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每天放学到家第一件事就是问“我妈呢”一样,宋致远笑得开心极了,眼角那深深的笑纹能夹死苍蝇。
林婉茹和宋竹隐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忙凑到电话机跟前,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样的小人儿能让老大乐成这样。
“爸你最近有没按时回家吃饭呀?”超甜超会关心人的猫猫。
林婉茹&宋竹隐:嗯!小人儿的声音真甜!真好听!
“爸,家里很冷吧?记得开空调哦,不要省,你的小野马上就能勤工俭学给你们挣钱花啦!”
林婉茹&宋竹隐:这么贴心的吗?不行不行,勤什么工俭什么学,爷爷奶奶给,随便花。
林婉茹是很直接很性情的,直接给儿子手里塞了一张卡,“致远拿着,给她多汇点钱。”
宋致远还没说话,小野就在电话里问:“爸爸,我们家里还有别人吗?”
老宋心头一暖,自己家里终于有了亲人的感觉实在是太幸福太棒了,“嗯,是你爷爷奶奶,我的爸爸妈妈。”其实还挺期待,想看看她什么反应。
小野一愣,老宋呼吸就屏住。
“爷爷奶奶?”
“对,我们是你的爷爷奶奶,小野你在哪个学校?我们去看你好不好?”老两口高兴得啥似的,那脸都笑烂了。
安文野有点反应不过来,她可以确定,他们不是那年来过书城的坏奶奶坏姑姑,爸爸有很好的爸爸妈妈了吗?那可真好呀!
于是,小姑娘很爽快,很清脆地叫道:“爷爷奶奶你们好,我是安文野,我马上放圣诞假就可以回家看你们啦。”你们不用大老远奔波啦。
这下,别说老两口开心得笑出花来,就是宋致远也有点迷瞪,他的闺女,居然这么快就接受忽然多出来的爷爷奶奶啦?
安文野当然接受啊,有啥不能接受的?反正她听声音爷爷奶奶是很好的人,不会害爸爸。
猫猫叉腰:她可是明天就要放假回家的小猫猫啦,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通通逃不过她安文野的火眼金睛哟。
宋家这三口的开心,安然刚到家就感受到了,她把一堆采买的东西放下,“咋这么高兴呢?”
宋致远清了清嗓子,“小猫猫要回来了。”
“嗯?”安然一愣,“小野?”自从长大她就叫不出猫猫了,太腻歪。
“对!她说他们要放圣诞假啦。”林婉茹才几天就受不了儿子那种吭吭嗤嗤不冷不热的温吞水了,也就是小安能受得了他,要换了别的女人说不定婚都给离了。
这么一想,看儿媳妇真是怎么看怎么舒服,怎么满意。她这么大把年纪,还没体会过给人当婆婆妈的感觉呢,还挺新奇,看看儿子高兴,看看儿媳妇也喜欢。看得出来小安把致远照顾得非常好,衣食住行周周到到,关键她自己的事业也是同龄女性中的佼佼者。
这样优秀的女性,还愿意照顾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致远,说实话哪怕是她对宋竹隐也做不到。
安然把跑了两个地方才买到的猪板油切小块,放锅里慢慢熬上,林婉茹就帮忙择韭菜了。
安然有点“受宠若惊”,她一直以为像老两口这种养尊处优不食人间烟火的老人是不会做饭的,更何况还是择韭菜,说实话那个味儿……好些人都受不了。
更别说她那一件一看就非常高档的阿尔巴斯小山羊绒的大衣,纯手工缝制双面羊绒,是非常经典的一款,安然以前也有过一件,但她可舍不得这么造,每次进门就要脱下来轻轻挂好,还请了阿姨专门打理呢……要让她穿来择韭菜,她估计会打人。
“妈你去坐着歇会儿,我来吧,我干惯了。”
林婉茹一愣,“你……你叫我什么?”
安然也是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叫妈了,主要是宋致远和秦京河都还没叫上爸爸妈妈呢,她这做人儿媳妇的会不会太主动了?
“我喜欢,你再叫声来听听,达令,小安叫我妈妈啦!”
宋竹隐一直在厨房门口溜达,其实早听见了,幽幽的看了儿子一眼。
“妈,爸,你们以前受苦了,我别的不会做,饭还会做点,你们要是有什么想吃的只管说。”
“真的吗?那我……我想吃红烧肉,正宗的红烧肉可以吗?”林婉茹这么多年在国外,其实做饭机会挺多的,老两口也不请保姆,衣食住行都是自己动手,可实在是天赋有限,多年就只学会老外那些生的、煎的、烤的,一切皆可黄油沙拉的,但内里其实还是一个华国胃,很喜欢吃这些偏甜口的华国菜。
“好,红烧肉咱晚上吃,现在先吃包子,可以吗?”
“可以可以。”于是,婆媳俩就开心地在厨房忙碌起来。
面是早上就和好的,准备吃庆功宴用的,油渣出锅,拌上韭菜鸡蛋,林婉茹很有尝试精神,虽然手不如安然巧,但做事很认真,学得有模有样,那包子一会儿就包出形状来了。m.xfanjia.com
一会儿,一笼笼白胖胖,又鲜又嫩的大包子就出锅了,出去给老人置办洗漱用品的秦京河孔南风正好赶上,一进门就“哎哟”叫,“赶上好吃的了。”
早上忙着收拾隋懿一家子,老两口没细看,此时一看小儿子和孔南风之间的举动,难免就要往别的方面想。毕竟这种事情他们在国外也见得多,再加上林婉茹搞文学创作的嘛,她有一本很出名的小说男主角就是这种取向的,她一看就看出来了。
但老两口很开明,不仅一点没排斥,对孔南风也跟对安然似的,笑眯眯看着他,甚至不叫“小伙子”改叫“南风”了,称谓的改变意味着接纳和同意,秦京河眼眶立马就红了。
他这么多年一直不敢结婚也不敢回家,就是因为不敢让秦家人知道他的取向问题,可以想见,一旦知道他喜欢男人,而且也只喜欢男人,秦家所有人能把他搞得身败名裂,能让他痛不欲生。
可是,亲生的父母就是不一样,虽然他们对彼此都还说不上多么了解,可他们就是能无条件的开开心心的接受他的取向,他的伴侣,哪怕是当年孔家的父母,他第一次跟着孔南风回家“见家长”,而孔家父母在事先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看他依然不是那么友好。
仿佛他身上是不是少长了个男人的东西,或者多长了个女人的东西,上下打量他的眼神很让人难堪。但好在这几年下来,孔家人拗不过孔南风,也接受了他们住在一起并且不会结婚生儿育女的事实,虽然气归气,但至少不会上门无理取闹,更不会上单位让他们身败名裂。
他们的无视,其实已经算一种善意,秦京河从不敢奢望的善意。只是没想到,他的亲生父母,不是无视,是重视,是默许和接受,甚至隐隐还有种祝福的意味。
这不,林婉茹优雅地吃着大包子,问孔南风:“南风啊,你跟我家京河那边,房子大不大,方不方便我们过去借住几天?”
你瞧瞧你瞧瞧,这就是表示知道他俩同居了,还不介意跟他们这俩别人口中的“恶心玩意儿”住一个屋檐下!秦京河眼睛又红了,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点头。
安然看了宋致远一眼,果然这铁憨憨还一无所知呢,压根没听出来有啥不对劲的地方。
“哎呀妈你们别嫌我们这边房子小,就多在这边住几天呗,致远也想你们呐。”她笑着,半撒娇半商量地说,别以为她没看见宋致远的眉头有点点皱,当听说父母想去京河那边住的时候。
“好好好,我们也想住,是怕打扰你们。”宋竹隐说,不过,他更关心的明显是,“孩子什么时候回来?”
前几天小野就说要放假的事,但安然以为是放寒假,估摸是要一月份才会回来,谁知道这才十二月下旬呢,人家放的不是寒假,是圣诞假,还是连着华国人传统的春节一起放的。
“要不再打个电话问问?”还是宋竹隐。
安然好笑,还没说话呢,林婉茹就把电话拿起来了,循循善诱,“来,小安,快问问。”
从挂掉电话到现在也才两个小时啊,有这么好奇的吗?
不过,他们注定是要失望了,打过去的时候一直没人接,估计是孩子吃饭或者出门了,平时安然都是每晚九点左右打过去,那时候小野刚好从图书馆回来,帮助姚老做一些简单的课题入门工作,方便接电话。
秦京河买的东西还挺齐全,毛巾牙刷牙膏香皂内衣裤袜子手套,看不出来心还挺细。小野马上就回来了,两老就暂时先住文篮的房间。
当然,安然事先打电话跟儿子沟通过了,还以为他会多想,觉着在这家里没了归属感啥的,安然还一再强调不会住多久,以后他们会搬过去京河叔叔那边,那边房子大,客房也多,一定会在儿子回来之前打扫清洗干净啥的……结果,人家包文篮还挺开心呢。
用他的话说,妹妹多了两个疼爱她的爷爷奶奶,更值得他开心。
OK,这儿子是真越来越懂事了,出去上大学真的能改变一个人,以前那些臭屁毛病全没了。
“这小伙子是你们的……儿子?”林婉茹抚摸着全家福,有点好奇,因为这小伙子很明显谁都不像,不像小野能一眼就看出来基因的痕迹,再加上致远也一直没说,他们就奇怪也不方便问。
安然还没想好要怎么解释“儿子”,宋致远就主动说:“是的,是我们家儿子,他是小安的姐姐的孩子,叫我姨父,叫小安妈妈。”
这么复杂的称谓关系,老两口却一下就听明白了,“真是个帅小伙,在哪儿上大学呢?”
当听说是在空军指挥学院学战机驾驶,宋竹隐直接竖起大拇指,“不错,有志气,你们今晚能给他打个电话吗?我想听听他的声音,叫文篮是吧?”
老两口这情商,这智商,真是没谁了,难怪人能成功呢!
这一夜,对于宋家四口来说,是第一个团圆夜,说彻夜未眠亦不为过,一大家子围坐在文篮的大床上,也不知讲了多久,一开始安然还能强撑陪一会儿,过了十点钟就不行,瞌睡来了。
反正这一家四口肯定有很多体己话要讲,安然这做媳妇的干陪着也不像话,自己早早的睡了,等早上醒来一摸,身旁没人,铺盖也是凉的……而文篮房里,四口还在小声说着话呢。
隔了两辈子的重逢,是上天给他们迟来的公道。
***
港城那边速度很快,说是要把欠债还给两老,宋明远的三个老婆就真还了,现金只能凑出五十英镑,但产业不少,随便抵押几项就能把钱凑齐,只是两老不忍他们女人孩子以后日子艰难,又以他们个人名义把大半赠与孤儿寡母了。
从小就在不缺钱的环境里长大,宋林二位老人对金钱是真不在意,二百万英镑还不如他们这么多年捐给贫困山区的三分之一呢,他们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至于拿回来想送给谁那就是他们的自由了。
至于宋正远,也就是宋家老二,他以为在瑞士不回来就安全了吗?宋林两家有那么多族亲在那边,只要打个招呼,当地警方就抓到他了,甚至还想办法联系上国内,直接送上飞机,国内的警察就在机场等着逮他就行。当年的事,就隋懿宋学山和宋明远宋正远四个人最清楚,明远死了,老婆子老头子自以为咬死不认就没事,却没想到老二是个“软骨头”的废物,半天时间就全撂了。
看吧,当年宋明远就说过二弟嘴巴不严,最好不要留在国内,放瑞士监视宋林是最好的,结果还真让他说中了。
安然知道这些,是她正在办公室为服装库存积压发愁的时候,严厉安来告诉她的,他最近忙宋家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刚升任省厅一把手的他,似乎也开始有白发了,跟老宋一样,正是一个男人最容易也最不容易往上走的年纪。
他捋了一把头发,“那宋正远真是个软蛋,三两下就全交代了,隋懿想抵赖也抵不过去,要判也能判,但我想再争取几天,从另外几个子女那里入手,尽量收集多的直接证据,来个……”一劳永逸,一步到位。
说实在的,他办了这么多年案,像这么耸人听闻丧心病狂的陈年旧案还是第一次,英雄的孩子受了那么多苦真的谁听了都不好受,算这两位老英雄寿与天齐命不该绝,要是他们没活到这时候,要是东风纺织厂没有起火……虽然没起火是好事,但对于宋家人来说,却是再也没有看见真相的时刻了。
安然上辈子也没听说这样的渊源,可以说,在这之前的大部分事情她上辈子都有经历过或者耳闻过,算是知道“先机”的,可能意外破解宋致远的身世,算是这辈子全新的收获吧。
这一收获,安然很满意,她的老宋以后也是有家人疼的人啦……嗯,这样她再骂他的时候就能更心安理得不是?
严厉安来了一趟就走,安然一个人在办公室坐了会儿,就打算去车间看看积压的库存。老孔说是有不老少,她有段时间没去看了,这几天忙着给公公婆婆做饭收拾陪他们逛街熟悉书城市的大街小巷,还忙着给闺女收拾房间……就是典型的中年妇女一样,上有老下有小。
本来,如果按照这两个月的出货速度,他们是不用愁的,每天只管开足了机器使劲干就行,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利润滚进来,几乎可以说是日进斗金,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净赚二十万了,说出来系统内几乎没人敢信。
要知道,在生意没被火灾影响之前,哪怕东风纺织厂作为系统内销量最好的纺织厂,一个月也就是八万块左右的营业额,刨除各项开支成本后净利润最多也就万把块,足见这个时候的国企就是一部庞大沉重的老旧机器,表面风光而已。可现在,一个月营业额小三十万,净利润直接十万出头,这比其它五家纺织厂的总和还多!
因为太能挣钱了,安然都不敢跟其他人说,只财务和领导班子知道,说出去能把人吓坏呢!
有了利润,工人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安然一口气给大家补上拖欠的奖金,一口气给了加班工资,还一口气给大家伙买了很多劳保用品,保证能让每一个人享受充分的劳动保障,所以一路上都是工人们热情而尊敬的招呼声。
安然刚走到仓库正门,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个子高挑,身量丰满但很窈窕有致的女工,两个人都笑了。
“安阿姨你上仓库呐?”姜丽娟穿着一身最普通的天蓝色的工装,颜色沉闷,款式老旧,但耐不住身材好啊,就是活脱脱的衣架子。
就这样胡乱穿个工作装,依然是厂里最漂亮的女孩子,听说才来两个月,已经被工人们私下里评选为“厂花”了,成为全厂最受欢迎的姑娘。
再加上大家伙都听说这是安厂长的侄女,人爸爸是区公安局局长,妈妈是高级工程师,就这份家世,一开始蠢蠢欲动的男工们都偃旗息鼓了。这得啥样的男人才敢追求这朵高岭之花啊?得多优秀的男同志才能入她家人的眼呢?想想大部分工人都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别说当官的父母,全家老小还指着这点工资过活呢。
可只有安然知道,这朵“高岭之花”其实并不是冰美人,而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也没怎么接触过生人,对很多世俗的规则不是很懂罢了。“是呢,丽娟你从哪儿来?”
“也是仓库,张秘书让我给他送饭,他肚子饿没时间去食堂打饭,我给他送俩大馒头。”
安然“噗嗤”一声乐了,傻姑娘啊,张秘书可是这厂里心眼子最活泛最有前途最帅气的小伙子,用你送饭?抢着给他送吃送喝的小姑娘都能从车间排到大门口了好吗?
不过,这是年轻人的事,安然也不多嘴,这俩要真能走到一处,那是缘分,要走不到,那也成好朋友,多个关心丽娟的人不好吗?反正她相信张卫东不是那种追求不成就反目成仇的男人。
正说着,卫东就从仓库出来了,“厂长吃过没?”
“吃了,你光吃馒头能吃饱不?”
卫东红了脸,看着姜丽娟跑远的背影,嘿嘿傻乐。
“走,看看去。”
安然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看见这么多小山一样的服装还是震惊了,“大概有多少?”
“目前库存一共有四种款式,一种是卫衣,有两万件库存,另外三种是女式连衣裙和男士衬衫牛仔裤,各有五千件左右。”
安然在心里过了一下,那就是还有四万五的存货,这只是数量,如果按每件二十块的单价计算,这怎么说也是九十万块啊……真不是小数目,仓库都快装不下了。
现在东风纺织厂分成两部分,前厂区做纺织,后厂区才是服装生产车间,因为前后区都有钱赚,所以大家彼此见面都非常客气,安然准备从两个区里各开辟出一块独立区域来做仓库用,机器不能停。
当然,经历过前几个月的事,大家现在对安厂长几乎是言听计从,那时候堆积了近百吨的纺织布,他们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厂长愣是一点不着急,后来果真就找到个大客户,要不是当时有先见之明储备下那么多布料,后来肯定也不会厚积薄发挣这么多钱不是?
所以,现在虽然也积压,但大家伙都不着急——厂长肯定有办法。
而安然呢,她确实有办法。
卫东一路跟着她,以为是要回办公室,谁知她居然又转回仓库,挑出一套衬衣牛仔裤递过来,“卫东试试去。”除了卫衣是当时出口欧洲,款式很大之外,其他都是准备开辟国内市场,照着华国人身材尺寸来的。
张卫东指了指自己鼻子,“我?”
“对,就你。”
小伙子已经褪去当年的青涩和清瘦,现在长得又高又挺拔,虽然还有点偏瘦,但男人的硬朗在那儿摆着,关键是脸好看啊,皮肤比一般人白点,但不过分白,最关键是没啥斑点和疤痣,光这一点就能完胜很多同龄人,再加上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十分典型的东方帅哥嘛。
果然,等他一穿出来,雪白的衬衫,阔腿的牛仔裤,怎么看怎么玉树临风。
安然教他把衬衣扎进裤腰,转个圈,嗯不错,显得腿特别长。
再教他把衬衫下摆打个结,又有种港台男明星的时尚……只要脸好看,就是披块破麻袋也是好看的。
卫东被她左一句“不错”右一句“好看”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厂长这咋让我穿呢,我家里还有衣服,我不缺。”
他以为是安然又要给员工发福利了,可安然才不是呢,“不用你天天穿,就暂时穿几天,成不?我给你另外算工资。”
“啥?穿衣服还有工资拿?”旁边守仓库的老李大叫一声,“我没听错吧?”
众人大笑,确实都听见了,一个个故意腆着脸嬉皮笑脸找厂长要工资。
“边儿去,没你们事,这模特可是高要求的,身高至少一米八吧,身材不能太瘦也不能太胖,脸也得拿得出手才行。”
众人“哎哟”一声把卫东抱起来就要扔,“听见没,厂长说你拿得出手呢!”
大家“嘿哟哎哟”叫着,把他往上抛了几下,仓库顿时热闹起来。
安然的办法是什么呢?那就是找模特做广告。
不过,这事不急,要付诸行动也很快,现在得先接闺女去。
小野下午四点半飞机落地,她说好要先回家去接上公婆和老宋,再去机场。谁知刚准备发动车子,卫东追上来说家里来电话,不用去接小野了,她已经自己回到家了。
安然:“……”我这俩孩子怎么一个赛一个的不讲信用呢!都说了她去接,两个都偏爱搞突然袭击!
不过,在回到家门口听见闺女声音的那一刻,所有的埋怨都没了,她的小野居然长这么高了?也就四个月没见吧,居然快有一米七了,可能是个子拔得太快,整个人看起来更瘦了。
心疼得安然在她身上摸了一圈,“怎么这么瘦,在学校没好好吃东西吗?”
“不是我不好好吃,是没我妈做得好吃,哎哟,这个靓女是谁呀?”
安然给她脸颊上扭了一把,“死孩子油嘴滑舌,跟爷爷奶奶打过招呼没?”
“打过了打过了,孩子好着呢。”林婉茹赶紧过来帮腔,儿媳妇力气不大,可耐不住孙女皮肤嫩啊,轻轻一下脸颊上就红了。
她心疼得很,“猫猫可懂礼貌啦,还给我们带了礼物呢,是吧?”
小野搂着奶奶,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可缘分就是这么奇妙,她们就是互相看对眼了,祖孙俩亲得不得了,“奶奶还说要带我去瑞士玩呢,对不对奶奶?”
“行行行,不跟你贫嘴了,待会儿你姥姥和陈爷爷来吃饭,跟你爸接他们去,啊。”
“得令!”小姑娘敬个礼,那挺拔的身姿,居然有点少女的雏形了,安然心里是酸酸涩涩的,当年那个兜在胸前的小婴儿,现在比她还高,自己都得仰着头看她了。
当然,小野从不会让妈妈失望,给安然买了一道很漂亮的女士手表,因为安然女士时间观念最强,以前那支表盘因为经常做家务都磨花了她还舍不得换呢。
爸爸的则是一支钢笔,爷爷一条围巾,奶奶一双手套一双加绒羊皮靴子,因为知道他们身体不好,怕冷。
每一样礼物都能送到大家的心坎上,怎么能不让人喜欢呢?才回来几天,爷爷奶奶就把宋致远和秦京河抛到脑后,整天去哪儿都带着她,游(吃)遍整个石兰省,后来直接上京市去了。
安然忙着给服装找出路的事,也没注意祖孙三人去了哪儿。采用模特宣传的方式可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她刚一提出来就获得了全体领导班子的通过,可她的模特不是站厂门口吆喝,她的模特是要上电视的!
“啥?上电视?上啥电视?”卫东傻眼了,他以为就是穿着出去拍几张宣传画,或者去人多的地方做一下推销而已,怎么就……
“对,就是咱们不仅拍照片,还要拍成视频,在电视台黄金时段播放,让所有看电视的人都知道咱们东风服装厂生产出这么一批漂亮衣服。”
“不是,那我一个人……我怵啊。”卫东虽然能力强,可终究是没做过这么“抛头露面”的事,上电视那可是大明星的专利啊,他自认就一普通人。
“谁说光你一个了,咱们会给你搭档一个全厂最漂亮的女孩子。”安然挤了挤眼睛。
卫东就知道是谁了,脸“唰”一红,不再犹豫:“好,上就上。”不就一电视台嘛,有啥大不了。
至于姜丽娟那边,安然早就问过小姑娘的意思了,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丽娟一听哪有不愿意的?就是萧若玲和石万磊有点犹豫,也耐不住她和石榴的软磨硬泡啊,反正就是拍个广告,让孩子见见世面,又不是出去当明星,是吧?
确定好人选,安然就让孔南风去找一支专门的团队过来,他二姐在省艺术团当副团长,认识的导演摄影编剧那是一串串,想要给编排一支时装广告还不简单?反正只要安然把要求一说,预算经费放给他们,就等着收成果就行了。
要不怎么说安然手底下能人多呢,这策划的有了,专业拍摄的有了,模特有了,就缺电视台的。而这时候广告播放还是比较新潮的宣传方式,还没成为主流,价格上来说是相当实惠的。
安然要找谁来牵电视台的线呢?她想了一圈,自己身边还真没有认识电视台这条线的,可她想到一个人——当初去经济特区一起培训的省立大学的朱校长,聊天的时候听他说自己闺女就是在省电视台工作,而且是当制片主任,以前专门由省里委派去日本学过的。
朱校长还没退休,幸好安然这几年一直没断了这层联系,逢年过节都会打个电话拜年啥的,平时去学校附近办事也会相约吃个饭,关系还是在的。一听说她这个“不情之请”,立马答应帮她问问闺女,大概率是能上的,毕竟只要是寓意不错的广告,能给台里赚来广告费,谁不愿呢?
安然的服装是青春靓丽英俊帅气的正经服装,又不是外头卖那些什么比基尼,老派人朱校长自然会帮忙出力。
等到把所有事情处理完,已经是一月中下旬,而宋致远的研究院就建得差不多了,只剩内部装修没完工,预计劳动节前后能搬进新的实验室,所以最近工作不算很忙。
自从爷爷奶奶带着小野到处玩去后,安然就很少在家做饭,都是老宋糊弄啥她就吃啥,忽然闲下来,她得犒劳一下自己,炒个红油翻翻的火锅底,正准备大快朵颐,老黑花欢快地摇着尾巴跑进来,“呜呜——”
“哎呀文静,严哥,快进来。”
宋致远现在对这两口子依然看不顺眼,特意轻咳一声,“我家小野不在。”你们来也没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
胡文静一头雾水:“知道啊,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老宋坐直了身子,不会是严斐那臭小子又跟屁虫跟到京市了吧?真是过分!
这两口子怎么教育孩子的,小野才十三岁半,他们还是人吗?
老宋是个说话不过脑子的,而胡文静是个听话不过脑子的,俩人在一旁你一言我一语几乎是鸡同鸭讲,而他们那为他们的情商头疼了大半辈子的丈夫(妻子),则在火锅跟前忙着涮羊肉呢。
“判决结果下来了,当年小野奶奶身份暴露确实是隋懿匿名信揭发的,她说她就是想把老太太留下来,把她当恩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安然随便答应着,眼睛就看着锅里的毛肚,已经有十二秒钟了。“毙吗?”
“毙,两口子都毙,没收所有财产,老二十年,其余子女三至五年不等,宣读判决结果的时候,还跪着哭求别把他们房子没收,怕出狱没地方住……”严厉安也被这家人的脑回路逗笑了,知道你们现在没房子住,那以前小野爸爸被你们打得犹如丧家之犬,在垃圾堆里捡吃的时候呢?
你们失去的只是自由,房子和工作,小野爸爸失去的可是童年啊!是一辈子无法治愈的童年!
这么想着,安然就握住老宋的手,把刚下锅三十秒的毛肚火速夹出,蘸点调成甜口的麻酱,“老了就不好吃了。”
宋致远乖乖闭嘴,外头天寒地冻,屋里空调开着,火锅涮着,那薄如蝉翼的牛羊肉下锅,不超过十秒立马夹出,在蘸料里一滚……要多鲜有多鲜,要多嫩有多嫩。
毛肚脆生生的,鸭血嫩嫩的,还有一盆嫩绿的豌豆尖生菜和茼蒿……1986年的春天,再也不是以前那样为了一把绿韭菜能跟人干架的寒冬了。
吃饱喝足躺床上,两个中年人总得趁着老人孩子都不在的时候来个深层次交流不是?冬天嘛,运动一下更暖和。
只是,安然后悔了,老宋这王八蛋刚心疼他两秒钟他就蹬鼻子上脸了,要求她这样那样的……真是癞□□找青蛙,长得丑(不)玩得花啊。
“再过几年我就五十岁了,想要极致快乐也……”老宋叹口气,现在还不会累,但谁知道五十六十的时候会不会累得气喘吁吁呢?谁知道快乐会不会只剩个快呢?毕竟,房平东现在就时不时要抱怨这事呢。
安然乐得哈哈大笑,“活该!”
“对了,你不是问文静在哪儿看见你闺女去了京市吗?”
老宋顿时一警觉,“在哪儿?”
“你去看看桌上是啥。”
书桌上放着一份今天的报纸,标题是套红的领导人慰问宋竹隐林婉茹两位华裔老英雄,在几位老爷爷老奶奶跟前站着的亭亭玉立的姑娘,不是安文野是谁?
人不仅去了□□,还跟那位受人尊敬的老爷爷握过手,合过影,还被老爷爷夸了呢!你就说吧,安文野她牛不牛?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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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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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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