎么看见背后的影子呀。
但分明有个影子,有个如同壳一般的影子,从自己身后碎了。
病房里回归了寂静。又睡了两小时,伏在床边守夜的楚稼君被一只手推醒了。
纪勇涛:小飞,帮我做件事……
纪勇涛报了个电话号码,是母亲家的座机。
纪勇涛:小飞……帮我去传达室打个电话给我妈……你从我外套口袋里拿一块钱……
楚稼君走出病房,去外面转了一圈,过了一刻钟,回去了。
纪勇涛:打了?
楚稼君:打了,打了好几次,忙音,估计在和人打电话。
纪勇涛想说什么,神色有些落寞,最终一言不发。
楚稼君坐在床沿,轻轻盖住他吊盐水的那只手:没事的,我照顾你。
楚稼君笑了:医院的饭不好吃,每天我送饭过来——你差点没命了,我会把你喂得胖胖的,把你照顾好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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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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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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