慰离颜离开前,步子是犹豫的,因为他知道,此次别离,意味着永无再见,是阴阳两隔。他侧过脸又看了眼锦容。
少有的颓废挂在身上,这本该是个正常的反应,却不知怎的入了慰离颜的眼觉得有些儿烦闷,就好像,这个人不该这样,应该是没心没肺过日子的人。
罢了
都是将死之人何必继续纠缠于此,匆匆了事也就过了。
慰离颜摇着头,就在快要彻底背过身离开天牢,锦容终于忍不住似的,忽而从地上站起,扯得铁链子发响。
“凌千君你等下!”
看来还是有话要说是么?
慰离颜停下步子,等着锦容接下来的话。
两人站得距离有些远,但不妨碍慰离颜看透锦容眸子中的一股隐忍,接着他用着几乎咬牙切齿的声儿,问话:“你走了,不会再回来了是吗?”
“你希望我再来天牢给你揍一顿?”
“……”
“酒水瓶子被你弄碎了,我没酒了。”锦容撇撇嘴,他指了指地上快要完全蒸发的水渍,“要是凌千君还念在我们之间有过一段情意,劳烦带壶梨花白。”
慰离颜沉默不语,作势就要走。
身后人急了:“唉?你这人!当作是我死前最后一壶酒成不成?就当你卖沐渊一个人情得了!”
慰离颜仍没反应,锦容顿了顿,意识到自己这么卑微的要求都没人能够帮忙,一颗心更是沉到了底,他一下子就蹲在了地上,躬起身子,肿胀的脸埋在了脏兮兮的手里,他或许是哭了。
声音哑然至极:“算了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您也忙得很哪有空来管我。”
风吹起慰离颜的衣角,在摇曳的火影下,他抬眸睥睨着锦容,他很想多说几句,却听到外边有动静声发出,千言万语到底还是换得了一个喉结滚动。
他薄唇轻启:“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嗜酒如命的人。”
“那是不喜欢晕乎的头脑,我现在都快要死了,放纵一回有何不可?”
慰离颜应了声“帮你带”,而后匆匆离去,黑袍划过长廊的石壁,不留任何痕迹。
漆黑的夜寂静无声,晃眼间又到黑夜,沈淮书这几日所谓过得是云里来雾里去,眼前的画面如翩翩蝴蝶一飞而过,让他琢磨的时间都没。
而且他还真搞不懂沐渊到底要干什么,一天二十四小时,唯独他这个奇葩一天只睡一到两个时辰。
这哪里是睡觉啊!分明是小息片刻!
害得沈淮书都不敢合眼休息,生怕错过了重要信息。
毕竟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多少还是要重视些。
华东的帝都,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商贩在街巷里吆喝着,吸引路过的客官,好一片繁华。而那深蓝色几近墨色的穹天有三三两两的碎星点缀其上,长空透水,带来丝丝凉意。
茶华楼
底下坐着一堆花了大钱的公子哥们,台上的姑娘笑脸相对,弹着乐器,唱着曲儿。
而沐渊还坐在楼上的第五间房,山茶花开得正艳,那扇棕漆木门依旧敞着,但凡是个路过的人都能一眼看透里面的情况。
里屋只有他一个人,与外边的情景截然不同。
这儿的氛围有点儿死寂,要不是沐渊还坐在桌前,以手支颐,时不时晃动了下脑袋瓜子,真会让人以为这间屋子没有人在。
幽深的桃花眼半磕着,沈淮书瞅了他半天,没法确认他是醒着还是睡了,那长而带卷的睫毛因为呼吸的浮动而颤着。
一旁香炉升起青烟,弥散在屋里,还未散去,笼罩在他的脸上,眉眼间,直至嘴唇下颚。他的顽劣,他的放荡不羁,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只余下淡淡的柔和。
沐渊的一身傲骨被帝君削去,爱笑的性子被金城江抹杀,他活了二十五年,说白了都是为别人而活。
他的过去沈淮书看在眼里,他所受的苦,沈淮书跟着受了个遍,除了身体上的疼便是心头上的痛。若说唯一能够治愈他的,估计就只剩下台面上还燃烧着的蜡烛。
烛光流照,宛若已故的手足化身为蝶,飞飞停停,落在了他的鼻翼上,小心停靠。
青雅山一战,死了太多的人……
“笃——!”
恍惚间,那半掩的门被人敲响。
沈淮书眨了眨眼,几乎是和沐渊一块被吓了一跳,而后沐渊起身开门。
这个世界是修真界,人魔共存的时代,帝都闹鬼也不是没有的事儿,沐渊没让老鸨大晚上送姑娘过来。沈淮书第一想到的便是吸人阳气的小妖女,然而这个想法才刚刚从脑子里生出,沐渊就把门给拉开了。
站在门口的是位身穿玄色斗篷的男子,身材要比慰离颜要高大,他的脸藏在斗篷之下,盖住了五官,只露出一个嘴巴看得见。
沈淮书蹙眉:他是谁?
他在这儿是个不存在且附身在沐渊身上的幽魂,自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他疑惑地看着斗篷男人,沐渊帮忙把门给关上,又轻轻推了下,确保门关结实。xfanjia.com
“这段时日你辛苦了,可有异常?”
男子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气泡音都发了出来。
沐渊摇头。
“无人寻过你?”斗篷男人狐疑地问道。
沐渊瞳孔一愣,却仍是回答:“无。”
斗篷男人显然是要说些什么的,但是想到现在的沐渊已经是一无所有被逼到绝境的人,还能指望有什么人会来找他?
于此,就没再过多追问。
他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个包袱,看样子是什么服饰。他递给沐渊,并道:“衣服可能会大,将就穿穿,反正能起遮挡作用就行。”
沐渊听罢照做,接过包袱,顺手解开一角,沈淮书分明什么都没看见,那掀起的一个角又被他给快速裹了起来。
沈淮书:“……”
“我不穿。”沐渊抗拒地把包袱还给斗篷男人。
对方没伸手,两人就这么互相僵持着。
斗篷男子轻言:“而今你这张脸比我还要打眼,不挡下,会被人瞧见,准备下,以防万一。”
悬在半空中的手赫然收回,垂下的指尖停留在包袱的边缘,他呼吸的频率明显比方才要急促很多。
不是憎恶而是让沈淮书不能理解的……期待和心动?
沐渊在王城之中滚爬十年,心绪藏匿得比任何人都要隐秘,而这一次,因为斗篷男人的一句话,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没得到控制,明晃晃地把心里所想的全给写在了脸上。
“去换吧。”斗篷男人叹了口气,语气中带有些许宠溺无奈,“从你进宫开始我何时害过你?”
“谢主……谢谢。”沐渊的声儿有些哽咽。
这时候的气温算不上太冷,加上离露天台又远,冷风儿根本不能直接招呼在身上。他貌似冷了很久了,不然屋里的烛火暖意,不会捂不暖他的心,才使得脸色那么白,唇色都没了血色。
他拗不过面前的人,只得抱抱着包袱转身去了房里的屏风后,他走的步子很慢,像是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沈淮书看见他的肩膀都是在轻微发着抖。
在隐忍。
有瓜吃,沈淮书的困意都扫去了不少。
沐渊再出来时,沈淮书还以为是一个大号的粽子从锅子里跑了出来,绿色的图纹绣融在漆黑的衣裳上,宽大的披风盖住脑袋,衣角遮住脚腕,裹得比伊朗人还要严实。
连眼珠子都不肯露出来。
“好像是太大了点……”沐渊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斗篷男人瞅了他一眼,估计是嫌弃他个头太矮的缘故,不知从哪儿拿出了根黑色带子。沐渊接过手倒腾自己的衣服,选了个合适的长度便用带子一扎打了个结。
两人是从茶华楼的后院翻出去的,沈淮书反正是被强制拖去,好在啥都不用干,只要用眼睛看着就行。但让他疑惑的是,两个穿着如此突兀的人竟没人拦下他们,问问要去干何事。
沈淮书的反应总是慢半拍,后知后觉,现在所处时间是古代,而这种花楼酒楼,来的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听曲的人,太过混杂,要是真管事情,管不过来,还要惹来一身骚。
于此无论小姐还是老鸨只要自己的利益没被减少,都视为不见。他们见斗篷男人和沐渊离去的身影就在旁侧晃过,习以为常地低头行礼。脸上除了笑容,再无过多神情,好在茶华楼里笙歌缭绕,不然啊,心跳声太响了。
斗篷男人一路上不说话,沐渊自然没心思找他搭讪,可想而知,二人的关系好不到哪儿去。估计是有什么双赢的利益牵引着,才能让这两个人走到一块去。
沐自始自终赶路的速度都要比斗篷男人慢一些,尾随着,倒也没落下太多。
沈淮书看不透斗篷男人的身法,但能够将身上的气息完全收敛,如此谨慎,定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是个绝儿。
茶华楼位于帝都偏北地儿,而他们跑的方向,是王城外的后山后,也就是说他们要去……大华禁地——亡灵地。
沈淮书前不久在慰离颜的书房里,无意间翻开放在架子上堆灰的书本,其中就有一本用着草体字写下了关于亡灵地的事儿。
之所以会被帝君设为禁地,主要就是不想让太多的人去打扰为了大华而战死的将军士兵,扰他们耳根不清静。
二人最终就停在了书上所记载的大华禁地处。
他们四周是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见,至少沈淮书一眼望去,除了花草树木再无其他。
十四年前,亡灵地还没有镇守的士兵,只要避开修仙者设下的好几道境界就能进入,但天地之下能够闯进去的人,还从未有过。就算有,也不会有人大费周章地跑进去就为看那成千上百历朝历代的英烈碑冢。
他们一路上能避人群尽量避开,看了眼四周没人,沐渊扬手把盖在头上的黑帽子给落了下来,他的青丝有些许凌乱,好在夜幕里谁也看不清谁。
斗篷男人在前端小步走着,听到身后没了脚步声,回头去看,发现沐渊露出头来看着前方望不到尽头的路,四周种着一片长青的松柏,斑驳的原点在地面上,是月光透过稀疏的叶片洒落下来的。
夜色正好,但此时此刻,不由人心惶惶。
“怎了?”
安静到虫鸣入耳的环境,突然斗篷男人出声,沐渊一惊,一挥手又把黑帽子给扣在了头上,由于帽子不合身,这一扣把他的脖子都给掩盖了。
“您带我来这儿是干什么呢?我马上就要成为大华的罪人……将要亲手杀死他们……”
沐渊把每个字说的都很清晰,却也轻到了极致,他话到于此,就没了音,好像只要这样能把心中的苦涩赶紧扼住似的。
或许早在青雅山大败,沐渊就已经踏上了叛国的路,注定料想过日后要与华东为敌的结果,冰冷的兵器上,染上昔日出生入死誓死相随的同袍的鲜血。
沈淮书好奇地在二人中间转悠着,他想把斗篷男人的面罩给揭开,想看看幕后人到底是谁,沐渊叛变的根本原因,极有可能就是面前人的诱导。
但沈淮书是个透明的形态,手还没触碰到东西就给穿了过去,摸了个空。他鼓起腮帮子,倒是内心的浮躁莫名涌来,应该是沐渊的情绪与其共鸣。
“华东历来历代都是显贵当道,他们都是落井下石的性子,你应该看到了,这几个月来,没有一人雪中送炭。”斗篷男子停顿了一瞬,见沐渊要反驳,他抬手示意让他先听自己把话说完,“你别老把凌千君挂在嘴边,我知你们关系好,就算他向着你,帮你说话,可你们要说服的可是整个大华的人。”
“沐渊,我问你,就凭你们二人之力,想要改变目前的局面,可能吗?”
斗篷男人略带可惜地望着沐渊的脸,沈淮书听得颅内嗡嗡乱做一团。这人的一言一行无不在暗示沐渊造反,把残酷的一面无限放大,让他清楚的知道。
人心本恶,何来善。
一切善终,皆为利益所在。
晶晶走到唐三身边,就在他身旁盘膝坐下,向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唐三双眼微眯,身体缓缓飘浮而起,在天堂花的花心之上站起身来。他深吸口气,全身的气息随之鼓荡起来。体内的九大血脉经过刚才这段时间的交融,已经彻底处于平衡状态。自身开始飞速的升华。
额头上,黄金三叉戟的光纹重新浮现出来,在这一刻,唐三的气息开始蜕变。他的神识与黄金三叉戟的烙印相互融合,感应着黄金三叉戟的气息,双眸开始变得越发明亮起来。
阵阵犹如梵唱一般的海浪波动声在他身边响起,强烈的光芒开始迅速的升腾,巨大的金色光影映衬在他背后。唐三瞬间目光如电,向空中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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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轰”的一声巨响从天堂花上爆发而出,巨大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冲云霄。
不远处的天狐大妖皇只觉得一股惊天意志爆发,整个地狱花园都剧烈的颤抖起来,花朵开始迅速的枯萎,所有的气运,似乎都在朝着那道金色的光柱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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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过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过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说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还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过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那仿佛充斥着整个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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