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慰离颜当时以为沐渊是走投无路下才投靠周宋……
然而不是的
沐渊从亡灵地出来以后,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他带着疲倦的身子在华东的土地上多游走了半个多时辰。
去了茶华楼把黑袍换下,穿上惯来的素衣,直到回到沐府,他依旧是没缓过神来,脚底破了皮也当作什么事儿也没发生。
沐府里的下人们见他如此,低头焦耳着,一位叫做冬琳的丫头端着沐渊平日里爱吃的糕点和一壶酒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望了眼沐渊的脸,赶忙把头低下看着自己的脚尖,“主上,若是没什么要紧事的话,好好休息一下吧?您已经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
锦容入狱近半年来,沐渊在外头又何尝不是在蹲牢房?甚至比锦容过得还要憔悴,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一天到晚不知去向,忙起来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沐渊半磕着眼眸,他没发声,只是拿着空杯子的手,轻轻摩挲了下上面的花纹,他当然知道现在的状况有多可笑。
世人笑话误解他,但在这一瞬,沐渊像是全然不顾似的,让他们去。他当然想给自己的部队一个交代,可他自身都难保,何必再去讨个说法?
光系阵法里所有生死都是注定好的,沈淮书感到其中的悲凉,曾觉得荒谬不堪,而真正体会了一些,所见所闻虽是片面,但心里头的痛却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作为陪同者,沈淮书表示被折磨的不轻,光是不睡觉就够呛了,何况加上身与心上的折磨。
慰离颜是跟着一块进来的,当自以为然的“事实”,被眼前的真相慢慢推翻,他瞬间有种坚持了千百多年的执念也给一并弄塌。
他此时并不比沐渊好受,慰离颜早早就寝歇息,在床上辗转反侧,头疼欲裂,他多半是恨透了沐渊,不然怎会被这种痛苦逼得接近要疯?
夜到底是惹人发愁,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在半夜三更没事做抱着一壶酒瓶,在世间一角,随处一趟,喝喝酒看看变化多端的苍穹。
沐府庭院
冬琳保持着端盘的动作,没得到主子的允许,她也不敢擅作主张地把这些食物放到石桌子上。
“主上,您睡前要不吃些东西垫垫?”
要是冬琳没记错的话,沐渊忙起来如果不是饿得前胸贴后背那是根本不会进食。为此,胃老疼也算是他的毛病之一。
沐渊微微睁开眸子,里头的雾气还没散开,只是举着的手猛然间像是失了力,砸到了桌上摆着的一盏灯。茶盏被打翻,摔在地上,星光四溅,好在地面没有杂草,是干净的石板路。
那火星没了可燃物,在空气中“滋滋”燃烧了会儿,也就灭了。
冬琳被这一道巨响惊到了,顾不得脚被星火烫伤,忙跪了下来,把糕点放在一旁。下意识就伸手去抓摔碎的茶盏。
沈淮书疯狂在一旁叫着:姑娘你别直接上手!那玩意是烫的!
可是他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听得见。
于是乎
“嘶啊——!”一道刺耳凄厉的尖叫划过夜空,冬琳眼见着皮肉被烫掉了皮,血珠纷纷从肉里跑了出来,鲜血淋漓,蜿蜒过她透白的手背。
但她叫了没多久马上就停了下来,一双眼眸里全是慌张:“是……是奴婢的错。”
沐渊微歪着头,把瓷杯放在桌上,看了眼手腕处红了大片的肌肤。
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冬琳的身上。
“出去。”
“主……主上?”
冬琳颤了下眼睑,害怕地缩了缩脑袋瓜子。
沐渊的眼底血丝太多,像是蒙了层红雾,使得有些妖孽,他嗓音沙哑,不耐烦地骂道:“是我给你们的日子太舒服了?”
“滚!”
“可主上您的身体……!”
“死不了,不劳你操心。”
冬琳自是不敢继续多言,近期来外边有太多人在说着沐渊必反的话语,陪他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被扣押在边境不得回帝都,她知道主上有多难过,但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只得跪在地上,把狼藉收拾了下,慌慌忙忙地走了,倒是搁在地上的盘子忘拿走了,上面还放着糕点和沐渊不怎么爱喝的酒水。
她走后,沐渊瞧见那盘子,起身把它端到了台面上,因为茶盏碎了,没了灯火的照明只剩下孤零零的月儿,没法看清糕点的样式。
沐渊随手拿了块糕塞到嘴里,嘀咕着:“这该不会是刚来的吧?我……不是很喜欢这种酒。”
喝了一壶烈酒下肚,本以为会大醉一次,怎料是亟欲拥有的清醒。
他不是个喜欢靠着烂醉来躲避事实的人,但……只要当他想到距离锦容被斩是在后天,他就觉得……这肯定是假消息,是旁人在胡说八道。
可沐渊也只能管管沐府的人不论这件事,踏出沐府,随便去哪儿,大街小巷无不在说着沐帅和他的副帅是大华的罪人。
少年无知怀揣着的英雄梦,终归还是被无情扼杀。那已经是被盖棺埋葬的过去,重新翻开被人浏览。
沐渊在绝望的尽头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恨我好,敬也罢,人活在世上干什么?不就是在能吃饱饭的情况下,盼着能干出什么事业。而今我做到了,让世人记住我的名不就够了么?”
哪怕是臭名远扬……
一天一夜,过的很快。
转眼便是到了锦容即将被处刑的那日。
华东大将慰离颜也在场,他没穿上尊严的盔甲没戴上兵器,着了一身轻便的玄色衣袍,青丝束起,坐在城郊的饭馆子里。
他叫了一壶酒,一碗花生,却是一口没动,沉默地偏头去看窗外偶尔落下来的水滴。
是的
昨日下了整整一夜的雨。
似乎连老天爷都在默哀锦容的死。
慰离颜按理来说,现在应该是在去往边境的路上,但他没有去,因为他想留在这再看看,沐渊看到昔日好友惨死街头……会是怎样的反应。
而他的手也在渐渐透明,而颜色渐褪的不仅仅是他的手掌,旁侧的一花一木也在慢慢消退。呆在阵法的时间越长等同于再耗自己的元神。
阵法里的时日一天天地过,但外界却只是过了几个时辰,甚至天都没亮都有可能。
慰离颜自是不肯什么都没看到就甘愿抽身中断阵法,一旦结束意味着此生不得继续进行。
除非……
不怕损坏元神。
强制执行。
叶片受不住雨滴的重量,又一滴水落了下来。
饭馆子台上放了个小型沙漏,见着上面的沙子几近流光,慰离颜只一口饮完了酒水,在台面上留下几个铜板,拿起斗笠往头上一戴,推门而去。
没了一墙之隔,人群的谈话更加清晰。
“傻愣子!还待在这干什么?走走走!去看好戏!”
“唉,不去不去,人头落地,鲜血飙溅的画面有什么好看的。”
“唉,没想到啊,跟着沐帅征战沙场的锦副帅竟要被砍脑袋了,不就因为气急杀了个么。”
“因为他的一时冲动,惹得两国不得不开战,战死无数人,而这场仗明明是可以谈好不打的。你说说这种人死一万次都是不被怜惜的!”
慰离颜听着,拳头不自觉地捏紧了。
他不是沐渊,可听着这些人的话,心里头的火气就上涨了不少。
一路朝东,慰离颜顺着去往锦容被斩的地方走去,越是靠近,人越是多的离谱,摩肩接踵,连转个身的空间都没有,而且都是望着东面的路口涌去。
有不想过去的人,但因为挤不出去,也就随着大部分人一块去了。他们脸上有期待解气,也有看戏耻笑,但大多的还是唯唯诺诺的恐慌。
帝君要百姓的一条命,从来都是一句话的事。
气候本就不算特别凉快,人一多,势必形成了炉子,而那些凑在斩首台下面的人宛若馒头一样放在那儿,都快蒸熟了,个个伸长脖子,想看清楚点。
慰离颜垂眸,黑纱在脸上飘动,他捏着拳头,坚硬的指甲早已陷入了肉里。
而他一言不发地跟着人流一直走着。
好在这条路不算长,走了不久,就到了。距离斩首台十几米远,慰离颜不难看清上面站着几个负责的人。
还有一群看客。
自是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水泄不通,外边的人根本凑不进去。
锦容穿得囚服,显然是换过的,不然应该是黑漆漆的,上面有几个大脚丫子,以及斑斑血迹挂在上头。不应该会是这般洁白。
他是肆意坐在斩首台上,赤着脚,手放在膝盖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没有将死前的慌张哭闹,而是过分的宁静,似乎下一秒他只是去睡个觉,睡一场永远起不来的觉。
慰离颜挑眉。
他的这副神态与之前在天牢里见到的如出一辙。
一位身材魁梧的刽子手把断头饭递到他的面前,锦容抖着腿忽而一听,他睁开眼,一下子的茫然没能散去,当看到四周大片的人群,和一把大刀之际,他恍然回神,明白自己的处境。
眼底说没落寞是不可能,却是一晃而过,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儿,笑脸嘻嘻地接过饭菜。白米饭上放着个鸡大腿,他毫不客气用手抓起来,狼吞虎咽地撕咬吞咽,吃的噎住了,用另一只手拍拍胸膛,见还咽不下去,拿起一边的酒水,开始喝酒。
一饮数口,喝得畅快淋漓。
直到壶里最后一滴送行之酿送入口中,锦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又趴了几口饭,末了粗暴地用袖子口擦着嘴:“官大爷,可怜可怜我吧,你这酒水太少啦,给姑娘喝的吗?能不能给我一坛子酒,那样才够喝嘛。”
人在死亡面前,丑态百出。
刽子手见得太多,像锦容这种的还是头一回见,他神情古怪,盯着他:“你就快要死了,随便吃吃就行了,怎么还这么多要求?”
“哎呀呀大哥你说错了。”锦容被怼脸上依旧乐得正欢,“人生最后一顿饭,那必然要吃的开心啊。”
刽子手无语地看着他,似乎在想,人要做到像他这种厚脸皮的是不是捅出再大的事儿出来,都不必担忧什么?
他摆摆手,没好气地道:“没啦,我这儿哪来多余的酒?断头饭都是一套的,没多的。”
听罢,锦容显然是想蠕动着腮帮子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便摇着头叹息一声:“可惜呐,喝不到梨花白咯,还想着大醉一场不枉此生来过人间呐。”
另一位刑使官人扫了他们一眼,冷嘲道:“我还以为你把死看得无所谓,原来是想借酒壮胆,撑一口气死在台上有点颜面是吗?”
“有啥颜面的?刀子一落,尸首分离,惨状最好别让孩童见着,怕是要做噩梦。”刽子手淡道。
锦容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句,拍了拍油腻腻的双手,笑道:“我锦少也是吃过刀子的人,砍头,不过是比平常挨的刀子要大些。鄙人文学不怎么好,若是没有酒水助兴,可能去了阴曹地府见了那大片的彼岸花开美景,写不出点东西来,岂不叫人大为遗憾?”
他虽是奴籍在身,可从小跟了个好的主子,陪同一块跟读,字识得多了,闲来无事,就会无病呻吟。
刽子手被他搞不会了,他跟那位刑使官面面相觑两人一眼。
正这当,台下骤然有片骚动,接着是一个爽朗又清冷的嗓音传来。
“写诗?锦副帅你可别再祸祸人家耳朵啦,是要写好雨知时节,走路会湿鞋?还是千山万水总是情,多给一份行不行?”
沈淮书听着,起初觉得还挺押韵,但回过头再想想其中含义,这都写了些啥啊。
“锦副帅?这位兄弟你是不是叫顺口了?他都成了千人所指的罪人,怎么还会是副帅呢?”一个汉子哈哈大笑,他转身,连着一众人全都转过身去。
沐渊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为您提供大神仓人的快穿系统:绝品仙君最快更新
第106章(忆)至底心寒免费阅读.https://www.xfanjia.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