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用力眨眨眼睛，抬手敲了敲额头，那阵眼冒金星的感觉缓和了不少，再一睁眼往旁边一看，险些直接跟着人鱼来个脸贴脸。
实在是太近了点。近到那纤长的白色睫毛都险些刮擦到自己脸上，离得这么近，也不知道塞壬究竟是在看些什么。
数自己脸上的毛孔吗？
苏眠迟钝了几秒钟，末了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猛地向后一挪身子，头皮顿时又是那阵被拉扯的疼痛直接传递到脑海，疼得他一嗓子嗷了出来。
他这才顺着被牵扯疼的地方看过去，就见自己的长发确实是被抓起来了一缕，末端发尾还缠绕在人鱼葱白纤细的手指上，被他饶了好几圈，发梢攥在手心里。
苏眠一愣，抬手扯住了自己被他抓起来的这一缕头发，目光有些震惊。
而塞壬好像并没有放下他头发的意思，目光满手不明所以的茫然。察觉到揪痛了他的头皮，也只是微微敛下眸子，睫毛甚至都能将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苏眠抬手，想要从他手中解救出自己这一撮可怜的长发，试探着拽了拽，无果。只得开口问着：“我怎么了？”
塞壬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却是转了转手腕，那乌黑的长发又在他手指上转了两圈，缠得更多了，牵扯的他都不由得向着人鱼的方向挪动了几寸，这才听这鱼开口咕噜了一声。
“什么？”苏眠微一皱眉，看着他仍旧一脸无辜的样子，试探着开口问了一句：“你不知道？”
人鱼摇头，不知是在否认，还是在说真的不知道。
苏眠叹了口气，“那你能先放开我的头发吗？”
塞壬看着他，像是听懂了，一点点松开了掌心。一缕黑发很快从他手指上滑落而下，重新恢复了自由。
苏眠抬手揉了揉被扯得生疼的头皮，一阵龇牙咧嘴。却听见人鱼那阵咕噜噜的声音从传了过来，像是说了些什么，等他转过头去，就见他又闭上了嘴。
搞得他实在不知道他究竟是有话要说，还是单纯的想吐个泡泡。
贝壳之外的海域依旧蔚蓝，苏眠活动了下四肢，总是觉得鼻腔里面有些干涩，抬手揉了揉，就见其中掉下来了几块血痂。
再回想起刚恢复意识那会儿，确实感觉到有股铁锈味蔓延在嘴里，分不清是口腔还是鼻腔。还是说都有？安慕小说网
他见状一愣，难不成自己失去意识，和那类似于人鱼的歌声有关？
在原本的设定里，人鱼的歌声的确可以迷惑人心，可也不至于搞出一个声波攻击的效果，直接让他七窍流血吧。
皱眉思索间，手腕又被一个冰凉的温度给握住了。
人鱼抓着他的腕骨，眸光清冽，张口就道：“我知道你。”
苏眠被他这咕噜太久突然开口说人话给吓了一跳，不知这人鱼的语言系统究竟是怎么了，像是接触不良似的，一会有一会没有，而他说出的话却也着实令人难懂。
他细细思索着‘我知道你’四个字的意思，猛一抬头看着自己的头顶，却没看见‘苏小白’三个字。
怎么回事？
怎么连ID都没了？？
苏眠心下一紧，当即想要站起身，却见塞壬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并没有任何放松下来的意思，甚至握的更加牢靠了，“你想要宝藏。”
一句话平淡无波，落入苏眠耳中却是足够让他瞳孔地震的程度。
他张了张口，不知下一句话该接什么。人鱼对于掠夺自己财宝的一切入侵者，应当不会过多言语，直接鲨掉了事。断没有这种开口知会一声的意思。
他想说什么？想告诉自己，兄弟你掉马了？
这个副本里压根就没有类似于古堡新娘的那个赏金猎人徽章，因此似乎还不存在掉马一说。更何况人鱼也压根不可能这么亲近人类，这件事……从最开始就不对劲。
而此时此刻，苏眠却有种诡异感觉，他总觉得人鱼在等他开口，等他回应。
他看着面前的人鱼，眸光越发谨慎起来。
塞壬语气当中的笃定让他不由得心中一滞，两方之间不知僵持了多久，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人鱼的意图明显，并没有像是之前一样二话不说就抱回了那个巨大珍珠，如此便已经能说明了一切。
所谓深海的宝藏，哪怕是他这个碰上了bug捞得巨大外挂的，都没那么容易获得。
人鱼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在他下巴上一蹭，冰凉的触感还有些湿漉漉的，刚一低头，就见人鱼的指腹上同样站着一块干涸的暗色血迹，已经结了块。
“你不能在这里待很久。”
塞壬突然张口说着，宛若天籁般的声音第一次吐出这么多字来。将手里的血痂向着他示意了一下，末了就转过身，又不说话了。
“……所以呢？”
苏眠皱着眉，“你要送我回去了吗？”
他看着塞壬的背影，一头白色长发极为干净，披散在光洁的后背上，竟映衬的皮肤更加冰白。紧实的腰线被鳞片覆没，向下逐渐收敛着。鱼尾被甩在另一侧，像是无处搁置似的，尾鳍甚至已经戳出了这层气泡，晃荡在海水中。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苏眠甚至觉得他不会给自己回应，认认真真的站起身寻找其他生路的时候，听见了那属于人鱼的，似乎更加空灵的声音。
“不是现在。”
那声音仿佛极轻极轻，轻到虚无缥缈，很快转过身子扬起脸，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脸上。
苏眠垂下眸子，还没等对上视线，整个人就被突然一拽，直接仰面跌回了蚌肉上。
即使这贝壳床确实软，这么一摔还是让他大脑有些发蒙。挣扎着想要爬起身，就被一个极为强硬的力道按住了。
他低眸一看，就见人鱼张开五指，直接按在了自己胸口上。紧身的运动背心甚至都被他锋锐的指甲尖尖戳出了一个小坑，不算强烈的刺痛感蔓延在皮肤上。
单论武力，他有着极其清晰的自我认知。更何况面前还是个副本BOSS。哪怕是疑似被格盘了的不太聪明的BOSS，也能只用一只手就轻轻松松的将自己按住。
就像刚才按住食物一样。
苏眠一个激灵，这个诡异的认知让他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冷汗，却在自己刚要抬手抓住人鱼手腕的时候，看见他一点点松开了按住自己的力道。
塞壬慢吞吞的缩回了手，似乎还在他上方停顿了一刻，看着他老老实实的躺下来，才像是心满意足的收了回来，和现在一样尾巴一甩落在他身侧，支着半个身子侧卧在贝壳边缘，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苏眠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躺尸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原地。却见人鱼并无其他动作，支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儿，又抬手去扒拉他的头发。尖尖的指甲从中挑出一缕，缠绕在手指上卷着玩。
苏眠又是一阵皱眉，他不明白人鱼为什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连头发都能吸引他的兴趣。
可关键是……
你自己没有吗？干嘛非要玩我的？？
他正心里奇怪，却见塞壬蓦地抬起头来，似乎不太适应他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想了想，放开了他的头发，继而抬手按住了他的眉心。
顿时，一股寒凉像是冲破了皮肤，直接蔓延到大脑。冷意促使他一个激灵，却又不可遏制的觉得熟悉。
只是还没等他想起来究竟在哪感知过，就已经携着这丝冰冷坠入了黑暗中。
————
恶魔号。
无声的恐慌蔓延着，似是伴随着血腥气息一同翻涌，充斥在一片死寂的空气之中。
徐子豪面色青白交加，心里的恐惧早就已经占据了大多数。嘴唇颤抖着，似乎在这一刻才想起来求救。
陆尧站在他身后啧了一声，看了看身边冷霜依旧阴沉的面色，又看了看面前的两具尸体，默默后退了一步。
刚才庄楼的话也让他想起来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算上上限五个保命道具，理应是能有十八分钟。再加上有人在桅杆下接应，那么也并非不可完成。
可徐子豪刚才，却已经将可能站出来帮他的人得罪了个便。
他叹了口气，将这个想法低声同冷霜说了，却见冷霜微微一怔，继而很快点了点头。
“可以一试。”她张口说了一句，眸光却紧盯着那向着桅杆走去的身影。
徐子豪也在这个时候才感觉到绝望和惊恐铺天盖地的向着自己袭来，可说出去的话却早已无法收回。手指颤抖着抓住了一枚头骨，其上甚至还沾染着属于那名男玩家和水手NPC的鲜血，更显得阴森可怖。
他猛地抓住了桅杆拼命向上爬去，一手扯着荡在半空中的绳索，挣扎着难得迈上了那根粗壮的横木，颤颤巍巍的抬手向绳索上挂。
而甲板上的格涅船长却自始至终都看着这一切，当看到徐子豪爬上横木的那一瞬间，一张脸上的邪笑几乎更加狰狞起来，连带着面庞都已经有了些扭曲。
那双眼睛里几乎充斥着一种名为狂热的兴奋之色，并未持续太久，却让陆尧无意间捕捉了个彻底。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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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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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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