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连应宗低声道:“他……他叫容竹,是玉休很久前结识的朋友。不过他常年住在铃山,故而我之前没见过。”
“铃山?”连下城皱眉看过去:“那里数万年来无有人烟,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个朋友?”
连应宗道:“父亲您不知晓,当初玉休走失,就是流落到铃山为容竹所救,也是因这层际会,他们才结识的。”
连下城若有所思,沉默了片刻,道:“那他如今怎又出现在翠晴峰?”
连应宗道:“这个我也不知,或许是久居铃山待腻了,也或者是玉休所邀,前来做客。”
一旁草丛里,容竹听得一头雾水,奇怪,怎么好端端我成了他二人谈论的话题了?还一聊聊这么久,你们没别的要说啦?
又听连下城继续道:“昨日你们去采药,那个叫容竹的,也跟去了?”
连应宗点点头。
连下城道:“他是哪座仙府出来的,可打听过来历?”又自言自语道:“铃山附近有什么仙门么……呵,我倒是不知。”
连应宗道:“他看着不像神族,应该是修真的凡人。”
连下城瞥他一眼,语带讥讽道:“一个凡人,倒比你有胆识。方才你说昨夜他们两个滞留山中,可见你是提前下山了的,为何?”
连应宗被问得哑口,有些紧张地支吾道:“孩儿并、并非故意不与他们一道,实在是……是……”
“是什么?”连下城面色冷硬地盯着他:“不是躲懒怕累,那便是胆小无能,连这点苦头都吃不了,反叫一个凡夫俗子赶超在前,你自己问问,好意思吗?”
连应宗被数落得涨红了脸,心中委屈,又不敢辩驳,只能低头不语。
容竹听得眉头紧皱,心里燥得不行,这人怎么这样瞧不上自己儿子,拿如此难听的话戳他的心,谁家当父亲的有他严厉苛刻不讲情面,简直奇葩一朵百年不遇啊。
容竹瞬间对这位神仙境主印象打了个大转弯。
小兔子躲在草丛里,悄悄去打量立在一边的连应宗,见他低眉垂眼一动不敢动,比他还像只受惊的兔子,真是我见犹怜。
幸而连下城没再继续,好像突然间失了说话的兴致,提过衣摆继续往山下去。连应宗吸吸鼻子,约莫是委屈哭了,又不敢发出动静,憋着难受劲儿跟在后头,也一步一步往山下走去。
容竹不打算再跟,化回人形倚着棵大树,望着渐渐走远的两道背影,陷入了一个人沉思里。
霍无疆倒是看得兴致盎然,心道这算哪出,原来大名鼎鼎的晦魄君连应宗小时候竟是这样一个脓哭包,在他老爹手底下挨骂受气,脾气却一如既往的好,不争辩也不顶嘴,难怪会受欺负了。
可怎么瞧着这对父子相处得这么奇怪,尤其是那个爹,丝毫不见慈爱之情,把严厉端过了头,长此以往,逼得儿子与他离心离德也不是不可能。
嗐,管人家那么多呢。
霍无疆收起泛滥的操心劲儿,眼前画面倏地一转,一间空空的房间,一盏微亮的油灯,容竹正举着两面铜镜坐在桌前对镜自照。
白玉休端坐在他旁边。
容竹一边打量自己一边道:“我伤口都结疤了,你的呢?说起来你受伤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还以为那头黑熊没难为到你呢,结果还是被挠了。”
这是小半个月后了,那次采药路遇黑熊行凶偷袭,容竹实打实挂了彩,却不知白玉休其实也受了伤,伤在后脖颈上,不深的一道,也正因无大碍,便没对容竹说,直到有日容竹不小心撞见人家在泉水里泡浴,一眼便瞅见了脖子上的伤,追问之下才算弄清。
白玉休声音淡淡的,道:“已愈。”
容竹一个人照镜子有点吃力,便把其中一面丢给白玉休,笑吟吟道:“帮个忙,把镜子捧高点,我自己够不着。”
白玉休看了看手里的铜镜,沉默了几个数,最终还是依言照做,两手举高,将镜子托在大约胸口位置,以便容竹操作。
容竹手里举着另一面,通过两镜反照,在自己那面的镜像里看到了白玉休手里倒映的画面:一截白花花的凸出的肩胛骨上“绣着”两道淡粉色的疤,因他当时躲闪得快,所以熊掌拍过来时虽然力道大,但留下的爪印并不长,一道一指长,另一道还不足一指,且两头尖尖,形成个仰面的“八”字,看着还挺有意思。
容竹转头转脑看了半天,总觉得这疤痕形状有趣,想做点什么,又想起白玉休脖颈后的伤,突然放下镜子扑过去,弄得白玉休一个措手不及,踉跄着扶稳了桌,怔道:“你做什么?”
容竹嘴上嘿嘿哈哈,三两下就把白玉休的衣襟给掀开了,往后一折,看到那道服帖在冷白色皮肉上的疤,也是淡粉色,和自己的差不多长短,但稍微深一些,想是彼时打斗之际没来得及闪躲,才吃了闷亏。
白玉休单手提住容竹的衣领子将人撕下去,语带喝止道:“不得失仪。”说着迅速将衣襟拢归原位。
容竹被嫌弃了也不恼,更加肆无忌惮地笑起来,拿过镜子扔到桌上,耸着左肩道:“小白,你是神仙,一定有办法把这难看的疤给去掉吧?”
白玉休不明其意,只道:“你想做何?”
容竹挤着唇角若有所思:“我在想,用法力清除疤痕虽然可以一劳永逸,但咱们是男子汉,又不需要像女儿家一样养护一身的细皮嫩肉,这疤还是让它留着吧。不过……”他眼珠滴溜溜一转,凑过去道:“我想给它们添点儿东西,遮一遮。”
白玉休皱眉看他,仍是不解:“何意?”
只听他话音刚落,一道亮光闪过,原本干净的桌面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木托,上盛一只琉璃碗,碗中装满了青绿色的汁水,旁边还有一支极细的木构银针。
容竹把眼风扫过去,挑了下眉,示意白玉休也去看。
于是白玉休侧目望过去,暂时没看明白,便问:“何物?”
容竹见他真的不明所以,也太可怜了这都不知道啊,只好不卖关子作解道:“以前在青梅村常看他们弄这个,这叫刺青,你没见过吗?真没见过?”
白玉休听过。
远古时代,部落分散,各族皆供有其崇拜的图腾以作一族信仰,族中威望较高的长者更有资格将图腾以青墨刺于己身,以示虔诚。不过刺青之法渐渐流传,后来便不再局限于只有各族部落使用,凡间甚至会对触法犯错的罪人实行黥面,所以世人眼光看待刺青各有不同。
所以白玉休知道刺青,但这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他不解其意,问:“你拿这些做什么?”
容竹一声仰天长叹,道:“你还没看明白吗,你这笨瓜!”说着捞过琉璃碗,把半掌长的银针亮兵器一样亮到白玉休眼前,语带威胁恐吓,故意吓唬道:“怕不怕?这针扎起来很疼哦!”
白玉休后退一步,皱眉道:“你要刺青?”
容竹微笑摇头:“不是‘我’,是‘我们’。”
白玉休:“………???”
容竹不由分说,当下扯开自己上衣,三两下剥光了膀子,露出后背一大片微微泛着麦色的皮肤,抖着肩胛冲白玉休喊话:“小白你来想想,这疤刺个什么图案好?”
实话说,对他这种话说得好好的突然就当众脱衣的行为白玉休已经面如死灰心潮平静波澜不惊,大概是见怪不怪,只是不明白容竹为何突然心血来潮要刺青,便道:“你是认真所想,还是……”
“当然是认真的!”容竹扭头看过去:“我瞧着像在逗你玩?哎呀你快点想,这疤痕形状太短了,又细条条的,不太好画呢……”
白玉休看看他手里的银针,又看看他背上的伤疤,实在有些为难,左右不定道:“或许将疤除去,不必……”
“我不要。”容竹一口拒绝,像起了小性子,倒退两步靠过去,把后背亮到白玉休眼前:“我不是贪玩觉得刺青有趣,只是难得和你共患难一场,你还记得之前在铃山,遇着狼妖的那次,那是我们第一次一起迎敌同进同退,可惜那会儿留下的疤长着长着就好了,这次的应该也会慢慢长好,但我突然不想让它们长好,我想留着,就当是……哎,当留个纪念,日后你想起我这个朋友,我想起你这个兄弟,又或许哪天咱们分开了,很久很久不见,再见都认不出对方了,我还能一眼看见你颈上的刺青,那你就跑不了啦!”m.xfanjia.com
这算哪门子理由?
霍无疆听得瞠目。
白玉休站着没动,一时找不到能接的词,容竹看出他摇摆,赶紧趁热打铁把银针往人家手里一塞,痛快道:“就交给你了!生死由你美丑也由你,小白,别怕!”
墙角边,屏风旁,霍无疆两手抱臂双眼微眯,表情凝重,透着几丝蹊跷的狐疑,脑中一团烟雾正在升腾翻转。慢慢的,那烟雾变得稀薄破碎,露出一点内里真容,好像个麻线球,线头不知从哪里伸出来的,牵引着一道光闪过。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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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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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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