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绝的颈骨堪堪接上,说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嘲讽。
“虚竹谷谷主几百年间不惧荣辱在本尊身边当个奴,本尊当真是受宠若惊。”
他虽然早就察觉到了青阑的身份有所异样,但他没想到青阑会是虚竹谷的人。
还是掌权者!
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若说具体为何不舒服,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青竹抿唇,小声解释:“我…我绝没有其他的企图。”
他怕苍绝误会自己接近他有什么阴谋。
最初接近苍绝,他是想着报恩的。
可这恩报着报着他就不想走了,爱上这个男人是在意料之外。
苍绝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沉着声音:“过来。”
青竹向来对这个男人言听计从,即便如今换了身份,那刻在骨子中的服从还是在的。
小心的走到男人身边,下一瞬,下巴就被抬了起来。
“本尊应叫你什么?谷主?还是青竹仙君?”
这话落入耳中,怎么听怎么刺耳。
太陌生了,青竹不喜欢。
“青阑。”他依恋的用下巴蹭了蹭苍绝的指尖,柔软道:“在你这里,青阑永远都是青阑,从来不会改变。”
“窝藏魔尊,青竹仙君不怕?”苍绝轻笑着,也看不出情绪如何。
“叫我青阑!”青竹受不得男人这般的语气,享受过他的温柔,又怎能忍受的了如此冰冷。
他红着眼眶:“主人…”
最是受不得他这般,苍绝终是维持不住面上的冰冷,抬着他下巴的手指落在青竹纤细的脖颈上轻轻摩擦。
细看之下,竟是在颤抖。
他在后怕。
之前,陆随深当着自己的面生生将这纤细白皙的脖颈拧断。
还好,青阑仅仅只是青竹仙君的分身。
还好这人没有真的死在自己面前。
“你为正道,窝藏魔族是重罪,在那些个宗门还不知晓这件事之前,主动把本尊交出去。”
这样青阑还可以洗脱嫌疑。
他本就不是大公无私之人,放在平时他定然是寻着机会苟且偷生,静等反扑的机会。
可这次面对青阑,他犹豫了。
“不。”青竹果断拒绝,“你我有婚约,我怎能将你交出去。”
瞧他依旧拿着这番言论来堵自己的嘴,苍绝无奈:“还没成亲…”
“你不认?”青竹突然抬高声音,根本不想听他把话说完,眼白充斥着血丝,“你说要娶我,是不是在骗我?”
这几百年来,还是头一次瞧见青阑这般奶凶奶凶的模样。
像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哪还有一方仙君的霸气。
再加上这比分身精致了不知道有多少倍的面孔,苍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伤不能动的原因,竟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还真是无形之中被人拿捏的死死的,就算想骗这个人都舍不下心骗了。
“没骗你。”
苍绝软了语气,“不过现下这般,本尊无法为你筹备婚礼。”
魔族被陆随深占领,他如今又身受重伤,也不知何时才能打回去。
“那便不筹备。”经历过生死,只要有这个人在自己的身边,那些俗礼便不重要了。
“待你能动,我们就拜天地,不…不对,你不信天,我们就拜父母,我们交拜,那便成了。”
这几百年的执着,怎么可能就轻而易举的放弃。
“青阑…”
苍绝拧眉想拒绝,太简陋了,配不上青阑。
可对方很坚定,生怕他反悔一样。
“主人…苍绝。”青竹忽然浅浅的抱住他的手臂,就那么仰头的看着他,墨发被青色的发馆高高束起,眉心的一抹红痣去画龙点睛之笔,为这张清雅俊秀的脸增添了别样的色彩。
就是这般的人,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同大人讨要自己想要的东西。
“苍绝,我生来无所求,遇见你后,你就是我唯一所求了,别拒绝我。”
“陆随深已然疯魔,他迟早会找到本尊,介时你会因本尊遭受无妄之灾。”
“青阑死了一次,你还不知青阑真心吗?”青竹坚定的望着他:“就算陆随深寻来,死也要死在一起。”
“执拗。”苍绝垂眸,淡声训斥,却再没说出拒绝的话。
他本就是自私的人,在看到青阑死在自己面前后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
如今,青阑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再拒绝倒是自己不识好歹。
“本尊只是有一事想不通,青竹仙君是如何甘愿在本尊身边为奴为婢的。”
这话不同于方才的嘲讽,苍绝是真的不解。
虚竹谷常年避世,几次发生大战虚竹谷都未曾出山。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原因,青阑会在自己的身边,还这般不离不弃,甚至可以说是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自己至少有多放荡不羁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
竹,天性高风亮节。
若是光凭爱他,会不会太过苍白,太过离谱了。
“你曾救过我。”
青竹也不意外苍绝会问这个问题,他没打算隐瞒着。
忆起几百年前,他扬起一抹青涩的笑容。
“那时,你还只是一个同陆随深一样满怀仇恨的孩子,正被蛇族追杀,误闯虚竹谷。”
苍绝闻言,眸光骤然暗下。
那段记忆很不美好。
“那日我正渡劫,偏生你的到来歪打正着遮了天道的眼,才让我得了一线生机。”
“我记住了你的脸,本想报恩,却在晋升之时陷入了沉睡,再醒来准备找你的时候,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了。”
“而后,在下山游离的偶然一次机会,我看到了带着面具的你,虽然你的脸被面具遮住,也长高了长大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你就是当年替我遮挡雷劫的小孩子。”
“后来…我偷偷跟了你一段时日,发现你最为喜欢相貌气质清雅之人,我便…”
“你便假装是被抓来的奴隶,找机会获得本尊青眼,然后顺势爬上本尊的床?”苍绝笑的邪气,眉眼看不出喜怒:“青竹仙君这报恩的手段便是献身啊?”
他不由的想,若救青阑的人不是自己,那青阑是不是也会以献身的方式去报答别人!
仅这般想想,他这心口就涌上滔天的怒火。
青阑太过了解他了,一眼便看出这个男人动了怒气,忙解释:
“未曾寻到你的时候,我没想过这般报恩…可…”说到这,他的耳根都跟着发红:“可见到你之后,跟了你一段时日,就…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什么?”
“控制不住嫉妒在你身边之人,我才想出那般拙劣的法子…”
“那你为何不用青竹的身体?”
“你太警惕了…就算我有隐藏气息的法子,也难免不会被你发现。”
说着,他将自己的五指扣入苍绝的指缝中,小心讨好:“不会是别人的,只会是你。”
“你换了个壳子之后,说的话倒是越发的不害臊了。”
苍绝调侃,偏生的他更为喜欢这般。
青竹的脸红的滴血:“你…明明就最喜欢我这般。”
喜欢还总是说着一些让他羞耻的话。
当真恶劣至极。
苍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青竹坐的动作很轻,也不敢贴着男人,生怕弄疼了他。
没想他一靠近,就被拽进一个怀抱。
坚挺的鼻梁重重的磕在那壮硕的胸膛上,忍着鼻酸,青竹忙起身:“你的伤…”
“别乱动。”
苍绝轻声呵斥怀中的人,鼻尖埋入他的发丝,轻嗅着那抹熟悉的清香。
“知晓本尊疼,就不要乱动。”
青竹僵硬着脊背任由男人抱着。
长久后,便也软下了身子,享受此刻的温存。
没想很快温存便被打破,青盈肃着一张脸前来禀报,新任魔尊联合妖族攻打人族,现在整个大陆都乱了套了。
两人闻言对视了一眼,眸底皆是了然。
挥退了青盈后,苍绝神色晦暗道:“虽然不想承认,但本尊还是输给了自己的狂妄。”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满盘皆输。
按照他的计划,这个时间陆随深已经将尘昙给他带回,没想尘昙已然发现陆随深入魔,却没想…他竟然一点都不声张,甚至不惜以自己的神魂为陆随深加以隐瞒。
“他们如何同咱们无关,主人只需养好自己的伤,其他的日后再说。”
青竹知晓苍绝这样的人绝不会坐以待毙,不过此时的陆随深已经不是他们想控制便可以随意控制的了。
那本不知名的功法让他以逆天的速度攀升到了顶峰的修为,现如今在苍梧大陆鲜少有人能是陆随深的对手。
唯有尘昙。
可…尘昙能下得去手吗?
——
“陆随深!竟然是你!”
因为自幼便在斩魔宗,对于宗门防守阵法哪里最为薄弱,陆随深最清楚不过。
此时此刻,他一袭黑袍立于云端之上,墨发高束,一金色蛇头发箍隐藏在发须下,位于眉骨之上。
一双赤金色竖瞳再不加以隐藏,魔气滔天。
“你这般,当真辜负了老祖的悉心教导!”
“辜负?”
这两个字被陆随深含在口中,重复了两遍,而后,他笑开:“莫承,本尊无心同你废话,将阵法撤了迎本尊进去,还是让本尊自己动手?”
“当初本宗主就知你狼子野心,如今你堕入魔道,欺上斩魔宗,此番作为,就不怕惹得老祖心寒吗?”
心寒?
谁的心不寒?
“将尘昙交出来,今日本尊就饶你们不死。”
莫承位于陆随深下首,怒火中烧:“愚妄之徒,今日,本宗主就要替老祖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陆随深嗤笑,宛若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眉眼间皆是癫狂:“你有何资格?”
话语间,他抬起手臂,五指成爪,玄金色魔气攻向莫承。
近日来,苍绝的魔气已然被他尽数吸收,再加上他得了尘昙的元阳,其修为早已经不是曾经可任人拿捏之辈。
不过须臾间,莫承便已是他的手下败将。
他死扣住莫承的脖子,阴冷的眸光如毒蛇一般让莫承感觉到刺骨的寒凉。xfanjia.com
莫承活了几百年,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这般的近。
…
断尘峰顶,尘昙已经感受到了这逼人的黑暗气息。
他缓缓睁眼,真气尽数收敛。
坐在花池中间,他抬头,望向那团看不清的云雾。
密密麻麻的疼痛在他的心头肆意揉搓。
与此同时,他也接到了来自于宣阳仙尊的传音,称新任魔尊直逼斩魔宗,莫承以落于魔尊之手,还望老祖出手相助。
尘昙问他,新任魔尊是谁。
宣阳仙尊支支吾吾,好半天才说出魔尊姓名。
那个名字是他最为熟悉的。
明明只在他身边几十载,他却将这个名字刻在了骨子里。
他没有过多的惊讶。
其实早就应当想到,很多事情都有所预兆,是他自己一直都在安慰自己罢了。
尘昙缓缓起身,以水为镜,整理了近日未曾打理的仪容。
片刻后,水中映出之人,身着冷白道袍,发如檀墨,肤若霜雪。
一双墨灰色凤眸纯粹不再,氤氲着晦涩的光芒。
恍惚间,池中的影像扭曲,浮现出陆随深的面孔。
他的声音亦如曾经温润宠溺:“师尊是世间绝色,无人可比。”
“阿深…”尘昙恍然,想抓住他。
指尖落在水面,那张脸却被条条波纹打散,再无影踪。
…是假的。
尘昙抿唇,表情苦涩。
那真的阿深,现在又在哪呢?
他…还能找得回来吗?
…
陆随深面色嫌恶的掐着莫承的脖子,瞧着他的面色由红到白最后转为青色,当年初入宗门在大殿之上受的屈辱也在今日悉数讨回。
运转起心法,莫承骤然瞪圆了眼睛。
真气修为的流失让他青筋暴起,“陆…随深…”
他竟修习了这等魔功,怪不得…
“阿深,够了。”
清冽如清泉般幽静的声音响起,陆随深浑身一僵,下意识的抬头望去。
仅一眼,心头便如鼓击,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一人身着白袍背光而来,墨发半束在脑后,淡淡的香气沁入鼻腔,轻而易举的便抚平了他心境上嗜血的暴躁。
这一刻,他仿佛又置身在当初入门之时的大殿上,所有人都寻到了自己的师尊,唯独自己没有。
因着他蛇族的血脉,仙尊们都嫌他冷血反噬。
唯独这个人没有。
他逆光而来,握住自己的手,让自己唤他为师尊。
任谁都比这人有先见之明。
尘昙怕是未曾想过,他真的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也真的是…会反噬。
“尘昙。”
听闻陆随深对自己的称呼,尘昙的眸光变暗。
他伸手,一条藤蔓打在了陆随深的手背上,从他的手中救下了莫承。
而后,两人在半空中相视而立。
“阿深,糖葫芦吃完了。”
这一句莫须有的话,惹得周围所有人都听的迷糊。
这尘昙老祖莫不是因自己的弟子入魔,被刺激傻了?
他在说什么?
只有陆随深再听到这句话之后,眸光一暗,额头的青筋微微暴起。
“所以,你该回来了。”
尘昙勾起一抹笑,对着陆随深伸出了手。
就像是每次同陆随深讨要东西一样,每每这个时候,陆随深都会给他想要的。
他的目光中带着期待,即便如今整个大陆的人都聚集在这里,都在看着他们,他都无所谓。
“回去,回哪?”
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陆随深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我知你不想的。”尘昙缓步靠近他。
斩魔宗的人纷纷阻止,却无人能拦。
只能看着他们的老祖一步一步走到魔头的面前,“我已经寻得了办法,可以让你洗去一身魔气,阿深天赋这般高,重新修建亦无不可。”
“我也曾答应过咱们会一同飞升。”尘昙伸手,如曾经一般拽住陆随深的手,温声对他笑:“所以你不要怕,我…”
话说到这,他的手腕骤然被人反捏住。
他对上的,是一双毫无感情的蛇瞳。
他听到这双蛇瞳的主人用阴冷的声音对自己说:“尘昙,你笑的真恶心。”
手腕很疼,骨头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像是被捏碎了。
但尘昙就跟没有感觉到一样,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那双瞳眸中的恨意如刀刃一般,割的尘昙生疼。
若上次仅仅是猜测,那么这次陆随深一点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尘昙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说话的语气,他在颤抖:“你恨我?”
为什么恨他?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好好的。
尘昙不停的回想着曾经,到底是哪个细节被他忽视掉了,阿深怎么会恨他?
“对啊,我恨你。”眼前人的脆弱被陆随深尽收眼底。
一抹苦痛迅速掩下,手臂一用力,尘昙不设防的踉跄了两步,被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死死扣住腰身,鼻尖没入他的颈肩,轻浮的吮了一口他的侧颈。
陆随深淡声说了一句什么,谁都没有注意。
唯独尘昙脸色瞬间煞白,浑身凉的刺骨。
“凭什么在你杀害我母亲之后还要在我面前露出这般无辜的笑容,让我每每都觉得自己才是罪大恶极。”
这一幕入了所有人的眼。
“陆随深!你放肆!”
“陆随深!老祖是你的师尊,你怎敢!”
“作出此等蔑伦悖理之事,你当真不怕天道一道天雷将你劈死!”
一声声谴责不堪的话语入了陆随深的耳,他唇角的弧度越发的肆意,眼中光芒幽暗。
“本尊恶心?本尊蔑伦悖理?”他挑着眉稍,指尖摩擦着尘昙颈间他刚刚留下来的印记。
已经透出了血丝。
“陆随深!啊!”
莫承一而再再而三的甜心,陆随深的耐心消磨殆尽,一掌落下,莫承便飞出去老远,捂着胸口,再也说不出话。
他本想给予最后一击,手腕却抚上一抹凉意。
是回过神的尘昙。
只见他墨灰色的双眸依旧放空,一双唇瓣淡无血色,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缕浮尘,风一吹便会消散。
这让陆随深不自觉的收紧了手臂,将他抱的更紧。
“不要杀人。”
“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听你的话?
“你我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无辜之人。”
尘昙问:“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他说,他恨自己,因为自己杀了他的母亲。
“阿深,我不知道。”尘昙无措的看着他,眼中满是痛苦,不停的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骤然,他想起了几月前他为陆随深的母亲和妹妹准备住处时曾同陆随深传音。
那时,他曾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师尊,你可有在鼎盛之时拍下一掌?’
‘在哪里!’
‘…我…知道了…’
当时,他只以为陆随深是有什么急事才会那么暴躁。
如今想起…
是在那时…
见他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陆随深眼底的狰狞与痛苦越发的明显。
手上的力道加重,他残忍的问:“想起了?”
“我曾以为遇到你是我今生的救赎,而后呢?你那一掌夺去了我母亲的命,也将我再次送进万丈深渊永世不能超生。”
“如今,你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想证明什么?证明你的无辜,还是能让我的母亲活过来,尘昙,你说啊!”
陆随深瞋目裂眦的怒吼出声,一言一语,字字钻心。
“我想我们能一起生活的,尘昙…”他蛮力的扣住尘昙的后脑,让他看清楚自己的恨意和痛苦,“所有事情我都想好了,是你毁了我,是你毁了我在乎的一切!”
“现在,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
“该的。”
尘昙哄着一双眼,呆呆的看着他。
阿深重情,他知阿深有多在乎自己的家人。
真的是自己吗?
他抬起自己的手,手掌颤抖。
是他逼的阿深堕魔至此的。
“我说你不顾天地纲常,同弟子相恋,你认不认?”
尘昙垂落的羽睫微颤:“…认。”
各宗门闻言哗然,议论纷纷。
谁都没有想到,老祖和其弟子之间的关系,竟是这般。
陆随深就是抱着毁了他的声誉而来的。
狞笑着将尘昙转了个身,让他面对所有人。
他又问:“斩魔宗老祖身为孤鸿始祖唯一弟子,却培养出新一代的魔尊,这罪,你认不认?”
“您早就知晓我入魔了,不是吗?”
这句话就像是在提醒所有人一样,尘昙老祖是明知故犯。
果然,所有人看向尘昙的眼神都变了。
这就是人心。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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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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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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