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了张口,似有千言万语,终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要怎么说?怎么解释?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他不想她有负担,更不想她自责。
“你要相信......”他神色纠结而痛苦,嗓音黯哑,“我愿为你倾尽江山,又怎么会背叛你?”
“段懿轩,你要我如何相信你?”她忽然觉得又讽刺又好笑,却又笑不出口,内心一片阴郁,“这五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夜夜陪伴,她腹中你们的孩儿,今年就要出生了。”
“那是因为......”他眉头紧锁,想要说出口的真相,又逼着自己咬牙吞了下去。
凤灵夜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紧紧逼视着他,“那是因为什么,你说啊?!”
“待我做完所有的一切,你自会知晓,”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但一想到她适才的反应,只好落寞地放了下来,凤目深邃,“我从不信命。”
她目光微动,似乎明白了一些,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明白。
“有什么不能说出来一起做的吗?”她定定地看着他,“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累赘。”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苍白一笑,“你觉得这些日子,我快乐吗?”
她缓缓摇了摇头,心里依旧是一团迷雾。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她的脸颊,“我不求你帮我,更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我们两个人,能一起走到白头。”
两个人?
她拂开他的手,凄然一笑,“自你称帝,你与我,便再也不是两个人了。”
转过身,她背对着他,冷冷道:“你走吧,淑妃还在玉芙宫等着你。”
他淡眉紧拧,似乎有浓浓的忧愁,满腔的无可奈何却无从诉说,看着她冷漠的背影,他垂下眼帘,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缓缓转过身,拿起自己的外套,默默离开了。
听着关门声,她这才回过头,眸色潋滟,眼眶微红。
他说的苦衷是真有其事,还是只是他平衡后宫的一个借口?
她该不该信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坐到了软榻上。
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她做不到和这么多女人共侍一夫,她也没有那么大度。
如果她一定要留在后宫,她宁愿没有爱情,孤独终老,也不要委曲求全地伺候着他。
人活着,并不是非爱情不可。
那一晚,段懿轩从凤懿宫出来,就再也没有去玉芙宫,而是留在了自己的寝殿。
海公公端着牌子过去让他翻,他也翻了,不管是有权势的,长得不错的,只要是各宫的小主们都去过了他的寝殿。
但无一例外,不超过一个时辰,就又被送了回来,仿佛只是在例行一件公事。
要不是桃夭经常提及他的事,凤灵夜都已经快忘记要关注他了。
伺候笔墨的,也不再只有权依柔,御书房里不断换着新鲜面孔。
太后看了,很是开心。
可不禁又有些发愁,按理说这都持续一个多月了,应该也有动静了,可是大家腹中还是空空的。
于是,她招来这些侍寝的女子一问,结果女子们的回答令她目瞪口呆,原来段懿轩招她们过去,就是看着他处理政务,根本没有动她们。
可大臣们不知道,只以为段懿轩的身子出了问题,于是让庄俞言为之看诊。
段懿轩也未阻止,只是庄俞言看完以后,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只好开了一点药,敷衍了过去。
太后知道,这一定就是凤灵夜的原因,后宫要没有了她,段懿轩也不会如此。
“这凤灵夜就是一个害马之群,历朝历代但凡有专宠的帝王,最后都没有好下场!”林嬷嬷阴沉着脸,恨不得将凤灵夜除之而后快,以报当初玉簪之仇。
太后对她的容忍也达到了极限,“所幸淑妃如今怀了孩子,堵住了悠悠众口,否则朝堂与后宫将一片混乱。”
“抛开淑妃不说,我们得想个法子让皇上继续恩宠别的女人。”林嬷嬷皱着眉头,一副为主分忧的模样。
太后缓缓点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这事你比哀家精通,就交给你来办。”
“老奴一定不负太后所托。”林嬷嬷恭敬地应下了。
与此同时。
锦宁宫。
一株桃花树下,公主钟离云坐躺在摇椅上,手里端着新酿好的桃花酿,穿着一套红色长裙,一头长发随意地披散在摇椅上,神色慵懒而散漫。
“段懿轩的宠妃,不是淑妃,而是懿贵人?”她缓缓问道,声色如溪。
同样一身红色长袍的轻风,坐在她对面,喝了一口桃花酿,“正如他在宴席上所言,他喜欢的女人,确实是凤灵夜。”
“会不会是为了保护甄语蓉肚子里的孩子,而当众宣布自己爱的人是凤灵夜?从而让后宫里的女人,将目标转移到凤灵夜身上?”她挑眉问道。
徐若尘为她斟满酒,动作自然而流畅,“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公主是男人,你会真心喜欢上谁?”
“本公主若是男人,自然后宫所有女子都喜欢,就像喜欢你们......”钟离云说着,又开始调起了情,徐若尘微微一咳嗽,她这才收敛地恢复了正色,“好吧,那本公主首先感兴趣的还是凤灵夜。”
“段懿轩真心喜欢谁,这个很重要,”轻风看向她,目色微沉,“关系到我们日后的计划。”
钟离云将手放至下巴,略微沉思了片刻,“先押凤灵夜吧。”
徐若尘和轻风没有异议。
也许事情真如钟离云怀疑的那样,段懿轩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保护甄语蓉肚子里的孩子,然而他真戏假做的计划,却没有成功,后宫女人的目标依旧是放在怀有身孕的甄语蓉身上。
这一日。
凤灵夜看开了春,虽然不能再为人看诊治病,但还是想要种一些草药防身,于是就在院子里开始种上各种常见的药物。
凤锦绣和凤母也在一旁帮忙锄地。
一家人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凤府当初的时光。
“那时候你爹忙,总是拿回各种草药苗让咱们帮忙,没想到这次又轮到灵儿使唤咱们了。”凤母哭笑不得,想起以前的岁月,总是幸福中透着感伤。
凤锦绣也记了起来,“爹怕下人粗手粗脚地做不好,所以就让我们做,当时可累得腰酸背痛的。”
“养尊处优的日子过多了,总会让人丧失忧患意识的,爹也是为了咱们好。”凤灵夜说着。
凤母杵着锄头,站了起来,笑道:“你这句话从你爹那儿学的吧!”
话一出口,三个人顿时就笑成了一团。
凤懿宫一如从前的平静,可玉芙宫却不一样了。
自从乐雀一死,宫中就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由于肚子开始慢慢变大,起居饮食都变得不方便,所以甄语蓉吃过午饭以后,就早早地睡下了。
新来的丫鬟溥香,是段懿轩安排的自己人。
见主子睡下了,溥香便让人收了晚盘,然后守在寝殿门口。
春季阳光温暖,玉芙宫的主殿恰好朝南,太阳暖暖地照在门槛上,溥香不知不觉地也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砰”的一声,震耳欲聋,溥香猛地惊醒。
只见甄语蓉一手护着肚子,滚落到地。
而她刚刚睡下的床头,一根房梁木直接砸在上面,整个雕花大床被砸坍塌,要不是甄语蓉反应够快,此时早已成了肉泥。
溥香一边跑向甄语蓉,一边抬头看向房梁处,顿时面色一白。
那上面蹲着一个黑衣人!
“来人啊,有刺客!”溥香立刻尖叫着喊了起来。
紧接着,瞬间传来一阵脚步声,殿外守着的宫女太监们,连忙往主殿赶来。
那黑衣人一看事情失败了,当即一纵身跳出了窗口。
“他跑出去了,快抓住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溥香瞬间扑向黑衣人想要抓住她,那黑衣人抽出腰间软剑,轻轻一甩。
剑刃迅速划破手臂,溥香吃痛收回。
由于分身,黑衣人的衣角挂上窗口,当即被撕破一角。
溥香见人已走,这才反应过来转向甄语蓉,“娘娘,您没事吧?我现在就去叫太医!”
“我没事。”甄语蓉面色虽白,但嗓音却依旧很沉稳,她看向窗口留下的衣角,“把它拿过来我看看。”
溥香赶紧取下破布,原来竟有两块,一块是黑色布料,一块则是女人才会穿的紫色绸缎。
“是个女人?”她微微一惊。
甄语蓉接过布料,揉了揉,神色莫测,没有言语。
与此同时。
段懿轩想着好几日已没来看甄语蓉,因此吃过午饭以后,决定过来走一趟,没想到却在玉芙宫的门口,看到了神色焦急的凤灵夜。
他站定脚步,眉头微蹙,“你来玉芙宫做什......”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凤灵夜看也没有看他,径直跑开了。
紧接着,几个太监宫女冲出玉芙宫,一脸紧张,看到他以后,慌忙跪在地上,“禀皇上,适才玉芙宫闯进一个刺客,淑妃差点出了事,我们现在正在全力抓捕他!”
段懿轩听完,面色微变,立刻快步冲进了玉芙宫。
此时溥香已经扶着甄语蓉出了房间,看到迎面走来的段懿轩,二人皆是一惊。
溥香赶紧行了一礼,“见过皇上。”
段懿轩来到甄语蓉身边,上下打量了她一遍,凤眸关切,“没有受伤吧?”
“幸好娘娘反应得够快,那刺客居然提早就在房梁上动了手脚,房梁木刚好砸在床上,娘娘差点就没命了。”溥香惊魂未定地说着,接着跪在了地上,“都怪奴婢没有留意,求皇上责罚!”
“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真凶,”甄语蓉面容深沉,看向段懿轩,接着拿出两块破布,“这是刺客不小心挂在窗台的衣料。”
段懿轩接过来,摊开一看,当看到手中那块烟紫色绸缎,凤目当即一沉,复杂的神色中,夹杂了一抹诧异。
凤灵夜今日穿的衣裳,就是烟紫色。
凤懿宫。
凤灵夜匆忙赶了回来,扶着门框,唇色微白,上气不接下气,当看到完好无损的凤母和凤锦绣时,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去哪儿了?”凤锦绣一脸莫名。
凤灵夜摇了摇头,进了屋,喝下一口凉茶,缓了缓气息,“太后她来做什么?”
“桃夭过去告诉你了?”凤锦绣见她点头,于是回道,“太后说自己有点头疼,御医说不出个所以然,知道你已经弃医了,她也不好让你主动过去,所以就来了凤懿宫,见你不在,她又走了。”
凤灵夜微微蹙眉,神色深邃,她们二人水火不容,如今就算是头疼到死,也不可能找她,怎么今日却主动出现了?
凤锦绣打量着她,“哪里不对吗?”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时,细心的凤锦绣这才发现她衣角破了一块,于是捞起来一看,“这里怎么被割破了?我拿针线给你缝上吧。”
“许是在跑的路上割破了,”她随意地看了一眼,也没有在意,“我穿着阿姐也不好上手,我进屋换下吧。”
凤锦绣便带着她一起进屋,没想到二人刚转身,就看到桃夭急急忙忙来报,“禀懿贵人,皇上和淑妃来了!”
二人神色一怔。
转眼之间,段懿轩就带着甄语蓉和一众宫女太监,没有通传和等待,直接进入了凤懿宫的院子,阵仗颇大。
气氛有些异样。
凤灵夜看向神色不善的段懿轩,神态也不太好,“不知皇上和淑妃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这个,可是你的?”段懿轩抬起手,一放,一块烟紫色衣料便垂了下来。
她双眸微动,并没有承认是或者不是,而是反问道:“妾身不知道皇上是何意思。”
这时,溥香扬声将整个事情陈述了一遍,接着看向她的衣裙,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懿贵人的衣服没有破损,那么自然就不是刺客,若是破损了,那么一切就不好说了。”
凤锦绣听完,脸色一白,二妹的衣服上确实是破了一块!
难道真是她想要谋害甄语蓉?
看着面情淡漠的段懿轩,凤灵夜只觉痛心,一点点握成拳,冷笑道:“所以皇上也认为是妾身在谋害淑妃?”
“适才,你为何出现在玉芙宫的门口?”他问,目色清冷。
凤锦绣闻言,一张脸更是变得惨白,二妹还被皇上撞见了?
相比凤锦绣的不安和紧张,凤灵夜却要镇定许多,她冷冷扬起唇角,“玉芙宫是禁地吗?皇上给个理由,妾身为何不能经过玉芙宫?”
“朕问你为何出现在玉芙宫门前?”他语气微沉。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愿再与他周旋,冷冷道:“适才妾身去储秀宫找丽贵人贾茹,却在半路听婢女说太后来了凤懿宫,妾身担心不已,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从凤懿宫去往储秀宫,会经过玉芙宫,所以她的这个理由很合理。
“那丽贵人可为你作证?”段懿轩问道。
凤灵夜眉头微蹙,“妾身只走了一半,丽贵人并未见着妾身,难道皇上不相信?”
桃夭这时赶紧站出来说话,“奴婢愿为小主作证,奴婢确实是在去往储秀宫的半路发现小主的!”
段懿轩淡漠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足为信,接着将布料交给溥香。
溥香会意,小心翼翼地走到凤灵夜身边,“懿贵人,得罪了。”
“这衣服可大可小,怎能凭借一块布料就断定懿贵人是凶手?”凤锦绣站了出来,急忙阻止溥香。
正如凤锦绣所言,衣裙的布料可大可小,不管怎么拼都会吻合。
凤灵夜看向决绝的段懿轩,再看向一脸平静的甄语蓉,眼眶微红,“不用比了,就是我,这一切都是我做的!”
段懿轩目色一震。
凤锦绣双眸睁大,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凤灵夜紧紧捏着手,双眼怨恨而充满了憎恶,一字一句说道:“我嫉妒甄语蓉她家室比我好,我嫉妒她怀有龙种,我嫉妒她夜夜都能与你在一起!我恨不得杀了她,杀了你们的孩子......”
“够了!”段懿轩忽然沉声打断她的话,脸色黑沉。
“这不是你要听到的真相吗?”她双眸盛满了忧伤,嘴角却掩饰不住对他的嘲讽和奚落。
溥香呆呆地站在原地,拿着绸缎,不知所措。
甄语蓉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面色平静,半响,才缓缓开口说道:“皇上,臣妾认为这可能就是一个误会,还是慢慢调查以后再做定论吧。”
段懿轩看着这样的凤灵夜,突然感到无能为力,她明明知道他不可能杀了她,就算屠尽天下人,他也不可能对她动手。
“你不信我,为何还要让我信你?”她一步步走到他的身边,转向甄语蓉,竟伸手抚上她的肚子。
溥香大惊失色,以为凤灵夜要对她不利,顿时失声惊叫了一声,“娘娘......”
甄语蓉却很冷静,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我信你。”
凤灵夜抬眸,微微一怔。
她的手温暖而柔软,却又充满了力量。
“生而为医,拯救世人,又岂会残害无辜生灵?”她唇角漾起一抹温暖而大气的微笑。
凤灵夜却觉得很是刺眼,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勾起唇角,带着一抹威胁,“希望下次你还能这么好运。”
说罢,她转身就进了屋子,留下段懿轩等人茫然地站在院子里。
众人面面相觑,皆猜不透主子们的心思。
这凶手究竟是不是懿贵人?
皇上这是不愿意为淑妃讨回公道了?
淑妃那么说,难道也是看出了皇上舍不得对懿贵人动手?
段懿轩神色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过了许久,才同甄语蓉一起离开了凤懿宫。
可甄语蓉出事,皇上却放过最大嫌疑人凤灵夜的消息,却很快传遍了后宫。
乾明宫。
林嬷嬷绘声绘色地讲着,“没想到凤灵夜承认了罪名,皇上还能容忍放过她,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放过她,也只是因为淑妃没出事,倘若淑妃当真出了事,结局就不一定了。”太后老谋深算地分析着。
林嬷嬷笑道:“还是太后英明,比奴才们看得透彻,不过经此一事,皇上似乎对凤灵夜是起了疑心。”
“滴水穿石,只要这凤灵夜继续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消耗尽轩儿对他的耐心。”太后拿起茶杯,轻轻拨了拨浮叶。
此时,秋池就站在二人身后,他已成功获得太后的信任和好感,听着二人的对话,默不作声,如同一个局外人。
锦宁宫。
轻风将得来的信息,一五一十地传给了钟离云。
钟离云坐在摇椅上,拿着一把羽毛扇,搭在自己下巴上,若有所思,“你们觉得,懿贵人为何要自己承认罪名?”
轻风不屑一笑,“人证物证俱在,如何抵赖?”
钟离云看向天空的白云,唇角一弯,神色莫测,“也是。”
凤懿宫。
凤母、凤灵夜和凤锦绣一家吃着晚饭,气氛没有以往那么愉快,有些低沉。
凤锦绣也满心忐忑,在她认知当中,甄语蓉只要没有动手,二妹就绝不可能主动出手伤害别人。
凤母似乎没有凤锦绣那么多疑虑,而是看向凤灵夜,“凤懿宫的内奸找到了吗?”
凤灵夜摇头。
凤母目色深沉,冷不丁地说了一句,“房梁坍塌,甄语蓉却从午睡中逃脱,还能不动一点胎气,可见她身手不凡,绝非普通女子。”
“灵儿一定会加倍防范的。”凤灵夜淡淡地回了一句。
凤锦绣一脸茫然,见二人似乎什么都明白,而自己还蒙在鼓里,不禁脱口而出道:“二妹,那黑衣刺客,当真是你吗?”
凤灵夜拿着筷子的手一僵。
凤母眉头蹙紧,看向凤锦绣,“灵儿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
凤锦绣闻言,顿时更加迷茫了,想了半天,这才咬牙说道:“如果二妹要对付甄语蓉,阿姐一定全力支持!”
凤灵夜抬眸,看向单纯又善良的阿姐,不禁微微一扬唇角,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了笑,“阿姐还是和从前一样傻呆呆的。”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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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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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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