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蛎装着赏风景,远远地支起异于常人的耳朵,留意着王家的动静。

  公蛎从没经历过普通百姓的家庭生活,在他看来,这王家对苏青着实不错,婆婆勤快,相公体贴,除了家境困难些,看起来十分幸福美满的样子。

  可是早上在城里苏媚同王俊贤的话,分明是质疑王婆对苏青不好,这是怎么回事?心里打量刚才出来的急了,也不知道苏媚所谓的探望到底指什么。欲要就此回去了,又觉得好不容易得到一个讨好苏媚的机会,还是好好表现下才行。

  胖头捉了一串儿蚂蚱回来,喜滋滋道:“老大你看,清一色的蹬倒山大蚂蚱,放在油锅里一炸,啧啧,那叫一个香呢!”

  公蛎咽了口口水,道:“少废话,快将外衣脱了,我找地方给你补补。”不由分说将他的衣服脱了下来,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道:“捉你的鱼去,过会来这里找我。”接着大声道:“啊呀,衣服破了!”

  走走看看来到王家绣庄门前,道:“这里能缝补衣服吗?”

  苏青忙站了起来:“请进。”接过衣服看了看,道:“口子不大,客官要是不赶时间,可在这里稍候片刻。”

  公蛎满脸堆笑道:“那好那好。”拿出十几文钱来放在案子上,道:“我在附近逛逛,半个时辰后来取。”说完装作离开,扭身躲在大梧桐树后。

  王俊贤回房看书,王婆心里惦记今日的活计,躺了一会儿便闲不住了,颤巍巍来了绣庄。苏青忙起身搀扶,王婆一甩手,笑道:“我还没老到走不动呢。”

  话是笑着说的,可是听起来总觉得不大友好,表情也不如刚才王俊贤在场时慈祥。

  苏青讪讪地收回了手,坐下继续缝补。王婆将案子上的十几文钱收了起来,道:“刚才又来新活计了?”

  苏青道:“嗯,一个路过的客人,衣服扯破了一道口子。过会儿便来取。”

  王婆自己倒了杯茶,呷了一口,慢条斯理道:“算命的说,我儿子将来是要大富大贵的,你别用那些儿女私情缠着他,误了他的前程。”

  苏青低头道:“是。”

  两人埋头做活计,不再言语。王俊贤突然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卷诗集,兴冲冲道:“青儿快看,我今日刚买的新书。”将诗集递予苏青,随即抑扬顿挫吟诵起来:“已矣哉,归去来。马卿辞蜀多文藻,扬雄仕汉乏良媒。三冬自矜诚足用,十年不调几邅回。汲黯薪逾积,孙弘阁未开。谁惜长沙傅,独负洛阳才!”一边吟诵一边赞叹,道:“骆宾王的《帝京篇》,真是字字珠玑,气势磅礴!”

  苏青手捧诗集默读了一遍,轻轻点头道:“骆观光小时便有神童之称。他向来辞藻华丽,格律谨严。这篇《帝京篇》,五言七言转换自然,顺畅恣意,铿锵有力,讽时与自伤兼而有之,虽然承袭陈隋之遗,但体制雅骚,翩翩合度,确实为难得的佳作。”此时的苏青眼神纯净,笑容自然,声音清脆动听,不急不缓,同刚才低眉顺眼、手足无措的小媳妇样判若两人,浑身上下散发出一道圣洁的光彩,连公蛎也不得不承认,苏青的美清雅脱俗,同苏媚完全不同类型。

  俊贤咂摸了片刻,略带愧色道:“我只觉得读之满口余香,却无法形容好在何处。听你这么一点评,果真如此。”

  苏青抿嘴笑道:“我不过是随口瞎说而已。”两人相视一笑。俊贤掩卷长叹道:“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青脸儿绯红,无限娇羞。忽听王婆轻咳了一声,苏青忙退离俊贤半步,低声道:“今日还有活计呢,你且屋里看去。”

  俊贤不依,翻着诗集给苏青看:“后面还有好多好诗呢,我们一起读。”王婆抬起头来,严肃道:“贤儿,看书要专心致志,先生不曾教过你吗?”不待俊贤说话,转向苏青,皱眉道:“今儿两件衣服,一件绣品,还有两件缝补的,都赶着取呢。你手脚也要快些。”

  俊贤朝苏青挤挤眼睛,走过去帮王婆捏起了肩膀:“娘,休息一下吧。我来给您捏捏肩。”

  这招显然有用,王婆脸上的不悦渐退,换上了一副笑脸,指挥着俊贤捏这儿捏那儿。俊贤趁机递给眼色给苏青:“青儿,你也歇下眼睛。”

  苏青迟疑了一下,赔笑道:“不用,娘休息就好了,我不累。”

  王婆未接她的话茬,闭眼笑道:“哎呀,贤儿,你还记得张员外家的三小姐不?”m.xfanjia.com

  俊贤的手明显停滞了一下,扯开话题道:“娘您坐直了,我给您捶捶背。”

  王婆道:“张员外家的三小姐,小你一岁那个,还记得不?当年看上了你,要死要活的非要他爹找媒婆来提亲。”

  俊贤急道:“娘!”小声道:“您说这些做什么?”

  王婆斜了俊贤一眼,嗔道:“哟,我话都说不得了?”大声笑道:“青儿,你也见过的,就是上次来偷偷看你的那家小姐,人长得水灵,女工也好得很,听说后来许配给了城里的一位官老爷家的儿子。”

  苏青尴尬地笑道:“是。”

  俊贤急得直跺脚。王婆继续笑道:“要是当初同张员外结了亲家,就不用这么辛苦啦。张员外当时应承,他家女儿嫁过来,光陪嫁都够我们一辈子吃穿不愁。前几日我在街上碰上了张家三小姐,她还偷偷向我打听你呢。”她说这话时,表情坦荡,眼神自然,笑得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看起来绝非存心。

  苏青的头垂得更低了。俊贤打圆场道:“娘真会开玩笑。我们家徒四壁,除了苏青,哪家姑娘会看上我?”说着过去揽住了苏青的肩头。

  王婆满眼都是骄傲,得意道:“才不是,我的儿子,我最知道,第一次参加乡试便中了秀才,方圆左右能有几个?”

  俊贤贴在苏青耳边道:“娘这人心直口快,你可别往心里去。”

  苏青面无表情,木然地点头。王婆似乎情绪极好,兴高采烈道:“我说青儿,你的发型也变一变,如今城里流行什么青螺髻,我看张家三小姐就梳着这么个发型,贤儿还说好看呢。”

  俊贤嘿嘿笑道:“我哪里懂这个?你问我我不过随口这么一答。我看青儿不管什么发型都好看。”

  王婆撇了下嘴,道:“你没见人家刘小武的媳妇,膀大腰圆,有青儿两个胖,一次提两桶水都不带喘气儿的,那才叫好看呢。青儿太瘦,你以后要多吃点,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娘,娘给你买去。”

  苏青低头道:“谢谢婆婆。”

  俊贤虽然觉得母亲提起张家三小姐,并拿其他人家的媳妇同苏青比较有些不妥,但总觉得母亲并无恶意,而且是真心疼惜苏青,便释怀了,笑道:“青儿快说要吃什么?让我也跟着沾沾光。”

  三人一起笑了起来。王婆笑得略显夸张了些,苏青笑得似乎有些勉强,唯独俊贤笑得自然随意。

  公蛎靠着大树,听得几乎睡着。这任务无趣得很,还不如跟着毕岸查案好玩。一家三口,说的做的都是些家长里短的小事,哪里看得出苏青好不好?

  胖头没打到鱼,早已回来了,已经数到三千七百五十三只蚂蚁,仍然数不清楚,自己数的烦了,小声抱怨道:“取衣服便取衣服,躲在这里做什么?”

  公蛎正打算起身,取了衣服走人,只听苏青道:“婆婆,快到中午了,我做饭去。”

  王婆道:“不用你做。你看灶房有什么,帮我准备下就好。”看着苏青进了灶房,忽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正在捶背的俊贤马上察觉到母亲情绪的变化,手上慢了下来,道:“娘,好好的叹什么气?”

  王婆又长叹了一声,眼睛里盈出泪光。俊贤吃了一惊,紧张道:“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王婆欲言又止,看着俊贤怔怔地落下泪来。俊贤绕到王婆前面,握住她的手,急切道:“您到底怎么了?”

  王婆垂泪道:“我辛辛苦苦将你拉扯大,指望你成亲了我就享福了。可如今你媳妇儿……”抹了一把眼泪,摇头道:“算了,不说了。要说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我一个人伤心就算了,连累得你同媳妇生气,就不好了。”

  俊贤疑心大起,抱着她的双臂摇晃:“娘,你说清楚,苏青怎么了?”

  王婆拉起衣角擦了擦眼睛,勉强笑道:“没事,我只说把她当亲女儿待,可媳妇终归是媳妇。”

  俊贤站起身:“苏青对您不敬?”

  王婆吓得赶紧捂住俊贤的嘴:“小声点!我可没这么说。”俊贤急道:“到底怎么,您告诉我呀!”

  王婆昏黄的老眼又落下泪来:“你当年娶苏青,我本来就不同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嫁妆都没有,娶回来有什么用?可搁不住你喜欢。如今过门一年了,你也看到了,除了绣庄的活计她能帮帮手,其他的家务我一点都不舍得让她做。可是你看,说话稍微不对她的脾气,她就给我甩脸子!就赎衣服那件事,你看她那个表情,好像是我故意不给钱赎似的,天地良心,娘手头真的没钱啊!自小儿你没为家里操过心,哪里知道过日子的难处?”

  俊贤辩解道:“娘,不是这样,青儿她本来腼腆,家务她也有分担,只是您总嫌她做得不如您好……赎衣服一事,我刚才已经说过她,她知道错了。”

  王婆见儿子护着媳妇,更加伤心:“老话说得好: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果然不假。”慢慢闭上眼睛,一颗泪珠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

  俊贤心急如焚,扑通一声在王婆面前跪下:“娘,您不要这么说……我哪怕成了亲,娘在我心里也是第一位。”

  王婆的眼泪更加扑簌簌往下滴:“七岁时你爹爹去世,若不是为了你,娘也随着你爹去了……八岁那年,你得了伤寒,郎中都说治不好了,娘三天三夜没合眼,给你用艾叶熏蒸擦洗,把你从阎王那里拉了回来……十一岁那年闹水灾,一个月都没一单生意,我冒着大雨去地里挖野菜,你吃稠的,娘只喝几口咸汤……”

  俊贤也哭了起来:“我知道娘不容易……您放心,我一定努力读书,考取功名,让您享福。”母子俩相拥而泣。

  苏青听到动静,从灶房门口探出半个身子,踌躇片刻,终究还是未走过去。

  俊贤伏在王婆的膝头上,道:“娘,青儿她自小没爹没娘,不能体会,礼数难免不周,您只管教她便是。”

  王婆擦干眼泪,满目忧色道:“要说你媳妇儿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这不理人的毛病,可要改改。昨天我说她用绣线用的浪费了,她低头一声不吭。还有针,昨天用断了一根,今天早上又用断了一根,说她呢,她满脸的不情愿,倒像是我多嘴了似的。还有大前日,来了一个年轻公子,长得不错,同她打情骂俏的,我看不过眼,说了她几句,她竟然使性子不吃饭,一整天都冷着脸不同我讲话。你说这像什么话?还有你们成亲里她带来的被子首饰,我收了起来,还不是想着将来你们有了孩子好用?看她的意思,倒像是我要昧起来一样……贤儿,你最知道娘的为人,什么最好的东西我不都是留着给你的?……将来我百年之后,这家就指望她打理呢,要是总这么着,既不知道节俭,又不懂人情世故,如何撑得起这个家?”

  王婆语气平和,感情真挚,虽说是埋怨,但听起来句句入耳,将一个忧心忡忡的母亲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连公蛎都觉得事情虽小,确实如她所说,是苏青做得不好。

  她说一件,俊贤便点一次头,安抚几句,只是说来说去都是些小的不值一提的小事儿,听得俊贤头大,心里对苏青也生出几分不满来,起身道:“娘你别生气,我这就说说她去。”

  王婆一把拉住,哀求道:“这些话,我原本是不想说的,唯恐你和媳妇生气。我是那种煽风点火的婆婆吗?我告诉你是让你心里有数,得空找到机会劝劝她,你可不能没个深浅,搞得家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的。”

  俊贤看到老娘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戴顶针的中指磨出厚厚的茧子,手上针孔无数,尤其是两个食指,指纹早已不能分辨,不由得一阵愧疚,有心大声吆喝苏青出来给娘赔礼道歉,又觉得不忍,一时心思烦乱,眉头紧皱。

  王婆一看到儿子的样子,拍着大腿懊悔道:“我真是老糊涂了,和儿子说这些做什么?没得增加他的烦恼。贤儿,你别放在心上,为娘的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什么气不能受?你好好过日子要紧。”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俊贤更加难受,高声叫道:“苏青!你给我出来!”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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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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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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