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视野渐渐变得清晰,街坊闹市的对话声由远及近,最后彻底落入耳内。
“二郎可是累了?”
司祁转过头,看向身侧一脸关切注视着自己的女子。
柳叶眉,杏花眸,肤若凝脂,貌若天仙。此刻眉梢微蹙,暗藏忧容,一副由心而生我见犹怜的缱绻模样。
原主遗留在体内的本能让司祁下意识做出无恙姿态,面色镇定,虚弱着声音硬撑道:“不累,姐姐无需担心。”
女子取出手帕,替司祁点了点额上冷汗:“你大病初愈,有什么急事,日后再做也无妨。”
司祁回忆了一下原主的记忆,缓缓摇头:“错过了,不知又要等到何时。”
女子闻言,眼中愁绪更浓。有心再劝,却思及弟弟此刻心中困苦之处,默默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那便在那茶摊上稍作歇息,姐姐替你去接杯茶解渴,这会儿功夫总不碍的。”
司祁拖着疲倦无力的病体走了一路,此刻呼吸急喘,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见身体情况的确不佳,司祁微微颔首,在姐姐的搀扶下坐在路旁茶摊。
和上个世界精力充沛永远有用不完活力的原主不同,这回的原主是个头脑清明,思考问题一通百变的书生。
记忆力好到司祁稍微回想起好几个世界前看过的一本书,都能清楚记得书里面每一行字的内容。
有这么不错的头脑作为辅助,做起事情来都能事半功倍……
咻咻忽然发出一声警告:【主人!!司佩环遭遇了危险!!】
司祁迅速抬头,原本略显疲倦困乏的眸子此刻冰冷如同霜刃,直向不远处的女子。
女子神态惊恐,手里拿着的为弟弟取来的茶水与糕点尽数被打翻在地上,一群不知何时出现的仆役把她围在其中,大声呵斥。
娇小的身躯在众人阻拦中不断试图挣扎躲避,却次次被拦了回去,显得颇为无助。
四周百姓见状无不四散而逃,偌大的街道竟只有那一块地区是真空的。
一名身穿绸缎紫衫,腰佩羊脂白玉,脚踏金丝软靴的公子负手站在女子面前。
他眉眼上吊,笑容淫邪,拍打着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弄脏在身上的糕点碎屑,伸出手指捏在女子白皙的下巴处,放肆端详着女子的容貌,仿若评估一般。容色猥亵,态度轻挑。
女子苍白着脸,大声哀求抗拒着什么,却被公子哥一把拉住手腕,强行扯拽,试图把她带走。
四周仆从皆是一幅畅快神色,脸上带笑,若殷勤讨好。
司祁扶着桌面站起身,二话不说抄起身后的板凳,重力扔了过去。
重物落地,发出一声巨响,仆从们惊愕看向这边,公子哥强抢民女的动作也被一时打断。
司祁大步走了进去,面容冷冽,语气森寒:“给我放手!”
公子哥目光从凳子上挪开,轻慢地瞥了司祁一眼,下巴扬起,骄横傲慢:“这女人弄脏了小爷的衣服,合该给小爷我道歉!看在她长得还算不错的份上,小爷也不要她如何,只需陪小爷喝两口酒,让小爷高兴高兴就行!你莫要不识抬举,扰了小爷的雅兴。待到傍晚亦或者明晨,自会放你姐离开。”
这话说得可真是过于离谱了。
司佩环泪眼盈眶惊恐的伸出手,试图拽向小弟的衣摆,不停的说:“我不是故意的,是他突然冲过来……”
司祁安慰姐姐几句,对那公子哥再一次命令道:“松手!”
说完,一掌拍开公子哥的手腕,将姐姐带了过来,藏于身后。
公子哥略显愕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显然没想到那面无血色的病秧子出手竟然如此利落,一时不察,竟被他把人夺了去。
当时脸色便难看起来,一双漆黑眸子恶毒的看了司祁几眼,打量着他的模样。
粗劣麻衣,坠饰全无,完全一副穷酸书生的模样,与自身有着云泥之别。
这年头的官二代强抢民女,欺压百姓,那根本不算个事。
临到你头上了,你忍下去,那问题或许只是一两人的悲剧就能了结,运气好甚至不会伤及性命。
若是不识抬举,告上官府。得,一家人都去死吧。
愤恨不平想告状寻求一个说法?
你大可以去找阎罗王为你伸冤。
公子哥神色桀骜,挥了挥手,一群仆从迅速围了上来,一人伸手拽住女子的胳膊,吓得她发出一声无助至极的惨叫。
她知晓自己此刻若是被带走,接下来会遭受何种对待,未来又会被周围人如何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慌乱之时,忽然看见自家小弟的脸色比往日更加冷峻阴沉,原本手无缚鸡之力的身躯,此刻竟显得格外伟岸高大,死死将她护在身后。纤细苍白的手掌一把拧住那仆从的手腕,咯嘣一声,竟直接将其关节扭断,痛得对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看得司佩环一阵触目惊心。
司祁逼退一人,从怀中取出一份文章,匆忙塞到司佩环手中。本就习惯性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格外镇定,看着女子哭到嫣红的双眸认真叮嘱:“替我将这份文章送到新月茶楼的楚公子手中,言明是那位因病错过会试的司举人所做。若是对方感兴趣,就向他传达小弟此刻的处境。”
司祁语气沉静,使人无法拒绝:“去吧,别停下。”
女子一双杏眼睁大,眼中还有泪在不自觉的流下,有心想要留下,听到弟弟所言,却又连忙重重点头,神色坚毅。
司祁轻轻在她后背上推了一把,将她送出了包围圈,随手抄起路旁客栈门口的扫帚,一脚踩断顶头的帚面,取出木棍握在手中,看着眼前数人。
公子哥似笑非笑的看着书生那弱不禁风的模样,瞥了女子一眼,竟没有过多在意,趾高气昂嘲笑道:“给我好好教训这臭小子,让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多管闲事!”
司祁见状,心下微微一沉,脑海中那个若隐若现的猜测终于落到了实处。
果然,这起纠纷的目的并不仅仅只是见色起意那么简单。
什么当街强抢民女,不过是为了让事情不会闹到另一个敏感层面,所找来的方便借口而已,这麻烦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他设计出来的。
司祁身体虚弱,抵挡不了太久,更无法像以往那样轻而易举将人制服、再逃之夭夭。
将棍子重重击打在仆役脸上,打得他们鼻骨断裂,鼻血横流。一滴血飞出去,刚好擦过那眼神冰冷站在外围看热闹的公子面庞上,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有多眨一下。
只这反应就能看出,对方根本不像表面伪装出的那样嚣张跋扈,毫无理性。看到司祁那双能让人从噩梦中惊醒的眼眸,竟只是微微蹙眉,抿了抿唇,片刻后又肆意的大笑起来,大声的说:“给我打断他的狗腿!”
司祁身体虚弱,眼前视野昏花,匆忙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被人一棍子打在后脑上,武器从耳边贴肉擦过,火辣辣的疼。
他气喘吁吁地抵着棍子,站立在大街上。四周全是被打得哀声惨叫的仆从,和站在公子哥面前的最后几名仆役。
“倒是小瞧了你。”接连几次攻击不成,公子哥神色阴沉,眸中满是要将司祁千刀万剐的恶意,大声呵斥道:“一群废物!连个书生都拿不下!动作快些,否则小爷活剐了你们!”
仆从们慌忙起身,愤怒瞪视着那孱弱瘦削的书生。
若是原主在此,现在恐怕早已经被卷入纠纷,姐姐被掳走,自己也被打得不成人形。
莫说拿着文章去找那人,怕是接下来几个月连句囫囵话都说不清楚。
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司祁身体疲软,再也握不住那根长棍,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咻咻在他的脑海里大声喊叫,看见司祁被打,小金豆不停往下掉,发出呜呜的声音。
几名仆从窥得机会,一举冲了过来,狠狠扣住司祁的肩膀,将他粗鲁的按在了原地。
其中一人把他献宝似的送到了公子哥面前,一幅任由公子磋磨凌虐的样子。
公子哥冷笑着打量眼前书生,见对方眸色冰冷,面色漠然,毫无畏惧胆怯之色,心情越发不好起来。
“硬气是吧?不如软是吧?”公子哥嗤笑一声,“当街斗殴,挑衅上官,还弄伤了我许多手下,把他送到府衙大牢,看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一行人动作粗鲁地架着司祁将他送到了府衙,县令还未出现,师爷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一眼看到身体疲软被架在中间、垂着脑袋仿若人事不知的同门师弟,当时便急了。
“这,这是怎么了?”
司祁听到熟悉的声音,缓缓抬起头。师爷和司祁对视一眼,司祁平静的看着他。
师爷脚步停滞片刻,后又连忙一脸谄笑的跑了过来,对公子哥说:“还未请教少爷您是……?”
紫衣公子桀骜道:“我乃户部侍郎公子,今日替你们衙门抓来了一名当街行凶的恶徒!按照刑律,当如何问罪?”
师爷笑得愈发殷切讨好,他道:“原来如此,公子真是侠义心肠!若要将人押入大牢,需得一纸讼书,交由县令大人审问……”
“聒噪!”侍郎公子脸色一沉,指着师爷脑门道:“小爷所说之话,便是证据!何须那些无用废纸来浪费时间,莫不是觉得小爷会撒谎糊弄你不成?”
“言重了,言重了,小人怎敢怀疑您,万万没有的事。”师爷额头冒着汗,点头哈腰不断讨饶道歉,结结巴巴还想回旋。县令却是急匆匆的从后面跑了出来,一看到紫衣公子与户部侍郎颇有几分相像的模样,当即笑声就比人先到,哈哈迎了上来:“可是户部侍郎家的贵公子?哎呀,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一般英勇不凡!”
县令是个老油条,一眼看见司祁此刻凄惨模样,便知道自己讨好上官的机会来了。
再听紫衣公子给司祁安排的罪名,当时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吩咐道:“原来如此!京城之内竟出现如此恶徒,当街行凶,端的是猖狂无比!来人啊!把他押入大牢,本官要好好审上一审!”
师爷见状,心下一沉。他在这里干了多年,怎会不知那些得罪了达官显贵被送入大牢的普通百姓会受多少罪。能全呼的活着走出来,都算祖坟上冒青烟,三生有幸了。
眼看着司祁被几名衙役用锁链死死困住,再没有逃生余地。又看看县令谄媚讨好的看向侍郎公子,满口奉承之言。师爷急得额头热汗直往下冒。
公子哥被吹捧的脸上满是愉悦之色,点点头,仿佛是承了县令的情,开口道:“这恶徒性格猖獗,天生反骨,普通手段怕是不好对付。”
县令大义凛然道:“公子无需担心,入了大牢,便容不得他狡辩。再嘴硬的人,受了些皮肉之苦,钻心之痛,精神撑不住多久就什么都认了。”
说完,像是想起了什么种种往事,笑得越发残忍嗜血,对着司祁说:“你若是聪明识趣,不如早些招供。免得落下什么残疾,这辈子都考不了功名。”
司祁闻言,不过是冷笑一声。
公子心道给脸不要脸,本就无所顾忌的他彻底撕破脸皮,直接吩咐:“莫再拖延,直接把他押入大牢,即刻用刑!”
县令见状,笑容更加殷切,看向司祁的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连连点头,道:“公子放心,如此冥顽不灵的粗鄙小人,自是应当教训教训。”
说完,对师爷吩咐道:“你去写一份认罪书,稍后让他签字画押。”
“……”师爷一张脸惨白一片,身躯僵硬的站在原地。
许久后,他在县令的再三催促下,失魂落魄地走向书案,提起笔,眼中满是痛苦之色。
与此同时,一路不顾他人视线,拼命狂奔的姐姐终于来到了新月楼。
她脸上满是泪水,匆匆忙忙上了二楼,哭腔询问:“敢问楚家公子何在?我是司举人的姐姐,有要事相求,恳请一见。”
不远处的雅间,女子沙哑的嗓音传入其内。几名相对而坐,正在低声交谈的男子话头微微一顿。
众人目光看向主位上不怒自威的青年男子,仿若在等候他的态度。
“司举人……”
淡漠的嗓音缓缓响起,男子似乎记起了什么,片刻后道:“请她进来。”
话音落下,当即便有守在门口的人转身离开,来到司佩环面前。
司佩环站在厅中,两边脸颊微微粉红,额前汗珠缓缓落下,越过温柔怜人的眉梢,如哭似泣的眼眸煞是迷人。
大概是因为焦急,司佩环呼吸急促、吐气如兰,衣衫被汗水打湿紧贴肌肤,胸脯起起伏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看得人内心蠢蠢欲动,逐渐火热。
见到有人朝自己靠近,司佩环看向对方的眼神悲戚,仿若求救。确认过对方的身份后,直接跟在他身后,丝毫不顾男女大防的规矩,无比焦急地迈步走进了厢房。
门扉关上,阻碍了外人的视线,她快速扫过屋内情况,屈膝施礼,自报身份,在为首英挺男子的准许下,将手中死死握着的文章交予身旁侍卫,又由侍卫递到男子面前。
男子接过,摊开来平静看去。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司佩环只觉得度日如年,一双眼死死观察着男子的表情,直到对方忽然变了变脸色,浏览文章的速度逐渐逐渐加快,最后甚至情绪外泄的露出些许重视之色!
司佩环紧张到快要颤抖的心,终于稍稍松一口气,见男子读完文章后又想再仔细浏览一遍,赶忙哀求道:“公子,我家小弟此刻遇到了危险,怕是性命不保!请公子看在,看在这篇文章的份上,救我家小弟一命!小女子感恩戴德,当牛做马无以为报!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弟!”
一边说,一边就跪在地上,拼了命的磕头哀求。
男人闻言,缓缓放下手中文章,静静看了不断磕头发出砰砰声响的女子几秒,问她:“什么情况,详细说来。”
司佩环连忙从地上抬起头,急急忙忙,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紧张道:“……事情就是如此,小弟是为了救我,才会徒遭无妄之灾,求公子,求公子!”
司佩环的姿容的确是无法质疑的天仙美貌,公子看了一眼她的模样,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文章,起身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司佩环喜极而泣,赶忙带着他们前往事发地。
潮湿阴冷的大牢内,司祁双手被锁链困住,由人推搡着走入了牢房中。
镣铐沉重,拖累的他本就不堪重负的身体越发疲惫起来。
他站在牢门口,迎面扑面而来一股腐臭的,血腥刺鼻的味道。一个个漆黑的刑具或摆或挂的装满了整个刑房,甚至还能在上面看到不少皮肉残留的碎屑。
鲜血残留在上面早已变得乌黑,可想而知稍后一定会被那公子哥迫不及待的用在他身上。
四周全都是看着他、让他无法逃脱的冷面狱卒,贵公子在众人簇拥下走来,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戏谑笑容,格外享受这种胜券在握的快.感。
他让人把司祁按在座椅上,双手双脚被锁链束缚的严严实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四周的刑具,拿起一个染血的钢针,轻轻用针尖滑过下方锋利的刑具锯齿,啧啧称奇、摇头晃脑的说:“本公子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识过这么多的刑具,稍后可得挨个用上一用,否则岂不是对不起你那一身的傲气?
“就是不知你那细皮嫩肉的模样,能受得了多少的刑具,可不要死的太快,本公子可没有对着尸体动刑的爱好……”
他看向一旁的狱卒,狱卒当即便笑着对公子介绍道:“您不妨试试这个,扒开眼皮,对着眼珠子刺下去,像是戳破一个白皮鸡蛋。再怎么硬气的汉子亲眼看到这个也会哭嚎惨叫。不费劲不说,血流的还不多,不会弄脏您的衣服。”
“哦~”公子不置可否,拿起一个模样古怪,像是夹子似的刑具,笑吟吟道:“那个是什么?”
“摘指花,专门对那些偷鸡摸狗的贼人用的,对着机关一按下去,指头咔嚓就没了,断面处还会留下一朵花的形状,很是有趣。”
公子眼前一亮,笑吟吟道:“这个好,文人么,最是爱惜自己的双手,没了指头,看他还怎么写文章。”
狱卒笑着道:“不过在那之前,倒是可以先用钢针戳进他的指甲缝里,把他的指甲盖一个个撬下来。”
“嗯,听着倒是有趣~”公子回头看了一眼,问了句认罪书呢,立马有人飞快递上来墨迹还未彻底干透的一则罪状。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越看,越笑得开心,夸赞道:“不错,懂事。”将认罪书丢到司祁面前,笑吟吟道:“签了吧。”
司祁看了一眼上面颠倒黑白、毫无公理可言的诬陷,没有搭理,直接对户部公子道:“是谁派你来找我麻烦的?”
公子脸上跋扈的笑容微微一顿,故作桀骜嚣张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很是清冷。看向司祁,似是惊讶这卑微的蝼蚁,在蒙受这种天大的冤屈后,内心竟没有满是悲愤,怨天尤人,还有精力去分析背后的情况。
而且,他用了“派”这个字。
户部公子笑吟吟的走上前来,拍了拍司祁的脸,肆意道:“小东西,你知道什么?”
司祁:“你就不好奇,你背后之人为什么要针对我?就这么心甘情愿的给人做马前卒,给人当刀使?事后若是被追究责任,倒霉的可是你这个替罪羊。”
户部公子脸色微微沉了沉,他把那摘指花重重拍在桌面上,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看穿眼前这个书生,到底是成竹在胸,还是在虚张声势。
沉默了数秒后,他嗤笑一声,说:“就凭你,也配让我倒霉?不过是个穷书生,有些许才华,被些许人看重,那又如何?便是死了,也不过是我自罚三杯就能解决的事。”
他看着司祁,一字一句道:“你,与我而言,连个屁都不是!”
司祁态度却比他更不屑,呵笑一声,语气笃定:“你慌了。”
贵公子最厌恶司祁从头到尾都是这副冷傲模样,好像天下就没有他看得入眼的事一般,不管局面再怎么恶劣,都不见他变一次脸色,凭什么?
他挥了挥手,一人便拿着印泥抓着司祁的手强行往认罪书上按。
司祁双手攥紧,任由他们怎么掰也掰不开。
于是就有几人围上来对他动刑,咻咻气得哇哇大叫,说要带司祁离开这个世界。司祁还没来得及对咻咻说些什么,那师爷突然马不停蹄的飞奔而来,一双眼瞪得滚圆,冲到了刑房门口大声呐喊:“住手——!!”
几个衙役动作一顿,公子哥不悦怒吼:“别管他!给我动刑!小爷今天就要这狗东西死在这里!”
师爷连忙走进来,大声说:“停手!停手!!”
“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对着干!”公子哥胳膊抡圆,一巴掌朝着师爷左脸狠狠扇过去。师爷不敢反抗,也不敢躲,只能用手抱住头忍受暴力,焦急的说:“有人来提司举人离开,是县令大人命令我过来的啊!!”
公子哥动作一顿,一双眼迅速看向司祁,眼中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怎么回事?难道真像司祁方才所说……
否则那县令哪来的胆子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去放人!!
司祁舒了口气,拖延了半天时间,可算是赶上了。
师爷冲着几名狱卒大吼着让他们松绑,司祁手腕被松开,揉着一阵阵刺痛的泛红肌肤,被师爷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
贵公子有些不能接受,一把拽着师爷的衣领,冲他质问道:“是谁和我抢人?是谁!”
师爷像是有些想要窃笑,嘴角动了动,按捺住情绪,故作无奈的看向他,“是……”安慕小说网
司祁理了理衣冠,慢条斯理,风度仍存。一如既往的轻慢视线瞥了他一眼,嗤笑说:“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
贵公子脸色铁青,身体晃了晃,下意识松开了拽着师爷衣领的手。
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自己在这里遭了秧。
司祁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脸,拍得很用力,啪啪作响,可他却一动不敢动。
司祁靠近半步,凑近他的耳边,对他说:“我是蝼蚁?嗯?自罚三杯?呵呵……”
司祁直起身,看着他,微笑着说:“太子殿下便在外头,你可快些拿出酒水,与他对饮。看看……”
“他会不会,与你喝上三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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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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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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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开在古代的蒸汽列车免费阅读.https://www.xfanji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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