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看姜太妃,而是转头看向齐安林。
姜太妃生性懦弱,她没有这样的主意,今日之事,必然是齐安林挑唆。
齐安林低着头,不做言语。姜太妃一双手抓住她,话语比之方才,渐渐流利许多:“……皇儿,此事原是哀家多事。你近来少在妃嫔处过夜,反倒是常将那名叫韩元的太监带在身边。皇家最重子嗣,你已及冠,膝下却只有子深一个儿子。哀家每每想到这事,便辗转反侧,因此便想着,若真是那韩元……魅惑了皇儿,那便要使些法子,让皇儿的心思重新回到妃嫔上去。此事哀家不好明说,便想要用旁的办法,叫齐婕妤帮忙,给韩元找个对食。哀家想着,韩元有了素环相伴,对皇儿的那些勾引办法,也能少上许多,或许,就不会对皇嗣有碍了……”
姜太妃的话语荒唐。
萧静姝几乎被气笑。
纵然她早便想到,齐安林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他决计舍不得他千辛万苦送进宫来的齐新柔就这般彻底没了作用,但萧静姝却未想到,他能搭上姜太妃。
而姜太妃,竟然为了帮齐安林,能说出这么一番可笑至极的话来。
萧静姝冷漠看一眼齐安林。
她沉了沉气,道:“母妃大约是因着皇妹之事,伤心过度了。韩元是孤身边的御前太监,他服侍孤,理所应当,怎么会和皇嗣扯上关系?更何况,那素环是齐婕妤在齐国公时便使惯了的婢女。她……”
齐安林忽然咳嗽一声。
萧静姝骤然转头看去。
而便在此时,姜太妃突然手上用力。“皇儿!”她叫了一声,一汪眼泪,已是倏忽涌了出来。
“皇儿怎会如此说话?那些个太监,能有几个好东西?哀家还未糊涂,哀家看得明白,皇儿对那太监,是过于宠信了些!寻常太监,从最末等的扫洒太监开始,一直到御前太监,最少也要熬个十年八年。偏生他一见了皇儿的面,就忽然高升,皇宫之中,何曾有这样的先例!皇儿,哀家是你的母妃,自然要事事为你,为皇家考虑。齐婕妤是有罪,但她最初的打算,也只是觉得宫中宫女,她不甚熟悉,万一心智不坚,真和韩元混在一处,一条心,那就有违了初衷。而素环是她从闺阁带来的婢女。她信得过素环,宁可舍了这亲近的婢女,来完成哀家的心愿。只是那素环糊涂,在宫外办事时不慎染了天花,齐婕妤也不知,便照旧让韩元过去,这才有了叠翠宫那一幕……”
姜太妃的话语越来越急。
她在混淆是非。此事的要义原是齐新柔欲将天花染给萧静姝身边的人,谋害圣人。而此刻,姜太妃却少言天花之事,只说齐新柔是好心,想要促成那一对对食。
萧静姝只觉心中怒意翻腾。
姜太妃还在不断言语。萧静姝忽然开口:“母妃!”
“……”
姜太妃戛然而止,看向她。
萧静姝冷笑一声:“母妃方才说,韩元从末等太监直到御前太监,宫中未有先例,便能据此判断他惑主,心术不正。那孤先前,一直在凛州,从未想过能有一日入主长安。孤数日之内,从凛州世子成为当今圣人,过去从未有次先例,难道孤也是心术不正,又攀附了谁吗!”
这话严厉。
姜太妃手一哆嗦,拽着萧静姝袖子的手已然滑了下来。
她不敢置信,眼中含泪,怔怔望着萧静姝。
萧静姝道:“母妃这般说,叫旁人听了,还以为孤的帝位也来得名不正言不顺。又或者,旁人会以为,孤是个心志不坚,随便来个阉人,便能迷惑的昏君!母妃是孤的母亲,一言一行,都代表萧家皇室。母妃日后说话,还是要多注意些才好。”
她丝毫未给姜太妃留情面。
姜太妃嘴唇哆嗦:“……皇儿怎能这样说!皇儿是万乘之躯,怎么能和那阉人做比……”
她话未说完,一行泪又簌簌而下。
齐安林清了清喉咙,俯首道:“圣人恕罪。臣今日原是在养心阁门口偶遇了姜太妃。臣自知小女罪孽深重,不敢为她开脱。臣此次来,是为着南方流民一事。肃州一带,近来常有流寇滋生,臣调查得知,那些流寇原为……”
“齐国公。”
萧静姝打断他的话。
齐安林从容抬头看她。
萧静姝道:“齐国公一心为民,自然可嘉。只是,齐国公的人缘,未免太好了些。上回,便是在宫外偶遇了石青。这次,又在养心阁外,偶遇母妃。”
她说着话,忽然笑了笑。
她说:“齐国公左右逢源。如此前朝后宫都如鱼得水,又何愁齐婕妤还会有事呢?”
齐安林双手笼在袖中。
只一副恭顺不言的模样。
姜太妃还在一边抽抽搭搭。萧静姝嗤笑一声。
她摆了摆手:“肃州之事,明日上朝,齐国公可当着文武百官再同孤议。如今,孤还有家事,便不留齐国公了。”
“是。”
齐安林顺从应声,退出殿外。临去前,他不着痕迹抬头,看了姜太妃一眼。姜太妃呜咽哭着,殿内的宫人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也不敢出。等到齐安林离开,萧静姝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那些宫人们赶忙恭顺离去。议事殿的大门被人从外面关上。大门哐当一声,沉闷的响,里面的烛火受了这关门风的影响,不住震颤起来。
萧静姝从上首走下,面色辨不出喜怒,到了姜太妃跟前。姜太妃原本还在抽噎,此刻却是不自禁后退一步。她心中,对于这个女儿的恐惧后知后觉涌来,她小声道:“……远之……”
“母妃。”
萧静姝开门见山:“齐安林许了母妃姜氏兄弟多少好处,能让母妃这样心甘情愿,为了他,作践孤的名声?”
姜太妃面上,有惊慌一闪而过。
她绞着手指,不自然道:“……远之在说些什么?此事确实是因着哀家看那韩元不惯……”
“母妃!”
萧静姝失望:“现在殿中只有孤和您两人。您还不愿同孤说实话吗?”
姜太妃娘家,有两个兄弟。
一名为姜胜,一名为姜伟。
这两个兄弟,在凛州时便不学无术,借着自己妹妹在凛王府的由头,欺男霸女,胡作非为。
那时,萧静姝的父亲,也就是当时的凛王,便曾因此狠狠惩治过他们。姜胜和姜伟也因此消停了许多年。但后来,等到萧远之即位,姜太妃成了太妃,主动过来攀附姜氏兄弟的人忽然多起来,姜氏兄弟一时飘飘然,便撺掇着姜太妃给两人也弄个官当当,好好过过权力的瘾。
那时的姜太妃,曾在挣扎之后,犹豫拒绝。她说,萧远之如今才即位不久,内外都是群狼环伺,不能在此时节外生枝。但姜氏兄弟一直未曾放弃,总是时不常便入宫来,劝说一番。姜太妃原本尚算坚定,但这份坚定,却在萧远之横死,萧静姝上位后,倏忽消散。
她开始劝说萧静姝,让两个舅舅也做大官,好歹是一家人,有着血缘关系,总能帮到她。萧静姝曾严词拒绝。但姜太妃,却一直没放弃这个念头。
萧静姝知道她的想法。
姜太妃之所以忽然希望两个兄弟当官,说到底,还是因为防着萧静姝,不信任她。
萧远之是姜太妃的儿子,她全副身心都放在萧远之身上,萧远之好,她便好,那些娘家兄弟,都要靠边站。而现在,在皇位上的,是这个她并不甚熟悉的女儿萧静姝。萧静姝上位后,手段精准,作风狠辣,姜太妃每每望着这个穿龙袍的女儿,恍惚之中,还有一丝恐惧。
她是记得自己对这个女儿做的那些事的。
她也不相信,这个女儿会真的对她好,会维护她的地位。
人在无依无靠之时,便如溺水,拼了命也想要抓到一丝浮草,好叫自己安心。而现在,对姜太妃来说,姜氏兄弟,便是那一株浮草。
她觉得,姜氏兄弟,这些娘家之人,比萧静姝更可依靠。她想要姜氏兄弟当官,且是当大官。如此,她的地位才能稳不可破。她绞尽脑汁,想要将姜氏兄弟安插在朝中——
而如今,萧静姝只稍稍一想,便能明白,一定是齐安林同姜太妃做了交易,齐安林答应,想法子给姜氏兄弟安插职位,而姜太妃,则需要将齐新柔之事,揽在自己身上。
齐安林不怕萧静姝猜出。
这是阳谋。
姜太妃如此糊涂一闹,萧静姝纵然知晓真相,也不能当着众人的面,驳了姜太妃的脸。
那是她的母妃,她若是还要亲情,还要孝名,就不能在姜太妃拼死恳求之下,还处死齐新柔。
而齐安林,他任吏部尚书,主管官员调动。姜氏两兄弟早已在凛州买过一份虚假的功名,有了做官的资格。齐安林只要在人员调动上,加上姜氏两兄弟的名字。而那时,即便萧静姝驳回名单,齐安林也可以同姜太妃说,他已尽力,是圣人在其中阻拦。
而那时,姜太妃再如何同萧静姝闹,如何哭喊着不依不饶,便不关齐安林的事了。
姜太妃眼中一片惶惶。
萧静姝心中忽然有些荒谬的可笑和可悲。
她的母妃,宁可信一个朝中居心不正的官员,宁可信两个不学无术的外戚,却不肯信她。
不肯信流着她的血的,坐在皇位上,掌天下之权的女儿。
何等荒唐,何等可笑。
她心中一片悲凉。
她看着眼前还在拼了命想说辞的姜太妃,重重吐出胸口浊气。
这就是她的母妃。在她弱小之时,想要操控她,那般说一不二,严词厉色。而在她强大之时,母妃依靠她,却又恐惧她,提防她……
萧静姝道:“母妃,您可知道,齐安林为何会同您做交易?您若真是如您所想,那般地位不稳,他哪里敢让您用您的名声来威胁孤?他是在用您同孤的母子亲情来做砝码。您以为您达到您的目的,却不知,这般损失才最多。”
她顿了顿,又道:“……母妃,如今孤登基不久,羽翼未丰。孤为何不临幸嫔妃,其中缘由,您最清楚。孤何尝不知,坐在这皇位上,必须子嗣丰满,才能对得起祖宗家法。子嗣之事,孤在想办法。但您可曾想过,您方才当着众人的面,说韩元惑主,言语之中,句句都在说孤好男风。这话,若被齐安林拿去放大,又会有何等后果?一个帝王,只有一个太子,不临幸妃子,还可说是政务繁忙,专心前朝。但若被认定为好男风……”www.xfanjia.com
萧静姝看着姜太妃惨白的脸,冷寂道:“那便可能被当成,再不会有子嗣。且不说这对皇位有多大影响。那些旁支原本还算安分的宗亲,若知晓此事,大约,便要蠢蠢欲动了。”
她的话语冰冷。
姜太妃已是被震得忘记流泪,嘴唇煞白,浑身不断颤抖。
她失声道:“那要怎么办?皇儿,皇儿决不可如此!那些宗亲若真得了势,一定会使劲挤压我们……到时候,这宫中哪还有我们的立锥之地?皇儿,那韩元,哀家,哀家不是故意那么说的……莫不如,皇儿这便处死了韩元?如此,人死了,是不是就能堵住悠悠众口?……”
她语无伦次。
萧静姝心中却是愈来愈冷。
她道:“处死?若是此时处死,才是心虚。韩元,孤要留。齐安林,孤也会想法处理。只是,如今之事,那齐新柔……”
她话语放慢了些。
姜太妃已是恐惧地连连摇头:“齐婕妤之事,皇儿依着你的办法就是,哀家再不说了,再不说了……”
她话语仓皇。萧静姝没有说话,沉默着望向殿外。
她方才说的话,一半为真,一半为假。齐安林纵然现在真有用男风之事为把柄的心思,过不久,他也一定会偃旗息鼓,不会说出。
因为齐新柔,过不久,便要有萧静姝的“孩子”。而有一个身怀龙种的女儿,齐安林是不会在此时,再在这上面,坏萧静姝的事的。
只是,这话她必须要说重。否则,姜太妃还会被人利用,懵懂却不自知。萧静姝看着殿外叠翠宫的方向。此刻,也不知傅行进行到了哪一步……
她思忖着。而此时,叠翠宫内,傅行已经拿着一个木盒,见到了齐新柔。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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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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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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