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嘉小说网>女生小说>穿成女神像怎么破>第 24 章 离别的信号
  时间拉回到祭典前日。

  艾琉伊尔做好部署之后,坐在桌旁给金雕姐妹喂鲜肉,看见哪只的脑袋朝洛荼斯那边转,就往哪只嘴边递肉片,力求用食物钓住它们的眼睛,别伸头去洛荼斯那里求抚摸。

  洛荼斯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思索上,完全不知旁边的暗潮汹涌。

  良久,她才对小王女道:“只需要一场神迹,强安给你的罪名就会不攻自破。为什么不向我提?”

  艾琉伊尔偏过头,专注地看着神灵在人间的化身:“您要为我降下神迹吗?”

  洛荼斯:“只要你想。”

  小王女忍不住勾起嘴角:“还是不啦,否则显得我多恃宠而骄。”

  洛荼斯微微抿唇:“不会。”

  “有您这句话,我就很开心了。”艾琉伊尔轻松道,“明天祭的是月神,我还是更想看看属于您的祭典,一定会更好。”

  这么说着,她眼中浮现出毫不掩饰的向往。

  河流女神的祭典还要等一年多,而在此前,洛荼斯大概就已经不在小王女身边了。

  她下意识不去看艾琉伊尔明亮的眼神,轻声说:“明天是最合适的时机。”

  艾琉伊尔又何尝不知道呢?

  明日祭典上的变故,自然会引发在场者的联想,他们才不管那两人谋划破坏祭典是出于何种动机,只会当成多了个话题。

  在茶余饭后的闲谈中,那两人会被称作不敬神明的大胆之徒,可关于艾琉伊尔的部分也不见得能有多友善,依然会是那个“流着罪人之血的倒霉王女”。

  在这种时候,一场神迹足以奠定传言的基调。

  “在人间我能做的比较有限,说是神迹,其实达不到那个地步。”洛荼斯指尖在空中虚虚一点,“我会派遣蓝鹭前来,选在合适的时间,将我的信物交到你手中。”

  “信使小姐?”

  “嗯,信使小姐。”

  神灵本尊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有拒绝的理由,艾琉伊尔欣然接受。

  ——于是才有了月夜下的这一幕。

  蓝鹭收敛羽翼,在王女面前垂下修长的颈项,它衔着的花朵到了对方手中,被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

  雪荼的花期只在春夏,可这朵花分明是盛放着的,每片花瓣都洁白动人,清新雅致。

  不仅是花,被人们视作河流女神信使的蓝鹭也不该出现在冬日的底格比亚城,它本应随着族群迁徙到更温暖的流域,而非留在寒冷的边境。

  违反季节规律出现的信使与象征花,是否意味着河流女神的垂青?

  众人不能确定,他们只能看到,在这一刻,黑发少女金眸璀璨如星辰,纤细手指轻抚蓝鹭颈后的绒羽,浅笑着低声细语什么。

  向来不会亲近人类的高傲鸟类则低垂着头,温驯得不可思议,月与灯火的光亮映照洁白羽翼,如同为它镀了一层浅金的光辉。

  参与月神祭典的有不少诗人画匠,他们原本为赞美月神而来,却不由自主深深被眼前的画面所吸引,然而任何语言和笔触,都似乎无法还原现场百分之一的神秘、瑰丽与震撼。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尽己所能将它记录下来,画作只能为权贵所留存,诗歌却随着吟游诗人的足迹广为流传,这或许就是天命女王无数传说的起始——

  然而,现实往往不如想象美好。

  小王女的确是在浅笑着低语,只不过话语的内容是不适合被外人听到的碎碎念:

  “谢谢你,信使小姐,好久不见还挺想念的。你的主人在不在附近?祭典开始后我就没看到洛荼斯了啊……”

  作为洛荼斯信使的美丽蓝鹭也的确是在温驯垂首,只不过心里想的是:

  经常摸小王女的头,反过来被摸颈羽感觉还有点微妙。话说现在高光时刻够了吗,是不是可以飞走了?

  停留十数秒后,洛荼斯自觉造势圆满,便振翼飞远,在广场外无人僻静处化为伪装的人形,淡定混进围观祭典的人群。

  蓝鹭离开,现场仍然维持了片刻安静,直到赫菲特城主深深看了艾琉伊尔一眼,示意主祭司:“先继续月神的祭典。”

  主祭司清了清嗓子,宣布:“祭典继续进行,光辉的安弥拉女神,您忠诚的仆人将为您献上丰厚祭礼……”

  艾琉伊尔的注意力已经完全从祭典上移开,她的目光忙着在人群里逡巡,终于在一处光线相对昏暗的地方找到洛荼斯的身影。

  这很容易,洛荼斯这个人,哪怕是在人山人海里也自带清冷疏离的气场,仿佛与其他人身处两个世界,随时都可能转身不见。

  小王女朝她眨眼。

  洛荼斯失笑,那种疏离感就稍淡了些。

  艾琉伊尔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一大串冗长的仪式之后,月神祭典总算是结束了,主祭司年事已高,主持完一整套便有点力不从心。

  他转向赫菲特城主,声音沙哑道:“城主大人,那两个对月神不敬之人就交给您了,请一定要遵照律法严格处置。”

  赫菲特简短道:“我会的。”

  主祭司行礼:“愿仁爱的安弥拉女神赐福于您。”

  他拄着手杖,走到一旁,督促年轻力壮的祭司们将香木摆放在花车上。

  赫菲特则向另一旁走去,在小王女面前站住。

  “您提过的要求,我同意了。等过几日,我会派人送您前往军营。”他说。

  “多谢,赫菲特城主。”

  “不必谢我,这是您为自己争取来的权利。”赫菲特不知联想到了什么,慨叹一声,看小王女的眼神也更温和,“先王还在的话,也会为您感到骄傲。”

  艾琉伊尔:“不过,在出发之前,我还有件事想与您商量。”

  赫菲特一愣:“什么?”

  艾琉伊尔却不说话了,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

  赫菲特反应过来:“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请您随我来。”

  艾琉伊尔将卡迭拉城主这些年各种违反律法、贪婪无度的罪证交给了赫菲特。

  其中也包括卡迭拉城主与几个行商勾结的证据,他们合谋靠非法手段赚取更多钱财,以权打压竞争对手,甚至还逼死过人。

  好巧不巧,长长的勾结名单中,卡拉商队的名字赫然在列——没错,就是试图破坏祭典的那个商人。

  赫菲特接过证据,刚开始看时脸色还好,越到后面神色越沉,他自己是位正直的城主,便无法忍受自己管辖的区域内存在这么一个害虫。

  “这些都是您搜集到的?”赫菲特深吸一口气,问。

  准确来讲是洛荼斯交给她的,但这肯定不能说。艾琉伊尔一本正经道:“我也尝试过,可惜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证据都是卡迭拉一位贵族递给我的,这位贵族与卡迭拉城主有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扳倒他。”

  赫菲特:“原来如此。”

  他又翻了一遍证据,比第一遍注意到的细节更多,不由得怒发冲冠:“王女殿下放心,我会尽快惩处他。”

  “您打算怎么惩治?”

  “这样的人,不配为一城之主。”赫菲特顿了顿,问身侧的幕僚,“律法是怎么说来着?”

  幕僚:“律法军政篇第五条,作为官员勾结商者,贪污行贿,罪行严重的当剥夺职位与贵族身份,充作平民。”

  赫菲特等了半天,没等到第二句:“只有这一条罪名?”

  幕僚无奈道:“这家伙很谨慎,虽然横行霸道,但祸害的大部分都是贫民和奴隶,哪怕曾经用手段逼死过人,也不是亲自动手,顶多在背后推了一把,按律法不能算到他头上。”

  赫菲特:“……算了,这一条也够用。”

  艾琉伊尔安静听了一会儿,忽然插话:“如果加上刺杀王室呢?”

  “他还刺杀过您?!”

  “是的,不过没成功。”艾琉伊尔轻快地说。

  赫菲特和幕僚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死罪。”

  古索兰的时代,还没有中央集权的概念。安慕小说网

  主城城主之位在王室旁系或姻亲家族中世代延续,王所做的仅仅是在他们的后代中挑选该由哪一位继承,除非抓到错处,城主的位子才会从这个家族手中收回。

  而在主城所管辖的范围内,城主掌握着相当大的权力,其中就包括次城中官员的任免。

  赫菲特的命令一经发布,便在底格比亚及其所有次城中掀起风波,他的手段堪称雷厉风行,与卡迭拉城主勾结的势力都被拖到了阳光下,一个一个地清算。

  其他次城城主人人自危,作为贵族,他们生来就站在权财场中,有几个没干过行贿受贿的事?区别只在于多还是少罢了。

  有人还想着要不为卡迭拉城主求求情,以免将来轮到自己的时候没人帮忙说话,然而当这人的罪状放在所有贵族面前时,他们只能沉默。

  太多了,也太贪了。

  这人一向表现得心宽体胖脾气好,谁能想到私底下竟然干出这么多壮举?

  自愧不如,他们自愧不如。

  ——————

  卡迭拉神庙中,女祭司照旧在神像前念诵赞词,祭神室里并不只有她一个人,还有她的女儿瑞雅。

  就在刚才,祭司母女接到了来自底格比亚城的信,是由王女亲手书写的。

  她在信中说:我已经获准进入军队,一切安好,赫菲特城主会把卡迭拉的蠹虫清理干净,从此洛荼斯女神守护下的卡迭拉将重归和谐。

  送信者也带回了艾琉伊尔在月神祭典上的消息,关于她如何揪出意图破坏祭典的商人与祭司,也关于河流女神的信使是如何降临现场,赠予王女盛放的雪荼。

  女祭司欣慰道:“殿下不会甘心一直待在神庙,我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

  但她没想到,这个孩子会成长得这么快,小小的神庙无法再为她提供庇护,只能祈祝她越走越远,顺利达成所愿。

  瑞雅仰头,声音细细的:“母亲,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女祭司严厉的面容难得露出温情:“我的一生注定留在卡迭拉的神庙,这里是我的起始,也是我的归宿。但是瑞雅,你不一样。”

  “诶?可是我……”

  “洛荼斯女神选中了你,你注定是她的祭司,卡迭拉太小了,你想要顺应女神的意志,就必须走得更远。”

  瑞雅不自觉咬住嘴唇,眼里浮现出忐忑。

  尽管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小姑娘,可到了这种时候,难免信心不足。

  女祭司抬起头,凝望神像蓝玉髓的眼睛,缓缓道:“我们的家族从索兰契亚诞生起就守在卡迭拉,信仰世代不变,不愿随王室迁走,也不愿升入规格更高的主城甚至王城神庙……这些从来都不是遵照女神的意愿,而是出于我们自己的坚守。”

  “而现在是时候踏出这一步了。你可以吗?瑞雅。”

  小祭司的胆怯随着母亲的话语逐渐散去,坚定之色取而代之,或许还有对前路的迷茫,但在绝对的虔诚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郑重道:“我会做到。”

  瑞雅生在神庙,长在神庙,会说的第一个词语,甚至不是“妈妈”,而是河流女神洛荼斯的名字,对神灵的信仰早已根植于骨血。

  她没有野心,如果有什么能驱使她向上走,那一定是始终不变的虔诚。

  卡迭拉城在来自主城的清查下风雨飘摇,只有神庙屹立在世俗之外,清静不倒。

  ——————

  城主府内。

  卡迭拉城主早没了往日的宽和姿态,他失态地揪着面前男人的衣角,卑微乞求:“你救救我,求你帮我给大人说说,只要能让赫菲特不杀我……”

  男人的脸隐藏在兜帽下,冷冷道:“你自己做事不谨慎,还想拖大人下水?”

  “怎么能这样,我明明——我明明是听从你们的吩——”

  男人反而笑了,轻柔道:“听从我们的什么?”

  城主哆嗦了一下,话堵在喉咙口,怎么都不敢接着往外吐。

  “听着,如果大人被牵扯到你惹出来的事里,我保证你会后悔没有干脆地上路。”男人拍了拍城主的肩膀,“对了,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个女儿?”

  城主动了动嘴角,沉默很久,神色变幻不定,才仿佛泄了一股劲般颓然地松开了手。

  “……塔尔莎还小,她没有罪。”

  “放心,我们会安顿好的。”

  男人转身,毫不留恋地走出房门。

  这场牵涉甚广的清算一直持续到第二年年初,卡迭拉城主的职位和贵族身份均被剥夺,其家属亲眷充作平民,本人则被押送到底格比亚城,他的处决将在这里进行。

  同日处决的还有卡拉商队的主人,不敬神与勾结官员行贿两罪并罚,不仅要处死刑,全数家产也将尽数收归底格比亚城库。

  与他同谋的高级祭司早已在去年事发后被秘密处死,身为祭司还不敬神明,罪加一等,神庙的人一刻也不想让他多活。

  就让伊禄河送他的死灵逆流而上,看死神会怎样审判这个罪恶的灵魂吧。

  这次,商人和卡迭拉城主的处决全程公开。

  卡迭拉城主还好,底格比亚城里没什么人知道他,而商人纵容儿子横行无忌,仇恨他的人不知有多少,此时他们都站在刑场之外,带着报仇雪恨的快意围观,等待处刑结束就要一哄而上,踩踏商人的尸体。

  事不关己的人们则只是看热闹,顺便大谈特谈自己所听过的传言。

  “卡拉商队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这回怎么栽啦,别是招惹了哪家贵族。”

  “你消息也太滞后了,这人妄图破坏去年的月神祭典,还想嫁祸给别人,当场被拆穿!要不是牵扯到卡迭拉城主的事里,他去年就死了,哪还能等到现在。”

  “哦,是王女拆穿的,好像有人跟我讲过。”

  “罪人塞里娜的女儿?她自己就是戴罪者,也能去祭典?”

  短暂的安静后。

  “乱说什么呢,伊禄河女神的宠儿怎么会是罪人——”

  “你不会没听说吧,洛荼斯女神的信使当众送给她一朵雪荼花,那可是冬天,是女神的神迹!”

  “我当时就在广场外面,我来给你说……”

  人群中间,红发少年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两个月之间,事情就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父亲被抓,钱财半点没剩,那些原本捧着他的人一夜之间散了个干净,就连从小陪在他身边的贴身侍仆都毫不迟疑地离开。

  走时还不忘骂他:“早就不想待在你这里招人恨了,要不是卖身契在你爸爸手里,谁愿意天天被你当出气筒、被别人当走狗?报应还在后面呢,我等着看你自生自灭,小主人!”

  想到这里,红发少年打了个寒噤。

  对,那些贱民看到他家出事了,一定不会放过机会。

  得先把自己藏起来,等他以后像父亲一样组建起大商队,再回来把这些人统统打死!

  红发少年拉下兜帽,快速离开嘈杂的人群,只是他的红头发太显眼了,几小撮露在外面,想忽视都难。

  围观人群中,几个满眼仇恨的平民互相招手,无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发生在底格比亚城中的事,洛荼斯没再接着关注,此时的她已经和艾琉伊尔一道进了军营。

  即便是艾琉伊尔,加入军营也要从底层做起,不过到底是看在王女的身份上,意思意思给了一个小队长的职位。

  在这种情况下,普通的书吏是无法继续跟在王女身边了,于是洛荼斯摇身一变,又成了王室亲卫队里一名女骑兵。

  即便骑坐在马背上,洛荼斯清冷淡然的气质也丝毫不改,连马匹都被带得稳重起来,长长的马尾庄严地垂在身后,甩都不甩一下。

  她穿越前并没有学过马术,但一见到马匹,自然而然就翻上了马背,好像身体有记忆似的。

  洛荼斯第一次骑上马时,艾琉伊尔就在一旁新奇地看着:“原来您会骑马,诸神之国中也有天马吗?”

  其实并没有去过神国的洛荼斯面不改色:“有,不过并非神的坐骑。”

  “那神的坐骑是什么?”艾琉伊尔想起神话典籍中的描述,可疑地顿了顿,“哦,您的座驾是伊禄河中的巨鱼。”

  洛荼斯:“……”

  洛荼斯保持微笑:“是的。”

  伊禄河中生存着世界上最大的淡水鱼,索兰人称其为巨鱼,它们在未长成时就已体长两米,宽大的鳞片通常呈现浅淡的月白色,鳍尾修长美丽。

  这种鱼类极少浮上水面,没有人知道它们体型的上限在哪里。

  外来者视其为深水下潜藏的水怪,索兰人却认为它们是河水之灵的具现,是河流女神的坐骑,甚至女神自己也能变幻为巨鱼的模样,在水中潜游。

  对此,河流女神本尊表示拒绝。

  艾琉伊尔却误解了她的沉默,想象一下女神骑鱼在平如镜面的澄蓝河水间悠然前行的画面,似乎也没有什么违和,反而增添了某种幻诞的神圣美感。

  于是小王女真心实意道:“您骑着巨鱼也很好看。”

  ……洛荼斯完全不想知道这孩子脑补了什么。

  洛荼斯翻身下马,这匹灰马高兴地凑过来想舔她的手。

  莫提斯见势不妙,立刻亲热地搂住马脖子,不顾灰马挣扎的嘶声,拉着缰绳把它牵走。一边走还一边说:“啧啧,马呀,我这是在救你。”

  “莫提斯,你在这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一道爽朗的女声由远而近。

  身穿皮甲的女骑兵迈着大步向这边走来,她面容秀丽,一头栗色长发盘在脑后,身材却挺拔飒爽,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短剑,偶尔还来个花样,得心应手。

  这位女骑兵是赫菲特城主的独生女,名叫勒娜,刚成年时就加入了守军,十年过去,她已升为边境第三军团的副团长。

  相对于其他国家而言,索兰契亚女性的地位颇高,女人可以参军,但到底受制于时代,晋升总是比男性更加艰难。

  在这种背景之下,勒娜不靠父亲的势力也能一步步走到现在,其能力有多强可想而知。

  勒娜走到几人身边,看看独自搂着灰马脖子的莫提斯,再看看抱着洛荼斯手臂的艾琉伊尔,英气的眉峰一挑:“殿下,你们这是在……练骑术?”

  艾琉伊尔当即否认:“不,莫提斯在和马交流感情,我和老师恰巧路过。”

  莫提斯目瞪口呆:“不是,我和这马——松口!”

  话还没说完,灰马就低下头来,愉快地嚼他的头发吃。

  勒娜怜悯地摇了摇头:“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这么欢乐,心态真好啊。”

  莫提斯把头发抢救回来,抱怨道:“我才三十八,勒娜副团长,你也只比我小十岁。”

  勒娜翻了个白眼:“是我错了,你的语气听着倒只有八岁。”

  莫提斯和勒娜不大对付。

  并非欢喜冤家戏码那样能擦出火花的不对付,而是真的互看不顺眼,莫提斯觉得对方抢了王女殿下信任长辈的位置,勒娜觉得对方也就长相唬人,其余的着实不靠谱,不如让贤。

  一来二去,梁子就结下了,每逢见面一定要先互相刺两句。

  艾琉伊尔冷漠观战,看向洛荼斯时又漫开笑意:“我们走吧,老师。”

  洛荼斯:“嗯。”

  真正唯一靠谱的河流女神也见惯了这种场面,不由得忧心忡忡。

  小王女身边的大人似乎都不值得托付的样子,她走了以后真的没问题吗?

  这时,勒娜的思维从幼稚的讽刺对话中跳脱出来,重新恢复到没被莫提斯拉到低龄频段之前,沉稳道:“殿下,今天的例行军团议事已经结束。”

  说到正事,艾琉伊尔的笑意便沉淀下来,肃然道:“怎么样?”

  “他们决定派人请求增兵。”勒娜说,“形势的确不太寻常,虽说萨努尔族人向来称不上安分,可这回他们跳得也太高了。”

  萨努尔族是生活在索兰契亚西北境外高原上的游牧民族,由于过于权力分散,甚至不能称其为一个国家,顶多算部落联合。

  与松散体系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个民族强悍的战斗力。

  萨努尔人身材魁梧,好战而残酷,他们生于高寒贫瘠的荒原,觊觎着索兰人丰饶富足的土地和物产,时不时就要在边境劫掠一番。

  当索兰契亚国力兴盛、民富兵强时,萨努尔便往荒原深处迁徙,收敛掠夺的脚步,以免和索兰军队正面对抗。

  而当索兰国力稍一衰弱,他们又会迅速赶到,大肆抢掠,有时还会尝试着占领城池,向内地侵犯,简直比闻到血味儿的秃鹫来得还快。

  但不论索兰强还是弱,他们的掠夺行动始终不会完全断绝,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季——

  从某种角度来说,这也是无奈之举,如果不掠夺物资,萨努尔人过个冬就得死一片,食物极端贫乏的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将同族的地位低下者作为肉类储备。

  这么一个保留了不少原始习俗的民族,就是底格比亚城边境守军常年面对的敌人。

  眼下正是冬春之交。

  照理说,到这个时节萨努尔的劫掠行动就该逐渐减少了,可是并没有,他们的行动逐渐放肆,仿佛在试探边境守军的反应。

  勒娜叹了口气:“我在这里守了十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听说这意味着萨努尔人觉得我们现在比较好欺负。”

  “他们很快就会意识到自己来早了。”艾琉伊尔道,没再细说未尽之言。

  霍斯特的确不如父亲,但也算不上昏君,索兰契亚的底子还在,萨努尔如果想在这时候进犯,除了无功而返之外没有其他结果。

  简单聊了几句后,勒娜告辞离开,没多久莫提斯也不得不走了,这一片是女战士的营地,他留下可能会被打。

  天色渐暗,在外演练的士兵纷纷回到营帐,一个个简单实用的帐篷里亮起朦胧的烛光

  其中某个从外表上看不怎么起眼的营帐中,洛荼斯拿着个小陶罐,动作细致地给艾琉伊尔抹药。

  艾琉伊尔将脸埋在枕头上,不肯抬头看人。

  裸露在外的蜜色肌肤上,随处可见青紫的瘀伤,有些地方还破了口子,背上一处尤其严重,缠着纱布,显得小王女凄凄惨惨,可可怜怜。

  今天艾琉伊尔之所以没有将时间用在练武上,就是因为这一身的伤,全是刚来军营时找人切磋留下的。

  军营场地和普通训练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小王女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时,本来就有种以伤换伤的奇怪疯劲儿,到了这里越发明显。

  后果就是青一块紫一块,背上还要红一块。

  打架的时候一声不吭,仿佛感觉不到疼,下了场看到洛荼斯就开始哼唧,半点疼都忍不得的样子,弄得洛荼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还跟我说你长大了。”洛荼斯在某个青肿处不轻不重地按了下,冷酷无情地无视了小王女的闷哼,“你就是这么懂事的?”

  因为脸埋枕头,小王女的声音闷里闷气:“凡事总有意外嘛。”

  “不错,会让随军医师劝你好好静养的意外。”

  “……”嘀嘀咕咕。

  洛荼斯觉得不行,得反思一下自己。

  给信徒神谕,信徒甚至会还嘴,这个神灵当得实在太没威严了。

  听不到洛荼斯开口,艾琉伊尔就有点慌,担心她是真动气了,立刻态度端正道:“下次一定注意。”

  洛荼斯叹气。

  下次一定可以等同于我知道了,但下次究竟会不会注意?未知数。

  抹完了药,小王女依旧俯卧在铺,一动不动。

  等脸上的热度退了,她坐起身,拿衣服挡着胸口,悄悄打量洛荼斯。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被抹药的时候会莫名其妙脸红耳热,心跳加快,但总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对方知道比较好。

  毕竟,从没听过有谁会因为虔诚信仰而脸红心跳的。

  等伤好全,艾琉伊尔便正式开始日常训练。

  她遵守了“下次一定注意”的承诺,对练切磋时偶尔受伤,但再也没伤到上次的程度。

  军营生活比想象中更能磨练人。

  在卡迭拉神庙时,艾琉伊尔对时间的严格管控已经相当接近军事化管理了,但她在这里一个月,远比自己训练三个月收获更多。

  直到某天,小王女所在的队伍即将出发,对劫掠附近村镇的萨努尔人发起袭杀,所有人整装待发之际,军团长的幕僚找到她。

  “王女殿下,我不建议您参与袭杀。”幕僚客气地与她商量,“战场上刀剑不长眼,您身份尊贵,万一因此出了事——”

  艾琉伊尔:“这是军团长的命令吗?”

  幕僚停顿一下:“不,只是我个人的意见。”

  艾琉伊尔:“抱歉,只要不是军令,我就一定要去。”

  幕僚没有办法。

  他想着,大不了安排其他兵士看着她点儿,免得真的出事,等这小姑娘真正经历过弥漫血气与死气的战场,她就不会再闹着去了。

  然而当晚,军团长读完了底下报上来的军功,沉默半晌,将那薄薄的一张纸递给幕僚看。

  王女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纸上,下附她的战绩。

  百米之外,一箭钉入敌首的喉咙。

  尽管对手只是一支在附近村舍抢掠的萨努尔杂兵,尽管这甚至不够格被称作一场战役,她的战绩依然足以让任何人为之侧目。

  这仅仅是王女第一次踏上战场而已。

  幕僚张口结舌。

  军团长摇了摇头:“看来,我们都小看这位王女了。”

  “那以后该怎么办,还要阻止她上战场吗?”

  军团长翻脸不认:“你说什么,我们什么时候阻止过?这么好的苗子,谁拦着谁眼瞎。”

  幕僚:“……”

  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而同一时刻,营地另一端的营帐里,艾琉伊尔也在对洛荼斯说:“以后一定没人拦我了。”

  碎金般的光芒在那双眼眸中闪动,她略带恍惚地呢喃道:“我不喜欢战场,也不讨厌……”——却享受杀死敌人的瞬间。

  当箭尖穿透敌人的喉咙,她竟然想再靠近些,光影晃动,裂变,喷涌而出的鲜红也点燃了她自己的血,但神志始终冷静清醒。

  这不正常,也不适合让永远纯净的河流女神知道。

  小王女伏在洛荼斯膝头,轻轻吸了一口气,雪荼花的清香顿时盈满呼吸,躁动不安的心绪得到安抚,将乱七八糟的念头理清按好。

  洛荼斯摸了摸她的头发,不小心碰到了掩藏在发丝下的耳朵。

  刚才还沉浸在血腥的思维里、眼看就要往奇怪方向拐去的小王女顿时弹了起来。

  洛荼斯:“?”

  艾琉伊尔捂着耳朵,僵在原地,片刻后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没什么,您别在意。”

  洛荼斯也不会在意,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小王女,仿佛看到了一只被摸到耳朵就弹动耳尖的猫,啊,不只是弹耳朵了,还会像猫一样忽然蹿起来。

  果然从小到大,只有像猫这一点没怎么变过呢。

  继此次袭杀行动之后,艾琉伊尔又参与了几次小型作战,有一次还是作为援兵前往另一座营地,屡立战功。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是为战场而生的人。

  只有一点让王女不是很顺心。

  不管艾琉伊尔明面上的身份再崇高,在军中依然只是一个小队长,还不如身为中队长的莫提斯军职高,如果萨努尔真的在这时大肆进攻,她也只能领着军团划给自己的十人小队听从指挥。

  小王女可以学会服从,但她不喜欢被人命令。

  所以,哪怕只是为了让自己舒服点,她也得抓住一切机会向上爬。

  随着军功一点点累积,艾琉伊尔成功升为中队长,手下有了一百人马,和莫提斯平级。

  莫提斯:“我有种即将被超越的预感。”

  勒娜持不同意见:“殿下是很厉害,不过再次升任还要等一段时间,我当时从中队到大队,也足足用了三年呢。”

  莫提斯深沉道:“你不懂。我这段时间学到的唯一经验就是,不要用常理来衡量殿下。”

  当年初夏,艾琉伊尔率领百人中队,借地形优势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近千萨努尔人围杀。

  零星几个萨努尔人侥幸逃脱,其中一个边跑边回头,在细密雨幕之中,那个与身边众人相比格外娇小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拉弓搭箭,对准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这是萨努尔的逃兵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幅画面。

  当年冬,军团长亲手将大队长的令牌交到艾琉伊尔手中。

  “据我所知,殿下来参军是为了攒够军功,好回到阿赫特。”军团长掰着指头数了数,猛地一拍掌,“军功已经够了流放者赎罪的标准,那么,您有回去的打算吗?”

  艾琉伊尔笑而不语。

  将近一年的战场拼杀,让她的气质显出一种藏不住的锋锐,但这点锋利根本不够,还需要更多打磨,一遍遍浸染和磨砺,直到成为更内敛也更危险的力量。

  她没有说话,军团长却像得到了回答一般,捏着自己的翘胡子,满意地走了。

  升任之后,原本应该获得一个长假,以供兵士回家探亲用,但艾琉伊尔将这个假期留到了第二年。

  “明年初春,冰雪消融化,伊禄河重新涌流,您的祭典也将在那时候举行。”

  艾琉伊尔转了转新到手的令牌,动作娴熟,洛荼斯看了又看,怀疑这是她从勒娜转匕首那里学来的习惯。

  望着小王女眼里期待的神色,洛荼斯明白,有些事情必须说开了。

  一直往后拖,或许才是对小王女的不负责任。

  “今日是水曜日。”

  她转开视线,淡淡道。

  艾琉伊尔想起:“对了,今晚是结业考试。”

  那些堆在她梦境里的书卷,看起来多得吓人,但真正需要掌握的其实并不复杂,她基本都记住了。

  洛荼斯轻声说:“嗯。除此之外,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艾琉伊尔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她蹙起眉,试探着问:“不能在这里说吗?”

  洛荼斯背对着她:“还是今晚再说吧。”

  深冬的风呼啸而过,吹得营地门前的木铃叮当作响。

  不知怎的,艾琉伊尔忽然心下一凉。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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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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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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