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缓的风沙中,朦胧地透出黄昏的辉光,暮色四合,易真再次为容鸿雪紧了紧披风,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少年锋锐英俊的脸孔,使他看上去和别的犯人没什么区别。
易真已经有了危险的预感,那是窥探、贪婪和阴毒的恶意,就在他们的头顶,透过天空凝视着所有人——他知道星盗来了,并且很快就会攻陷这里,他的直觉从不出错。
不过,他的表情依旧沉静,与容鸿雪对视的目光也平和。
“再重复一遍作战方案。”易真说。
“引开多余的星盗,让你可以专心对付裁决者。”
“第一时间要干什么?”
“抢开城门,领着多数人逃出去。”
“跑出去之后?”
“尽量往异兽多的地方钻,躲开星盗的生命探测仪,再伺机行动。”
“如何判断‘可以回来找我’,还是‘立刻找机会离开流放行星’的区别?”
“……”
“别不说话,回答我的问题,如何判断?”
“……日晷失去颜色,晷针倒塌,就可以回来找你;日晷的颜色不变,晷针也完好无损,就需要马上……马上离开这里,不用再来找你。”
易真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说:“很好,全部正确。”
容鸿雪带着十二万分的不情愿,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此刻的神情阴郁而低沉,只是看着易真不说话。
易真对他笑了笑,为了缓解气氛,他轻松地问:“要不要来个奖励的亲亲?”
“回来再说,”容鸿雪低声道,“把它留到这件事结束以后,我相信你不会言而无信。”
他取下自己腰间的匕首,他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一件遗物,放在易真手里。
“给你。”
“我也希望自己不会言而无信,”易真说,“那就……”
他的话语断在嘴边,狭小的窗外,忽然闪过一阵强光,仿佛在一刹那点燃了整个世界。
易真的面容顷刻变得无比冷酷,他冲出房门,抬头一看,数不尽的光点,犹如缓缓降落的流星,在大气层中破开层层涟漪,垂直地逼近城区。
它们的光芒照亮了天空,也盖过了微薄的暮光,有那么一刻,风沙弥漫的天幕,宛如正午的白昼,亮起了数不尽的太阳。
来了!
许多刚刚下完矿,走在街道上的犯人,也纷纷诧异地抬起头,仰望这从未见过的奇景。
数千道流星看似来势迟缓,实则不可阻拦地砸落下来,轻而易举地穿过了监狱的防护力场。
易真一声厉喝,舌绽春雷,仿佛平底里打了个霹雳:“是震荡弹!趴下!”
他带着容鸿雪先扑在了地上,其余听见他声音的犯人,也下意识地伏低了身体。
——流星转瞬坠地,爆发出海啸般翻天覆地的气浪!
在麻痹人体的冲击波里,除了活人,那些结构不稳定的房屋是其次坍塌的对象。连绵轰鸣的巨响不断,响彻全部的六区,这颗行星只是最基础最低级的监狱,重犯中连一名觉醒了精神力的驾驭者都没有,然而侵犯它的敌人却用如此大的排场掀开了盛宴的序幕,以此来彰显他们的决心和疯狂。
易真站起来,猛地推了一把容鸿雪。
“走!快走!不要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容鸿雪的手臂还揽着他,便被易真推开了身边,少年的眼神几度变换,从最柔软的悲伤到最酷厉的杀意,他最后看了易真一眼,转身大步迈开,揪起了一名倒在地上的犯人。
“敌袭,别留下这里当靶子,所有人跟我出城!”少年的嗓音沙哑,却同时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都跟我来,别躺在地上等死!”
紧随震荡弹其后的,是星盗专用的幽灵型浮游舰,它们就像雨滴一样无声无息地打下来,每艘飞船只能承载两个人的重量,但是飞船上装载的大面积杀伤武器,足以在这个落后的矿业星球造成屠城的后果。
骚乱四起,守卫狱卒根本无法抗衡这种迅猛的攻势,监狱的自主防御系统就仿佛一层脆弱的蛋壳,很快被打得溃不成军,半空中尽是坠落着火的机甲残块。
有人打算趁乱劫掠物资,有人急于逃出这个永无天日的监牢,还有一部分人看出未知敌人的可怖实力,不愿留在城区里任人宰割,想要逃出城墙,去风沙和荒野中求得一线生机。假如运气好的话,异兽会叼走他们身边的囚犯,留下自己的性命。
城区一时间极度混乱,容鸿雪的身影很快被淹没在了奔逃出城的人群里,易真目送他远去,接着,就像迎接无数次平凡的日常生活那样,他锁好摇摇欲坠的房门,逆着出城的人群,朝矿井的方向飞奔。xfanjia.com
他灵巧地挤开汹涌的人潮,兜帽在摩肩接踵的挤压中碰掉,露出漆黑的发色,易真仿佛浑然不觉,只是往前奔跑。
全副武装的星盗跳下浮游舰,接二连三地降落在屋顶上,领队大声笑道:“只抓小孩,要活的!大人可以全宰了!”
易真灵敏地转过一条小巷,电浆弹炸开的滋啦声、男女惊恐的惨叫声,以及简陋屋舍连环的坍塌声尽数夹杂在一起,在他身侧轰出翻滚的气流。
一名星盗轰然落在他的身前,动力装甲闪烁蓝紫色的电弧,易真的样貌不能说像小孩子,只是在一众灰头土脸的犯人里,他显得格外年轻,也格外令人惊艳,对面的星盗因此卡壳了一瞬。
不要说在这颗鸟不拉屎的破烂星球,就是在一些繁华富丽的娱乐行星,也未必有这样叫人眼前一亮的美人,星盗刚刚露出一个垂涎的笑容,易真的匕首已经出鞘。
刺客皆是游走在阴影中的毒蛇,刺客大师则是支配阴影的主人,在星盗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阴暗的幽影刹那溅上了他的瞳孔,同时遮蔽了他的全部视线。
易真收刀入鞘,断喉的尸体扑通坠地,而他继续前进。暂停和再次启程之间的空隙那么短暂,似乎他只不过是在旅途中停下,然后随手摘了一朵花。
易真拐出小巷,这时,他终于感觉到,有人跟上了他的步伐,并且正不远不近地缀在他身后。
他做出仓皇逃窜的姿态,脚下跌跌撞撞,还差点被流弹击中,狼狈地摔了一跤,几乎被恐惧拥堵的人们踩踏到手臂,但是他幸运地躲过去了,并且继续爬起来跑。
矿井的高塔就在眼前,这是全六区的标志性建筑,按照星盗的办事秉性,在强袭行星的第一时间,就该将它彻底炸毁,但他们要的是活的容鸿雪,在不能确定目标所在之处的情况下,炸毁矿井,很有可能造成目标的意外死亡。
此刻也有人正在往矿井深处钻,他们想通过深且复杂的矿道,摆脱星盗的屠杀。易真重新带好兜帽,轻而易举地融进这些避难的人群,朝着深处进发。
一支星盗小队同时看见了这伙人,他们从后面追上来,将体型不像男孩的囚犯一一射杀。易真慌不择路地跑进了一条人少的分支,七拐八拐之后,他身边基本没有其他活物了,然而那个人仍然跟着他,就像一条无法摆脱的影子,泛着令人惊惧的寒意。
易真最后一拐,跑进了最深的采矿点,这是个死角,再没有其他出路。
那个人也跟着他,无声无息地飘进了灯火昏黄,光线黯淡的窄小山洞。
出乎意料的,在这个一眼就能扫完的地方,他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他面色不变,快步走到矿井口,低头去看——
他的身后不闻一丝风声,唯有刀刃折射着矿灯的光芒,仿佛也和这阴晦的地底融为了一体。这是冠绝暗杀术的突击,倾尽一生的技巧与艺术,古往今来的刺客,皆能从这一刀身上窥见至高的奥秘,哪怕将全部的生命和精魂都灌注进这道幽暗波折的弧光,也是值得去做的事情。
——易真的面庞浮现在来人身后,出刀如电,电去无痕!
他的刀刃确实迅疾的刺进了对方的脖颈,刀锋钻开血肉,沿着骨骼的缝隙如水流走。千分之一,甚至几千分之一的瞬间,易真的心神拉长到无限专注,他的刀尖即将抚摸对方的气管,这一击至臻无暇,没有任何理由终止它的狂舞。
但这一次,他仍然察觉到了那种熟悉的倒错感,当他也置身于时间倒流的秘术里,他才切实地感受到这种能力的可怕。
在挥出刀刃之前,易真就已经护住了周身的要害之处,然而当黎泽宇轻轻拨动无形的指针,将一切重置回数秒之前时,易真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阻止他轻松回身,劈开自己的肩头。
两人一错即分,立于山洞的两侧。
黎泽宇阴鸷且震惊地瞪着他,他怎么也想不到,把自己引到这里的,居然是易真,一个不该、也不能出现在这里的角色。
“你?”半晌,他才急促地吐出一个字,“真没想到……你居然能跟来这里。”
易真始终沉默,血如落雨,自他的肩头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
黎泽宇的目光落在唐怀瑟之冠上,眼神闪了闪,忽然笑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原来,还是需要依靠外物,以及外物带来的限制。”
他缓缓踱步,易真也随着他的步伐移动,两人始终保持着相同的距离。面对易真这个异类,黎泽宇的脸上也不禁出现了好奇的神采,其实他的感情,早就应该在成千上万次的死亡重置中,被磨消得再不剩下一丁点。
就因为这点罕见至极的好奇心,黎泽宇没有着急动手,而是发问道:“以你的实力,就算不受时空的限制,也不能拿我怎么样。现在你想拦住我,甚至是反杀我,你凭什么呢?不过是飞蛾扑火。”
易真停下脚步,听了他的问题,不由自嘲地一笑。
“从前,人们用飞蛾扑火这个词来蔑视仇敌,后来,人们也用它去形容爱。”他轻声说,“不过我想,这也许是你所不能理解的东西,正如你鄙夷我的软弱,而我嘲笑你的卑劣一样。”
他的声音蓦然变得十足威严,犹如皇帝在云端发号施令:“来吧裁决者!就让你看看我的倚仗,又有什么关系!”
霎时间,易真的精神力就像参天的古木,轰然向上爆发。他的精神力等级早已到达了A级,但是他始终没有选择自己的具象化,此刻无序无形的精神,正如一道洪流,穿过了山石的阻碍,与矿井塔相连在一起。
这一刻,黎泽宇居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来自时间的气息。古奥神秘,宛如流动的以太,那是宇宙的源头,以及一切的开端。
他倒转时间的能力忽然开始无比生涩凝滞,仿佛生锈的齿轮,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将它扭转到应有的位置。黎泽宇猛地抬头,冰冷无情的面具被打破了,他的神情古怪,甚至可以说是暴怒的。
“你……你都做了什么?!”
无形的狂风在易真身侧咆哮,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黎泽宇,问了一个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人类历史上的炼金术士,为何全都苦苦追寻黄金,要用它来冶炼长生不老的秘密?”
黎泽宇一怔,易真已经笑了。
“这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世界啊,”他说,“你以为自己掌握了时间的钥匙,就可以天下无敌,蔑视生死与轮回,实际上我看着你,只觉得你很可怜,又可怜又可悲。”
易真全身发力,精神力也从晷针的深处发起庞大的共鸣。从天空往下看,日晷的形状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深褐色的三重晷轮飞速枯萎、黯淡,就像它是一种活物,刚刚被抽取了全部的生命力,而晷针则发出刺目耀眼的华光,如潮水般退下针尖。
日晷、时钟、沙漏,人类用以计算时间的工具,就像黄金承载了太阳的真意,白银承载了月亮的真意,现在易真要做的,就是达到所有世纪,所有炼金术士都未能成就的终极目标。
——他要从这种古老的计时工具上,提取出人类的念力,提取出人类对于时间的认知,以此来对抗裁决第五席的烛龙!
两股力量对冲在一起,矿井塔的下方,瞬时充斥着时空的不稳定乱流,为两个人的战场开辟出了独立的空间。
“来吧,”易真杀意盎然,取下了手腕上形如翎羽的镯子,“现在,才是你和我决战的最佳时刻,终结这件事的极点。”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易真脖颈上的唐怀瑟之冠,砰然破碎了三颗璀璨的白钻。m.w.com,请牢记:,.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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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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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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