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师公平时休闲的时光,一定是把安师公带在身边的。
庆师公日子过得滋润,下地劳作倒是少些,除去跑江湖做道场作法事,多是在家过清静日子。
小孩儿咿呀学语,庆师公没有什么可以教育的,就拿出当初到师傅府第求学的幼儿经来依样画葫芦。
他不是没有钱粮用来请私塾先生上门教学,更不是没有钱粮供养这孩子到家族的宗堂里去学习四书五经。
不差钱,庆师公不差钱。
庆师公念经,越念越明白。
他是看透了人世,学习那些个四书五经,死记硬背,辛辛苦苦,到头来一文不名。
人活着首先要吃喝,要穿戴,要住房子,这些是基本的需要。
如果这些最起码的生活需要都没有,读那么多的四书五经有什么用途呢?
再说他看到过那些读书习字的小娃儿,跟着私塾先生念闭眼经,声调远没有他念诵道场司命经好听。
那些个小娃儿也是可怜到了极致,跟着私塾老先生念那些死板板的经文,稍有不慎,出了点差错,老是被私塾先生把小手掌拉过来,伸出长长的楠竹戒尺,只消三五下的抽打,皮开肉绽。
庆师公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小娃儿跟着受那种罪。
庆师公念经念成了精,人世间事情他早看得一清二楚。人活一世,不如草木一春。草木尚有回春日,人生只是走一遭。
偏人呀,怎么样活着都算是活着,比如像红皮老鼠那样儿的,还有大卦佬牛屎饼饼,烧火棍烂头儿,再怎么穷困潦倒,阎王老子不肯收,就得死皮赖脸活着。
说到死,再怎么风风光光死,也就是死了,一个了字,什么都得放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庆师公想让自己的儿子玩儿得快活一些。
玩儿死总会比累死累活到死要好受一些。
于是,安师公从小就是庆师公的耍儿了。
安师公把庆师公叫爷爷,他不能叫他爹。
这事儿夫妻俩琢磨了好些时间,也让乡里乡亲增添了许多笑话。
庆师公捡到安师公的时候,他早已经过了当爹的年纪,早就到了能够当爷爷辈的年纪。
这事儿娘子也是赞同他的。
开始,庆师公有点不情愿,他捡起回来这么个差点被野狼或者野狗吃掉的小东西,回来夫妻俩一阵惊喜,否定不是想着自己有了传宗接代的口实。
当小儿吧,乡里人笑话他。不当小儿吧,他的本家宗族图谋他的家财。
庆师公到底是庆师公,从青春岁月到烈士暮年,他有一套自己的人生哲学。
这孩子就当自己的小儿养着吧,他本来就是自己的孙子。
把这小儿当作孙子养活着吧,他本来就是自己的小儿。
这犯不着跟宗族里的人讨论,也不论他们认可与否。
打从河滩上捡回来小儿起,庆师公就只打算让他学会自己这一张嘴巴的技艺。
小孩儿学的第一句话是司命经里的道场词儿,唱的童谣也是那一路货色,于是,这家里成了一个教学道场念经的小学堂。
安师公会叫一声娘亲,就会念一段道场司命经。
这成了乡间的笑话。
可在往后的道场生涯中,安师公做道场法事的技艺很快赶上了祖父庆师公,渐渐地,他在还算年轻的时候,名声就可以跟自己的祖父较量。
这会儿的安师公,率领着一队人马,走在赶尸的路途上。
前面讲到过,以安师公的计划和图谋,是要在石桥丁家老屋丁家三老爷七法事过后,带领他的精英团队干一场的,那一定会收获丰盛。
计划不如变化,人算不如天算。
他们筹划周到的那几天,合计着谁和谁是第一梯队,谁和谁紧跟着上第二梯队,却迎来了一个大单,那就是一个赶尸的业务。
这事儿安师公做主,人不再给你打马虎眼,也用不着啰嗦。
那一天,安师公正坐在自己的雕花楼里唱着道场词儿呢。
外面有人走动,在屋子外面玩耍得痛快的狗最先得到信息,它们在院子外面奔跑着叫唤,那算是向他倒下一个鬼子来了要进村的消息树。
安师公依旧唱着他的道场词儿。
狗叫吠得凶时,一定是远处来的客人。
狗叫吠得温和一些的,一定是近边的乡村来访的客人。
近边乡村也好,远处乡村也罢,还是码头镇子里也罢,甚至官府衙门来的,都是因为丧事。
虽然是丧事,踏着麻鞋寻到他家里来的,都会在手腕上缠一块红面条,这一定是杭州丝绸。
当地产的土布是染不成红色的,当地的手工织土布只能染成青色或者更浓的黑色。
安师公从来不做上门自己推荐自己的活路。
他的声名早就享誉乡村和石桥。
安师公的娘子是要去开门的,这用不着他点头同意,夫妻间早就有了这样的默契。
安师公也会在雕花楼上吼一声,既呵斥了家里的看门狗,也算是对访客的接应。
他家的狗也是跟安师公达成默契了的,听到他的声音,自觉地乖乖走开,不再追随访客,更不会如开头那样心急火燎地吠叫,价钱对待盗贼一样对待尊严的财神菩萨。
当安师公吆喝到第二声时,狗们心领神会,乖乖走开,自个儿取乐玩耍去了。
访客听到安师公的声音,会忍不住往他的雕花楼上张望,却并不直接跟他对眼。
这是不是江湖上的规矩,不得而知。
访客过了一个通道,就临近安师公家的门第了,这时候安师公才会不紧不慢地从雕花楼上下来,准备访客洽谈业务。
安师公的娘子从她的前辈那里学会了迎宾待客,她是安师公最得力的助手。
门开了,访客站在门外,鞠躬,唱一诺,谨慎加谨慎。
这样的府第是不会轻易登门的,对于常人来说,里面一定充满了煞气。这样的访客一般来说是火焰高的人,只有火焰高的人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双幅门开了,足有三寸厚的杉木门板在有力的推拉中发出吱里哇啦的声音。
隔着一张门槛,安师公打量着来人,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片火艳艳的杭州丝绸的红布。
这是江湖上的讲究,意在避邪。
这会儿,来的访客站立在安师公面前,跟他有了眼神的交流,把才从裤裆里掏出来的一片白布条儿向他扬了扬,就弯下身子,将他洁白的东西缠绕捆绑到裤腿上,直起身来,才敢作进门的打算。
安师公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点了点头,示意访客进屋。
访客抬起腿,白布条在他的脚脖子上晃动,他就势进了门。
门关上,厚实的门板跟人较着劲儿,这阵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跟刚才一模一样。
进了院子,访客就敢直起腰来说话,声音却依然小。
这是个难干的活儿。
安师公从访客的一举一动中看到了业务上的路数。
依照规矩和礼数,一般的来说,访客是不能进内屋的,连正堂屋也不可以。
这些,安师公早就有过安排,他有得是这样那样的讲究。
他会把访客安排到外屋,那是专门接待访客的厅堂。
访客都是受过规矩的人,说话也好,一举一动都得依照流传的路数和礼数来。
今天的访客有点特殊,其实,这样的访客也决非一个两个。
跟死人灵魂打交道,你总不能指望着人家一路喜气洋洋吧。
访客在安师公的导引下到侧屋厅堂入座。
娘子不便出面。
除非安师公向她发出特别的信号。
但她已经把一壶热茶放置到厅堂的桌面上。
这是她熟能生巧的经验之作。
访客只请安,不说太多的客套话。
安师公问询什么,访客就回答什么。
安师公不发问的,访客一概不得多嘴多舌。
安师公接下了访客的订金,
访客起身,喝尽瓷碗里的茶水,鞠躬,道别,转身。
安师公不出屋,更不相送。
他接下了订金,就得应下来这活儿。
这叫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约定俗成,天经地义。
不日,安师公就领导着他的一支队伍出发了。
前面讲过,安师公的队伍里有一些狠角色,棺材匠道木师傅,油漆匠棕刷子,扎纸匠华篾匠,·····大卦佬牛屎饼饼、烧火棍烂头都不在列,至于耕田佬红皮老鼠,裁缝师傅船裁缝,还有老铁匠刘大锤子,他们一直都在你眼前晃着呢。
安师公要带着响器出门,但他那家艺一定不是由自己亲自背着。
这支队伍里数安师公的年纪最小,一个小人儿领导着一堆大人,如果只以年纪来论的话,队伍里有人甚至是安师公的爷爷辈份。
讨生活你管不了那么多的筋筋绊绊。
碰到饥荒的年月,你得厚脸皮黑脸颊才不会被活活饿死。
对于他组建起来的队伍,对于每一个被他挑选进赶尸队伍的人,安师公不会亲自登门。他首先得衡量一下加入队伍里的人,是不是能够跟着他顺利完成好任务。
进队伍是得有资历,懂得技术的,而且还得人品不错。
说到人品,在这方面不是要求赶尸体的人德高望重,而是要听从安排,吃苦耐劳,不偷懒耍奸滑。
当赶尸匠是一门技术,得经过多次历练,出不了师就不能跟着师傅拿份子钱,或者十成的份子钱。
学赶尸匠并不是能够吃苦耐劳就可以,还得眼明手快,那样才不至于误事。
这些不再作过多的谈论。
前面说过,烧火棍烂头、耕田佬红皮老鼠、大卦佬牛屎饼饼都曾经拜倒在安师公膝下,求着他要学赶尸匠的技艺。
安师公不肯接受他们,是出于对这几个人智力或者性格方面的考量。
那时候没有电话,也没有传呼机,更没有移动通讯,传达信息全靠人工。
安师公送走了访客,就开始为组建这样一支队伍发愁。
他得考虑谁适合跟班,把存储在脑子里的徒弟或者队员名单提溜出来,一个一个从脑子里过一遍,一个一个肯定,也一个个否定,最后再一个个肯定。
组建队伍得考虑路途的远近,路途的平坦与陡峭,陆路、水路,什么样的季节,亡者尸体是不是保存完整,还有其它你不会知道的因素。
该去的人,一个都不能少。
去了没有用的人,或者可能胜任不了这次任务的人,一个也不能多。
人多眼目多,人多吃喝要多,花费要多,也可能分心会多。
世间有百行百业,行行出状元,行行有行行的讲究和规矩。
那讲究和规矩也不是信手拈来的,更不会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规矩有规矩的道理,行当有行当的礼数。
安师公把他熟悉和掌握在手的这些个赶尸匠从头到尾过虑了一遍。
他的娘子是个好的助手,早就在桌面上给他摆放好了笔墨,安师公想好了一个名字,就会把这个人的名字写到粗糙的渣纸上。
安师公的字写得不好看,他没有练过书法。
没有练过书法的人,一般的写起字来就会像鬼画符。
做师公的道场先生本来就熟练于鬼画符。
安师公写下了棺材匠道木师的名字,这趟业务第一个少不了他道木师,倒不是因为他是一流的棺材匠,而在于他有着另外他人没有的技艺,说白了是他善于跟死鬼打交道。
还有就是棕刷子、华篾匠、······
安师公得通知一个队员,亲自跑一趟。
安师公会去离他家最近的一个赶尸匠家里。
安师公告知这个赶尸匠,自己将跟着做这回业务。赶尸匠应承了,不言谢,依着安师公的安排,从他手里接下名单,就得往距离最近和一个赶尸匠家里赶。
赶尸匠是不会留餐的,更无论酒食,也不必客气。
安师公往家赶,赶尸匠往队友那里赶。
如此循环,一个通知一个,等到最远的那一个人得到通知,一般的大家都已经上路了,顶多在第二天的晚间,他们会赶到一个约定的客栈里汇合。
在约定的客栈里汇合了,隐瞒着店家,不能把自己的业务说道出来,酒醉饭饱,睡个早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得赶路。
赶尸体先得赶路,这是常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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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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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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