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版。”
顾思齐叫了两碗鲜浓羊杂汤、两屉小笼包,在等待美食上桌前,张嘉文先举起手机,镜头悄悄对着一张餐桌。
她扭头去看,那张餐桌坐着祖孙两人,祖母穿着附近超市的制服,身上带着糕点区甜腻的奶油味,她背部有些佝偻,脖子习惯性地向前伸长。举手投足小心翼翼,说话声也很低,生怕打扰到旁人似的。也许太累了,她面上神情有些木讷。坐她旁边的小男孩抱着一碗羊汤,吃得津津有味,汤底都喝光了。
顾思齐会心一笑,注意力回到张嘉文身上。一个作家,总是随时随地地收集角色和场景,所以才有了“通过作品可以深刻剖析作家”这样的说法。
“我对经济和体育没兴趣,很少关心政治,对娱乐新闻更是避而远之,订阅《江北日报》,就是冲着社会版去的。它们的社会版做得很有味道。”
顾思齐心里一喜,就像得到棒棒糖奖赏的小孩。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
“编辑署名吗?”张嘉文笑着接茬,他站起身,从老板端的方盘里一一接下羊汤。
“我觉得我和那位顾编有某些注定的心灵相通,曾经我写信给她,但她从未回信。”
“是吗?”顾思齐笑出声,思量着从信件收发到她的编辑室再到她手里,哪些环节可能出问题。她自认没有马虎对待任何一封来信,可面对从未收到的作家来信,她有些惋惜、懊恼。
“她每天很忙,可能是倏忽了……”
“不不,是我从未寄出去。”张嘉文纠正,“我不是太擅长社交的人,直到……直到遇到你。”
顾思齐脸颊飞起一片红晕。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时,我想到了最肉麻的一句情话——”张嘉文滑稽地转了下眼珠,老实招认:“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正确的人。”
“为我们的正确干杯。”顾思齐举起水杯,玻璃相碰,发出清脆而通透的声响。
张嘉文习惯性地用筷子在羊汤里挑了两下,让腾腾的热气尽情窜涌上来,他凑近碗口,深吸——眼睛随之享受地微闭,停顿半晌,才缓缓地呼出气来。
“香!”他竖起大拇指赞叹,“说来惭愧,我在这后面的楼里住了半年,还从来没到这里尝尝鲜。”
“你平常就吃方便面啊?”
作家的厨房惨不忍睹,爱干净的女孩根本无处放脚——角落里堆满了整箱批发来的方便面箱子,其中两三只用作垃圾桶,包装袋和面桶堆成了巴比伦通天塔,而洗菜池里扔着一些快发霉的碗碟,几只袜子优哉游哉地泡在里面。
门铃响起时,作家通过猫眼向外看,随后在30秒内风卷残云地把垃圾全部推进厨房,关门,穿过客厅,开门。
“没办法——挤不出时间,”张嘉文挑着晶莹剔透的粉丝,端详片刻,才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你可能会以为作家很清闲,一年、两年,出版一本20万字的小书就够了。不,不是,假如你把做作家的时间精力和学习力投入到360行的任一行中去,都会有所成就。有人戏称作家是坐家,我也认为不对——坐着,闭门造车吗?能写出和读者的生活无缝接轨的文字?你脑中再天马行空的想象,都不如现实中的一击让你震惊。”
他叉起包子,囫囵吞枣,一口塞进嘴里,嚼两下就匆匆下肚,好像关于美食的品味已经结束。
“我们口中的定时微博先生,姓秦,在事业危机前,他生活美满,没有任何征兆预示,他将有入不敷出、青黄不接的困境。我们身处的年代,是历史上人类最有作为的年代,《纽约时报》一周的信息量比18世纪一个人一生所收到的资讯量更大,全球18个月产生的信息比过去5000年的总和更多,社会生产力发展的速度超乎想象,带给我们便捷的同时,也意味着优胜劣汰的生存法则将会更残酷,未来,不需要太远——五年后、十年后,人们的生存压力又该多沉重?他们的安全感会经受怎样的挑战?他们会焦虑吗?会失眠吗?会孤独无助、还假装一切都很好吗?失去一份稳定的工作,是否会逼着他们走上秦先生的绝路?”
张嘉文打开话匣子,面前的一碗香气逼人的羊杂汤形如摆设。
“退一步讲,秦先生的危机难道真的没有征兆吗?我搜集到了当时媒体对熟悉他的人的全部采访,3月底亲自去晋阳市,带着重礼拜访他的妻子。有一段时间,我变成了秦先生,我想他所想,做他所做,得出的结论是:不错,他的自杀早在大学时期就有征兆。”
“大学时期?”顾思齐挑眉,她将长发向后拢了拢,身子却更倾向对面的张嘉文。每当她聚精会神地听一个故事,就会表现出这样的姿势。
“大学时期,秦先生尝到信用卡的甜头,他的确也用提前透支做了些积极的事,但之后,随着参加工作、升职加薪,生活品质的大幅提升,他对信用卡的感觉也逐渐麻木。”
“对信用卡的感觉?”顾思齐捕捉到一个好玩的概念。当下,信用卡本身就是一个热门词汇,她联想起很多报道,报道又分两个极端:信用卡,让你的生活更有品质;躲避偿还信用卡债务,被追究法律责任。
“这样说吧——”张嘉文从钱包里取出几张钞票,催着顾思齐捐出一张信用卡做道具,他先把顾思齐的手平展开,把钞票交给她。
“假使这顿饭我们用现金付帐,一碗羊汤16元,一屉小笼包6元,我们一共要花掉44元,对不对?”他招手叫来老板,给了顾思齐一个眼神,顾思齐从钞票里抽出一张20元,一张10元,两张5元,四张1元,整理好后交给老板。
“感觉。”张嘉文一面拉住准备回去的老板,一面开导顾思齐。
人类的手拥有灵敏的触觉,钞票的厚度变化明显,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转移到别人手里——
她恍然大悟。
“我心疼。”她说。
“对!”张嘉文说着,催老板拿来pose机。
莫名其妙的老板按他要求去做,张嘉文又催顾思齐刷卡,付款成功后,他立刻从老板手里夺回钞票,向老板道谢后回归座位。
老板摇头晃脑,一步三回头地回去了。
“卡,还在你手里,你能看到的,摸到的,没有任何变化。”张嘉文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将现金的流失变作一条短信提醒的一组数字,能有效地为你的心疼减震,就是信用卡的阴谋。”www.xfanjia.com
顾思齐若有所思。
“就像战争,过去我们都是真枪真刀地闯进战场,可现在,你只需要盯着屏幕上一个光标,摁下按钮——没事了,你根本无法设身处地地了解到战争的残酷。”
“我懂了。”顾思齐点头,张嘉文接着回忆:
“我承认,麻木的感觉真的很好,当我代入秦先生后,短短一个月,我的消费就成功突破了我过去三年的消费总和,而我对此不以为然。”
“太可怕了。”顾思齐不禁想到自己的钱包里装着好几个银行的信用卡。这年头,信用卡似乎是都市丽人的标配,她也欣然接受,收入一向平稳上升,青黄不接像是别人的事。她从未想过那一组组没有经过手掌触摸感受的短信数字背后的深意,而她一直自恃理智。
“90%以上的消费,秦先生都是依靠信用卡完成。提前消费,成为他主持的这个家的消费观念。这是西方的消费观念,西方大大小小的经济危机不能不说,和民众不加节制地透支消费有关。而透支消费现下在我们国家非常流行,其中不乏感觉良好、不加节制之辈。这个群体里有无数秦先生,我从最初的期待代入他,到享受代入他,到最后的急于逃离他,每一个转折都让我心惊肉跳,而秦先生对此毫不知觉。”
张嘉文的视线低垂,仿佛秦先生的经历又在他眼前重演。忽然,他笑了:“我们的美食都凉成一坨了——大姐,麻烦你给我们重新热一下!”
暂时从张嘉文感想中抽身出来的顾思齐松了口气,伸手揉捏着酸困的脖颈,对前来取汤和包子的老板礼貌地微笑。
“人应该对钱抱着谦卑和谨慎。”她说。
张嘉文点点头,“这就是我的小说想表达的思想——钱本身就是安身立命的稻草,但稻草利用方式不同,造成的后果也截然不同:可能救你,也可能误导你,引你坠入失去判断的深渊。”
“信用卡和分期付款的使用,适合那些知道自己下个月一定有钱进账的人,而不是始终居安思危,感觉自己应该可以还上的人。秦先生的自杀,理应引起我们的思考和重视,我们应该得出教训。”
“也许我们应该就这个想法写篇反思录。”顾思齐从思考中回过神来,因突如其来的灵感而兴奋地两眼冒光。
“反思录?”
“把自己相对稳定的收入从时间角度拆分、安排、规划,需要的是智慧和能力;把不稳定的收入提前预支,需要的是物欲和胆量。”
张嘉文的大手猛地在桌面上一拍,震得碗里溅出些汤汁。羊汤店老板看他们的眼神恍若是见到了两个刚从疯人院逃出来的神经病。
张嘉文掏出随身的小本,取出夹在小本中央的笔:“那个——重新讲一遍?”
顾思齐笑着重述,她看到那个小本前半部分勾勾画画,堆满了恨不得飞起来的潦草文字。那应该是一个作家无数个突现灵感的匆忙记录。
“版权小姐,可以授权我使用您的良言金句,并用它牟利吗?”
顾思齐抓过他的小本,利落地在“胆量”后签名。
“版权小姐希望作家先生的小说《定时微博》能顺利完结并大卖,作为回馈,请在我负责的专栏里撰稿一篇反思录。”
“是那个关于遗愿的专栏?”
“对,我和朋友一起做的,她自己开了家广告公司,很有才华的,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幸哉幸哉!”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碗里的饭食失去了最初的神采,张嘉文又想喊老板热一次,被顾思齐叫住。这家羊汤馆生意很火爆,桌位供不应求,他们周边桌的食客已经换了一茬,再拖延时间,老板就该不高兴了。
“快吃,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张嘉文神秘兮兮,说完就埋头进汤碗里,一双筷子上下飞舞,喉咙像一口大洞,疾风穿洞而过时,发出呼隆隆的声响。
顾思齐是迁入江北市的江南人,吃饭讲究细嚼慢咽,而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张嘉文,则更喜欢痛痛快快。她停箸,看了张嘉文的碗底几秒,不敢再多耽搁时间,匆忙闯入了羊杂和粉丝交织的纷乱战场。
冲啊!
杀啊!
她重重地打了个饱嗝,和张嘉文相视而笑。
顾思齐遇到这样一个人:可能别人都觉得他是怪胎,不会喜欢他,但她能看到他的平凡和伟大,她为他所吸引,想多听他说会儿话,多看他做会儿事,想研究他,想接近他,想……陪着他。
“走吧。”张嘉文拎起他军绿色的帆布包,包上有一颗红红的大五星,上书“奋斗”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张嘉文桀骜不驯,他的穿着一向随意,下身仍是卡其色大裆裤,大概穿久了,大腿至膝盖部位的布料磨得毛茸茸的。他穿着路边摊买来的夹趾拖鞋,上身是纯黑背心,能完美地衬出他肌肉的轮廓,又不至于显得太张扬,后背靠近肩胛骨处还有一处破洞,有越撑越大的迹象。简而言之,吊丝气质无可阻挡。
而顾思齐披着一头栗色卷发,发丝有发型师刚整理出来的色泽和漂亮的弧度。她面庞干净,修身衬衫的衬领绣着金色花边,精致考究。垂性绝佳的喇叭长搭配一双踩起来不累的匠人手工高跟鞋,衬托出她比例绝佳的修长身材。无论从哪个方位看,她都是能驾驭得了大小事务的职场强人。
这样两个风格严重不搭调的人,并肩而行,非但不显突兀,亦有点温馨。顾思齐大概也发觉到这点,她抬头望着张嘉文的侧脸,发觉他耳下有一小撮胡渣没刮干净——这样不修边幅的男人,怎么做得了烟火作家?又是怎样做出那番深刻的思考。
她不由轻笑,张嘉文低头,和她的视线正巧相接。
“怎么?”
“说说看,你为果腹而屈从娱乐潮流时,用哪个笔名?”
“李拜天。”
顾思齐“噗嗤”笑出声:“别啊,难道你就是小说界传闻最了解女生的男人——言情天皇?”
“如假包换。读过我的书吗?”
顾思齐笑出了眼泪,“读过。”
在张嘉文讶异的片刻,她补充:“读过两页就放弃了。我至今还记得那两页写了什么。”
张嘉文眯着眼,状态恍如阳光下蜷缩的一只懒猫。顾思齐拽着他守到斑马线后,绿灯闪了几下后变作红灯,他们身后迅速集结出一大群人,和对面黑茬茬的人流交相辉映,如同两伙古惑仔群殴之前的骂战。
顾思齐略回忆了下,扳着手指,语调极尽夸张:
“身价不菲的霸道总裁坐在身价不菲的真皮沙发里,手里晃着身价不菲的红酒,眼神邪魅笑容狂狷。身价不菲的床上躺着贫苦清高的灰姑娘,灰姑娘衣不蔽体、泪如雨下,咬牙切齿:畜生,我今天所遭受的痛苦,明天将会千倍万倍地还给你!”
“结果她怀孕了。”张嘉文歪了歪脑袋,他们都听到后面一个青年的偷笑。
“这两页里充斥着纸醉金迷的价值观,和非常不符合逻辑的恋爱套路,恕我不能苟同。”
绿灯一亮,人群便拥挤着他们向对面闯去。两股庞大的人流相对、相融、相离、相别,每张脸都如同冰冷的模具,要么目视前方,要么余光匆匆打量一遍某个吸引他的色彩。
人们脚下速度飞快,仅仅为了不跑起来而忍耐着。国外一家权威机构在多个国家的城市街头做过调查,发现中国人的步速名列前茅,街头闲人比例亦很低。
国民的双脚正抬着国家助跑起飞。
在这样特殊的历史时期,人们需要霸道总裁来慰藉心灵,灰姑娘的复仇之路,可能就代表着他们想要冲出既定生活模式,向更高阶层宣战的决心。
“励志畅销书里说,要在工作之前对镜子说‘我能行’,而我,在写霸道总裁前,要对镜子至少吐槽半小时,”被霸道总裁蹂躏的灰姑娘的窘境,张嘉文也没能逃脱:“我吐槽:不写总裁行不行?总裁好恶心!不写他200平米的大床行不行?霸王硬上弓不合法!不写灰姑娘爱上他行不行?除非有受虐倾向,正常女孩怎么会喜欢强奸犯?”
“你的回答是?”
“不行。我要吃饭,原因就这么简单。我写读者喜欢看的,他们在现实中得不到的,这样他们才能付给我钱。”他说:“直到时间、人身和财务自由后,我才敢谈我的梦想——我真正想写的作品。”
话说着,两人到了目的地,这是江北市一间规模稍大的连锁药店,店内360排货架上摆着36000种药品。
“你好,我买这上面的药。”张嘉文从帆布包里掏出一张处方笺,递给拿药药师。处方笺写得倒也工整,顾思齐了了一眼,发现了头孢药和其他障眼药。
不知张嘉文又是怎样搞到手的?
“那个自杀群——永不出现的光,不会坚持多久了。”趁着药师走开,张嘉文对她咬耳朵。
“你的意思是,他们快要自杀了?”
“昨晚在一起讨论,应该用什么方式结束生命最稳妥。大家提出传统的烧炭,作为群成员,我也贡献了自己的智慧。”
“不会是头孢加——?”她咬住舌头,药师把几小瓶药放到他们面前,耐心嘱咐张嘉文,吃药后绝对不能喝酒,一滴也别沾。
“遵命!”他满口答应:“我要喝酒,除非是想死。”
药师满意了。
“你是怎么想的?”
走出药店,顾思齐便迫不及待地问,“难道你真想冒险?小说人物的命运可以由你掌控,你能给他们一条生路,但现实绝对不能冒险!”
张嘉文笑着不说话。
“你难道真想代入到你的群身份里去?你说过你想救他们——难道这就是你的办法?”
“你担心我。”他说。
顾思齐扭过头,这是她第一次对张嘉文的疯狂生气。
“昨晚定了分工,我自告奋勇,去买杀人的黄金搭档——头孢和酒精,群主负责寻找合适的自杀之地。”
“我猜猜,那个自杀之地,不会是我们刚走出来的那间阴森恐怖的房间吧?”顾思齐反问。
“我会尽快把房间打扫干净,挂出转租启事,想方设法夺下群主芳心——当然,有你帮忙房子,我们的效率就能高一成。”
“然后呢?包括你在内的四位群成员一起走进你安排的房子,他们面前摆着货真价实的头孢和酒精,下一步,他们就该进火葬炉了。”
“我有更妙的打算。”张嘉文神秘地说,“我想,如果秦先生在饮下头孢和酒精,向死亡迈进的那段时间里,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他会不会凤凰涅盘,由死向生,从此珍惜活着。”
“你想让他们假死。”
“我买头孢,想要的只是药品的包装。狸猫换太子,我要里面装上足以以假乱真的药片,我要让他们有惊无险地体验一次死亡,我想看看……看看秦先生还有没有的救。”
“以假乱真?”顾思齐低头琢磨着,忽然她抬起头来,盯着张嘉文又琢磨片刻。
“呐——你有什么建议吗?”张嘉文问,他明白,顾思齐已经有了主意。
“我有个朋友在制药集团做研究员,她可以帮忙制作狸猫。”
朋友多了路好走,这点,是她绝对胜出孤家寡人的张嘉文的地方。
顾思齐拿出手机,打开翻盖,找到通讯录里的某人,拨号出去:“喂,熙雯,我是思齐。我需要你挤出点时间,帮我个忙!”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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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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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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