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小说网>言情小说>不问阴阳>第 1 章 游山之堕
  【余生过半当知难,不悔初衷悔心贪。贪暖贪情贪恒久,过半余生使泪干。】

  云梦泽一座人迹罕至的翠山峰林里,杂草成丛,碎石遍布。阳光被遮天的树叶打散成千万缕,在延伸至山顶的坡道上洒下寂静详和的斑驳。这是魏知灵偶然发现的未经开发的自然风景,原本她和丈夫曲归洲的旅游计划里,并没有这里。只是她并不喜欢那些精雕细琢又人头攒动的景区,偏爱那些未经人气的天然风物。

  “这有什么好逛的?花也不好看,草也长得乱七八糟,山啊水的还得是那些开发过的风景区更好看。你要相信大众的眼光,别人能开发那里不开发这里是有道理的。”曲归洲搞不懂自己妻子的喜好和行事作风为什么总是古里古怪的。

  “我们自己游玩,为什么总要参考别人的眼光?”魏知灵十分不喜他这种调调的言论。

  “那这里蚊子太多了,路也不好走,搞不好下一秒踩到蛇。”曲归洲道。

  “就算这里没被开发,在现代蛇恐怕也是稀奇物种了。”魏知灵不以为然。

  “那总有个万一啊,遇到毒蛇就更可怕了。”曲归洲吓唬她。

  “呵,你以前不是总嘲笑我的万一是有被迫害妄想症么?”魏知灵好笑道。安慕小说网

  “那哪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万一?”

  “这里没有开发,就有很多未知的危险没有被排除。”

  “那你知道明明是未知——的危险,为什么还能让人害怕吗?”

  “为什么?”

  “因为,个人的感知度啊。”

  “什么啊?”

  “因为,你的心不静,但环境太静,无聊的你就容易胡思乱想。一旦你开始胡思乱想,很多可以联系起来的恐惧或者不安就会爆发。它们会左右你的神经,增强你对危险的恐惧感。所有的情绪都是互相牵引的,想到好的就会越来越好,想到坏的就会越来越坏,想到可怕的就会越来越害怕。你所想的情绪会与现实的情绪互通,带动你本不会出现的情感。无论是对于未知的恐惧,还是对于人生的预设。只要你还在思考,在独属于你自己的大脑世界里就会有千奇百怪的可能,你因此而产生的情绪旁人无,从,共,情。”魏知灵长篇大论道。

  “呃……,也不知道你哪儿来那么多道理,反正我是没听懂。”曲归洲有点懵然。

  “意思就是你怕你的,我不怕。要不就你先回去,我自己想静静。”魏知灵烦燥道。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脾气。走走走,本来也是陪你的,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我的老婆子~”曲归洲道。

  “……………………”魏知灵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俩人牵着手慢悠悠的向山顶方向走着,越往上走越多林荫,越往上走越显山深,越往上走越不见天高地阔。但平素里显得焦躁的魏知灵却格外喜欢这种与世隔绝的静谧,人前都好脾气的曲归洲反而十分不喜这种远离尘世喧嚣的安静。

  曲归洲觉得这里静得有些让人脊背发凉,毛骨悚然,只想劝说魏知灵离开这里去那些熙熙攘攘的地方走走瞧瞧。曲归洲不懂魏知灵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他理解不了明明大众评论都给出了明确观感的地方她不去看看,非要去走那些可以预见的会有不好体验感的路。但几番劝说都被驳回后,只得随魏知灵心意了,两人这番出游本也难得。而且,往往自己说什么都会让她反感。这半生以来,她似乎从来没有过什么特别的爱好需要他的参与。甚至,她的人生都不太需要自己参与。

  魏知灵沉默着观赏这自然生长的草木,借着草木的安逸回忆自己这一生在悲欢酸苦中的成长变化。这是年逾不惑将近半百间,夫妻俩人第一次身无挂碍的专心游山玩水。但似乎也是第一次,只属于夫妻俩人的纯粹游玩。魏知灵想到了自己的半生,她有过无数次希望他参与她的爱好,哪怕一次顺遂她心意的真正参与也好。但,一次都未曾有过。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境,他都会权衡利弊,参考所谓的大数据理论去决定自己的喜好,用别人的感受来代替自己的情感。他会以男人的观点对她邀他将要参与的休闲娱乐,来提出他自认为很科学的建议。两人就电影的观后感或者游玩闲逛时的心情去交流时,他说的也全是别人的看法,别人的观感,别人大数据统计出来的热度话题。要么就是当她否决掉他那些来自别人的观感后,他就表现出无聊不耐的模样并开始漫不经心,并找话题毫不客气的打断她的思路,转移她的话题。表现出来的都是不想听她说,不耐烦听她说,她的观点她的感觉都不值一提。使她无数次兴冲冲的邀约,怒冲冲的取消,然后还要承受他一脸委屈的指责她脾气阴晴不定。魏知灵真的很厌烦冷冰冰的刻意,烦躁科学大数据给出的死板。自己的人生不该按别人的路线去定义,自己的感悟不应以别人的感观来接收。复制别人的成功人生,自己的存在将毫无意义。他的劝说反而使魏知灵感到频繁的失落、频繁的败兴,频繁得对浪漫情怀再也不曾有过期盼。人生便过成了一潭死水,按部就班,麻木往复。魏知灵也就慢慢沉浸出自己独立的世界,不再与他倾诉,不再与他分享喜怒,不再需要他的参与和眷顾。

  “媳妇儿,你别这么高冷呗。这一辈子都快过完了,咱们之间咋就没法儿像平常夫妻一样和谐呢?”曲归洲没话找话说。

  “咱们之间不平常?”魏知灵瞥了他一眼。

  “哪里平常?平常夫妻的家里是温馨和谐的。咱俩一辈子,一见面就吵吵,没有一天是和和气气的。”曲归洲委屈道。

  “恩爱是一生,吵闹也是一生。咱们自己的人生,按照自己的性格与习惯自然的过活,就不行吗?”魏知灵道。

  “哪有人是这么过的?这哪儿有夫妻的样子?”

  “别说吵闹才是夫妻常态,就算不是,你的眼睛能不能别总盯着别人怎么样?你究竟知不知道,当你对别人的生活赞叹有加的时候,对我来说是一种否定和指责?”魏知灵有些愤怒,更有些委屈。

  “那不也是羡慕那种妻贤子孝的人生嘛。”曲归洲为自己感觉一丝委屈。

  “哼~可是你不配啊。“魏知灵冷笑一声。

  “我怎么就不配了?“

  “你羡慕难道不该你自己去经营?怎么伸手就找我要的?我欠你的?我该你的?”

  曲归洲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那些不美好的过往,而她每次都无法说明白她的变化是因为他。只要她说,他一定不是不承认就是转移话题,让她旧恨难忘又添新怨。她想解决这种困境,他用回避来答复。她想回避这种循环,他又反复勾起她的记忆。而当怨气越累越多,她就已经说不清了。怎么说,说他的那些曾经已经给她留下了阴影,失去的信赖情感再也无法修复?但每次说到这里,他不认为自己有问题就会与她争执、烦她翻旧账、小心眼儿、更年期、矫情等等,从让她一个人述说变成两个人的争吵,使她最后都憋着满腔将诉难诉尽的解释冲他咆哮才能打断他自以为是的批判。他可以摔门出去约朋友胡吃海喝谈天论地,而她只能憋着像要炸开身体一样的怒气不得不顾着家里,一次次在自己的歇斯底里中自伤自愈。

  “我一个人怎么经营,这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配合我嘛?你急什么?”

  “我急?呵!”魏知灵简直要气笑了,每次都这样,好累。

  “你别每次都这样一副表情,真的很影响人心情。”

  “你在说别人的时候,想过你自己的问题吗?”

  “我有什么问题?你每次说我有问题,但我哪儿有问题你倒是痛快说啊。”

  “说什么?积累好多年了,说不完,说多我也累。”

  “你怎么每次话说一半,就卡住?”

  “你……你怎么每次都喜欢先批评别人?我说什么啊?说你心里有事的时候会冲我的关怀冷脸不耐?说你一边喊着胃疼,一边早上宁愿躺在床上打游戏也懒得起床喝我亲手给你煲的养胃汤?说你懒散的时候能对着起大早跑老远给你买好早餐催你起床的我怒声呵斥?说你一边矫情的喊着自己身体这不好那不好,一边烦我管着你喝酒、烦你不爱喝汤我还逼你喝、你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我还逼着你吃?说你陪他人共进晚餐时会对在家做好晚餐等你回家的我连知会一声也没有吗?说你毫不怜惜我辛苦劳动的成果,像孩子一样总把我收拾整洁的家里翻得一塌糊涂吗?说你总是一身风尘就往床上躺,鞋子踢翻,衣服裤袜一定要东扔西抛,各个角落包括床头都会塞有你穿过的臭袜子,这会影响屋里的空气质量,也会平白增加我的工作量吗?说我只是希望你讲卫生而你屡教不听我才反复唠叨你,你却烦躁的说我无理取闹的挑剔你吗?说你会在路遇美女时条件反射的甩开我的手,让我感觉很难受吗?说你在行路中边打电话边毫无安全意识的走到马路中间,并对我的关心嗤之以鼻吗?说你会在我因你莫名其妙的冷落和怠慢生气时嘲讽我敏感多疑吗?说你会在我被你无意识的言行惹到跳脚时烦我喜怒无常吗?说我每一次的怨怼皆因为你而起,直到我的愤怒成为习惯,只能用咆哮来反抗你对我那与生俱来的理所当然的态度,而你只需要一句不可理喻的打发就能不顾我,自己出门潇洒吗?说你总是不经意就对我带着不尊重还不自知吗?说我再也难对你有期待和指望吗?说你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你自己真的不知道,真的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吗?说咱们这种充满愤怒的磨合过程,会使你只能记住我的歇斯底里,会使我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温良柔情吗?”魏知灵一口气说完,自己都头晕了。

  “啧,你们女人怎么老是翻这些旧账?发都发生了还能重来啊?你自己不烦吗?”曲归洲真是不能理解女人,过去那点儿破事儿拿出来反复说。

  “我说的这些,你记得哪些?你又承认过哪些?你改过哪些?你有为哪一件认认真真,诚诚恳恳跟我道过歉,真心觉得亏待我吗?”魏知灵说得有些有气无力。

  “行行行。我道歉,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亏待你了,现在可以了吗?”

  “看,又是这种结果。所以,你让我说什么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嘛?你自己总是过不去,别人有什么办法?我只想让咱们之间能好好过,你看你每次都说那些无关紧要的。”

  “无关紧要?!你觉得我心里的积怨无关紧要?这些都是我对你有如今这般态度的根源,你觉得无关紧要?”

  “那发都发生了,你说还能怎么办吧?”

  “凉办!我懒得跟你说了,既然你每次都要把问题抛给我一个人,那你又何必问我那么多,让我说那么多?”

  “好了好了,我的错行不行?对不起,我伤你心了,你原谅我。完了吧?”曲归洲忍不住想瘪嘴。

  “你别用这样的态度道歉,你这和跟我吵架有什么区别?”

  “那不是以前太年轻嘛?现在补回来行不?”

  “老都老了,还有什么意义?”

  “那就是因为老了,才想要点温情嘛。”

  “还温情,跟谁学的?儿子教你哒?老脸不要啦?”

  “我咋就把你说不通呢?”

  “唉咦~滚滚滚,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烦。”魏知灵试图挣开曲归洲的手,但他抓得紧,而魏知灵也并没有真的想甩开。

  魏知灵看了看被曲归洲牵着的手,两只手都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她其实很喜欢被牵着的感觉,因为她觉得真正的感情是什么都不用说,有种心意就会通过相握的手心,在不经意的对眸间相通。这种无需言语的和谐,会让人对人生旅途的漫长不知不觉,会让人有种就这样牵着手走到白头也很美好的憧憬,会让人因为这一刻短暂的美好就决定一生相伴。事实上,她当初一无反顾的嫁给一无所有的他时,为的也只是手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使人安宁的温度。所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能成诗,也能成画。

  “啧,你这么个臭脾气能不能改改?”曲归洲皱眉道。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魏知灵叹口气,又是让她改。

  “嘴长着不就是说话的?”

  “我们是出来散心旅游的。”

  “对啊,出来散心旅游不就是培养感情的嘛?”

  “所以呢?”

  “那不说话怎么培养感情,你别老让我猜你的心思啊?”

  “我没让你猜我的心思啊,就安静地走走看看不行吗?”

  “可你的表情不对啊,你们女人不都那样嘛?什么直男癌,什么你猜,什么你不懂,什么不说话就是生气了,什么说的不生气其实就是反话啥啥的。你不说话,不就等我自己去懂嘛?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会懂?”

  “我说过你直男癌啦?你看网络攻略看多了吧?你怕是被抖音里的段子洗脑了。”

  “那你跟我说说你想什么总可以吧?”

  “我就在欣赏风景,然后这静谧的风景让我在感叹人生而已。”

  “那你在感叹些什么?给我也说说,让我也感叹感叹?”

  “………………………………”魏知灵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道:“你似乎对宁静地情感无知无觉,诗画的美需要静心才能感受,两个人的世界需要悄无声息的共鸣才能真正拉近距离,沉默中忽然的心有灵犀或者异口同声时的感觉才最美好。我要多少次跟你解释这种感觉,你才能懂?”魏知灵说完,心里默念:你也太飘了!这个人无数次把她的世界当作笑话,觉得她就是喜欢搞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太不切实际。

  “你这也太飘了,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梦幻呢?你要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感觉?那你跟我多科普你那些诗情画意呗。”曲归洲好笑道。

  “……你……你笑个屁!我觉得我该闭嘴了。”魏知灵又被第N次泼冷水,每次想好好的沟通时他一句话就能引发争执,徒增她愤怒的情绪。她被伤被气被累到都害怕和他沟通了,而他每一次把她原本平和的情绪打乱,还自顾自的指责她暴躁易怒。

  “唉你这人,自己要那些文艺的感觉,自己说话又那么粗俗,还说我。”

  “我当初真的是眼瞎,真不知道咱俩这思想风马牛不相及的人怎么就走到了一起的?”

  “那,肯定是因为我帅呗,你不就喜欢小鲜肉么?”曲归洲故作潇洒的甩甩头。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多大年纪了?自己摸摸你自己那一脸的褶子。”魏知灵翻了个白眼:“你帅?还没我个子高的身高,那圆鼓鼓的裤子都快挂不住的肚子,谁给你的自信?”

  “你啊!把我说得那么一无是处,你当初为啥还嫁给我?”

  “滚吧你!”魏知灵怒吼一声,很是恼羞成怒。她当初一直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心想自己条件那么好还愿意嫁给啥也不是,啥也没有的他,他一定会对自己很珍视。都说陪着男人走过最低谷的女人,就会是他一生的依恋。然而现实一巴掌一巴掌把她的美梦打得支离破碎,原来她在他眼里啥也不是,她陪了个寂寞,走了个笑话。他高兴时调戏调戏,不高兴时毫不留情的伤她自尊,完全不把她的情感她的脸面她的情绪放在心上。他想要怎样她就一定要顺从,不顺从就对她言语里各种厌弃要她改变,以冷暴力来面对她的不服从。让她一天天自怨自艾,一天天暴怒,一天天积满负能量。虽然她渐渐看淡了他对她的不当回事儿,也学会了什么叫自知之明,更懂得了原生家庭才会真正在乎自己。但她抚平不了自己心里失落时的疼痛,和被伤自尊后的自卑感。以至于,他在她面前每一次嘚瑟和耍宝,她就有种被羞辱到的愤慨。

  “你又在闹什么别扭?”曲归洲被突如其来的吼叫吓一跳,不解她又突然发什么神经。

  “我……你……算了。”魏知灵很无力。

  “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曲归洲有点儿烦她的莫名其妙。

  “我本来就只想要安静地看风景,自己排解心里陈年旧怨的压抑。是你非要翻出我那些积累已久的情绪,现在怎么又是我在闹别扭?”魏知灵想回去了,太煞风景了。她说这话都有些有气无力了,单单把那个“又”字咬得极重。

  “是你自己总记得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自己要气,我有什么办法?”

  “好了,我真的没力气说话,回吧。”

  “这好好的刚出来又闹着回去,你怎么情绪总是这样多变?”曲归洲不懂。

  “咱们回去吧,回家看电视,刷视频,玩游戏,准备准备以后带孙子。”魏知灵也没心情看风景了,转身就准备往回走。

  “你干什么啊?说翻脸就翻脸,老都老了,一辈子都这么作,有意思没意思?”曲归洲很烦她这种一言不合就发脾气甩头冷战的样子。

  魏知灵歪头看了看丈夫花白的寸头,听着他的絮絮叨叨,心中滋味五味杂陈。曾经她对俩人的生活规划是不必富贵,能男耕女织,相濡以沫就好。却不曾预料到,这才是人生最奢侈最贪心的欲望。你愿,非他所愿;你能,非他所能。两个人喜怒的点,永远都会错开。当她的世界彻底封闭,心彻底冷却,他的缺点和可恶就会无限被放大,带着这样的情感相伴半生,竟然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了。

  “我一辈子都在作?呼……”魏知灵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淡定后道:“我就想回去了,这儿没什么可看的了,尤其你在旁边咋咋呼呼的,太扫兴了!”

  “怎么就扫兴了?是你一直这样一副模样,有什么不满意你痛痛快快说出来不行吗?要么你就憋着不说,要么你就神经病一样的突然发火。你能不能正常点儿?”曲归洲语调还是温和的,但言语间的意思却不如他的神情语气那么让人舒适。

  “你又来了!我真是,说也是我错,不说也是我错。”魏知灵简直头疼了。

  “行行行,不说了,你看你的。你想来的,这个地方也不知道你看个什么。”曲归洲气闷。

  “…………”魏知灵不想再搭话,她觉得那是件对她来说很危险的事儿。

  曲归洲的眼里永远是大多数人说好就是好,他才会基于众人的评论仔细去尝试感受。而大多数人没理睬过的,他也就懒得去了解并且还会阻止她去感受,只要她沉浸在那种宁静里,他就会想尽办法去打断她,还自以为是的表示别让她太过梦幻需要面对现实。他不懂,现实太冷漠无趣,太容易使人心浮躁。魏知灵只是认为人心需要日省、清理、调整,自行排解掉那些被外界干扰到的不良情绪。所以,她很需要安静地行走,漫无目的地晃悠。

  魏知灵很明白他的现实基于什么原因,因此平时该配合他时虽然自己不乐意,也会尽量去做好他的世界里她该做好的事。当她有空闲里,她才会在自己的世界里去安慰自己,因为他不愿意包容她的世界,她就只能在两个世界里来回平衡。年轻的时候已经怨念过很多遍了,但毫无意义更伤害家庭。所以独处是她越来越频繁的生活习惯,静静地在自己的世界里靠着幻想疗伤,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维持家庭完整的同时,也能免于自己心生怨念的方法。当独处静思习惯成自然,她也就不再喜欢与人言语分享,不再喜欢与人有肢体触碰。内心要排解的属于家庭里的烦恼已经太多,她无暇再为社会人事去分心,所以显得人很阴沉。

  而曲归洲无聊低俗的话题很多,也经常会去干扰魏知灵的独处,特别能破坏她在自己世界里构建的静和气氛。这使得魏知灵更苦恼,这个人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他这样的人才更能伤人,更能折磨人。只要没达到他想要的状态,他会像一个孩子一样喧闹折腾的去让她什么也干不了,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恨也不是,实在束手无策。

  但他不是孩子,他是她人生的伴侣。他既要她身上对他有母爱般的包容,还要她对他有女儿般的娇俏。真的是,好能为难人。伴侣不只是生活中的相互查漏补缺,还需要灵魂上的互补互足。所谓灵魂伴侣,当如是,可他的表现打击得她心灰意冷。她在他的世界里被他按照别人的人生程序,设定成机制化人生,而她的世界他却从来不屑一顾。没有建立起心灵桥梁的两个人,总会让另一方格外的疲惫,渐渐封闭自己的世界。曾经他给过她温暖也给过她想要依赖的念头,只是,念头还未升高就已跌落谷底,而且跌落的过程悲伤又滑稽。

  “你究竟想怎么样?”曲归洲真是憋屈得很。

  “…………”魏知灵感觉自己快内伤了。

  “我是想你打开心结,别总是一脸的哀怨。”

  “你把我的不想争吵称作哀怨?”

  “你别挑我的用词行不行?我没文化,说错词了。”

  “…………”

  “我就希望咱们之间能打开心结,余生能好好相处。”

  “…………”

  “你老憋着气,我让你说出来,咱们之间能没有那以多芥蒂的相处。”

  “…………”

  “但你别总说那些都过了几个世纪的事儿,不就行了?”

  “啧,你还要我说多少遍?你之所以觉得那些是陈年旧事不值一提,是因为感受到伤痛的不是你。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那些事,我只想要安安静静的过完余生。你想要的所谓的温情,所谓的年轻时才会有的心神交融,我已经被你磨砺得没有了。你想让我找回那种感觉,可是伤害就是点点滴滴造成的。回不来了,咱们顺其自然的过不好吗?你这样来来回回的究竟在纠结什么啊?希望我说出来的是你,我说了你又打断我跟我争论什么翻旧账。但凡你不愿意听的,你都试图转移我的注意力吗?那样真的很让人恼火,而且,这种情况在咱们的几十年的生活里上演无数遍了。一直在循环,每次都是你挑起来的,最后气得半死的也都是我,被指责的人还是我。我心累了,再也没有那些活力了,也不想跟你计较什么过去了,你又来要什么没有芥蒂的相处?”魏知灵真的是没办法了,有些事不是你想忘,别人就能让你忘掉的。

  “你偏题了?”

  “…………”

  “那不说了,不说了,走走走。就想要你别那么冷淡的对我,怎么就那么难?”

  “…………”

  他对她倒是各种要求,各种想要完美。他又给过她什么呢?她什么都不想要了的时候,他为什么还要去计较她的情感表现不如他的意了?

  他没有给过她奢侈的消费条件,却会嘲笑她不会像别的女人一样穿戴国际品牌,拿别人的精致来刺激她的朴素。

  他让她居无定所的漂泊,却时时责怪她原生家庭明明有条件却不肯帮他一把。

  他将拮据问题都丢给她,却反复诉说着他自己的拮据都是因她而起。

  他把生活开支的责任都丢给了她,却责怪忙碌到分身乏术,压抑到身心俱疲的她不能在事业上给予他经济上的便利。

  他把家庭的重担让她一个人承受,却在与朋友胡吃海喝后喷着难闻的酒气笑她交际少,思想越来越狭隘,情绪越来越多变,人也越来越神经质。

  他把她的自由压榨到严丝合缝,却在自己脚踏山河时嘲她足不出户,见识浅薄。

  他让她一个人承受着家庭的重担,背负着未来的无助,却还时不时的要求她能为了两人的将来多费心费力听他指挥。

  他总在她需要帮助时玩着手机敷衍了事,却在伸手就能拿到水杯时还要呼叫那个忙得像陀螺一样的她帮他倒水,帮他找东西。

  他对她总是有格外多理所当然的要求,似乎她的存在就是该被他使唤,任由他索取的。他像他们的孩子一样,随时打断她的思路,却从不在意她是个血肉之躯也有自己的情绪。

  他对她从来是要求颇多,赞赏从无。她对他一辈子也就提过要一台钢琴的要求,他竟然能冷笑着说:钢琴是不贵,但我凭什么给你买?

  现在老都老了的人,竟然还想要已经冷了心冷了情的她,完完全全恢复到最初的依恋与信赖?忘不掉,就回避,就往事不提不行吗?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她连伤痛的记忆抹不去都要怪她不该闭口不谈吗?这难道不是强人所难吗?

  “媳妇儿,来,唱首《夕阳红》应应景,嘿嘿。”曲归洲突然笑着打断魏知灵的思路,好巧合的戳到她的怒点,全然不觉他语气中的嘚瑟与轻浮正是她最厌恶的感觉。

  “你让我唱我就唱?我是你呼来喝去的奴隶啊?”魏知灵非常受不了他用那种逗猫猫狗狗的语调和神情跟自己说话。

  “我咋啦?不就想听我媳妇儿唱个歌嘛?你唱歌好听啊,我又说错啥啦?怎么就把你当奴隶了?你咋就那么敏感脆弱啊?”曲归洲表示自己是真的很委屈。

  “我敏感脆弱?你怎么就那么能忘记自己做的可恨的事?“魏知灵有些炸毛,这么多年了只要她稍微安静一会儿。他就能有办法把她本来的平和逗到跳脚,不使她大吼大叫他就不会消停。以至于,魏知灵已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习惯了他一说话就会炸毛。这让她想起了男人逗孩子,孩子哭,才觉得有意思。

  “昂?啥呀你就扯这么远?那不唱了,我唱?“曲归洲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妻子怎么就那么易怒,感觉无论他说啥她都能炸,心里莫名的怕她了都。

  “有些伤疤久远了就不痛了,但却有碍观瞻,膈应人,十分影响心情。”魏知灵有些无力,有些事不说会引起误会,说出来会引起更多误会。有些误会不解开很憋闷,但想解开会越解越添憋闷。有些人事,经不住风雨,因为彼此见过狼狈,就算能理解也无法再面对。

  “什么疤啊痛呀的?咱能不能好好聊天?刚刚的事过了就过了,你还放在心上干什么呢?生闷气伤的还不是你自己?”曲归洲莫名其妙。

  “…………”魏知灵有些恼火。

  “你咋……老都老了还作个啥呀?这不满那不高兴的,你还不是陪我走到老了?一天天的哪儿来那么大火气?改改你这臭毛病吧!”曲归洲是真的就觉得自己老婆很不可理喻,难伺候。

  “……”魏知灵深吸一口气道:“又是让我改,一辈子都在让我为你的心中理想去改变。我是人,人啊,我是你画的画啊,还是你写的文案,还能反复修改的?你对我究竟有多不满意?这改那改的?我觉得自己配你,也是你高攀了,你还让我改?你曾经说我凭什么,你又凭什么?你不知道你那句凭什么,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魏知灵感觉自己简直要裂开了,这人不说话还可以相处,一说话就让人想一巴掌呼死他。关键是,他对别人就完全不一样,在别人面前谦卑有礼,不可理喻的态度单单只针对她好像。

  “啧,难得出来旅游,你别添堵行不行?最后气坏身体的还不是你自己?让你改脾气不也是为了你好嘛?”曲归洲犹自讲着道理。

  “我添堵?为我好?你是怎么做到选择性的忘记对别人的伤害,但又选择性的只记得别人的脾气?谁没事儿干一天天的要发脾气啊?真为我好,你别惹我气啊!”魏知灵有种想呕血的冲动,好像每次被他刺痛敏感神经后,他却能振振有词。

  “你自己要生气,我能有什么办法?我都不知道哪儿惹你了,就想听你唱个歌,咋能扯这么远?你要不要看看心理医生?”曲归洲再一次认真的提到魏知灵的精神问题。

  “是唱个歌的事儿吗?你才要去看心理医生!如果你是老实不会说话也就算了,我看你跟别人说话挺有情商的。怎么?我不配你好好说话么?”魏知灵一想到他无数次惹她发火后还骂她神经病,她就想打死他!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再错这一辈了都快完了,你别纠着不放啊。放过我,也不就是放过你自己?”曲归洲无可奈何。

  “呵,是我纠着不放?什么又叫你错了行不行?你不想认错就别认错,算了不行?别每次认个错都像在指责我无理取闹一样,认个错都要用那种能气死我的语气。你认错的态度,就是最大的错误。”魏知灵甩开他的手:真是的,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你干嘛呀?有话你就说开啊,要不你就憋着不说,要不你就打一堆比喻,我也听不懂啊。你直说我哪儿错了不就完了嘛?”曲归洲不解,心里也有些气她的莫名其妙。

  “我没明说过?”

  “你说过啥啦?”

  “你哪次让我把话说完过?你哪次不是一等我开口就打断我,各种原因让我把说了一半的话憋着,我说得明白,你耐得下心听完吗?有些话除非不让我开口,开口你就应该让我说完。每次逗我说,我说你又不听。回回说到一半你要么打断我跟我吵,要么我发现你心不在焉,我在说,你在神游,我说个屁,越说多,我越生气……算了,不说了。”魏知灵看曲归洲的神情变化,心道:又开始了!

  “你看,你又开始了!”曲归洲的台词如期而至。

  “……”魏知灵有些想笑的耸耸肩,憋憋嘴。

  “你别说那些没用的啊,你就试着说说具体的调整现状的方案不行吗?你一开口就是抱怨,当然没法儿聊啊。”曲归洲却烦燥起来。

  “不想说了!说很多遍,我那不是抱怨。只是你问在前,我后在陈述一些事实。那些事实让我们有如今的现状而已。我说出来不代表我在计较,我只是在列据证明一些事,我们无需再较真。我像个复读机一样,重复了几十年,说到孩子都成年了。也都只让我说到冰山一角就吵起来了,给你也没少发文字信息,但凡你认真看过一回,都问不出这些话来。‘你说具体’这几个字,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被话憋死的滋味太恐怖了!我懒得跟你再争执了,老都老了,你就让我静静行不行?你最好闭嘴,你一开口我就想吼,我一吼这事儿就没完没了!”魏知灵道。

  “咋的?老都老了,我还这么能影响你啊?嘿嘿……”曲归洲也不知道接受到了什么让他兴奋的点,突然就嘚瑟了!

  "…………"魏知灵真想立刻马上锤死这个糟老头子,无语。

  “算了,我不想说话,你说你的吧。”魏知灵捏了捏拳头,心里的火都要冲上脑门了。她发现了,只要她炸毛他就莫名的开心,但她如果有些想笑了他又突然急躁。总之,两个人的喜怒会永远错开。她很想大喊大叫的发泄一通,但是她已经喊不动了。一生都快过完了,该她独自承受的也已经自我愈合了。再解释什么疤痕的来历,那就太可笑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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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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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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