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亦遥突然感到些许坐立不安。
上官婉儿将手头卷册放置一边，微侧过身剪掉烛台多余的烛芯，看着谢亦遥笑了笑：“方才说笑了，其实没什么。”
二人继续闲谈几句，似乎没了之前的兴致。
看着天色渐晚，谢亦遥只得主动拜别离去。
垂拱四年，洛出石刻。文曰：“圣母临人，永昌帝业。”
天后武照加尊号曰圣母神皇，大赦天下，改元永昌，立武氏七庙。琅琊王冲、越王贞仓促起兵，皆伏诛。
永徽律规定，谋反被诛的家族，男子十五岁以上皆处死，女眷及年幼者没为奴籍。
殿宇空旷，回廊漫漫，掖庭间间宫室如同蜂巢般拥挤在紫微城边缘。凉风瑟瑟，纱帐层层翻飞，依稀传来女子的声声叹息。
梳妆台前，美丽的宫娥轻描眉黛，细致涂抹着铅粉，并贴上时下流行的花钿，然后将自己一头秀发挽成繁复的发髻。
她深深低垂下头，看着自己十指，那原本是一双纤纤玉手，最近却因劳作已经变得粗糙起茧，秋日寒意又把指尖冻得麻木。
她想起自己不再是大家贵女，而是一名小小宫婢，抬头看向锈迹斑斑的铜镜，清丽秀雅的面容上，星眸闪烁，泪水终是一滴滴落下，妆粉也片片溶开碎裂。
这时，她突然想起那人，他现在会在哪里？
自从家变后，她再也没有见过他，听说他家同样受到了牵连，不知道那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士族之子，现在靠什么养活自己。
她转头，瞥向桌边一支做工粗劣的铜簪，再次哀叹一声。若是以前，金簪玉簪她都曾经拥有。
她拿起那支铜簪，借着昏暗烛光，凑近眼前，仔细端详条条刮痕和裂纹，她用手指轻触那粗糙尖端，似乎感觉有些生疼。
如果有一天，她觉得此生太过无趣，是否能够用它了结自己呢？
但是，至少现在，她还没有勇气这么做。她只得将那枚劣质铜簪，别入自己云髻，再插上一朵红艳的牡丹绢花。
神都街上，最显眼的位置依然放置着铜匦，周围人群熙熙攘攘，小吃摊、茶楼、酒馆短短时间随之兴起，还有一些穷书生摆摊作为代笔。
可如今，铜匦已然偏离原本设立的目的，每天被塞满各种告密信件。
夜晚，殿内宫灯燃着，金碧辉煌，案前坐着那位依旧精力充沛的女人。
武照一袭素色窄袖锦袍，清淡雅极，不施粉黛。她挽起衣袖，手握朱笔在信件上熟练标记着。安慕小说网
上官婉儿陪侍一旁，默默不语，二人不时相视一笑。
月色寂静，听得见螽斯鸣叫。
谢亦遥悄然来到殿外，殿门开着。
谢亦遥看着屋内萤萤惑惑的灯光，再回头看了一眼更为黯淡的夜色。
这扇殿门就像一帘剧幕，谢亦遥看着武曌处理政务，以后还会见证武曌称帝。
这些天，谢亦遥看着一批批涌入紫微城的宫婢，听着一声声花样年纪的少女离别哀怨的悲泣。
谢亦遥这才猛然发觉，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武曌的杀戮与革命早已悄然开始。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谢亦遥以前作为剧外人，将史书文字看得很轻，然而现在置身于历史发展之中，亲眼见证武曌杀戮，别提有多难受。
作为一名时空旅行者，她可以主动对历史做出改变吗？
同样作为女人，谢亦遥对女皇的珍视和景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支持武曌，正因为她以现代思想看待历史。中国男皇帝已经很多，仅有一位女帝太不公平。
况且，谢亦遥是以现代人身份不卑不亢表达这份敬仰，而不是像古代臣子从下至上的敬仰。
正因为她热爱武曌，拥护武曌，所以谢亦遥不愿眼睁睁看武曌犯下罪孽。
桌案边堆满知匦使送来的信件，在层层叠叠信件最下面，露出一角写满人名的纸卷。
有的名字被朱笔圈画过一次，有的则是两次三次或者四次，还有的是五次也是最后一次，那是一份死刑复核名单。
武照几次颤抖将它拿起，再几次心情沉重将它压在最底。
隋文帝时，定下皇帝杀人须审核五次的规则。
实际上，并没有人监督皇帝具体施行状况。但是，良心让武照必须审核五次，理性则让她必须杀人。
武照感到无比疲惫，那不是繁忙引发的疲惫，而是内心的紧绷感。
这时候，她能收手吗？难道这诸多反对意味着天意不想让她再近一步。
不，她一定要做到。
武照已经拥有天子七庙，到这一步绝不可以退缩。
铜匦有四格，东曰‘延恩’，献赋颁、求仕进者投之；南曰‘招谏’，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申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灾变及军机秘计者投之。
为什么她的子民们不能理解她的用意，整天如此多的告密信，可这四格究竟哪一格是用来告密的？
武照正要打开一份信件，她默默祈愿，但愿这封不是告密信。
她屏住呼吸，缓缓打开，心情却突然跌落谷底。上天作弄了她，这又是告密信。
武照转动一下酸痛的脖颈，伏在桌案上小憩，看着砚台里半干的墨迹。
良久，烛火在她视野中渐渐模糊，然后再次渐渐清亮。武照微眯片刻，抬起头。
灯光摇曳，似梦似幻。武照浅笑，重新折起信件，置于灯火之上，直至看着信件化为灰烬，随即她展露出满意的微笑。
旁边上官婉儿十分惊愕，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武照释然笑了，接下来，她每打开一封信件，若是告密信，便会直接烧掉。
烛火因添加了材料，越发明亮，照亮了武照姣好容颜。
灰烬堆积在灯托之上，武照吸进一口灰尘，打了一个喷嚏。她默默摇头，看来靠她一人销毁信件绝不是实际可行的方法。
不知不觉，谢亦遥已然步入殿内，看着屋内昏暗灯光，再次看向窗外黯淡月色，感到自己神经异常紧绷。
她思索该如何措辞，古代谏言好像先要举出尧舜禹汤姬发姬旦的例子，树立贤王榜样，让对方不得不听。
谢亦遥努力搜索自己的历史知识，与武曌无关的时代，她所知不多，现在才发觉书到用时方恨少。
过了许久，谢亦遥终于一步一步走上前去，用之前学会的礼节大拜，再拜之后，郑重道：“陛下，臣有重要的话要说。”
武照放下手中信件，将朱笔立在旁边小架上：“说吧。”
“臣听闻。”谢亦遥想起古人谏言大概这种开头，只是她不了解远古贤王鸟生鱼汤鸡花鸡蛋，稍微熟悉的便是武曌两位前夫，“仪凤年间，权善才、范怀义误砍昭陵柏树，天皇大帝本来想处死他们，但还是听取狄仁杰的建议放了他们。贞观皇帝也能屡次听取魏徵的建议。臣以为，但凡明君，一定善于听取合理建议。”
说完这些，谢亦遥缓缓抬头，心跳加快，愈发紧张。毕竟武曌正在改唐为周，不知她对太宗、高宗到底持何种态度。
“陛下，微臣既然从天而降，便有能力确定您的凌云壮志必然达成。那么，在您成事之路上，能不能少杀些人？”
“少杀些人？你说，哪些人不该杀？”武照转过身，逼视匍匐在地的谢亦遥。
谢亦遥没敢明说武照想要称帝，但这样措辞，武照反而一时没听出来。
“每个人。每个人都有生的权利，每个人都不想活在恐惧之中，每个人都不想担心是否能够见到明天的朝阳。如今您的臣子出门前需要与家人作别，‘丽景门’被戏称为‘例竟门’。自垂拱四年永昌元年以来，陛下杀人越发频繁，所以还请陛下能够少杀些人。”
这番话，旁边上官婉儿听了都为谢亦遥捏一把汗。
武照紧蹙起眉，厉声诘问：“谢亦遥，你提及天皇大帝和贞观皇帝是什么意思？你想说朕没有他们做得好，朕现在需要还政给皇帝，是吗？”
“没......没有啊。”谢亦遥声音发颤，万分惊恐。
仔细思考刚才那番话，谢亦遥深知自己历史知识匮乏，没几个例子可举，可怎么傻到拿武曌两个前任当正面例子举。
谢亦遥本来只想提出建议，可越说越感觉不对劲，这简直像大逆言论。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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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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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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