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月怀疑自己是哪得罪她了,还是自己果真不讨喜,惹得她总看他不顺眼。刚想回几句,但看着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崔十有,顿时又讷讷不敢言了。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可与秦风月见过的那些柔弱不胜衣的女子不同,一身麻布的温白凛竟也叫人不敢直视,莫名忌惮,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敏锐心觉在警醒他提溜好自己的小命,不要胡来。
秦风月觉得这可能不是自己的错觉,温白凛身上确实有让他心生畏惧的地方。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某些好像只有自己能感觉得到的东西。安慕小说网
谷里的弟子提着食盒进来,素皎往一旁让了让,挨着秦羽和秦风月坐下,给温白凛两人腾出位置,失了忆仿佛也让她改了性,变得柔和很多,她朝温白凛笑笑,温白凛也没说什么,只是略点了点头表示招呼。
秦风月不敢吱声,饭桌上尤其安静,一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怪没意思,尤其左边一对右边一对,衬得他孤家寡人好不可怜,见萧观风手短夹不到菜,好心帮他还要被他嫌弃,顿时更是心塞。
吃完饭,温白凛放下筷子,崔十有递了帕子给她擦手,她垂着眼一根一根擦过细长的手指,边漫不经心说道:“老谷主亡逝,即日起无药谷将关闭,非谷内弟子一律撤出,不留外客。素皎姑娘的毒也清得差不多了,接回去好好调养便是,不管是江州还是泸州都更适合养病,你们也该离开了。”
秦羽没什么意见,客气了几句,除开素皎和秦风月,他对其他人除了正常的寒暄交往,也是言辞匮乏,寥寥数语多是翻来覆去的致谢。
本也打算离开了,就是温白凛不开口,这几日他也打算带着素皎回江州。他在江州还有些产业,便是不依靠秦家百年的基业和声誉,也能过得安逸富足,只要素皎在他身边,就是天大的恩赐,他没什么更多好渴求的了。
而秦风月是本来就没打算来,若非放心不下素皎和萧观风,他恐怕早回自家金窝逍遥自在了。
只有萧观风闷闷不乐。他不想走,或者说,他不想千里迢迢过来,却又无功而返。原本指望能从医不死这打听出化功散的消息,谁知他走得这么突然,干脆利落让人一点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我想留在这。”
他抠抠手指,低着头小声道。
秦风月一怔,有点伤心难过:“观风,你不和我走吗?咱们带着你姐姐一起回去,不管你是想回绿杨荫,还是泸州,我都可以护着你。”
萧观风抬头看了他几眼,又垂了下去。
他没说话,但默不作声代表什么意思秦风月这个七窍玲珑心怎么可能会不懂。
一来姻亲关系说牢也牢,说脆弱也脆弱,尤其现在萧家家破人亡,无论萧观风到哪,都是寄人篱下,二来他现在对谁都不信任,一心只想找到凶手,报仇雪恨,没了父母长姐约束的孩子,像棵野蛮生长又韧劲十足的野草,仇恨是支撑他往前行的所有动力,而人一旦认准目标,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你永远探不清他的潜力在哪里,底线又在哪里。
作为成长型男主的萧观风,恰恰具备这一切的特质和能力。
温白凛将帕子叠好放下,“你留在这里能干什么?”
萧观风小心地觑了一眼崔十有,继而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一旁,端端正正地朝他跪了下去:“我想拜您为师。”
崔十有神色未动,只是语气平淡地告诉他:“我不收徒。我也不适合做你师父。”
萧望杀崔臣又夺崔家心法,盗崔氏剑技,便是收徒传授也不可能选萧氏子弟,而他本身现在所修阿修罗功,若是幼时初入此道便习此功法还容易些,退一步暂且不论如此,正道遗孤流落到入魔教习武,传出去未免太匪夷所思,也太过可笑。
萧观风见他态度虽不温不火,但神情却不为所动,瘦小的肩膀不由塌了下去,可转念心里又升起一丝希望:“您把我从牙人那买下来,否则观风如今还不知在哪里挣扎着落,这份恩情无以为报,为奴为仆也罢,只要能让我跟着。”他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不论根骨、恒心、意志,亦或是忍耐力,时间长了,总有一点能打动到他。
崔十有却只是疑惑地歪了歪头,有些奇怪:“是我买的你?你该问小白,不是我。”
萧观风脸红了红,他不过是看崔十有更好说话些,转而面向温白凛时,她正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过来,那戏谑的眼神难得让他无措。
“想留下来也不是不可以。”
萧观风听她这么说道,不由有些惊喜,可她下一句却让他雀跃的心又落了回去。
“做不成捌玖的徒弟,做得无药谷的门人,你若愿意,我代上代谷主收你为亲传弟子。从今日起,你便拜入医不死门下,为他首徒,替他守灵。”
萧观风抿了抿嘴,心底是不愿意的,他出生在武学世家,难得也是练武的好苗子,父亲和教习师傅怕他心性不定才一直压制他的天分,但实际上,他心底确实对自己的天赋有些自负。
如今让他放弃拜崔十有为师,转而弃武从医,如何甘心。
温白凛见他似是不愿,也不恼,只是摇了摇头,“世人多狭隘,你还年幼想不明白,也是正常。”
秦风月听温白凛让萧观风入无药谷,先是有些讶异,但回过神来更多的却是替萧观风高兴,无药谷江湖地位特殊,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时候,更别说江湖中人,哪个嫌自己命长,厉害的大夫如医不死这样的,几乎整个武林都供着,不敢得罪,毕竟关键时候求人救命,还要靠那几分情面。
见萧观风不情愿,秦风月除了有点恨铁不成钢,却也只剩叹息。摸摸他的脑袋:“观风,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又有几个人真能快意恩仇、潇洒来去,莫说从前你萧家在武林中的地位,就算是眼前你非要拜师的定非剑主,该被人追杀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地避开锋芒。”
崔十有听罢,倒是没什么反应,温白凛面上露出了个嘲讽的冷笑,却也没多说。秦风月一个外人又知道什么,都懒得跟他计较。如果捌玖真的是那种被人打上门来还躲躲藏藏的性子,最终又怎会落到那般地步。
她站起身,拍拍微皱的衣角,“确实,没有哪个人不崇尚武力,但也没有哪个人能够只靠武力就可以全身而退,解决一切问题。你现在瞧不上无药谷的身份,又怎知救一个人哪有杀一个人简单,而杀一个人,便是像医不死那样,没有丝毫武力,也能轻而易举让这江湖没有一天平静之日。他若不死,能让成千上万的人悄无声息地死无葬身之地,而你,便是这天下武功尽收囊中,又能成什么事?一人给你一刀,戳你一剑,就能送你上西天。”
崔十有牵住她递过来的手,今日过来除了通知闭谷逐客之事,两人也准备启程,回去收拾收拾,不日也将离开。但离开前,温白凛要把无药谷这么大一个摊子处理妥当,才能抽身。而萧观风,就是她看好的人选。
“不要小看无药谷,拜入谷内也不禁你学武,就算没有师父指点,别忘了,还有云卧轩那一屋子的藏书,你不看看,怎么会知道没有惊喜?”
“别人的路不是你的路,自己摸索出来的路,就算是会走很多弯路,吃很多亏很多苦,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原文里也是这样,萧家灭门,萧观风被追杀,几番死里逃生流落无药谷,做了一个最不起眼的小药徒,也就是在无药谷,遍览群书,自学成才。
踏出门时,听见身后一声响亮的磕头声,温白凛没回头,只是嘴角悄悄露出了一丝浅淡笑意,“你该跪的不是我,也不是向我磕这个头。想明白了,药王庙里还差个添香人,来诵医诫毒诫。”
就算是医不死,入门也是从背诵医典开始,他的徒弟,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第二日,秦羽就带着素皎前来拜别,秦风月也不再逗留,准备和他们一同出发。萧观风留在无药谷,在药王庙对着医不死的牌位,诚心诚意跪了三日,诵经安灵,连秦家兄弟返程,都没有出来。最后还是秦风月,临走前去看他,轻轻把萧观雨的骨灰放在门外,敲了敲门:“观风,观雨我就不带走了,可能比起我,她更想和家人在一起。你也要好好的,报仇不急在一时,观雨和萧伯父萧伯母都在看着你。我也会时常来看你的,泸州永远是你的家。”
萧观风擦了擦眼泪,闷声道:“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儿,门外又安静了好久,他才爬起来开门,悄悄探头出去,已经没有人了,他才把萧观雨的骨灰抱在了怀里,神色是难掩的落寞。
他其实是故意不去送的,他太害怕分别了。有些分别,一别就是不再见。
他又只剩一个人了。
抹了把通红的眼,就像姐姐还在时那样,拍拍自己的脑袋,“观风不怕,观风不哭了。”
不管长多大,他都想永远做那个在家人面前撒娇弄痴的孩子,可是再也没机会了。
抬起头,对着案上的牌位露出一个乖巧又孤独的笑,打起精神故作坚强的模样实在可怜极了。
“师父,弟子继续给您诵经。”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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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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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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