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还得几个月等着,那总须找些事来做,好打发时日。想来想去,觉着不如寻些新本事练练。恰巧没过几日,邬忧回山,戌甲索性找邬忧问问。一听戌甲问这,邬忧却不见为难。稍稍思忖了片刻,便建议戌甲试着去练练附灵术。见邬忧答得这般快,反倒是戌甲觉着奇怪,正要开口详问。邬忧却笑了笑,说这并非是自己的主意,实是其师傅的说法。戌甲先是一奇,跟着却也释然。说到底,大师伯也是体学出身,于练体者长短如何自有体会。更兼习了一身术学本事,于查漏补缺、扬长避短之事应更是别有见解。既是大师伯这般说了,那试着练上一练倒也无妨。可毕竟本事随身,有时得拿来救命,戌甲还是去问了问赵塚子。赵塚子倒是没反对什么,只教戌甲若是拿定了主意要练,那就莫要再分心别处,只专心练此,至至略有小成为止。
再说回这附灵术,与其说是一道术法,倒不如说是一门控灵技法,其中的门道远非一个“附”子那般简单。譬如,戌甲使出灵枪术之时,灵气自枪杆灌注至枪头,溢出并包裹住枪头,也可说是将灵气附于枪头。然此“附”仅是附着而已,一遇撞击便会逸散,一遭剐蹭便被剥离。而那附灵术则是使灵气贴附于表,令其不易逸散,难于剥离。可灵气有破坏纹理之效,故不能为求贴附而强压于物、体之表,却又须压实灵气,以稳固其形态。因此,须用控灵之法于体表拉扯住灵气,并内外上下两面对压灵气,由此可知此技法甚是精巧,自然也颇难习练。戌甲亦查阅过,按书册中说法,附灵术虽只被定为一般层次术法,其习练之难度却远超其层次。不过,难练却也有难练的好处。因这附灵术可为一些精良乃至仙层术法打底,甚至可直接衍生出厉害术法。譬如,练体之人多有心心念之的灵铠术,以自身甚或别处借用的灵气覆于周身作铠甲之用,这便是将附灵术练至极熟极精之后,凭心意自行衍化出的术法。这灵铠术名字亦是平凡得很,却达仙术层次,为何?一者,灵气无质无形,覆盖周身如铠甲着体,却几无分量压身。闪转腾挪之时、移形换位之际既不受半点妨碍,又不必虚耗半分气力。且灵气愈实,灵铠愈坚,却无有形之铠愈厚愈沉之虑。精熟此术者,只须携贮灵之物于袖中,便如坚铠傍身一般。二者,灵铠本为灵气,故灵气之变化亦既灵铠之变化。灵气五行互有生克,则灵铠亦有之。只须携如五行均停石之类物件,便可因敌变换灵铠五行之属,以达凭水阻火之效。世间术法皆以灵气塑成,而技艺精熟者正可于转瞬毫厘之间以灵铠中部分灵气塑成不同术法。虽因技、力所限至多只能塑成些一般层次的术法,可精通体学者本就善打软肋,一招打出,即便拳脚不及敌身,倘直指要害,却仍可凭术法伤人。譬如,近身之时,忽起冰针刺伤敌之肘、腕等处,虽只是小伤,却可立使敌陷危险之境。又五行各有阴阳,异引同斥。即便难凭术法伤人,亦可借此扰动敌身之力道,以坏其身形。总之,以一灵铠组各样术法,便可合出制敌、破敌之技千百无计。总之,灵铠一术若是习练精熟又活用得当,足堪“攻防一体”这四个字。
眼下于戌甲而言,这灵铠术还言之过早,先练好附灵术方是正道。不过,戌甲本性不贪,自上山以来,也就只练了区区几个术法。轻身术练得最勤,亦用得最多,现如今已近念至术发之境。壁虎术用得少些,自然略逊一筹,尚须一息屏气凝神。掌火虽用得更少,好在底子打得扎实,只要身无干扰、心不急躁,便不会出岔。至于,石压、活血、小金空这几术,只在有空闲之时才会练上一练,算不得熟练,掐诀之时尚须仔细小心,才不至出错。再算上这附灵术,仍是少得很。天赋所限,少练些还可能有所成,贪多只会一无所成。尤其,搏命之时更忌半生不熟,半生托胆妄为,不熟失手害命。
安生地练了几个月,将一套各式手、脚诀掐、踏得不出错,较之石压等几术还熟练上半分。如今,戌甲上手新术可是比刚上山那会儿要快了。一来,道术修为深了,灵气于经脉之中流转顺畅了些,掐诀引导之时便可少分些神,少生出些拘谨小心捆了手脚。二来,一山之术乃至天下之术本就互有关联,一术之诀拆成几式,或稍加修改,或原封不动,便可分纳至别术之诀。戌甲自上山之后,掐诀、踏诀尤其练得勤,眼下便是得了这熟能生巧的便宜。
又过了数月,干事长那边递来消息,说戌甲已上了名单,只等着日子一到,去一处指定地方汇合出发,并带了一封盖印信函,算是入选之凭证。且来人还说了,让戌甲老实等候日期便是,不必去惊府那里回话答谢。戌甲接了信函,送走来人,便琢磨起来。手中这封信函怕是牵扯到了些人或事,想是同当初因灵封谷之功而进内名册之事那般。放下信函,戌甲思来既然干事长递了话,那就暂且不去为好。不论干事长于此究竟作何心思,推介一事终归是帮了忙,眼下自然不该违了其心意,待自己从浮空山归来再行答谢也不迟。
将此事先报知赵塚子之后,戌甲便去找邬忧问其是否也收到信函。哪料邬忧却说师傅不愿其离山,自己亦不大想去,只祝愿戌甲此行顺利。在戌甲看来,依着邬忧的性子不愿去倒是不奇怪,只是那大师伯为何也不愿,这便真有些怪了。听邬忧话中意思,倘是其愿去,应是有些门路能走通。于处世一道而言,比之自己那性子孤僻执拗的师傅,大师伯才称得上修为精深。替邬忧铺垫铺垫想来不难,却为何要弃了这趟机会,只将邬忧留下?虽说,当初曾与自己说过邬忧命中劫难之事,可只去一趟浮空山当不至如此?与邬忧分别之后,戌甲仍是想不明白,只得去问赵塚子。看得出赵塚子心中有数,却不愿明白回答戌甲,只说些师傅舍不得爱徒之类的话。末了,却又添了一句,说是时候到了自会明白。这一句话倒真是点起了戌甲心中一阵涟漪,如今想来大师伯待邬忧确是有些不似寻常师徒那般,有些过于偏爱乃至放纵,当初在药房相识那会儿便已可看出些迹象。好在邬忧实是个外嬉内宁之人,虽言语举止瞧着有些放浪,品性却是不歪。识得利害,分得轻重,并未真的荒废多少时日,练的本事不算少,修为亦跟得上大流。只是眼下赵塚子既不愿说,戌甲也不好乱猜,只得作罢。
又过了月余,正式来了消息。予三日时限准备个人事宜,而后先去一处指定地方等候。按以往惯例,都是分多批先后离山,回山之时亦是如此。戌甲到了地方,果然仅见到几人,待皆到齐了,也不过十来人。戌甲与其中两人有过一面之缘,皆是当年一道进过灵封谷之人。这十来人之中,有一人动静之间颇显力道,当是练体。有两人习惯摊掌并微微屈指,且经过其身旁之时,戌甲闻到极淡的药香,当是药学出身。其余几人则该皆是主修器、术。至于道术修为则十来人俱大致相当。
见人已齐了,一位登仙人便领着众人上了一件飞行灵器,往山下的离山港口而去。因独立山与浮空山之间隔着一片无际乱灵海,故即便大能如八层修为者往来两山亦须借助于灵器,传言唯有达至九层修为方可凭一己之力横跨众山之间。至于往来之时所用之灵器,可为飞行灵器,亦可为灵船。飞行灵器穿梭迅捷,然山际之间相距甚远,飞行一趟消耗太大,故非遇要紧之事,俱是以灵船托运。此去离山港口,便是为了乘坐灵船。
离山港口虽在山下,却被施了仙法,山下凡人如无指点,纵然知有其地,亦根本无法寻见。到了港口,已有一艘灵船泊于岸边。灵船面上看着寻常,船内也不见有奢华装饰,倘是凡人上了船,定然看不出名堂,只当是民船罢了。戌甲上船之后,却可自脚下觉察到灵气流传,显是船中暗藏有灵器机关。已有两位登仙人候在船上,待众人上了船,其中一位自去驱使灵船,另一位则领着众人安顿歇息。此一趟行程尚须半月有余,故给船上每人各备了一间房。在船中段大厅下方,还藏了两间修练之用的暗格。上船两日,戌甲闲着无事,便进到暗格体验了一把。说是修练之用,可格内仅稍有些灵气,单以修练而言,助力不大,然若是配上些手段安定心神,却是刚好,如此必是有意为之。
又过了几日,行程近半,众人便已耐不住无事可做,皆出了各自房间,往中段大厅相聚攀谈,聊以解闷。说来,这山上的仙人们看着是清冷严肃,实是不过被规矩框住罢了。一时能远离规矩,便会现出本性来,面上喜怒哀乐,内里有欲有求,与山下凡人无甚差别。然一朝沾了个仙字,便得端着,舍不得放下。倘在旁观之,却与凡人无异,那还修仙做甚?安慕小说网
聊了半日,算是熟络起来。戌甲这才知晓,除那药学两人之外,其余皆是因灵封谷之功而获推介。戌甲一听奇了,便向问道:“按说之前已去了好些批,为何今日才轮到你等几人?”
其中一人笑了笑,反问道:“这位师兄可是在问,术、器二学究竟占去了多少位置,以致今日仍在送人离山?”
戌甲摆了摆手,答道:“师弟误会了,我并非意有所指。只因记得当日获领灵封谷之功之人中,为术、器二学者不算太多。且之前那些批人当中,体学极少,药学亦不多,按数目推之,你等本该早先便已去了,却为何待到今日方才成行?”
那人拱了拱手,说道:“还请师兄见谅,是我多虑了。想来是师兄只道四学之间分了贵贱,却不晓各学之内亦分了三六九等。”
戌甲在山上多年,又岂会不晓这等内情。当年及初上山之时,便已见识过了。被这一点,自然立刻明白过来,只得略带歉意道:“方才未往这上面去想,是我思虑不周。”
怎料那人却朝众人笑了笑,又说道:“未往这上面去想,方见师兄上山多年,心中仍存几分纯真,实在难得才是。”
众人一听,亦多有附和。戌甲忙朝众人拱手致意,赔笑着连称不配。接着,又聊了些闲闻趣事,众人便各自散了。戌甲独自回到房中,靠坐在窗边,想着适才那番对话,忽地有所思。自己在山下之时,便得了赵欋子师傅的提点。上山之后,更是直接拜入赵塚子门下,且是其唯一徒弟,长年得其悉心教授。倘论及体学弟子之中,自己便是那三六九之中的三。方才那一句反问,若是忘兮他们来问,自己又待如何答话?整日里于山上那些仙门做派看不过眼,怎料自己不假思索之际,抬手间竟也是那般模样。当真是享福享惯了,便不把福当福,掂不清轻重,尝不出甘苦了。
一念起忘兮、齐雍与汾芹等人,戌甲不由地一阵伤感,心头那一丝因往浮空山而生出的新奇之感亦随之消散不见。直起身子,面朝窗外,望向无际海面,口中一遍又一遍地默念起那几个名字。念了好几遍,又生出一股孤寂来,心觉难受,索性坐到一旁躺椅上,闭目仰头,放空思绪。上山愈久,戌甲便愈是喜欢这般。有时思来亦会自觉奇怪,自己上山至今明明未曾受过什么像样的挫折,为何当初心中所立那山一般的修仙之志却似已悄然融去了不少,且还在融个不停?
又几日之后,站在船头,见到远方海天之间隐隐浮出海岸景象,这便是快到了。行驶得近了些,果然看到一处港口。这处港口不算大,只是比之来时登船之港口却显热闹得多,往来进出的船只虽不密集,却也不可说少。缓缓靠了岸,众人由两位登仙人领着下了船。戌甲一脚踏出,这便生平头一次踩上浮空山的地界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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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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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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