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啊……”他微眯眼睛,这个概念好像只在小说里看到,在中国的社会中,家庭堪称最重,孩子更是重中之重,除非父母早亡,怎么会出现孤儿?
不对,眼下就有个孤儿——袁晴!
如果他记得没错,袁朗应该是她唯一的亲人,可现下,袁朗也被杀害,袁晴可不就名副其实的是个孤儿了吗?
秦斯泉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遗体告别会上袁晴悲痛欲绝的控诉,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个穿着名牌,抽着名烟,扛着摄像头到处煽风点火搜寻狗血、奇葩、怪诞的耿雄杰。
这两人像是八卦图中的阴阳两极,揪着他往思维的黑洞里去!
忽然,他身后刮过一阵香风,顺手摘走他的耳机。
“上班时间不准听音乐。”来人说着,两手端着他的脑袋用力扶正:“也不许摇头晃脑,双腿搁在工作台上!”
是赵逸!
秦斯泉心里慌了下。
“前辈,你们回来啦!”他脚尖在地上向前一蹬,转椅带着他向后退,赵逸慌忙避开,却见秦斯泉的视线在她身后各处扫:“鹿前辈呢?”
“你好歹注意一下我的感受吧?我是隐身人吗?”赵逸气哼哼地说,秦斯泉赶紧绞动脑汁,风暴各种吹捧年上女同事的花言巧语,直说得赵逸麻木不仁,懒言相顾。
“行了行了,收了你恶心的一套,”她举手投降:“我走时,送狍子去了医院,她说要帮那个差点杀死自己的傻姑娘重新处理伤口。”
“严重吗?”秦斯泉问。早前他从吴克鸣那里听到了些风声,这会儿出于好奇,着急着得到目击者的第一手资料。
他起身特意为赵逸冲了杯咖啡,眼睁睁地看着她把那杯自己都难以下咽的廉价咖啡,喝出了昂贵的麝香猫屎咖啡的优雅。
赵逸当然看出他的心急,她提起只手,像打断了手腕似的无力耷拉,同时脖子歪向一边。她常年做瑜伽,身体极致柔韧性让歪脖姿势显得特别诡异,秦斯泉的脚趾立刻抠紧地板。
“一把钝刀,硬是把脖子切开了一半,然后又去割腕,手臂和手之间只剩一张皮,肌腱断掉后,实在没能力再自残,狍子才控制住她。她反抗的时候,还会这样晃悠——”说着,赵逸像抽风似的挣扎起来,头和手示范性地来回摆动,演技太过逼真,秦斯泉的脸唰地一下变得苍白如纸,手指鹰爪似的抓牢椅子扶手。
“小泉刚经历了那样的事,兔子你就别吓唬他了。”吴克鸣提着两只特大号食品袋走来,喊着开饭啦,一一将盒饭分发给工作人员,也在秦斯泉面前放了一份,不过秦斯泉的心思停留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地上趴着的血肉模糊的袁朗,凶手从背后一刀一刀地捅进他残破的身体,正是因为连喉管都被切断,暗红的血液更多地从喉咙处、而不是嘴里喷涌而出。他挣扎着,努力抬眼看着他,嘶嘶哑哑地发声……
秦斯泉没有意识到,赵逸早就结束了表演,而他的手正捂着自己的脖子,紧张地一口一口地吞咽,舌头更是干燥僵直,恍如一片干旱的沙漠,半点唾沫也分泌不出来。
他身体冰凉,嘴上却还要逞能:“没事,馆长,事情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馆长反问。
“过段时间就好了。”
“喔,全部是素菜啊?”赵逸替他打开了盒饭,大米饭上盖着油浸浸的香菇油菜和蒜薹木耳。
“你是素食主义者?还是凶杀案后没办法再直视肉类,才变成素食主义?”赵逸故意耍坏地问,秦斯泉慌忙把盒饭抢过来,“是为了减肥才专门点的素菜。”
两人冤家般又吵了会儿嘴,最后秦斯泉悲哀地发现,包括赵逸在内,他是最后一个吃完饭,把盒饭包装丢到垃圾桶里的人。十几只包装乱七八糟地挤满垃圾桶,吴馆长嚷嚷着,他只好悻悻起身,去把垃圾清理出博物馆,回来时,工作区的垃圾桶里扔了好多纸团零食袋,他哀叹,又去重新收拾了垃圾桶。
事做到半途,赵逸桌边一阵叫好,他抬头去看,才几秒时间,差不多博物馆的所有录入师都挤到赵逸身边,两眼放光地盯着全博物馆唯一一台高配版苹果电脑屏幕。
“帅!太帅了!”
“喔喔喔,杀手锏亮出来了——”
“好专业!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知识?”
“不急,等你们在咱博物馆干个五六七八年,这只是小儿科啦,”赵逸得意地说,仿佛她就是被众人齐口称赞的那个人。
秦斯泉侧耳听,好像听到了什么桡神经、肌腱之类的词,他听出那是林鹿的声音,而又好像不是她——凌厉而冷漠,咄咄逼人,不留任何一丝情面。
“难道是——”
秦斯泉略一思量,电击了似的把整理好的垃圾桶踹进角落里,紧走几步,然后两手插兜,装作随意地走到自己工位坐下,斜着眼看向赵逸面前的大屏幕。
是林鹿!
画质清晰,声音流畅,虽然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她的脑袋,但仍然能从双方交流中,对现场紧张的气氛感知一二。
他感觉不过瘾,便小步挪着转椅,扒开围观群众,捱到赵逸身边,瞪大眼睛往屏幕里钻。
酒店最忌这种带血色的闹事风波,轻则客户体验糟糕,重则会被相关监管部门责令整顿,所以遇到这种事,最好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王艳开始闹割腕后,酒店负责人要求保安严密监视,不准闲人进出入现场,现场不允许任何拍摄!
遗愿博物馆是什么?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才懒得去理!
作为心理干预热线的心理咨询师,赵逸得以进入。但她同时也是遗愿博物馆驻馆咨询师,必须要完整记录自林鹿所代表的遗愿博物馆插手的所有现场状况,万一出现纠纷,这些视频记录就会被当做决定性的重要资料,拿出来利用。
赵逸外衣的一排纽扣中其中一颗,便是以假乱真的微型摄像头。如今,她忍不住把这段记录在工作餐后播放出来,跟大家一起分享她刚经历的危急时刻。
“首席真的好帅,我要为她献上膝盖——”
一个熊腰虎背的东北大哥捧着红红的脸颊,娇羞地不成样子。
进度条到最后,林鹿扶着虚弱的王艳从柜台后走出来,医生护士们一拥而上,取之搀扶着伤者走向停靠门外的救护车时,工作区和录像里一样,爆发出激烈的掌声。
“太好了!”人们为从鬼门关侥幸回头的王艳喝彩,也会他们优秀的录入师喝彩。
“作为狍大神亲自带进来的实习录入师,你可要学着点,将来独当一面,不要给她丢人。”赵逸转头教导秦斯泉,后者应付性地嘿嘿一笑,腆着脸问:
“前辈,为了我能更好地学习,能不能把视频发我一份?”
“不能,”赵逸一口拒绝,她看到秦斯泉桌上扔着的调查大纲,便好奇地捡起来翻看几页:“怎么?一项都没有调查啊?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大早你都干什么了?”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看唐雪薇的遗愿资料来着。”
“就这十页破纸,你看了一早上?”
秦斯泉心虚地抽抽鼻子,伸手去抢赵逸手里的调查大纲,被赵逸一扭身躲过了,她的指肚滑过一行小字:“调查重点,三年四班。”
“一群小屁孩有什么可重点的,”秦斯泉悄悄嘟囔着,索然无味地滑过自己的位置,忽然想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前辈,鹿前辈之前接触过唐雪薇吗?”
“没有——昨晚是第一次。”赵逸回答,转头看他张大的嘴巴,好像是自己说错了话:“怎么了?有问题?”
“这么多资料,能整理地有条不紊清楚已经很厉害了,更不用说一晚就能整理出来。”秦斯泉佩服地五体投地:“她还给了我这份调查大纲要我去做……不是,她到底有几只手啊?她是不是晚上不睡觉?哎?别是个机器人吧?”
“切,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儿,人家去做曹熙雯的遗愿档案,阅读近十年的日记,包括整理、补充,做遗愿调查,整整一套程序,她一人,不到一星期就全做完了,而且,更吓人的是,她还把曹熙雯已故前男友萧瑟的档案也做起来了。”赵逸给他翻了个白眼,可以看出,她本人也是林鹿的死忠粉。
“你看,这根本不是人干的事。”秦斯泉琢磨着。
“狍子工作效率高,在大学时就带起了旅行团,刚毕业就开广告公司,而她的专业是土木工程,与其说高智商,不如更正确地说是勤能补拙。”吴克鸣补充,他从办公室拿来一张银行汇款单,欣喜若狂:“看啊,兔子,蜂巢心理咨询室又给咱们博物馆捐款了——5万!整整5万哦。”
“馆长,这种事情要小声说,不然外面的人听了会瞧不起咱们的!”赵逸很苦恼:“蜂巢只有三个人,加上秘书、保洁员才是五个,却隔三差五地捐助博物馆这位老大哥,不好看。”
“那蜂巢不是你……”
“又来了,小声说。”
吴克鸣喜得左眼下的眼泡乱颤,他对赵逸比了个心:“谢谢。”
赵逸霸气地挥挥手:“你向大万源慈善酒会拉赞助的那天,我恰好有事需请假。”
“酌情予以准假。”
“够狠!”
等吴克鸣刮过去以后,赵逸打开桌上的遗愿箱,认真翻阅起来。秦斯泉心痒坏了,拿出手机,背着赵逸查询:蜂巢心理工作室。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蜂巢的合伙人之一正是赵逸,在建立之初就针对高端人群,什么明星啊、球员啊、模特啊、一代二代啊,都是它巴结讨好的对象,低端人群也可以去蜂巢,只要能付得起让他们疼得咬牙切齿的咨询费。
而且,蜂巢的合伙人中只有赵逸一个女孩,其他两位均是才高八斗的帅哥,年纪只比秦斯泉大几岁,阅历比他高了至少半颗头,说这三人是人生赢家,一点都不为过。
“你看到的,不过是表面上的荣华……”赵逸瞥了他一眼,虽然之间隔着林鹿的工位,但她好像长着千里眼,清楚秦斯泉手机上正显示什么玩意儿,他脑袋里正经历一场什么样的风暴。
听到赵逸这么说,秦斯泉两眼一亮,八卦心态熊熊燃烧:“难道,荣华背后有不为人知的黑幕?”
“正是。”赵逸大方承认:“首先,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滚雪球的时候,同样的环境中,大雪球和小雪球,哪个能滚到更多的雪?”
“当然是大……”
“那么也可以做这样一番理解:能提高人生命质量的金钱,也被资产雄厚的财主更多地获取?”
“这不是很平常的道理吗?民间有句俗语:富的越富,穷的越穷。”秦斯泉懊恼地说,等待赵逸透露出蜂巢背后的黑幕,然而,赵逸的回答却驴唇不对马嘴。
“我们三个中任意挑出一个,原生家庭赋予我们的受教育机会和程度,都远远高于同龄人。我们虽然不是高智商,但在尽可能地接近高智商。同样给你和乔布斯头顶掉颗苹果,你一口吃掉就没事了,人家咬一口就是Apple;同样给你一本童话,你讲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马云创建起了阿里巴巴商业帝国。所以,几年后,你当牛做马地只谋得一个小职位,和你一同进入公司的那女孩,却风轻云淡地坐上管理高层?”
“呃,你在讲什么?”秦斯泉莫名其妙:“什么小职位,管理层的?”
“再说人脉,很多心理咨询师能力比我们出众,赚不到钱就是因为圈子不够大,圈子的质量也不高,人们都忙于温饱,隔三差五的伤心落寞根本不是个事。很多人参加一场上流人士的酒宴,就引以为傲地发朋友圈,而我们三个,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对这样的酒宴厌倦了。王菲的女儿过生日,半个娱乐圈都来送祝福,贝克汉姆的孩子刚出生,全球的球迷都认识他。你呢?你的人脉不过都是些你磨破鞋底子、嘴皮子,才找来的那几十根墙头草罢了。”
赵逸越说越起劲:“再说负担,我们的父母亲人都是社会上受人尊敬的强人,我们一点都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养老、疾病,担心老家的房子是否年久失修,田地是否干旱无雨。我们不用担心弟弟结婚没房子,妹妹找了个年老但有钱的男朋友,更不用为自己的一套婚房累死累活,在公司拼命地讨好同事上级,甚至连同事的一条狗都不敢得罪。我们的父母教导我们快乐,而你们的父母教导你们糊口,我们工作是为了实现某种价值,你们工作还是为了糊口——”
“你,在炫耀自己的出生吗?”秦斯泉挠挠鼻头:“还有,你是在说……说我吗?”
“这世上根本没有公平可言。”她最后说,眼底泛起潮红。
秦斯泉赶紧擦擦眼:哟,不得了,犀利的毒舌女王居然还会有动感情的时候?
“抱歉,让你听唠叨了——我想起一个人,我也想到很多像他一样的人。”赵逸顿了顿,合上萧瑟的遗愿箱,从吐槽中回过神,奇怪地问:“你还不走吗?”
“唉?”秦斯泉下意识地缩回工位,“走……走去哪儿啊?”
“唐雪薇遗愿调查,你不得抓紧时间吗?死神的镰刀都快探到那孩子的脖子上了,你还在这里胡思乱想些什么?”
“我这就去!”他连连答应,录音笔、摄像机、笔记本、签名笔、平板电脑、密封袋……所有物件都整齐摆放在桌面上,清点完后,收拢进工具包。
赵逸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理完自己的发型,看似精神饱满地出动,恨铁不成钢地又想训斥两句,忽然一串急促的铃声将她带回手机旁。
是林鹿的来电。
“狍子。”她接起偶像电话:“你说。”
秦斯泉驻足。
电话不长,应该只简短地几句话,然后赵逸就收起手机,但她眉头紧缩,仿佛看到账户里的钱一下子从五六七八位数变成零似的。
她一把拎起包,匆匆向馆长办公室走去,边走边打响指:“馆长,商量个事。”xfanjia.com
吴克鸣像条得到主人召唤的老狗似的,箭一般从档案室门前弹回来,向办公室冲去,跑到半道,又折回来,给秦斯泉手里塞了把拧断的钥匙。
“这东西坏了,坏了,锁不住门了,锁不住了——你去搞定!顺便把萧瑟的遗愿箱归位——这兔子,从来就只知道拿,不懂得还。”
“坏了。”
秦斯泉隐约听到赵逸对吴克鸣说。
“怎……”吴克鸣开口。
“酒店不愿意再收留王艳,狍子去宿舍帮忙收拾行李时,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只农药瓶子。”
吴克鸣像受惊的猫一样,高耸双肩:“该不会是……”
“就是那个!”
“哎呀呀呀呀,不得了,赶紧的,去接上狍子第六医院,我现在就给第六医院的院长打电话,让他帮忙安排。”吴克鸣搓搓手,去办公室里呆了一小会儿就出来,两人埋头奔出博物馆。
似乎和“死神的镰刀已经探到那孩子的脖子上了”相比,眼下这件更是十万火急!
秦斯泉拉住从身边路过的一位录入师。
“哥们,一般……让馆长和兔前辈都分外紧张的‘就是那个’的农药瓶子,可能会指什么啊?”
那位录入师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你说的,是百草枯吧?”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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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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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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