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君一向做事光明磊落,且为我们着想。他到如今这副光景依旧能做到礼和义,换做是你,你行吗?你还要他怎样?”
男人一听,嗤之以鼻,那高抬着的下颚都快要翘到了天上,“呵,兄弟为手足,乃同甘共苦生死与共,断不会让好兄弟惨死在眼前。这沐帅就是没骨气的窝囊种,有种就去求帝君以命抵命,让锦副帅活下来,怎会如他这般,活得苟且偷生。”
上了岁数的老头摇了摇头,他摸着山羊胡子,缓道:“沐帅已被帝君怀疑有叛国的意思,即便是求多半也是被驳回的料。你又怎知他有没有求过帝君,放了锦容?”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谁又知呢?”
“凭他现在这腔调。”
“什么狗屁的温文尔雅,都是装出来的,惺惺作态的伪君子,光是想想就后怕。”
拙劣不堪的言语,宛如一根根银针,刺入柔软的皮肉当中,生疼得很。沐渊听在耳里依旧没给出多的反应,就好像自己在世人眼中到底是何样的,已经……无所谓了。
他只是抬头望着斩首台,看着刽子手离去的身影,看着行使官忙碌着收拾台上的凌乱。而他单单独独地站在台下,站在正午的骄阳底下,站得笔直,宛如松柏,过于平淡的神情,根本瞧不出一点挫折痛苦的情绪。
深邃的桃花眼里或许是带有着迷茫,但他一眼不眨地盯着锦容的身躯和头颅怎样被他们摆弄的,地上的血迹被粗暴地用水给冲洗掉。
可血迹是最难清洗的东西。
随便他们怎么洗刷,都没法抹去沐渊心里头的痛。
对于锦容的死,他做到了“熟视无睹”,好像就在看待一坨死肉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行使官用绣布轻轻擦拭着被血弄脏的几根手指,随后从宽大的袖口里拿出一卷黄帛诏告,他扫了眼沐渊,照着卷张读了起来。
“罪臣锦容,以一己之私,引发祸乱,青雅山一事,兵败,伤死无数,皆因他一人。今日处刑,曝尸三日,还冤魂之恨。”
古代人做事,比现代人还要严谨,基本上处刑,都是按照流程去走的。行使官那粗犷的声响在青天白日之下响起,入了沐渊的耳,同时入了沈淮书的耳。
尘埃已定
生死一事概不多论
树梢上洒下几片枯黄的叶,斩刑结束,沐渊的眼珠子转悠了下,他像个机器人一般,一卡一顿地弯腰去提起脚边的坛子,里面还有一点儿见底的梨花白,他晃了晃酒壶。
沈淮书徒然感到一股隐忍与怅然。
在众目睽睽之下,沐渊好似又回到了十几年前,那个自卑的无用的金府小奴婢,他的心情太复杂了,两手抱起酒坛,饮尽坛子里最后几滴酒水。
直到
漏不出酒来,沐渊才转身,提着这棕色的破坛子走人,头也不回,大步流星走得急促。
整整五万多人的部队,而今,终于让他成了个孤寡将军,孑然一身去孤军奋战。
他能干什么?
不攀附其他强国,他还能干什么?
华东已经没法继续接纳他了,最终等来的结果,一个比一个寒心。
沐渊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府中,期间没有片刻拖沓。慰离颜隐藏着气息,距离他几十米开外的地儿,一直跟着。
慰离颜总共来沐府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少之又少。
大名鼎鼎的华东少帅,坦白而言,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帝君给他的府邸,估计是之前没人供养的破庙,改造了下让他来住。
这也难怪
华东近两百年来,一直处于劣势,为了不让国家覆灭,帝君不得不培养大批的士兵保卫国家,他们出征人手一把兵器需要钱,饿了渴了,食物水源又是钱,天气冷了热了,衣裳还不是钱?
但国家落后了,势必造成钱财匮乏的现象。
像沐渊做到这种官职还一贫如洗的,他真是华东帝国有史以来第一个奇葩。
简陋的房屋里除了一张桌子一张床一个椅子一条被子,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了,空荡荡,一推门,就能望眼欲穿。
哦对了
近期有些砸场的人丢给沐渊很多破烂木箱,恰好他愁小东西没地儿搁,就把木箱给捡了回来,装东西用。
而那三三两两的木箱子放在床榻下面,要是时日放的久了,估计又成了堆灰的玩意儿。
慰离颜当时那会儿正是气意上头,没多去看看,此刻静下心来,不免多望了几眼。原来一个酷似狗窝的家就已是他的所有家当了。
沐渊在这生活了十多年,并没有觉得此处有什么不好,他在院子里停顿了数十秒,推开房门,用脚把门给合上,摇晃着身子,像个醉酒的人,把酒坛放在桌上。
放也没放得稳,坛子在桌上生生转了个圈儿,险些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杵在木桌子旁,像是傻了一般。
然后似乎想通了一件事,他动了动腿,去了柴房,把放在柜子里的一壶酒端在灶台上,温酒煮酒。眼下不是正午么?也是到了午饭的时辰,于是他又盛了一勺米,烧水生火煮饭,把剩下的菜热一热,凑合着吃一顿。
等到这些全部弄好,苍穹上的红日已经不是在正当中了,它歪歪斜斜挂在上边,投下的阳光打照在屋檐上,呈现在地板上的影子倒是有点儿跟皇宫里的建筑物相似。
人生在世上,要干的事情想要的东西,那是一个无底洞,唯独有了好的身子才能去实现。
所以
他吃饭
是大口大口地吃着。
锦容的死,意味着沐渊过去的路被彻底斩断。帝君虽然没明着撤去他的官职,但这些举动不明而喻都是奔着一个结局。
或许它更应该继续做回金府小奴婢。
这样至少不会死这么多人了。
沐渊埋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白饭。
木桌子估计是放得时间有些儿长,上边摆放的东西一多,老腿都有些晃了。棕红色的空坛子,放置在自己的正对面,那儿放着一碗饭,上面还有一把筷子。
他对着面前的空气看了少顷,扯出一抹僵硬的笑,“锦容,你说你爱喝梨花白,于是我酿了好多梨花白,可成功的就这一坛,剩下的要么太腻要么没味儿。”
说着沐渊就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白,是甜齁了的液体灌入鼻腔,淡淡梨花香萦绕在鼻尖。他喘咳着,夹了一把盘子里的青椒肉丝,塞到嘴里,嚼了半天,咽了下去。
薄唇上的血色几近褪去,他低着碗边,快速地卖力地塞饭,像是个饿了三四日没碰过米的人。
没一会儿,碗里的饭就没了,只有淡淡的油渍,沐渊不嫌弃地仰头直接喝了,起身,又去柴房盛饭,吃着这一道菜,喝着不对劲的酒水,依然还是那惨兮兮,上不了台面的吃相。
心一直以来都是软乎乎且饱满着的,每一次的失望都是在上边划一道口子,待到这颗心伤痕累累,甚至出现了个洞时,那就真的是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那空洞的错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想做到忽视,却反而适得其反。
像是……
只有用不断的食物,才能去填补心尖的空洞。
抓着筷子的手颤抖着,沐渊鼓起腮帮子,明明嘴里的时候还没咽下去,又扒了口白饭在嘴里。他像是要把自己噎死为止才愿善罢甘休,但真当胸部传来尖锐的刺痛感。
他塞饭的手慢了下来,停了下来,用力吞了吞口水,但显然还是被隔住了,就好比他有太多的话太多的委屈,都不能说出来,除了用力咽下去。
别无选择
要是锦容没死,现在的沐渊一定会拉着他哭诉着,他想找凌千君,可这时候的他……早就踏上了边境的路。沐渊终归落得了个凄惨的结局,他没去用酒水咽下食物。
他无助地瞪大了眼,仰着头,去看好像有蜘蛛网的屋顶房梁,当视线触碰到门上贴着的喜字时,一声抽泣忍不住了。
像是猛兽濒临死亡发出的抽噎。
那么可笑。
滑稽
沐渊的整双眼眸都红了。
慰离颜没法推门进去,他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只得无趣地坐在围栏上,叼着狗尾巴草,思考人生。
作为幽灵状态的沈淮书倒好了,只要不离开沐渊三十米开外,就不会出现窒息感。他看着沐渊磕碜的吃饭样儿,烦躁于,心底压抑着的悲怆。
想哭,又不敢哭
沐渊眼眸润了,里头的雾气更多了,他仰着的头轻轻摇了摇,像是在祈求,想要把眼睛里流出的东西憋回去,但泪花是个顽劣的顽童,偏不如他所愿,反而争先恐后要夺眶而出。
就在泪水要顺着眼角溢出,沐渊心虚般迅速抬手用袖子遮挡眼睛,顺便擦拭着泪水。
五官都是相通的,眼睛出水了,鼻子多少也有点反应。
吸了吸鼻子,沐渊原以为这样就能简简单单地控制住往外飙出的情绪,但现在他的思维逻辑就是如此的简单。
昨日的剩菜,留得本来就不多,沐渊没几下就给全吃尽了,碗中倒还剩下一小坨饭,他麻木地继续嚼碎淡寡的白饭。
别吃了……
沈淮书看得心惊胆战,不知为何,他生怕这人做出什么寻短见的事来。
在沐渊只有八九岁时,金府上来过一位贵家子弟,那小少爷身边跟着的随从就是锦容。他先找沐渊说的话,那还得由一顿吃的谈起。
锦容自小就是个吃货,沐渊为了照顾金城江这无能的饭桶,逼着学会了一些拿手好菜。
但碍于兜里的钱币有限,沐渊给锦容烧得最多的菜也就是青椒炒肉,白菜豆腐,青菜萝卜之类的。
可小锦容不嫌弃啊,吃得比谁都要开心。
沐渊撑不过胸口的疼,他呜咽一声,弯腰抱着坛子,大口饮酒,喝得急了,酒水顺着嘴溢出,拿酒坛的倾斜角度小了,里面的酒一不留神给灌到了鼻腔里去。
火辣辣的疼混着甜味,怪异得让人说不出一个字。
沐渊的反应大概是比寻常人要慢很多拍。
距离锦容去世已经过去半个时辰,而他仿若刚刚见到挚友离去。迟来的剧痛像是一把钝刀,剥开表皮,捅进肺腑,死亡的沉寂撕破他的冷静,掠夺他的呼吸,霸占粗暴地用最简单的字词成功把他给击溃了。
拿着筷子的手抖得越发凶了,轻垂着的睫毛在忽闪,他时不时往房门处或窗台边扫去几眼,似乎在期待锦容那傻小子会出现。
含着米饭的牙齿咬住了苍白的唇。www.xfanjia.com
疼
早就把他最后的尊严给扼杀了。
不过沐渊一直强撑着,等到那一口气呼出,眼泪便顺其自然落了下来。
他该哭了。
华东帝国的六品少帅,不是神仙,是沾染了七情六欲的凡人啊。
凡人终归是烦人的。
沐渊到头来还是活成了个笑话。
透凉的泪水,有着温度,一滴滴,整齐划一地顺着脸滴落在碗里的米饭上。
他把哽咽声降到了最低,若不是把耳朵贴到他的嘴上,几乎听不到任何声儿。屁眼大的房间里,响起碗筷敲撞发出的音。
约莫沐渊怕迷糊了眼看不清东西,他边吃饭边腾出一只手去揉双眼,蹭下来的泪水,滑进了唇间,混着米饭到了咽喉处。
是比苦瓜还苦的一种存在。
忍耐都是有个限度,况且沐渊的承受力其实并不强大,他在意的东西正慢慢离他而去,忍到某一刻,都会到达满度值。
沐渊笨拙地用竹筷去夹盘子里剩下的青椒,一小块,还滑不溜秋的,他刚把它夹住,就从另一边掉回了盘里,那就再试一次,但还是没能把它夹起。
他用了点力气,筷子成功插穿青椒,夹到了碗里。
却是更多的泪水溢出,“啪嗒啪嗒”落下。
沈淮书一愣,望着这背负了上万条人命的将军,因为夹不住一样东西而差点崩溃。
耳边宛若有道批判带着几分取笑的声响起。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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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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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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