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人眼见了光源会下意识地躲避。
他的眼睛会让她觉得刺痛。
正大光明的凝视于她而言是奢望,人到眼前不敢看。只能远远去偷瞄。
因此他遥远。
眼睛、额角、鼻梁、嘴唇,都是无法一笔一笔清晰拓下的虚影。
她最熟悉的永远只是他的背影。
可是,也会奢侈地想着去亲近。只是到了真正对视的那一瞬间,她会没出息地别开视线。然而那短短的一两秒钟,又足以回味很久。
那是躲在暗中窥看他的侧影无法得来的悸动。
原来他的眼睛是那么好看。原来,他就是美好本身。
那她呢?有没有因为在讲话露出牙套的边边角角,刚才那阵风有没有把她的头帘掀到底,眼神够不够淡定?脸上有没有露怯?
她趴在热夏的教室里,在欣喜跟忧愁之间反复跳跃着,度过一整个昏沉欲睡的下午。
苦恼于,刚才不应该跟旁边同学说笑的,她笑起来会显得眼小。
唉。
在纸上写满了奇形怪状的“程”,莫名期待起下一回相遇。
——程榆礼,说出来你会不会觉得好笑?一个短得近乎没有发生过的对视,让我荒废掉学习的时间,满心都是你。
她已经摸清楚规律,不跑操的大课间,他一定会去一趟书店。
“齐羽恬,我想去看看这个月的《萌芽》有没有到。”秦见月邀请她的同桌。
齐羽恬睡眼惺忪坐起来,第一时间回头看一眼钟杨空荡的课桌,随手捡起一个橡皮砸在他书呆子同桌的额头上,“他人呢?”
“打球。”
齐羽恬手揣在校服口袋里,站起来跟见月说:“走吧。”
精心制造的偶遇在她的计算范围内。
他在教辅书籍的货柜旁,凝神看着一排排书脊上的文字。穿着和她一样的蓝白色校服,微微抬头。手臂散漫地叠在身前,两指松松夹住一本书,因他抱臂的动作而微微下坠。
秦见月的眼漫不经心地扫过杂志书刊,余光里是他的一举一动。
看到他手里书籍的颜色,再去书架上校对。
是一本古书,叫做《洛阳伽蓝记》。
他的喜好总是独特,秦见月微微掀起唇角。
“程榆礼哎。”齐羽恬忽然把她拉到一边。
秦见月一惊:“谁啊。”
“就是他。”齐羽恬指过去,“看见没,他旁边那个是祁正寒。”
“又是谁啊。”这位是真的不认识。
“传闻中两大校草,你觉得他俩谁比较帅?”
“……祁正寒吧。”
女孩子莫名其妙的别扭,让埋在最深处的名字变得难以启齿。
齐羽恬说:“可是祁太花心了。”她鄙视的口吻,“换女友跟集邮一样。”安慕小说网
许是她声音太大,程榆礼淡淡瞥过来一眼。
看一眼齐羽恬,又看向她旁边的秦见月。
视线相撞,一两秒的交汇让见月脸色憋红。
齐羽恬惊得捂住嘴巴,往她怀里揣了本杂志:“糟了被听到了,快逃。”
秦见月被她扯着往外跑。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逃,但在那阵温暖干燥的风里,她笑着。她们跑过绿荫和操场,步伐变得轻盈喜悦。
甚至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被他看上一眼,她就满足。
——那些平静而和煦的漫长光阴,想起他,心里填满鼓胀的温暖。
有时候,这场喜欢也是快乐的,源于她热爱幻想。有许多甜蜜的时刻,统统存在于她的想入非非。
失落跟愉悦都是那么简单,那么容易因为他而被放大。
……
眼下,猝不及防被拉近的距离让秦见月滞住了呼吸,如临大敌。
真实的触感提醒着她,这不再是想象。在她眼前这个真实的可以触碰到的人,是她心心念念的程榆礼。
没有异常的贴近,却已然让她慌张得手心冒汗。终于,她也可以这样磊落地直视他。
关于长相的焦虑无端开始作祟。不知道她不完美的鼻梁、单薄的眼皮,会不会令他觉得遗憾失望。这样想着,她又不自觉地坠下眼去,脑袋也随之低下去一截。
这种躲避已成为习惯。
“别低着头。”
他用食指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让她隐在暗处的唇角重新浴在光下。
程榆礼没有那么多的想法,暖热的指腹贴着她的唇线擦拭。
“好了。”
一切烦乱交织的心情在他退开的一瞬间消散。
秦见月低低地应了一声:“谢谢。”
她轻抿了下唇,触感尚未消失,犹有心动。
“左边绕吧,这里太堵。”程榆礼突然开口,秦见月看他一眼,原来是在和阿宾说话。
她想起什么,问道:“你过生日的朋友叫什么?”
他偏过头来看她,回答说:“钟杨。”
秦见月顿了一下。钟杨这个名字听起来也有些生疏了,明明他们以前关系还不错。
“认识么?”他若有似无地轻勾着唇角。
“嗯……”她有点无从答话,该怎么说呢?
程榆礼又说:“不认识?”
这样的话,听起来像确信她是认识似的。秦见月不明所以看着他。
随后他提示了一句:“他很有名。”
“……”
秦见月恍然,她险些忘了钟杨是非常厉害的电竞圈大神。于是顺理成章地点头承认:“认识的。”
松一松手掌,散掉手中攒积的汗。
裙摆被她攥紧的那一片重新抻平整,铺盖在膝盖上,略略发热。
-
钟杨过生日在他爸爸的山庄。幽深之处的纸醉金迷,僻静里的繁华。
穿过一片泛着冷意的山谷,程榆礼的车慢慢上行。
悠闲之际,一辆来势汹汹的跑车滴滴两下喇叭,将它超了。
秦见月看向窗外,火红的敞篷车上,车主鼻梁上架着一副墨镜,快把他巴掌大的小脸整个遮住。
钟杨偏头看着车里的程榆礼,轻勾唇角,挑衅意味十足地吹一声口哨。
油门踩到底,轰然驶去。
程榆礼失笑。
眼见胜负欲十足的阿宾就要加速,他淡定劝了句:“别计较,让着他。”
庄园门口,跑车随意地停在一片草地。钟杨懒散地倚靠在车门上抽烟,等着程榆礼过去。
秦见月远远看到,他的副驾上坐了个金发碧眼的女孩。
“这位是?”钟杨注意到程榆礼身侧的人,眼神里写着意想不到。
他摘下墨镜,躬下身子,很不客气的眼神凝神去看她的脸,不可思议道:“秦见月?真是你啊。”
而后轻哂道:“女大十八变,美得我都认不出了。”
秦见月微微笑说:“钟杨,生日快乐。”
钟杨没有变。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用脸杀人的大少爷。
有人说他很渣。但他对秦见月一直都不错,因为给他抄作业,她每周的值日都被他包揽。有一回大雪天,自行车在路上断了链条,也是钟杨帮她把车扛到三公里外的修车行。凭良心说,她觉得钟杨挺好的。
无非也是因为没跟他牵扯上情情爱爱,没有渣到她的头上。所以他是个好人。
人都这样。
钟杨看向程榆礼:“你带过来的?”
程榆礼道:“不然?”
他戏谑笑了下,说:“挺能啊你,这我老同学,有点交情。”
程榆礼点了点头:“知道。”
秦见月愣了下,怎么就知道了?
或许是因为随口应付,她用这样简单的判断中断了胡思乱想。
钟杨用手指夹着一只烟盒,磕了磕他的肩头,小声揶揄:“铁树开花。”
程榆礼轻轻笑了笑,说:“管好你自己。”
钟杨女朋友是个法国人,叫Isabel,是他审美里的明艳长相,身材也很诱人。不过女孩子看起来年纪很小,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她叫他杨。
他们用英语交流。
秦见月听不明白,她和程榆礼走在前面,隐隐捕捉到身后的谈论里什么PekingOpera的字眼。而后Isabel惊喜地“wow”了一声。
程榆礼偏头问她一句:“你喝酒吗?”
秦见月摇头。
他“嗯”了一声,想了想,说道:“走,打牌。”
穿过油绿的宅院,抵达一道古旧的扉门,上面一行复杂小篆写着“上山若水”,再往上是石阶,曲径通幽。走着走着身后二人已没再跟随,宁静小坡上,她跟程榆礼并行。
“牌九会玩儿么?”他问。
“这是什么?”秦见月嘀咕一句,“听都没听过。”
“没听说过?”程榆礼淡淡笑着,轻道,“教你,很简单。”
“好。”
快要到目的地,热闹的声音传来。
头顶叶片上的雨露陡然滴落在见月的锁骨,她不禁瑟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止步于一间露天的茶室门口。
“程公子来了。”迎过来的是女人的声音。
秦见月脚步不由慢下,遁在他的身后。
程榆礼平平地应了一声,后面的问候便没再搭腔。
有人的视线落在他身后的秦见月身上。什么都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茶室被林间禅意笼着。
他们在长几前坐下,程榆礼给秦见月介绍一行的几位牌友。她友好点头打招呼。
在他的身侧,她拘谨地坐着。面前摆放着一盏玄色宫灯,灯芯旧黄,灯面绘以山水。旁边案机上的青铜卣里嵌着一株细长的竹叶,露珠淋漓。
程榆礼给她推来一片小方碟,里面是青白色的宫廷糕点。
秦见月尝了一口,甜得倒牙。
看她愁眉苦脸,他倒是幸灾乐祸的神色:“不好吃?”
“齁甜。”
秦见月手足无措地举着被咬了一口的糕点,吃进嘴巴嫌腻,放回去也不是。
纠结之极,下一秒,指尖空了。
程榆礼夺走她手里的糕点,咬下一口,低低评价道,“还成。”看她说,小声说:“是你口味太淡了。”
没等接话,他把剩余的几口吃净。轻轻搓了搓指腹上那点碎屑。
没有注意到在一方暗影里羞赧的秦见月,程榆礼伸手去接牌。
推牌九,看起来像是简易版麻将。秦见月抱着学习的姿态,一边看他出牌,一边又心猿意马享受着坐在他身侧的虚荣。
她能隐隐察觉到有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不出意外,她已经成为他们私下里揣测的对象。
就像走在学校里走在风云人物身边的女生,免不了被议论。秦见月很清楚这种感觉。
只不过很可惜,她和程榆礼的关系,似乎也没有让她陷入舆论中心的地步。
如果说程榆礼是圆心,她有幸存在于他划分的特定范畴里,但也仅是游离于边缘线左右的程度。时而近、时而远。
是失重的,不受控的。
兴许下一秒就会脱落出去。
这都不是她说了算,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没有找到让她的自尊心被支撑起来的安全感,秦见月敛眸看着桌面上的牌。一点点欢喜,一点点黯然。
眼见一张骨牌被碰倒,她下意识去扶。
同时,他的手也探了过去。两指交汇,触到她泛凉的指端。
秦见月立刻缩回去。
程榆礼扶好了牌,两三秒,看她一眼:“冷?”
“还好。”
他的眼顺势落在她单薄的裙面。
换季温差大,他竟粗心没留意。程榆礼旋即脱下身上的夹克,盖在见月的身上。
其实也没有那么冷。秦见月推脱了一下,想要掀开这件外套,摇头说:“会被人误会。”
程榆礼牵着衣服领子,不让她脱,重新盖住她圆润纤白的肩头,凑近了些说:“不希望被误会吗?”
“……”
“宣示主权知道什么意思?”他微微欠身贴近她,看着见月赤红的耳垂,似笑非笑的,“就当帮我挡挡桃花。”
“……嗯。”她轻轻地应。
衣服罩在身上,没一会儿,又诡异地觉得有些热了。
但秦见月没再脱去。
对面的哥们给他递烟,程榆礼摇了下头示意拒绝。也并非有意拂人面子,是腾不出手去接。
右手握着牌,左手在桌子底下与她十指紧扣。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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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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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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