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杙小声附耳道:“认出我身份了。”
船飞雁挑了挑弯月似的细眉,恍悟道:“难怪。这些当官的怎么都这样,就不能正常点?所有人都在看咱们呢!”
岑杙也觉得这样太过引人注目,便回头对江淳儒道:“郡守大人,您要是着急,可以头里先走,我们不急的。”江淳儒反应过来,连称“是是是”,抹了把汗就加速越过了她们。
“啧,还真听话。”
宗法大会是在族长的大宅里举行。江逸范的宅子位于宗祠的北面,正好避过了这次火灾,船飞雁看了眼这满目疮痍的景色,“啧啧”两声,“这火烧得真是巧。”
“可不是么!如果真是还玄指使的,他怎么不连同这所大宅一起烧!”
两人一起回头,见发声是江还素的夫人江柳氏,就是那天来叫她们参加宴会的妇人,模样看起来比船飞雁还老,胖胖的身材,话里可见的愤懑。她那只有她1/2身材的丈夫江还素神色凝重地走在后面,和兄弟们走在一起,似乎听到了她的牢骚,几步就撵上来,提醒她慎言。
而她身边是江还玄的妻子江周氏,娇滴滴的一个小娘子,正用手绢抹眼泪,一副丈夫被冤枉了,无处伸冤的表情,引来大房众人轮番安慰,颇有一股同仇敌忾的架势。
船飞雁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参加宗法大会的,当下也不好说什么,只作壁上观。在大堂里依次落座后,族长江逸范神色凝重地坐在了最中间,一副主持公道的架势。岑杙发现,这次江阁老那一系大房、二房来得人都很齐,好像那日参加晚宴的人都来了。而三房照例只有船飞雁一个,四房只来了江逸柴和江逸米。而江风笃老爷子的千岩竞秀,一个没来,似乎不想掺和这等事儿。而院里来了许多陌生面孔,大概都是族长江逸范的那一支。其中还有几位耆老,坐在了江逸范的旁边,地位极高的样子。而江淳儒也被安排在上宾。
而江逸礼和江逸忠则被安排坐在下首,一个面东,一个面西,正好面对了面。大房、二房的人都跟着家长一起或坐或站,双方你瞪我我瞪你,颇有些楚河汉街对峙局面。
“人都到齐了,那咱们就开始吧!”江逸范宣布了此次大会的目的。
那张北缘被带了上来,身上五花大绑,鼻青脸肿的,显然已经受过了酷刑。
大房那一支登时不满了,上头还没发话,底下就嚷着,“怎么给打成这个样了?”“这是屈打成招。”“大刑之下什么谎话捏造不出来,真是可疑的很。”
江逸范拍了拍桌子,示意众人安静。让张北缘把昨晚的事情经过,当众再讲一遍。张北缘声泪俱下,一字一句地复述着当时的经过,果然如江淳儒所说的那样,他口口声声称是受了大房江还玄少爷的指示,要把新修好的宗谱给烧了,让这次并谱大会办不成。
说到半截的时候,大房堆里的江还玄,脸色黑得跟碳一般,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站出来,都被长兄江还素给摁住了。
等张北缘说完,底下又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二房的那一伙,昨晚和大房的人在宴上便动了手,激怒在心,此刻逮住机会,极尽落井下石之能事。
“真是黑心肠,为了不并谱,竟然连祖先的灵位也烧!咱们江家何时出了这等不肖子孙,真是丢尽了阁老太爷的脸面!”
“就是!他们大房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祖宗的清白不和外系并谱,此刻又私下做这种勾当,真不知道,到底是谁丢了阁老太爷的脸面。”
“你听他们这样讲,不过是眼红咱们和扶水江姓、卢泽江姓的亲戚们搭上线,他们吃不着好处,就急眼了。这种红眼病在大家宅里还稀罕吗?”
“嫉妒成性,也不怕遭报应!”
“婶婶们说话客气点,事实还没调查清楚,先不要妄下结论,否则折辱了阁老太爷,便是咱们晚辈的不是了。”难得在这种气氛下,江家的长房长孙还能摆出讲道理的气度,不和她们一般争执。
只是问了张北缘几个问题,“张北缘,你说是还玄少爷指使的你,你可有证据?”
张北缘便把白天江还玄是如何去到门房,指示他往城外纵火的情景讲了一遍。
“有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没有,只有我们两个。”
“没有人证,就只能说明你是一面之词。也许,从头到尾都你自己信口雌黄捏造的?”
江还素站了出来,对众位耆老道:“上个月,这张北缘因为偷窃府里的器物拿出去变卖,被还玄发现,本来想把他打发出去,只因家父念在他老子娘对我家有恩,才把他从轻发落了。只是打了二十棍子,希望他能长点教训,没想到他会怀恨在心,反过来诬陷主人。这种奴仆,留下来终究是祸害!”
“真有此事?”
“不信你们可以扒开他的裤子看看,有没有被打过的皮肉伤?”
果然,几个人把张北缘提到了屋后检查,发现在他血肉模糊的屁股后面,其实还有一些旧伤,是被棍子打的。但是这也不能表明江还玄的清白。
就像二房提到的,“万一这张北缘是想将功赎罪呢!想要在大房面前讨好卖乖,便替大房的人卖命。”
“这个简单,他说江还玄是在门房里交待他的事情,只要问问还玄白天去了哪里,有没有去过门房就行了。”
江还玄站了出来,“我确实去过一次门房,也见到了张北缘,只不过是替还橙要抹伤口的药,还橙可以替我作证。”
江还橙立马道:“我可以为二哥作证,当时我的额头被五叔所伤,我捂着伤口跑进门,二哥正要出门,听说了此事,立即去门房让人拿药来。”
二房的江逸智一听嗤笑了一声,“这谁信呢!”
江还玄登时暴怒:“你把还橙刺伤的?转眼就忘了?”
江还素立即示意他:“别发火,慢慢说。”
江逸范也出来发话了,“兄弟互为证词,难免有包庇的嫌疑,你们还有别的证人吗?”
江还玄想了想,于是道:“当时门口还坐着一个瘸腿叫花子,他也可以给我们作证。”
“叫花子?”
“对,我当时正要出门,看见他坐在门口,拄着个拐杖,少了一条腿,十分可怜,于是就掏出一锭银子给他。谁知他不要,只想吃一顿饱饭。于是我就叫小厨房给他拿了两个馒头出来。他一边吃一边说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还说明天还会来此要饭,问我还给吗?我当时心情好,就说要多少就给多少。今个我本来想等到他再来的,没想到,他竟然没来。”
岑杙听到此处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登时就想到了铁拐李半仙儿孔九。
竟然主动发声,问了江还玄几个问题,那叫花子长什么样?是不是空着根裤管?拐杖上还有块破布?
江还玄道:“你怎么知道?”
岑杙当众不好直言,只道:“我也见过他。”
她这一发话,就相当于给大房做了回人证。包括江逸礼、江还素、江柳氏在内,都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倒是船飞雁十分不解了,“你什么时候看见他的?我怎么不知道?”
岑杙怕自己的证据给众人带来误判,便道:“我忘记了,只是隐约见到过,觉得这个跛子叫花子很奇怪,所以印象比较深刻。”
随即又暗忖,孔九昨天就来到了江阳城,还在江家大宅前徘徊要饭,他的目的是什么呢?
对了,记得他们见面的第一眼,她给他钱,他竟然不要,说要十串臭豆腐。难道昨晚他曾来过船飞雁的宅子外,闻到过闵尚食做过的臭豆腐?所以才心生垂涎?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他就是有意跟踪并引岑杙来此了,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在众人之中,只有江淳儒知道她的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讨好岑杙,便出声道:“我也隐约见过这个叫花子,在江阳城的大街上,不过很快就掠过去了,没有看得太仔细。”
郡守这一发话,行事瞬间逆转。二房那边全都变了脸色,连江逸范也露出了意外的神情。要知道,这位江淳儒为了维持自己公私分明的形象,一向是不轻易干涉族中之事。
不过,有心人想一想便明白这其中的猫腻了。江淳儒这一支是大房家拉来的,要是大房家倒台,那么他的面子也会不好看。
岑杙听了半天,这个发言,那个发言,乱七八糟一片,就有些不耐烦。她这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其实江逸范的目的无非是逼江家大房出钱,息事宁人,赞同并谱。但可惜,事情的运转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大房的人似乎是早有准备,铁了心地咬定张北缘是挟私报复。
直到又一个人证被带了出来,那是一个酒楼的小二,他说,前天江还玄和友人们相聚喝酒,他亲耳听到江还玄说,二房的人如果欺人太甚,逼急了他就一把火烧了宗谱。
顿时,情况急转直下。江还玄急着辩白,“我说是说过,但从来没做过。”
但是有小二的证词,还有他自己的亲口承认,这件事就很难翻供了。
屋里顿时又吵吵嚷嚷起来,江还玄气得破口大骂。二房的嘴愈发不饶人,连船飞雁都气得帮怼了几句。唯独岑杙却沉默了。她摸到了脖子里的虱子,指甲夹着举在了脸前,看着那数不清的细爪在空中抓来抓去,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楞在了那里。
“怎么了岑杙,你没事儿吧?”船飞雁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但岑杙却没有理会,突然不告而辞,一股脑地冲出了江逸范的大宅子,骑上马往谢时山庄飞奔而去。
“叫花子的尸首呢?”
陶源对于她一天之内的三顾茅庐,显然是吃惊到结舌了。
“在……在地窖里,我怕放坏了。”
岑杙连忙下了地窖,在火把的照应下,往孔九脖子里探去。
“庄主在找什么?”
“找到了。”岑杙以同样的姿势将虱子捏在了眼前,那虱子和孔九一样已经一动不动,“死了?”
心里的想法转瞬成为现实,岑杙感到一股凉气顺着脊柱冲向了头顶。她又在孔九身上陆续找了两只虱子,无一不是死掉的。
“虱子咬了孔九的毒血,全都毒死了。但是我身上的虱子,还是活的。”
陶源其意不明地望着她,不知道她的脸色为什么那样冰冷。
“这意味着,我背起孔九的时候,他还没有中蛇毒。他当时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如果下肢被蛇咬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是被人毒死的。那仵作曾说过,只要扎得越深,毒性越烈,就能越短时间毙命。如果毒性被提炼到十倍甚至百倍,未尝不能半柱香之内取人性命。安慕小说网
她太大意了。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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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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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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