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得愤怒,他得声嘶力竭,他需要用这样的表现来验证自己的猜测。
其实直到现在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一个问题,就是杨树为什么会知道陈大雷死亡伤口的位置,他知道杨树想知道这个位置只有一种可能,就是陈晓告诉他的。
这也是让他最困惑的一点,陈晓为什么会告诉他这个?为了证明自己无辜?没用啊,闲聊么?闲聊能说这个?他想不通,他觉得完全没有道理,藏尸最重要的难道不是保密么?陈晓要是主动告诉杨树这件事相当于什么?相当于直接告诉杨树,你师父的尸体在我这,你来找啊,看你找不找得到。
这不有病么?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多?
马友贵知道想解决这个困惑还得看杨树,他借着这股愤怒,继续吼道,
“杨树!我要翻案!我刚刚都是瞎说的!不作数!”
听到马友贵的话,杨树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看着马友贵轻声道,
“你觉得有用么?”
马友贵沉默,他知道杨树说的是什么,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没用了,他完了,即使他现在确定了杨树是在诈他也没用,当他承认是他杀死陈大雷的那一刻他就完了,他清楚的知道这点,所以他的愤怒不全是表演。
虽然在我国是重证据轻口供,仅凭口供无法给他定罪,虽然他可以拒不承认刚刚说过的话,但都没用了,因为他漏出了破绽,给了他们机会,他也是警察,他知道接下来的流程,他之后面临的处境只有一种,就是‘无限期’的羁押,虽然羁押是有时间限制的,最长不超过37天,但到了时间之后可以向检察院提交延长时间的申请,像他这种情况一申请一个准儿,夸张点儿来说,他可以被羁押一辈子,理由就是他承认是他杀死了陈大雷。
否认没用,谁都不是瞎子,当时的场景拿给任何人看都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这就够了。
至于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要么认罪伏法,要么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无辜的,没有别的可能,而他无法证明自己是无辜的,没人会帮他,他只能靠自己,但自己又失去了自由,所以他完了。
杨树他们慢慢磨,也能把真相磨出来,也能磨到他认罪。
负隅顽抗?抵死不认?没用,他能坚持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想多了,他坚持不了的,没人可以坚持的了。
羁押在看守所和进监狱是完全不同的状态,进了监狱干干活儿,跳跳操,看看书,看看新闻,放放风,谈谈心,日子其实还算可以,因为进了监狱目的是为了改造,让人改变,不是说一定要惩罚你,但看守所不一样,尤其像他这种明显犯了罪,但依旧死不认罪的,有各种手段去针对,一个单间就让人绝望,啥也不让你干,就让你一个人待着,你就待吧,一待一个不吱声。
待不住?受不了?那就说说案情,不说?回去继续待着,不想这样,也可以,起码得交代点儿东西吧?不一定让你直接认罪,交代些边边角角的也行,今天交代一点儿,明天交代一点儿,然后就全交代了。
手段太多,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犯罪分子‘扛不住’的原因之一。
马友贵知道自己肯定会有扛不住的那天,但不妨碍他现在继续否认,总不能现在直接认罪吧?那自己不是很快就会死么?起码现在他觉得自己还能抗住,等到真扛不住的时候再说,大不了那时候在认罪呗,多活一天都是赚的,说不定等他扛不住的时候他还不想活了呢?
所以他看向杨树继续否认道,
“别管有没有用,反正我不认。”
杨树对此也并不感到意外,他也没想过马友贵会这么轻易的认罪,马友贵的反复,翻案,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起码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他的计划已经算是成功了,他和路星河一直担心的是什么?是计划失败后的恶劣影响,是没诈出马友贵的犯罪事实。www.xfanjia.com
但现在计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使现在人们知道他是诈的也无所谓了,就像是投资理财,买了一款理财产品,理财人员告诉你,这款产品别看收益很高,但是风险更高,有可能让你血本无归,你抱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心态去买了,就在你担心你的本金,担心失败的时候,理财人员却告诉你,风险没了,稳赚,现在就看收益是多是少了,这难道不让人激动?
杨树现在的状态就是如此,这也是他和路星河都那么激动的原因,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趁热打铁,扩大收益,让计划更完美,他没有忘记制定这个计划的初衷是什么。
他看着马友贵缓缓开口道,
“你认为我在诈你,你认为我没有将陈晓逮捕,对么?”
马友贵瞪着眼睛,
“没错,不然你为什么不和我说陈晓被捕的原因?”
这时杨树突然怒声道,
“因为我不想告诉你!我不想满足你的好奇心!你杀了我师父,我凭什么满足你的好奇心?你以为我没有怨?你以为我没有恨?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告诉你了么?”
马友贵呼吸一滞,他把这个理由给忽略了,主要是杨树一直以来的表现太让人迷惑了,虽然杨树一直在追查真相,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到他对谁有恨意。
在此之前他没少和杨树打交道,两人也针锋相对过,甚至杨树早就怀疑是他杀死他师父陈大雷的,但那时他没感觉到杨树有多恨自己,感觉就像是在做一起普通的案子,没有失态,没有冲动,一切‘公事公办’。
现在想想杨树真的没有恨么?真的对自己杀了他师父的事情一点感觉都没有?不可能的,只是之前没有表露出来,而为什么没有表露,也许是因为之前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杀了陈大雷,哪怕表现出恨意也没有意义,或许还会因为这种恨意误事,所以他主动把这种恨意压在心底。
而现在,自己已经完了,杨树才终于把这种恨意释放了出来,或许之前杨树的表现不是假的,他说想让自己快点死或许也是真的,这也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被吓到了,因为杨树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再一个不是真情实感怎么可能表现的那么真实?
这样好像确实可以解释杨树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了,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好过,不过马友贵理解归理解,但让他就此放弃是不可能的,因为他还有最后一点点希望,万一在自己认罪之前陈晓那边出事了呢?万一尸体上没有自己的痕迹,都是陈晓的痕迹呢?到时候所有证据都指向陈晓,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才是杀害陈大雷的真凶也拿自己没有办法吧?
所以他必须坚持,哪怕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希望他都必须坚持。
杨树看到这一幕冷笑一声,
“行,马友贵,咱们就继续耗,我看你能跟我耗多久?”
之后又是新一轮的审讯,杨树也没太在意审讯的内容,他这么做就是为了让马友贵产生误判,让马友贵以为自己的做法就是磨,磨到他心理防线崩溃,让马友贵以为这才是自己的目的。
时间过得很快,杨树感觉到差不多了,他起身看向马友贵,挑衅道,
“今天先到这,咱们明天继续。”
说着转身离开,到了审讯室外,他见到了路星河,此时路星河满脸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
“干得不错。”
杨树也是放松了下来,之前他的压力不可谓不大,虽然他表现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是成是败谁都无法保证,好在现在一切都落地了,可以踏实下来了。
路星河给了他一些时间缓缓才开口问道,
“你的那份视频什么时候拿出来?”
杨树摇摇头,
“不着急,也不能急,现在就拿出来显得我们太迫切了,马友贵已经起疑了,就算拿出视频他也会怀疑,这就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了,我要的效果就是当我拿出这段视频时,马友贵会瞬间放弃抵抗,我一直牢记我们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对付陈晓,马友贵只是其中一环。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说白了,马友贵就是煮熟的鸭子,飞不了,无非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而我不想要这个时间变长,马友贵能抵抗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这对我来说太久了,别忘了陈晓还在外面,这期间陈晓要是闹出点儿幺蛾子怎么办?
所以我想快点,再快点,不给陈晓时间,现在这样就挺好,一切都在按计划发展,虽然也会耗费一点时间,但与马友贵抵抗的时间相比,还是大大缩短了的。”
路星河点头,然后问道,“那接下来呢?”
杨树直接道,
“接下来我会继续和马友贵耗着,表现出一种陪他耗到底的样子,在他眼里,我陪他耗着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我师父报仇,我恨他,所以针对他,所以我不会告诉他任何事,我要让他明白他在我这里是不会知道任何有关于陈晓的消息的。
而他现在最想知道什么?他最想知道的就是陈晓有没有被捕进而可以推测出尸体有没有被发现,但他又深切的明白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消息,就在他为此感到焦虑的时候,为此感到无可奈何的时候,您出现了,您才是警局的老大,您是不会允许我这么‘胡闹’下去的,之后您顺理成章的拿出视频,断了他最后一丝念想,毕竟您是局长,要以大局为重,您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尽快破案。”
听到这路星河呵呵一笑,
“这是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杨树点头,
“没错,我需要有一个身份地位比我高的人出面制止我,这个人选只能是您,由我拿出视频可以么?也不是不可以,为了让他认罪我做出一些妥协貌似也是合理的。
但我怕,我怕当我拿出视频后,马友贵在万念俱灰了,到时候他要是一副反正你们都有证据了,我死定了,不配合了怎么办?那就只能耗时间了。
所以我得让他心里痛快一点儿,给他留点儿念想,哪怕明知必死无疑,心里也好受一些,恶心我,看我着急,看我愤怒,就会让他痛快,就像我故意表现出恨他的样子,他恨我么?应该是恨的,毕竟是我一直抓着他不放,又是我亲手逮捕了他,或许在他眼里要是没有我,他说不准现在都没事了。
就算他之前没有这个想法,没有恨我,但我今天的表现也给他提了一个醒,会让他恨上我的。”
路星河沉默了一下语气复杂道,
“那你恨他么?”
杨树皱眉想了想不确定道,
“我也不知道,他杀了我师父,我应该是恨的,既然是恨的,那我应该会想报复他,但我确定我没有报复他的想法,我只是想把他缉拿归案,让他受到法律的制裁,从这方面来看我好像又不是恨他的样子,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恨不恨他。”
路星河点头,“这样的心态很好,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说到这路星河顿了一下,欲言又止道,
“杨树,哪怕最后计划失败了,哪怕最后陈晓逃脱了也没关系,最重要的是别做出让自己后悔一辈子的事。”
路星河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全程都注视着杨树的审讯过程,虽然杨树有做出关闭摄像的动作,但那只是用于拍摄马友贵一个人的摄像,这份摄像的作用相当于是视频形式的笔录,实际上杨树的所有举动,包括声音在审讯室外都有记录,所以他看到了杨树按马友贵的动作,也听到了杨树的自语。
没人知道当路星河听到杨树的那句自语时,内心掀起多大的骇浪,他怕了,他怕杨树孤注一掷以后却发现对陈晓还是无可奈何,进而陷入绝望做出让自己后悔终生的事来,那样的结局就太残酷了,所以他说哪怕失败也没关系,大不了从头来过,只要人还在,总有希望的。
杨树沉默了一下,他知道路星河为什么会说这句话,紧接着他又嘿嘿一笑,抬眼看向路星河,
“放心吧,路局,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体会那种感觉不是为了让自己陷入其中,而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陷入其中,不要变成那样的人。”
之后的几天杨树一直在跟马友贵耗着,这就导致他只能先放弃陈晓那边,虽然他已经安排人去盯着陈晓了,但他对此没有抱太大的期望,毕竟不是近距离随身监视,陈晓要是想做些什么总能找到避开盯梢警员的办法。
但这也没办法,因为马友贵这里确实离不开他,他也是分身乏术,只能尽自己的努力让这个过程加快一些。
而陈晓在杨树消失的那天就发现了些异常,他等了两天,确定杨树应该是做事去了,但到底是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他也无法确定,不过不管他到底去干什么了,自己这边该做的还是要做,至于盯梢的警员,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就没什么问题。
趁着夜晚陈晓离开了家,来到了存放尸体的地方,看着面前整齐排列,保存完好的尸体,陈晓站定良久,如果这时候有另外一人在场的话,就能清晰的看见陈晓右脸的面部肌肉开始不正常的抽搐起来,而且眼神深邃,像是在回忆什么,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过了一会儿,陈晓眼神恢复清明,走向王赫的尸体,开始进行转移。
另一边,柳眉也得知了此次的行动,但她没有着急的去寻找杨树询问,她知道杨树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而且她深知自己和杨树一起制定的计划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没有太大的把握,毕竟计划制定的起因是因为两人都觉得陈晓的人格有缺陷,但这只是两人的猜测,万一没有呢?
现在杨树搞这么大阵仗一定是有了更好的方法,她愿意等,实在不行在启用她俩的计划也不迟,所以这两天柳眉基本没出现在警局,一直在家中,一方面是等待消息,另一方面在给计划查缺补漏。
很快,杨树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再又一次审完马友贵后,杨树找到了路星河,告诉他接下来该他出面了。
第二天杨树和之前一样继续提审马友贵,马友贵也是非常无奈,精神上也很疲惫,没办法,他必须打起精神仔细应对,他不怕自己说出事实,反正他之前已经承认了,现在也无所谓了,他怕的是杨树从自己的某句话中找到破绽,到时候要是因为这个找到了什么证据,他得后悔死。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马友贵寻声望去,发现来人是路星河,此时路星河表情非常严肃,没有去看马友贵,而是盯着杨树,肃声道,
“跟我出来!”
杨树眉头一皱,不情愿道,“还没审完。”
“出来!”路星河再次呵道。
杨树瞥了一眼马友贵,跟着路星河走了出去,期间路星河没有看马友贵一眼,在他俩出去后,马友贵简单一想,就知道路星河为什么会这样了,他这是对杨树产生不满了。
想到这马友贵隐隐觉得内心有些痛快,谁让杨树这几天一直针对他?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换人了,要是换个人自己也许能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信息。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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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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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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